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我來之前已經(jīng)打好了結(jié)婚報告,只要你同意,我們就去領證。過去一年是我犯渾,我現(xiàn)在明白過來了,所以不能犯渾一輩子?!闭f到這里,他的聲音已經(jīng)啞了,他看著她,雙眼泛紅,“恬恬,把頭發(fā)再留起來吧。” 沒有什么驚天動地的求婚,饒是現(xiàn)在想來,也是苦澀居多??伤娴木湍菢哟饝耍驗樵僖蚕氩怀鍪裁蠢碛煽梢跃芙^,拒絕這樣夢寐以求的幸福。 所以,她怎么可能會對他說分手?徐沂,就是她一輩子的劫。 ☆、第57章 這一夜,褚恬直到后半夜才睡著。第二天很早就起來了,原因無他,因為還要上班。何筱家離高新區(qū)太遠,她必須早起趕車。 何 筱怕她精神狀態(tài)不好,路上又出了什么事,建議她在家休息一天。褚恬想了想,還是堅持著去上了班。這個月請了太多次假,再請的話惹怒了公司領導,很有可能就 要卷鋪蓋走人了。而且,她又不是受了什么情傷,還需要時間去痊愈,多矯情啊。褚恬發(fā)現(xiàn),跟徐沂這樣的男人待久了,她也變得越來越現(xiàn)實了。 到公司的時候還是遲到了,被老劉批了一頓,接著又領了一個苦差事,陪同一個考察團,去b市臨近的一個城市參觀公司新建的廠區(qū)。褚恬聽著,瞪大了眼睛:這也太現(xiàn)實了吧,一口氣也不給她喘??? 老劉這次也不憐香惜玉,直接說:“趕緊準備啊,車在外面等著,一會兒就出發(fā)。” 褚恬:“……” 要去的這個城市其實離b市也不算太遠,只是褚恬懶得折騰。最近她似乎很容易累,做什么都提不起勁來,而且又有了暈車的毛病,坐車特別受罪。也幸好這次公司一同去的同事還不少,褚恬一上車就躲到后排去睡覺了。 前一夜剛下過雪,因而司機將車開得很慢,也十分平穩(wěn)。褚恬什么也不想,慢慢地困意就來了。突然聽到一陣嗡嗡聲,似是手機的震動聲響。聲音響了很久,褚恬被擾的睡不好覺,心里正納悶著,就被人推醒了。 同事問是不是她的手機在響,褚恬仔細聽了一會兒,猛地反應過來,站起身將她放在前排的大衣取了過來,發(fā)現(xiàn)確實是她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手機在振動。前幾天她將手機摔了之后就沒再買新的,今早起上班,想起來才從何筱那里借了個舊手機暫時先用著。 電話是何筱打過來的,一連打了兩個,褚恬一下子就清醒了,趕緊給她回撥過去。 “恬恬,你在不在公司?”何筱一上來就問。 褚恬向外看了看,白茫茫的一片,些許刺眼?!拔以谌ネ獾氐穆飞希九R時安排出個短差,怎么了?” “沒事。”何筱像是松了一口氣,“徐沂就在我旁邊,他想跟你說話。” “哎,你別——” 褚恬剛出聲反對,電話已經(jīng)被徐沂接了過去,她無可避免地就聽到了他的聲音:“恬恬?!?/br> 他的聲音還是有些啞,褚恬便知他昨晚跟她一樣,都沒有睡好。一夜過后,她的反應不會像昨天那么強烈了,可面對他,她仍不知要說些什么。與其說是抗拒,倒不如說是躲避。 “昨 晚我想了一夜,我想,或許我真的不該瞞你。”徐沂說著,聲線卻平穩(wěn)極了,“大哥過世,孟凡姐生病以后,我確實在她身邊照顧過她一段時間。因為她那時的精神 狀態(tài)已經(jīng)崩潰了,她拒絕任何人的接觸,但是她并不排斥我,她將我錯認為大哥。所以,我確實將錯就錯過,也曾經(jīng)穿過大哥的軍裝,假裝他的樣子。還有就是,我 是曾——親過她,這一點我不瞞你,但不是你想的那樣。過去的一切都不是誤會,所有的事情我都做過,但有一點我要跟你說清楚,我從來沒有對孟凡姐產(chǎn)生過一絲 姐弟之外的感情,我只敬重她。” 坦誠來的太突然,褚恬呆在了那里。 “還有很多事,我現(xiàn)在沒法一下子跟你說完。等你回來,你想知道什么,我都會告訴你?!?/br> 聽清楚他在說什么,褚恬突然覺得心里很難過。一種猝不及防的難過,所以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一次,我是說真的,恬恬?!?/br> 褚恬感覺手心有汗冒出,她聲音干澀地回答:“我晚上回去,只是出趟短差?!?/br> 她說完,電話那段陷入了一陣沉默。許久,她聽見徐沂低而啞地說了句:“好?!?/br> 掛斷電話,褚恬看著窗外,有些茫然和空落。而徐沂卻仿佛如釋重負了一般,只是他低著頭,拿著手機長久地不說話,嚇得一旁的何筱以為出了什么事,連忙出聲叫了他好幾下。 徐沂驚醒過來,將手機遞還給何筱,站了起身:“笑笑,謝謝你。” “沒關系,恬恬她今天應該能回來吧?” “她今晚會回家,這兩天多虧你了?!?/br> 何筱不好意思地抿唇一笑:“哪里的話,其實前天是我讓恬恬過來陪我的?!