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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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西臨到了這樣一個微妙的年紀(jì):一方面,他已經(jīng)開始不好意思從滿頭白發(fā)的外婆手里接零用錢,開始模仿著用大人的方式待人接物,甚至有時候看著比他矮了一頭多的徐進(jìn),他會有一種“自己已經(jīng)長大成人,可以保護(hù)mama”的自我膨脹。 而另一方面,他卻還沒有學(xué)會大人的思維方式,心里沒什么大成算,因為潛意識里有恃無恐,知道無所不能的徐進(jìn)女士罩得住他。 于是他給竇尋出了個餿主意。 徐西臨:“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你打算明年再高考,明年再想也來得及?!?/br> 竇尋無言以對,懷疑徐西臨的心有太平洋那么寬。 這時,徐西臨突然猴子似的從單杠上翻了下來,對竇尋說:“我看見你媽他們出來了,快走。” 倆人背著書包,拎著魚片,貼著校園東墻根的一排銀杏樹,在緊張地尋找他們的大人眼皮底下,潛龍入海似的跑沒影了。 “咱不回家,”徐西臨出了校門就把竇尋拽上了一輛出租車,“反正明天不上學(xué),晚上有個活動,我跟杜阿姨打過招呼了,走?!?/br> 竇尋其實不愿意參加他們的“活動”,在他看來,徐西臨他們那伙人可能只是為了泡在一起而泡在一起,無論是ktv,網(wǎng)吧還是電玩城,都深深地充斥著一股反智的氣息,竇尋實在體會不出其中的樂趣在哪里。 他拒絕的話剛涌到嘴邊,徐西臨回頭跟他說:“咱們班好多人都過去了,連老蔡今天都請假沒上班,就差咱倆了,快點!” 竇尋于是又把方才的話咽回去了,徐西臨每次跟那些人混在一起不帶他,竇尋就會有種惶然的被拋棄感,而近來有越來越嚴(yán)重的趨勢,兩相權(quán)衡了一下,他還是硬著頭皮上了出租車,順便諷刺了一句:“成年禮也是個出去玩的借口,你們真夠……” 他話沒說完,徐西臨干了一件竇尋方才想干沒敢的事——抓了一把魚片塞住了竇尋的嘴。 “師傅,月半彎!” 倆人在月半彎里撞見了好幾撥穿著奇形怪狀正裝的人,活像本市最大旳保險販賣窩點跑這開年會來了。 徐西臨有一張宋大哥送他的月半彎的vip卡,一幫熊孩子拿他的卡定了個豪華大包,剛一推門,里面“嗷嗷”的鬼哭狼嚎就爭先恐后地在耳邊炸開。 竇尋幾乎被撲面而來的“我叫你爸,你打我媽”震個后滾翻,后悔得腸子都紫了,差點扭頭就走,結(jié)果里面老成“嗷”一嗓子:“咱們班人才來了!” 徐西臨從后面猛地推了竇尋一把,直接把他推進(jìn)了包房里,巨大的音響聲震得人胸口發(fā)悶,徐西臨扯著嗓子才能喊出一點存在感:“這他媽誰點的酒啊,你們瘋了吧?” 小茶幾上擺著一溜酒瓶子,他們沒來之前就已經(jīng)有人喝上了,不至于醉,但一個個都興奮得不行,那些平時跟竇尋不熟、不太敢跟他說話的人都玩瘋了,七手八腳地?fù)渖蟻碜ジ]尋。 “竇仙兒唱一個!” “唱一個!” “點點點,快給他點一個?!?/br> 也不知道誰那么缺德,點了個《敢問路在何方》,前奏一出來,四下哄堂大笑。 往常,不太合群的竇尋總能找到個安靜的角落,自行去卓爾不群,還從沒有遭到過這樣的圍攻,簡直不堪蹂躪,轉(zhuǎn)身就要往包廂上的小躍層上跑。 老成:“弟兄們,‘溜子’要跑!” 幾個男生合伙把竇尋按住拖了回來:“那邊都是女生,竇仙兒,你往人家那邊跑什么?” 女生們拿著ktv的塑料巴掌和起哄器在小躍層上亂七八糟地甩:“我們不要——” “好了好了,別鬧他,一會真急了?!毙煳髋R一邊攔,一邊拉過話筒,“來,我替他唱,都安靜安靜?!?/br> 熊孩子們很給面子地安靜了片刻,徐西臨清了清嗓子,對著話筒用校園廣播的音調(diào)開腔:“各位同學(xué)請注意,請今天晚上不打算通宵的同學(xué)不要喝酒精飲料,否則回家讓爸媽聞出來你們就死定了……” 一幫人開始起哄噓他。 徐西臨扭頭沖躍層上的女生招手:“我就當(dāng)是掌聲了?!?