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小攤兒美食日常 第1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那些年我在錦衣衛(wèi)、sao動(你好,前任先生)、快穿:瘋批宿主他又兇又野、熊孩子重生記事、盛世嬌寵(重生)、很純很曖昧前傳、[娛樂圈]吃播網(wǎng)紅的逆襲、蝸牛能飛、過門、侍衛(wèi)大人,娶我好嗎
別說,雖然沒什么度數(shù),可對于來夜市吃宵夜買不到好酒,又興致勃發(fā)、想喝上幾口的人而言,這便是極好的替代品了。 米酒甜香,不醉人,又微微熏,就著夜市里喧鬧嘈雜的氣氛來飲,還很相宜。許多小娘子也喜愛點一壺。 譬如陸嫣。 自夜市開放頭一日來吃過一次炒飯之后,就時常與方二娘、許三郎同來。而且來得多了,竟成了能與江滿梨暢聊做飯的好搭子。 藤丫顛著那圓肚子鍋,熱火朝天地炒飯,江滿梨就在新添置的炭爐子上架一個四方小鐵網(wǎng),從板車上拿下用竹篾串好的腌鵪子、豬腸子、肥瘦羊rou、板筋臘腸云云,挨個排列整齊,刷了油,放上去烤。 陸嫣也不去坐,就站在江滿梨旁邊目光炯炯地看,道:“小娘子這羊rou為何要一肥一瘦地串?” “若全是瘦rou,吃起來干寡,若全是肥rou,又難以下咽,一肥一瘦搭配著,一口兩個這么嚼下去,羊油肥糯包著rou粒,才最香呀。” 說著,炭火熱烈,催得那rou粒霎時便有些焦褐,油脂刺啦一聲滴落在炭上,比剝又竄起一小股橘里帶藍的焰,煙火香味飄得老遠。 江滿梨拿軟鬃刷子沾些炸過香料的油,再裹上一層干辣椒、一層香辛料,左手抓著一把羊rou簽子,翻來覆去揮灑兩下,刷得通紅油亮,放回鐵網(wǎng)上,又是刺刺啦啦一連聲。 “牛的板筋也能炙?”陸嫣又問,“吃起來不會過于硬么?我在書上看過南方吃燉煮的牛筋,卻不知還有炙的。” 江滿梨便拿一串熟透的給她:“陸小娘子嘗嘗不就知道了?!?/br> 陸嫣也不客氣,接過去吹吹,用牙齒叼下一粒來,吃完,眼睛睜得溜圓:“好吃!一點不硬!” “沒想到這板筋炙過后竟然是軟彈而脆的口感,還能分出層與絲來。” 說罷又來一粒,辣得略有些吐舌頭了,轉(zhuǎn)身去倒一小盞甜米釀,邊喝邊與江滿梨道:“我稱你作阿梨姐吧,你也不要叫我陸小娘子了,聽著怪啰嗦的,叫我嫣娘就好。” 江滿梨挑眉笑著,有些不敢答應。 明明都是貴女小娘子,方小娘子是青澀端莊,陸嫣卻直來直往。若不是從許三郎口中得知這是當朝陸相的千金,還真不敢相信。 圍坐在攤后的一桌差役點得多,大幾十串羊rou牛筋、五花臘腸,陸小娘子就讓江滿梨先給他們上,自己和方小娘子的可以再等等。 表皮焦脆的幾只鵪子先熟,刷了辣醬,赤褐誘人,拿青釉薄方盤裝著,又放上些一同熟了的江米藕和韭菜堆疊好,江滿梨喚藤丫來端。 陸嫣卻豎起一只手掌表示不用,自個笑嘻嘻就拿走了。真是一點架子沒有。江滿梨笑著搖搖頭,讓藤丫別管了,繼續(xù)炒飯去。 夜市里甜酒配燒烤,吃得熱鬧,大理寺衙門今日也亮著燈,無人下值。 因為這幾月來盯著的貪墨案臟銀突然有了動靜。 “陶州?”