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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錯嫁之邪妃驚華在線閱讀 - 第189節(jié)

第189節(jié)

    段天諶眸光微閃,只淡淡道:“多撐些時日,是多少時日?”

    季曉瀾訝異的看他,沒能想明白他會這么問的原因,一時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段天諶見狀,斂起臉上多余的情緒,嘴角噙笑著道:“罷了。先生想必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吧。接下來的這些日子,還要勞煩先生多去玉府走動,照拂一二。畢竟是王妃的娘家,本王不希望看到彼此心生嫌隙?!?/br>
    季曉瀾暗道自己老了,便也訕訕然的退了下去。

    室內(nèi)恢復(fù)了短暫的寂靜。

    段天諶起身走到窗前,將那扇緊閉的窗戶敞開,深秋的涼風(fēng)灌入,迎面撲來一陣清冷,他不由得緊了緊外裳,想到某個不安分跑去護(hù)國寺的女人,心頭莫名多了一股惆悵。

    深秋已至,她的身子雖說無甚大礙,卻也禁不起如此折騰!更何況,護(hù)國寺處于半山腰處,天氣轉(zhuǎn)冷,也不知道她懂不懂得照顧自己,多添加幾件衣裳。

    默了片刻,他忽然問道:“宮里可有什么消息傳來?”

    青擎不知在想什么事情,并沒有立即回答,待感覺到投注到自己身上的凌厲視線時,才猛地回神,抱拳回道:“啟稟王爺,宮里倒是沒有什么大的消息。不過,上書房里倒是發(fā)生了些許變化?!?/br>
    “說!”

    青擎再不敢耽擱,連忙道:“昨夜剛得到的消息,皇上命人在上書房里掛上了一幅畫,剛好便是七夕宮宴上王妃親手所畫的那幅,并且畫上還加了四個字?!?/br>
    段天諶回頭看他,對他這樣的賣關(guān)子很是不悅,擰眉就叱道:“有話就直說,何必如此吞吞吐吐?才幾個月不見,難不成舌頭都變得鈍了?”

    青擎心中一驚,默默的吞咽了下口水,聲音低沉而莊重:“回王爺,那四個字,是君臨天下?!?/br>
    段天諶微怔,腦子里有片刻的空白,待意識到那四個字的含義時,忽而朗聲大笑。

    他的聲音低沉渾厚,富有磁性,如此笑聲傳遍室內(nèi)室外,便是樹上黃葉鳥雀皆為其歡呼雀躍。

    可不知為何,青擎聽了,心里卻像是被棉花稻草堵住了般,呼吸也開始不順暢起來,頓覺這樣的笑聲實(shí)在是太過刺耳,本不該出自自家王爺之口。

    想要勸阻他不要再笑,心思轉(zhuǎn)起,卻在下一瞬泯滅于無聲無息之處。

    段天諶自是不知道他的手下竟會有這樣的感受,只自顧自的笑著,待停下來時,俊美無雙的臉龐上布滿了冰霜,隱約還潛藏著幾分嘲弄之色。

    他垂眸,看著恭謹(jǐn)而立的青擎,冷冷問道:“對此,其他人可有說什么?”

    青擎搖了搖頭,一臉茫然。

    這樣的結(jié)果,倒是出乎了段天諶的意料。

    短暫的怔忪之后,他繼續(xù)道:“本王需要好好休息。若是宮里來了什么旨意,就說本王臥病在床,不宜走動??啥加浨宄??”

    青擎忙不迭應(yīng)是,想到王爺剛回來,累也是在所難免的。橫豎堯王爺?shù)热藳]有什么大的動作,其他的事情他也能夠應(yīng)付得過來,倒是不用擔(dān)心太多了。

    就在這時,他腦海里忽然想起了什么,低聲稟報道:“王爺,昨夜傳來消息,稱東梁國的儀仗隊(duì)已經(jīng)入城,并且由禮部尚書安排入了驛館之中。而在此前東梁國三皇子等人遭遇刺客的過程中,舒侍郎當(dāng)場身亡?!?/br>
    段天諶只淡淡應(yīng)了聲,似乎對這樣的結(jié)局并不意外。

    修長的雙指隨意玩弄著腰間的玉佩,頭也不抬的問:“還有其他的事情?”