/br> 他是個麥霸,只要沒人來搶麥克風(fēng),他能一直嚎到天亮,不過這天,徐西臨只唱了一首就扔下麥坐回到了人堆里——他得照顧竇尋。 大家一起玩就是這樣,得自己決定加不加入,否則除非有人照顧,不然自然會被忽略,久而久之,被排除在外的人當(dāng)然會覺得很無趣。竇尋是不可能主動加入的,他根本不會,笨得要死,還特要面子,非要等人三催四請,所以只好總當(dāng)透明人。但是徐西臨是打算帶他來散心的,當(dāng)然不能把人丟在一邊不管,于是任勞任怨地給竇尋和其他人當(dāng)起“橋”來。 他要在召集大家玩游戲的時候先給竇尋安排好角色,隔一段時間就逗他說兩句話,還得在別人玩笑開過頭,竇尋忍無可忍之前趕來救場,忙得不可開交。 一開始的游戲比較平和,大家圍成一圈打牌,輸了的下場唱歌,玩了幾局不過癮,開始罰喝“飲料”,輸了的可以罰一杯酒,也可以罰一杯加了胡椒粉、辣椒面和老抽的雪碧。 等過了十點,家里管的嚴(yán)的乖孩子們都撤退了,剩下了一幫沒人管和格外調(diào)皮搗蛋的。 喝酒喝上臉的吳濤終于把手里的撲克牌一摔,冒著壞水出了幺蛾子:“寶寶們都走了,我就當(dāng)剩下的都是大人了——咱們進(jìn)入成年場怎么樣?” 竇尋本來打算出去抽根煙解解乏,然后把徐西臨拎走回家睡覺,結(jié)果聽見這么一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吳濤的目光從他身上掃了一下,顯得格外陰陽怪氣,好像誰要走誰就承認(rèn)自己是“寶寶”一樣。 竇尋的中二病果斷發(fā)作,四平八穩(wěn)地坐了回去。 吳濤數(shù)了數(shù)人數(shù),抽出幾張撲克牌,又夾了兩張王進(jìn)去:“咱們玩?zhèn)€尺度大的,先說好,要玩就好好玩,不許急,一會誰急誰孫子?!?/br> 高中生見識有限,所謂“尺度大”,其實就是吳濤在網(wǎng)吧里偷看小黃片學(xué)來的“國王游戲”——大家抽牌,抽著小王的隨意報兩個號,抽到大王的來指定這兩個人做一件事。 剛開始玩的很和平,大小王都不怎么進(jìn)入狀態(tài),說的大多是“誰背著誰在屋里走一圈”,“誰跟誰換雙襪子”之類的事。 沒過兩輪,吳濤這小流氓又開始嚷嚷:“你們也太無聊了吧?來個王,給我來個王……” 他邊念叨邊在紙牌堆里亂摸,咬牙切齒地抽出一張,翻開一看,“嗷”一嗓子蹦了起來,一張大王躺在桌上。 吳濤拎過啤酒瓶喝了一口,不懷好意地說:“看這回誰落在我手里。” 第16章 冰紅茶 抽到小王的把眼一蒙,不辨方向地亂點說:“黑桃2和黑桃5的?!?/br> 徐西臨翻了個白眼,預(yù)感不太好:“我是黑桃2?!?/br> 一般這種場合,他都是挨整的主力,因為人人都覺得跟他很熟,對熟人總是能放縱一點。 吳濤:“黑桃5呢?誰是黑桃5,趕緊站起來!” 在眾人一片起哄聲中,羅冰從角落里站起來了,她飛快地掃了徐西臨一眼,然后頭也不抬地走出來。 老成唯恐天下不亂,立刻拍著“小王”的肩膀發(fā)出“哦哦哦”地怪叫,吳濤拿起麥克風(fēng),站在沙發(fā)上,干咳一聲:“嗯哼,都靜一靜,朕要開始發(fā)號施令了。” 徐西臨給了他一腳。 吳濤一側(cè)身,受了這一腳:“帥哥美女配,你們說怎么辦???” 老成帶頭起哄:“親一個!” 吳濤:“親哪?” 熊孩子們集體嚎叫:“親嘴!” 徐西臨:“老成你大爺!” 羅冰臉紅得要熟,眼淚都快給蒸出來了。 吳濤舉著麥克風(fēng):“團(tuán)座別慫好嗎?咱們可說好了,坐在這抽牌的,誰急誰孫子?!?/br> 徐西臨萬分為難地看了羅冰一眼,整他,他倒是也無所謂,可是扯上羅冰總歸不太好。 老成那攪屎棍子眼珠一轉(zhuǎn),攛掇著一幫女生跟他一起鬧:“班長你是害羞嗎?” “我們班頭不敢,是被團(tuán)座帥暈了嗎?” 吳濤嬉皮笑臉地看著徐西臨,活像個拉皮條的龜公:“團(tuán)座,你要是不親,也可以找個人替你親?!?/br> 徐西臨:“……” 他被這幫人鬧得沒辦法,本來想指望羅冰出面耍賴,誰知羅冰被那句“被帥暈”將了軍,賴也不是,不賴也不是,人棍似的僵在原地,女生既然沒有表示,他要是死活不配合,羅冰不好下臺。 