孟寺卿把手里未吃完的一串炙牛板筋放進食盒,拿帕子擦擦手,忙不迭去接復命差役遞過來的一角碎紙。 林柳舉至唇邊欲抿的酒盅也放了下來,只一縷米香晃過鼻尖。 孟寺卿看完,將碎紙遞給他:“子韌看看?!?/br> 林柳接過來,是信箋,被燒去全貌,只留這一片,上面模糊寫著一個“待”字,和一個幾近不可辨的“京”字。 “小的追著蹤跡進了陶州刺史仇建本宅中,沒尋到人,只找出這一角紙頭,料想可能有用,便帶回來了。”差役叉手道。 “你做得很好?!泵纤虑潼c頭。 待人走,轉(zhuǎn)頭看向林柳。林柳知老師要問什么,道:“如若學生沒看錯,這張與前幾日從紹州帶回來的那一張,應是同一人所寫。” 第18章 端午節(jié)伴手禮 半年前引起軒然大波的京官貪墨案,皆由北部軍校糧料不翼而飛而起,前線戰(zhàn)事潰敗,軍士死傷無數(shù),官家震怒,下令徹查。 京內(nèi)三司胄案、糧料案,工部屯田司、水部司,及至樞密院,京外沿糧草所途徑之要道北上各州府,不到三月時間,查出貪墨軍餉百萬兩。所涉京官逾十人、地方官員逾二十人,革職查辦三十余人,抄家流放六人。 卻是案子還未審清楚,那重犯六人接連于家產(chǎn)抄沒前抱病死于獄中。人死口僵,公案無頭,案子被迫草草了結(jié),等到了家產(chǎn)清點出來,才發(fā)現(xiàn)臟銀幾乎顆粒無歸。 明擺著事有蹊蹺。 官家心里有數(shù),但涉及京官國庫,也不能任事態(tài)惡化下去,激怒了那背后的大魚。只能先穩(wěn)著朝中大局以填補國庫虧虛,再由御史臺與大理寺悄悄去審。 大理寺這兩月一來,便一直行暗中查訪之事。 只不過,概因銀錢是以北部戰(zhàn)事糧草為幌子貪墨的,其暗查方向也一直循著西北、東北兩路陸運、漕運去。卻不料想,反而是在看似無關(guān)的紹、陶、鑫、健南部四州探到了動靜。 事關(guān)重大,孟寺卿沉思一番,終是派林柳親去,暗中南下走一趟。 待到林柳摸到些蛛絲馬跡,返回京城,已是端午前夕。 孟寺卿在長喜樓包了間小閤子給他接風。點了羊腳子和紫蘇魚,又點一道二色腰子、一道鵝鴨排蒸,銀瓶酒都點了三四壺,最后一人一碗湯骨頭。 孟寺卿胃口向來不錯,一邊聽著林柳報消息來,一邊吃得滿足暢快。 林柳卻是騎馬顛簸多日,一路上吃得清簡,猛然見著一桌葷腥,只覺得油膩,有些難以下咽。盡力吃了幾筷箸,還是不適,只好拿酒來擋一擋。 等到吃完作別老師,獨自站在路上迎風一吹,才覺出面紅耳漲,好像喝多了些。 長喜樓在御街東的勝殿坊當口上,要回平成侯府,須得向西過御街,走新政坊往南,才至利民坊。 好在五月初,即便是京城,天氣也逐日轉(zhuǎn)暖著。林柳此番騎的是官驛的馬,想了想,不牽也罷,明日差人去官驛報一聲,由他們來取便是。踏著微黑暮色,吹著徐徐夜風,走幾步回去,正好醒一醒酒。 -“表兄?” “三郎?”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不知會我一聲?!?/br> “嘖,知會你干什么。” 林柳笑著,作勢給了許三郎一下。許三郎側(cè)身躲開,便看出林柳不對勁:“你喝醉了?” “不打緊?!