    “是?!鼻嗲嬉膊桓业R,語氣*的,“昨夜里,虎威將軍遭了刺客刺殺,已經(jīng)身亡。與此同時,蒼京城內(nèi)另有三名三品以下官員被殺,兇手未知。而刑部在現(xiàn)場所搜查到的資料,于咱們極其不利?!?/br>
    段天諶冷笑了聲,揮了揮手,屏退了欲言又止的青擎,轉(zhuǎn)身落座于窗前的軟塌上,一手覆在額頭上,神色沉靜的望著窗外的天空。

    腦中飛快的掠過千萬種想法,最后還是定位至青擎所說的那幅畫上,下一刻,他冷冷勾唇,滿是嘲諷。

    君臨天下?

    那個人以為,這四個字就能將一切都揭過嗎?

    那年的蹭亮斬刀,血濺三尺,每一晚皆入他的夢中,想忘卻也忘不掉,唯有教那些人付出相應(yīng)的代價,方能洗去他內(nèi)心里的怨恨和哀慟。

    而這一日,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甚至隨時隨地他都能這么做。

    隱忍到了現(xiàn)在,得到這樣的結(jié)果,他該覺得欣慰才是的。

    這么想著,腦海里飄過那張明媚燦爛的面容,原本有些壓抑郁結(jié)的心情也變得格外明朗起來,閉上眼,便也沉睡了過去。

    等到他醒過來時,已經(jīng)日近薄暮。

    青擎領(lǐng)著一身墨綠色長袍的蘇靳寅走了進(jìn)來,見到他懶懶的躺在軟塌上,二人皆有片刻的怔愣,反倒是蘇靳寅當(dāng)先反應(yīng)過來,朝他抱拳行禮:“蘇某見過諶王。”

    “蘇大人怎么有空過來了?”段天諶揮退了青擎,并朝蘇靳寅指了指旁邊的椅子,一手枕在腦后,一手放置于腰間,神情姿態(tài)皆是說不出的慵懶隨意。

    只那眼睛中射出的閃閃精光,使得人在忽視了眼前這人的身份時,得以快速驚醒過來。

    蘇靳寅身為岐城官員,不經(jīng)傳召,根本就不能私自離開岐城。

    不過,此次他跟隨著段天諶的隊(duì)伍回到蒼京,也是恰逢了述職之機(jī),在蒼京的府邸住下后,倒也無甚大事,于蒼京城內(nèi)晃悠了一圈,便也晃悠到了諶王府來了。

    當(dāng)然,他自然是不能說,這純粹是自己無處可去的結(jié)果,尤其是在踏入諶王府時,他忽然想到自己心念已久的事情,此刻也用不著撒謊了。

    許是南下之行中,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與段天諶之間的相處模式,此刻回答起話來,態(tài)度也不見有多少恭敬的成分,“諶王,蘇某前來拜訪,無非是為了一個人。而這個人,此前你也曾經(jīng)答應(yīng)過蘇某,可以去探望的?!?/br>
    段天諶一怔,片刻后,卻是為他這樣的說辭而失笑不已。

    他起身走到蘇靳寅的面前,眉目疏朗,卻蘊(yùn)滿笑意,在蘇靳寅百思不得其解時,卻又緩緩道:“蘇大人,日后說話還是直接些。若是讓本王的王妃聽了一半,指不定會鬧出什么笑話來。”

    語畢,他就撇下怔愣的青擎和蘇靳寅,徑自走了出去。

    須臾,蘇靳寅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扭頭看了下青擎,磕磕巴巴道:“青統(tǒng)領(lǐng),你家王爺……這是……怎么了?”

    他雖與段天諶接觸不多,卻也知道那是個不隨便說笑的人,如今這情況,似乎與他的認(rèn)知有所出入??!

