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章叔……對不起!” 章錦添蒼老的臉上揚起一抹苦笑,“小憂,不是你,不是你的關(guān)系,只是許家……” 大概以后都沒有許家了吧。 回頭,他看了許忘憂一眼,給了他作為一個長輩對自己侄女的最后一個忠告。 “小憂,靳巖不是好人,你要小心他?!?/br> 許忘憂一愣,還沒反應(yīng)過來,章叔已經(jīng)搖頭走了。 大約這是天意,不可逆轉(zhuǎn)。 他不得不承認靳巖那小子長得好,會哄女人開心,也聰明,所以許家開的大酒店都賺錢。 可…… 那畢竟是許家最初的基業(yè),章錦添嘆息了一聲。 或許,他們的時代早已經(jīng)過去。 只是他自己過不去罷了。 許忘憂想了想,還是追上章錦添。 “章叔,你知道這是誰嗎?” 許忘憂從口袋中掏出那張黑白美人圖。 章錦添拿起照片,仔細的看了好久,似乎沒有認出來一般。 末了,他忽然拍了拍大腿,說道:“我想起來了!是她!” ☆、第5章 忘憂草005 忘憂草005 章錦添其人,許皮匠曾經(jīng)說過。 老實,木訥,不解風(fēng)·情。 從某種程度來說,章錦添有些過分的愚忠,不是一個做生意的料,但卻是一個好兄弟。 章錦添這一生對什么都沒有興趣包括女人,唯獨做鞋子是他的心頭好。 他做了一輩子的鞋子,其他幾乎都不放在眼里。 但在他漫長的人生中,曾經(jīng)對鞋子以外的東西有了少許記憶。 記憶中,那個漂亮的女人叫伍媚,皮膚很白,眼睛又黑又大。她罕見的姿·色讓章錦添都多看了幾眼。 不過也只是感嘆罷了。 伍媚是許皮匠的女人。他對兄弟妻不敢戲。 許皮匠發(fā)達后,身邊女人不少,他經(jīng)常是三天兩天的換女人,這個伍媚算是跟的時間長的。 長達一年的時間,許皮匠身邊都是這個女人。 據(jù)說,和其他女人不一樣,伍媚對許皮匠不假辭色。 許皮匠是個文盲,也是個商人。 心狠手辣,無毒不丈夫。 伍媚是搶來的,據(jù)說她也算是個大家閨秀出生,不過家道中落,父母欠債后自殺身亡,倒是個凄苦的身世。 “她……后來怎么樣了?” 章錦添摸著下巴,把照片還了回來。 “死了。從醫(yī)院的天臺上跳了下來……” “自殺?醫(yī)院?”許忘憂微微一愣。 章錦添點頭,“大約是吧,反正當(dāng)時你爸爸挺傷心的?,F(xiàn)在想來,你爸倒是真的有些喜歡這個女人。” 許忘憂覺得自己不應(yīng)該在對一張照片耿耿于懷,可是這張照片總讓她覺得有些不安。 “這個伍媚還有家人嗎?” 章錦添被問住了,“好像沒有吧,我記得他家只有她一個女兒的。對了,當(dāng)時這件事情很轟動,還上報紙了的,你要不要去找找報紙,不過十幾年前的報紙估計不好找了……” 許忘憂還是去找到了當(dāng)年的報紙。 黑白的紙張,透著墨跡香味的字跡如實的闡述了一個漂亮女孩的慘死,其中,報紙還配了一張圖。 那個時候,新聞還沒現(xiàn)在這么和諧,尺度也挺大的。 許忘憂看見那血腥的照片,心中不由得感嘆萬分。 那么漂亮的姑娘,摔得支離破碎,真是太可惜了。 嘆息一聲,許忘憂看不出什么東西來,正準(zhǔn)備放下報紙。 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閃過她的眼角。 許忘憂重新的拿起了報紙,半晌之后,她撥了一個電話。 “章叔,你可以幫我查一個人嗎?” 靳巖回來的時候,天下起了蒙蒙細雨。記得以前,許忘憂總是不厭其煩的提醒他帶雨傘,加衣服。 她每天起來第一件事情就是關(guān)注當(dāng)天的天氣預(yù)報。這些年,有她的提醒,靳巖倒是從來沒淋過雨。 