绷至鴶[擺手,指著前面喧鬧處問,“這是在做什么?” “是阿梨姐的攤子今日抽彩呢,說是端午的彩頭,能抽中極漂亮的百索!” 陸嫣著件寶相花的淡藍褙子,手里用油紙捏一塊五色水團吃著,笑著過來行了禮,身邊自然站著方二娘。 林柳似是因著酒的緣故沒注意到還有熟人,此時方聽見聲音,怔了一下,收起剛才與許三郎玩鬧的態(tài)度,淡淡回禮。 方二娘今日穿得素雅,藕荷色的窄衫長裙,溫柔可人。聽見許三郎說林柳喝醉了,關(guān)切道:“聽許郎君說林少卿北上軍營探望兄長了,來回路途顛簸,又喝了酒,怎不回去歇一歇?” 概因是暗查,林柳對家人也只說是北上。 “不勞方小娘子掛心,我隨意吃些就走?!绷至鴳溃^而轉(zhuǎn)身朝熱鬧處看去,果見人群盡頭,那張熟悉的笑臉若隱若現(xiàn),目光不由自主地逡巡片刻,方才注意到她身后的“主角”。 一座半人多高、一抱多大的木轉(zhuǎn)盤,畫得五彩斑斕,支在一塊不知哪里挪過來的大石上,堪堪高出小攤的板車。有人高聲笑著上前扶住轉(zhuǎn)盤,用力一撥,嘩啦啦轉(zhuǎn)起來,倒是頂醒目。 “能抽到百索?”林柳看了片刻,微微笑起來。 方二娘慣知林柳這客氣得令人有些灰心的態(tài)度,但不知怎地,今晚頭一次見他微醺的笑意,心里如小鹿亂撞,還是忍不住想要再碰碰壁。 道:“不過是些絲線做的小玩意罷了,我方才見人抽到一個,編得尚可,但也算不得多好看?!?/br> 又道:“我與嫣娘的馬車還在巷口等,林少卿吃了酒,小心天寒著涼,不若叫進來,先送少卿回府罷。” “不必?!绷至畷r便收了笑意。 許三郎見林柳甚至沒有看人家,只管把眼神綴在那遠處的人影上,心里自然通透,摸摸鼻尖,還是與方二娘笑著道:“方小娘子不必管他,我表兄這人有個毛病,就是喝了酒,必須吹吹冷風,否則渾身不舒坦。你且由他在這吹著就是?!?/br> 方二娘知道這是在給她解圍了,也不好再說什么,臉上羞紅,抿著嘴擰擰眉,嗯了一聲。 卻是陸嫣吃完了五色水團,順手把油紙遞給許三郎去扔,走至方二娘身邊拉拉她,對二人道:“不若林少卿一齊過去看看罷?我們也剛來,還沒抽過呢。管它好看不好看,高低是個彩頭,若是抽中了,正好明日端午可以戴去游湖?!?/br> “那樣的東西怎么能戴……”方二娘還想再說,已經(jīng)被陸嫣拉走了。 木轉(zhuǎn)盤一分為五,涂作赤黃綠藍橙五色,每色塊上書一小禮名稱,依次有“兔兒百索”、“蜜棗江米棕”、“鴨兒百索”、“酸辣粉”、“喜鵲百索”五種。 轉(zhuǎn)盤下還另立一小牌,書:端午抽彩,買滿五十文即可參與,一人一次。 “呀,”陸嫣與許三郎異口同聲,喜道,“這不挺容易抽的么?” 只見排在前頭的小娘子點了些吃食,付完錢,喜滋滋被江滿梨引過去,摸著轉(zhuǎn)盤邊兒,又似是有些緊張地收回手,放到胸前搓了搓,才用力握住、一轉(zhuǎn)! “小娘子好手氣!”江滿梨笑面如花,聲音清亮又歡快,“贈小娘子喜鵲百索一條!” 排隊的人群里立時便發(fā)出一陣歡呼艷羨,繼而又鼓掌喝彩。 百索也稱長壽縷、五彩縷,是這朝端午的吉祥辟邪飾物。