    青擎心里也有些詫異,不過也只把它歸為主子休息夠了心情好的緣故,并未就此多加談?wù)?,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恭謹(jǐn)?shù)溃骸疤K大人,您還是趕緊跟上王爺?shù)牟椒グ?。否則……”

    主子心情一個不好,別說見人了,就是諶王府的大門都不讓進(jìn)的。

    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蘇靳寅也連忙收斂起當(dāng)下多余的想法,轉(zhuǎn)身大步走了出去。

    當(dāng)初將裘充關(guān)押到暗室后,段天諶就已經(jīng)奉旨南下,根本就沒機(jī)會去審問。此時恰逢蘇靳寅來訪,他也有了自己的心思,在聽到蘇靳寅那般詢問時,才會如此痛快的答應(yīng)。

    一行三人徑自往暗牢而去,約莫一盞茶的時間,終于停在了一整潔干凈的牢房前。

    透過重重的鐵欄,能夠清楚看到牢中之人的一切狀況。

    “王爺……”蘇靳寅指了指面前緊閉的牢門,有些欲言又止。

    段天諶不答,卻是朝青擎頷首,下一刻,牢門被打開,蘇靳寅二話不說就走了進(jìn)去。

    不想,在他前腳剛踏入牢門時,原本還背對著蹲在牢中的人猛地跳起來,如脫離鐵籠的野獸,快如閃電,氣勢兇猛,捆綁住雙手的鐵鏈子徑自往蘇靳寅的脖子處套去。

    ☆、072 什么收獲(初稿,明日改)

    蘇靳寅哪里料想到對方竟會突然發(fā)難,一時竟愣在了原處,眼看著那鐵鏈子夾帶著勁風(fēng)朝自己的脖頸套來,心跳驀地慢了半拍,眼睛瞪得大大的,整個人頓時變成了雕塑。

    青擎見狀,快速與段天諶交換了一個眼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去,將蘇靳寅如提破布般提到一旁,自己則出掌對偷襲的人砸去,掌風(fēng)凌厲,氣勢渾厚,幾乎是使出了他生平絕學(xué)的本事。

    下一瞬,就見那人一個后仰,身子直直倒在了地上,砰的一聲,整個人直挺挺的躺在了幾人面前,甚至唇角還流下了一抹殷紅的血痕。

    他就那么靜靜的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人,眸光平靜,不見一絲波瀾,就連姿勢都維持著平躺于地上的樣子,乍一看去,整個人似乎被嚇傻了,根本就不知道該r如何閃躲了。

    可等到蘇靳寅和青擎各自站穩(wěn)身子,齊齊朝他看過去時,他二人的心神皆是巨震。

    不知為何,從他如此波瀾不驚的神情中,他們幾乎能夠看到他潛藏在平靜之下的暗潮涌動,恍若一個個迅猛強(qiáng)大的漩渦,夾帶著常人無法抗拒的魔力和巨流,將他們盡數(shù)拘困在他的暗流當(dāng)中,一個個殘忍的吞噬入腹。

    饒是如青擎這般見過血海風(fēng)浪的人,也為他這樣的目光而深深震撼住了。

    可震撼是一回事兒,懼怕又是另一回事兒,尤其段天諶還站在牢門之外,他卻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退縮的。

    更何況,對于他這種暗衛(wèi)出身的人而言,“退縮”這兩個字,簡直是太過于奢侈華麗了。

    “蘇大人,此人秉性惡劣,為著您的安全著想,您還是趕緊站到牢門之外吧。否則,若是您有什么損失,屬下?lián)黄?,就怕是王爺都不好做的?!彼鋫涠璧亩⒅沃械娜?,渾身上下都不敢有絲毫的放松,甚至執(zhí)劍的手都緊緊繃了起來,手背青筋突起,恍若一條條小青蛇,彰顯著他此刻的心緒。

    蘇靳寅知曉他的目的,雖心中有所疑惑,可瞥了眼氣勢兇猛的裘充時,所有的猶豫皆煙消云散,抿了抿唇后,便見他大步走出了牢門,而青擎也緊隨其后,踏了出去。

    下一刻,砰的一聲,牢門被從外面關(guān)起來。

    段天諶自始至終都是一副作壁上觀的模樣,不經(jīng)意的掃了蘇靳寅一眼,便緩緩收回了視線,淡淡道:“蘇大人,橫豎人也在這里,你沒必要這么沖動。本王既然帶你來了這里,自然會給你足夠的認(rèn)親時間。若是真有個什么好歹,到頭來,連累的可是本王。”