徐西臨短暫地猶豫了一下,只好默默地走過去。 羅冰平視前方不敢抬眼,目光落在徐西臨胸口的襯衫扣子上,眼睫毛劇烈地顫抖著,也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期待。 吳濤:“你快點行嗎?醞釀什么情緒醞釀這么長時間?” 徐西臨沖他比了個中指,然后虛虛地伸出手,像是攏住羅冰的肩膀,其實很小心地沒碰到她,然后借著這一點遮擋,他低頭借了個位,只擺個姿勢就飛快地退開了,包間里燈光昏暗,離得遠(yuǎn)的人也察覺不出。 羅冰回過神來,一時說不出是失望還是松了口氣,她飛快地坐回自己原來的位置,有點惱怒地把方才起哄的女生一人掐了一遍。 遠(yuǎn)處的人看不清,近處的當(dāng)然知道怎么回事。吳濤剛要揚(yáng)著嗓門廣而告之徐西臨作弊,就被徐西臨一個警告的眼神瞪回去了,他這才有點從啤酒上頭的興奮里回過神來,想起羅冰臉皮薄,太過分也不好,于是默默閉嘴,醞釀下一個壞主意去了。 徐西臨一把揪住老成的衣領(lǐng),將他的腦袋按在了沙發(fā)里,使勁揍了幾拳:“你小心,以后別落在我手里。” 老成不嫌丟人現(xiàn)眼地嘶聲嚎叫,蔡敬則坐在一邊跟著應(yīng)景地笑,笑得很是敷衍了事,約莫連真皮層都沒有觸及。 這一個學(xué)期,大家一直在幫他值班,加上平時零零散散的稿費和省吃儉用,蔡敬總共攢下了兩千多塊錢,這一筆錢對他來說已經(jīng)足夠把高三讀下來了。他心情難得輕快,破例請假加入了班級活動,這會卻忽然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因為對蔡敬來說,羅冰是不一樣的。 班里的同學(xué)大多家庭條件都不錯,只有羅冰和他同病相憐,她對他來說有種本能的吸引力。但是蔡敬不承認(rèn)自己喜歡羅冰,也沒有表露過一點,因為羅冰聰明漂亮,在還不知窮富階級為何物的少年階段,她喜歡上徐西臨不算高攀。 但蔡敬不一樣,哪怕他的文章能寫出一朵瀟瀟打馬狀元花來,高考也至多只能拿滿作文那六十分,對上他那一塌糊涂的理科綜合和數(shù)學(xué),也是有心殺敵,無力回天。 別人的前途是“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他的前途是超級瑪麗里的移動板,非得掙著命去跳、去奔不可。 所以喜歡誰都是不應(yīng)該的,癩蛤蟆就該吃素。 他只是時常在別人哄徐西臨和羅冰的時候,心里常?!翱┼狻币幌?。 今天“咯噔”得重了,蔡敬胸口有點疼。 徐西臨沒留意,他渾身尷尬地坐回竇尋身邊,就聽竇尋忽然開口說:“沒勁,走吧?” 徐西臨不知道他怎么又煩了,然而這建議正中下懷,他一看表,也快十二點了,就說:“行,我喝杯水,這就走?!?/br> 竇尋聽了,立刻拎過一瓶冰紅茶,擰開蓋遞給他,大有動作慢了就要給他灌下去的意思。 徐西臨無可奈何地接過去,竇尋已經(jīng)歸心似箭地站起來去拿他們倆的書包了。 老成湊過來小聲問:“竇仙兒怎么了?” “誰他媽知道?!毙煳髋R心想。 同時對老成順口胡謅了一句:“困了,想回家了。” 吳濤見縫插針地討人嫌:“看看,都是你們玩不開,把咱們天才玩得都困了——趕緊再抽一輪。” 吳濤這天晚上格外來勁,不知道是“成人儀式”刺激到了他什么,要消哪門子的閑愁,他很快鬧鬧哄哄地給每個人又抽了一次,徐西臨無所謂地隨便拿了一張,吳濤則把最后一張牌扣在了桌子上,對竇尋說:“我給你放這了!” 竇尋拎著包在旁邊等徐西臨,沒理他。 吳濤的臉色沉了沉。 這時,抽到小王的人已經(jīng)亮了牌,順口說:“三和七?!?/br> 吳濤慢吞吞地翻開自己的大王牌,一臉恨不能昭告天下的作弊樣,說:“你們別老報電話號碼,也點個‘帶人’的,讓本王說話有點力度?!?/br> 小王從善如流地改口:“那就三跟……國王老k?” 老k叫了三遍,沒人應(yīng),吳濤迫不及待地一步上前,翻開了放在桌上那張牌,然后他抬眼斜著竇尋:“大仙兒,你中了一個晚彩,玩完這局再走嘛?!?/br> 徐西臨懷疑吳濤根本就是發(fā)牌的時候看見了竇尋的那張,故意引誘小王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