可以系在手臂上,亦可掛在床頭、門首,取自五行觀念,有驅(qū)災消病、保佑安康之意。 那小娘子喜笑顏開,臉頰不知是喜得還是被排隊的人捧場羞得紅彤彤,接了百索過來,一看,以赤黃綠藍橙五彩絲線纏成的細細一條,布線均勻、結(jié)口緊實,編得很是漂亮。 更令人喜愛的是,不同于一般的百索,這條在繩結(jié)收口處還懸墜著一只四分之一巴掌這么大的、同樣以絲線結(jié)成的小喜鵲。 黑尾黑嘴,藍翼白肚,兩只眼睛是兩顆黑亮的小珠,編得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就要在手上梳羽展翅,活潑可愛極了。 小娘子驚喜地嗨呀了幾聲,轉(zhuǎn)頭拿給同伴看,俱是喜愛得不得了。歡歡喜喜地戴上,拿了吃食,與江滿梨道謝幾遍,方才笑著離開。 江滿梨一眼便看見陸嫣在排隊抽彩的隊伍里,抬抬眸子,自然又看見她身邊不大高興的方小娘子,和兩位郎君。 一個一如既往掛著壞笑,另一個橫眉冷對。 不由自主在心里推導出一場青春偶像劇,方來得及偷著抿了抿嘴,人已經(jīng)排到眼前了。 連忙笑吟吟招呼:“幾位吃些什么?來幾個江米粽應應景?蜜棗餡兒,煮了一日,很是甜糯?!?/br> 陸嫣下巴一揚:“阿梨姐看著隨便來就是。每人都來夠五十文的,我們一人抽一個彩頭?!?/br> “嗨,”江滿梨眨眨眼睛,笑道,“幾位想要哪個直接與我說便是,贈幾個都行,不必按著來的?!?/br> 世家哥兒貴女日日來照顧她生意,想要個百索,哪有還讓人費勁去抽的道理。弄個抽彩的活動,不過是賺些噱頭罷了。 說罷欲從板車靠里一個小篾筐里取三種百索出來讓他們挑。 “不要不要,”陸嫣連忙去攔,笑道,“直接拿有什么意思,玩兒的就是抽彩頭,看誰手氣好?!?/br> 說著還往許三郎幾人投去一眼,有些下戰(zhàn)書的意思,道:“我就看中那個鴨兒百索了。你們可敢與我賭一賭?咱們把自己想要的說出來,抽到的便不用付飯錢,由抽不到的來請,如何?” “這有何難?!痹S三郎撫掌,道,“我要那個兔兒百索。”說罷對陸嫣作個請的手勢,讓她先抽,自己隨后。 沒想到這兩人手氣竟意外的好,還真就抽中一個鴨兒、一個兔兒。 江滿梨一邊喝彩、取百索來,一邊笑著搖搖頭。也罷也罷,本想讓人家省些銀子,可人家高門貴戶,圖的還就是這點樂子。 她一搖頭,丱發(fā)里墜出來的幾條垂腰細辮就跟著如和風拂葉,微微擺動。自己當然是不會注意的,可眼角掠過一束光,轉(zhuǎn)過頭去,就對上林柳一雙微漾的眸子。 這是喝醉了? 林柳南下好些天,距夜市開張那回來,已經(jīng)過去十八九日了,可甫一見到江滿梨,想起那晚碰到她手腕,還是覺得指尖都要燒起來了,連忙將兩手負到背后。 卻不知手負過去,平直的兩條肩線便隨之舒展開,交領(lǐng)儒袍下結(jié)實的胸膛也被勾勒出來。 被江滿梨盡收眼底。 江滿梨心中嘖嘆一聲,喝醉了還這么灑脫自然,翩翩風度,難怪方小娘子喜愛得挪不開眼。 便笑著道:“看來今日有心想事成的驚喜,二位想抽什么,不若一齊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