    蘇靳寅頓如醍醐灌頂,看著段天諶的眼神里也多了一絲復(fù)雜。

    他動了動唇,幾次張口欲言,卻在瞥見對方平淡得近乎冷漠的神情時,不得已咽回了自己的話,心情有些微的復(fù)雜。

    之前,他還對段天諶的用意心存幾分戒備,總覺得以對方那樣堅(jiān)忍的心智和詭異莫測的手段,總不會真的遵循與自己的約定才是。

    最不濟(jì),也會在將他帶來這里的過程中,出點(diǎn)所謂的難題,不會如之前那般順利安然的到達(dá)這里。

    可這一切的結(jié)果,卻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可不認(rèn)為,對方是覺得無聊,不會借此機(jī)會動什么手腳,更不會認(rèn)為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是個善類,懂得遵守彼此之間的約定。

    那么,段天諶的目的又是什么?為何他猜想了那么多次,根本就猜不到對方的心思?

    這是不是說明,段天諶會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可怕?

    因心中有事,他的臉色也略顯沉重,此刻回答起他的話來,也沒有太過注意到自己的表情有多凝重難看,只低沉著聲音道:“王爺說笑了。蘇某乍一看到這的親人,心中激動也是在所難免的。如今倒是讓王爺見笑了。”

    說著,他就朝段天諶作了個揖,低垂的眉眼里銜滿了謙恭之意,雙眸隱于暗處中,卻教人無法看清他此刻的心緒。

    可段天諶是何許人,想要窺出他此刻的萬分之一的心緒,并不是什么艱難的事情。

    但見他撣了撣衣袍,往后退了一小步,雙手抱胸,姿態(tài)閑適的站著,仿佛面對的不是暗牢里陰森而蘊(yùn)滿血腥的鐵門,而是花前月下良辰美景,只差沒手執(zhí)金樽對酒當(dāng)歌一番了。

    “蘇大人,你都沒跟牢里的人說上一句話呢,怎么這么快就認(rèn)定他是你的親人了?雖說暗牢里光線陰暗,可這眼睛還是要擦亮來看的。你要知道,這可關(guān)系到你日后的決定的?!?/br>
    他的話,較之以往的惜字如金,卻是難得的多了很多。

    可在面對著這樣明顯的警告和勸誡,蘇靳寅心中卻是五味陳雜。

    他沒立即接下段天諶的話,而是直接轉(zhuǎn)頭看向牢中之人,眼神里也滿是復(fù)雜。

    段天諶不禁擰眉,不明白為何蘇靳寅突然如此沉默了下來。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卻見裘充正冷冷的看著他,頭發(fā)散亂,衣衫粘滿了血腥,整一個就是個無比邋遢的形象。

    他遞給青擎一記隱晦的視線,隨之便見青擎走到鐵欄處,沖里面的人喊道:“裘充是嗎?見到王爺還不立即下跪?”

    不想,他話音剛落,裘充卻猛地大笑起來,整個身子忽然也跟著動了起來,如蟄伏的黑蛇被人驚醒,轉(zhuǎn)瞬之間注入了生命,搖頭擺尾般在地上肆意活動著,一面舒展肢體,一面齜牙咧嘴冷眼相對,看起來頗有幾分青面獠牙之狀。

    青擎擰了擰眉,意識到他這樣的反常,下意識就要回頭去看段天諶的反應(yīng)。

    待發(fā)現(xiàn)自家王爺連眉頭都不皺一下時,整張臉頓時繃了起來,緩步踱至段天諶的身側(cè),低聲道:“王爺,從把這人關(guān)入此處時,此人便是這副近乎癲狂的模樣。屬下也實(shí)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去做了?!?/br>
    “他一直都這樣?還是因?yàn)樘岬奖就醯拿侄@樣?”段天諶追問。

    青擎想起過往的一切,忍不住心驚起來,小心翼翼的抬眸看了看段天諶,只淡淡道:“王爺圣明。每次屬下提到王爺時,他都是這副模樣??扇羰翘岬狡渌氖虑?,他卻是安靜得很?!?/br>
    段天諶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自己知道了,轉(zhuǎn)而看向處于怔愣中的蘇靳寅,淡淡道:“蘇大人,你還愣著做什么?你自己也說了,親人當(dāng)前,難道不該好好的認(rèn)親一番?可千萬要把握住機(jī)會啊,否則下一次進(jìn)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