不過,下午這場雨來得太快,他回來的時候,天上只剩下飄著的一些雨絲。 打開門,他抖了抖頭發(fā)上的水珠,在看到客廳沙發(fā)上端坐的人的時候,微微一笑。 “嘿……你等我嗎?” 許忘憂的面前放著一杯已經(jīng)冷卻的紅茶,見靳巖身上微濕,她站起來,去拿了一條干毛巾遞給他。 “下雨了?” “嗯。開始還挺大的,不過現(xiàn)在小了。怎么了,臉色這么白?” 許忘憂笑,沒有像往常一樣給靳巖擦身上的雨水,把毛巾遞給靳巖后,退開了幾步。 “徐萌萌怎么樣了?” 靳巖一愣,隨即漫開笑容。 “還在醋嗎?我都說了她不重要的?!?/br> 許忘憂笑了,她長得平凡,笑起來也沒有漂亮到哪里去。 靳巖盯了她一會兒,沉下臉。 “怎么了?” 許忘憂把手上的檔案袋扔在桌子上,笑中帶淚。 “徐萌萌不重要,那伍媚呢?” 事情還要說到那報紙上的照片。當(dāng)時雖然絕大部分鏡頭給了慘死的伍媚,但許忘憂看得仔細,在人群中看到了靳巖的影子。 盡管還是年少,和現(xiàn)在的樣子差別迥異,大約只有十四歲,但許忘憂一眼就認出,那是靳巖。 年少的靳巖。 后來,她也找章叔幫忙查了。 結(jié)果得到的真相,讓她不知所措。 “你到底是誰?伍羸還是靳巖?我……我是不是嫁錯了人……” 靳巖的表情很平靜。 他一貫喜歡笑的。 大部分都是假笑。 但他曾經(jīng)說過那是一種必要的應(yīng)酬。 但這會兒,他連應(yīng)酬的笑容都吝嗇給許忘憂。他蹲下來,撿起桌子上的檔案。 里面掉出一些照片,他隨即拿起了一章。 “我以為你是個傻子?!?/br> 許忘憂虛弱的快要摔倒,身體卻硬生生的萌生出一股力量,讓她挺著背,站在靳巖面前。 “我的確是傻子。” 靳巖摸著那照片,熟悉的全家福,卻再也看不見了。 半晌,他才說道:“伍媚是我jiejie,二十年前,我父母做生意失敗了,嚴(yán)格來說,還應(yīng)該算上你父親的一份功勞。你父親是我的啟蒙老師,是他教我怎么狠,怎么算計一個人……哪怕是自己的好兄弟?!?/br> 看了臉色慘白的許忘憂,靳巖卻笑了起來。 “我父親和你父親算不上好兄弟,倒可以算合伙人。不過你父親女干·詐,設(shè)了一個局引我父親入局。后來……”靳巖攤攤手,轉(zhuǎn)身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他贏了。我父母自殺了。然后,我jiejie……傻子女人,覺得你父親是個好人,可以拯救我們家,然后委·身給他了……呵呵……真傻對不對,她算幾斤幾兩,男人怎么可以為了一個送上門的女人放棄手上的金錢和權(quán)利……” 記憶中,許皮匠是一個好父親。 許忘憂的母親去得早,他對許忘憂多加呵護。 他用他堅強的雙手,給許忘憂鑄造了一個鐵墻城堡,給她擋去了外界給予她的一切風(fēng)雨與坎坷。 “他很幸運,我姐的死對他一點沒影響,甚至他的事業(yè)也蒸蒸日上。我當(dāng)年年少體弱,我媽相信迷信,把我送到鄉(xiāng)下的叔叔家養(yǎng)大……所以算是漏網(wǎng)之魚吧?!?/br> “你……你是回來報仇的?”許忘憂差點沒站穩(wěn),她勉強的扶住了沙發(fā),“你……我爸……我爸是不是你?” 許忘憂的父親幾年前生病死了,奇怪夫妻感情這東西,很堅韌,也很脆弱。 前一秒,許忘憂還覺得自己愛靳巖愛得死去活來,不管他說什么,她都能相信他。 可下一秒,她的第一個反應(yīng)是靳巖騙她了。 他殺了她爸爸? “我說了,他運氣挺好的。我還沒動手,老天就幫我收了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