蹦睦锪系剑@兩人會是在吵架。 徐沂不再多言,道過謝后轉(zhuǎn)身下了樓。伸手去看車門的那一刻,才發(fā)覺他已滿手心的冷汗。 因為徐沂的一番話,褚恬一天就心神不寧的?;厝サ穆飞显趺匆菜恢X,再加上精神有些緊張,她不幸地暈車了,半途叫停了三次,都下車去吐了。后來眾人見她實在是難受,就先將她送回家了。 褚恬有氣無力地回到了家屬院,開門的一剎那暖氣撲來,她已經(jīng)有些站不住了,隨后將包一丟,她就躺倒在了沙發(fā)上。 整個房間里都十分安靜,褚恬閉著眼埋首在軟軟的沙發(fā)里,長發(fā)掩住她的半張臉,幾乎就要睡過去了。突然間,她意識到一個問題,徐沂說在家里等她,怎么這么半天卻不見他的人影。 褚恬立刻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把整個房子找了個遍,仍是沒見到徐沂,倒是在客廳茶幾上發(fā)現(xiàn)了一張壓在遙控器下的小紙條,上面赫然是徐沂的字跡。 恬恬: 中午接到師領導的電話,有緊急任務,召我速歸。打不通你的電話,執(zhí)行任務亦不方便帶手機,只好給你留個字條。冰箱里有做好的飯菜,吃前熱一下。好好照顧你自己,這次時間不會太久,我爭取早點回來。答應你的,我都不會忘。 看完這個字條,褚恬有種被徐沂忽悠的感覺。以小人之心來看,這就是徐沂的緩兵之計,先將她哄騙回家,再用點好吃好喝的將她穩(wěn)住,安心等他回來。他呢,工作家庭兩不誤。 越想越生氣,褚恬特想撥個電話過去罵他一頓。然而手機沒電了,充上電再開機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四五個未接,都是徐沂打過來的。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褚恬撇了撇嘴。 今天中午吃飯的時候,她接到了馮驍驍?shù)碾娫?。馮驍驍說,她早上走了沒多久,徐沂就去了趟她們公司,像是找她有事,聽說她不在,坐車去了外地之后,臉色刷的就變了。 她問:“你沒跟他說我是去外地出差,當天就回嗎?” 馮驍驍嘟囔:“說了啊,可也得你老公信啊。我就納悶了,你又不是離家出走,他那么緊張干嗎?” 一句話,點醒了她。原來他那是在害怕,害怕她再像上次一樣不告而別。想到這個,褚恬發(fā)現(xiàn)自己又有一點心軟了。這讓她不由得有些生氣,生她自己的氣。 她點開微信,輸入。 小甜甜:“徐沂,混賬王八蛋!” 此刻,遠在a師參謀長辦公室的徐沂,忍不住咳嗽了好幾聲,惹得顧淮越看了過來。 “怎么回事?” 徐沂又咳了一下:“這兩天天氣不好,估計是著涼了。” 顧淮越笑了:“還以為突然叫你回來,在鬧情緒?!?/br> 鬧情緒談不上,可此時的徐沂確實有些心焦。他想褚恬現(xiàn)在應該回到家了,看見他不在,不知道會不會又鬧脾氣。 “本來是想給你兩天假,可特種大隊突然發(fā)來邀請函,淘汰賽明天中午十二點就正式開始了,這意味著你明天一早就要出發(fā)到基地。時間非常緊張,只能緊急叫你回來了?!?/br> 聽到這個時間安排,徐沂微微皺了皺眉:“這么短的時間,根本來不及恢復體力。” “這大概是他們打的好算盤,想看看你們的體能極限到底在什么哪兒。不過也有好處,時間間隔短,身體對高強度訓練的慣性還在,有利于保持警惕和水平發(fā)揮。”顧淮越抬頭看他,“怎么樣,準備好了沒?” 徐沂微扯唇角,自嘲一笑?!澳挠袝r間準備?!?/br> 顧淮越亦是笑:“咱們師長一向說平時即戰(zhàn)時,體能拼的也是積累,不是臨陣磨槍。我相信你,你就放下心里的包袱,全神貫注去做就是了。” “是,參謀長?!毙煲收局?,敬了個軍禮。 放下心中的包袱。這話他做指導員的時候也常說,可要真是說到就能做到,那人大概也就從來不會有什么煩惱了。 從顧淮越辦公室出來,徐沂望著雪后的夜空,輕呼出口氣。清新的空氣,讓近二十四個小時沒有休息的大腦稍稍清醒了一些。但疲倦并未散去,他知道,今晚必須得睡覺了,哪怕睡不著。 取 出手機,徐沂一個一個按出褚恬的號碼,撥了過去。嘟聲響了兩下,就被一道女聲替代了——您撥打的電話正在通話中,請稍后再撥。很明顯,是撥通了被人為地按 了拒聽。徐沂又撥了一遍過去,依舊如此。后來不知道錯按了那里,打開了微信,才發(fā)現(xiàn)兩個小時前褚恬發(fā)過來的那一條。 徐參謀立時有些悵然。好吧,他又一次把他老婆給惹毛了。 盯著手機屏幕琢磨片刻,他輸入了幾個字母。信號不太好,網(wǎng)絡有所延遲,兩分鐘后,褚恬的微信提示她收到一條新消息,點開來看,是徐沂的回復。 一杠三星:miu??miu??miu 作者有話要說: 哎,我這可不是人為折騰徐沂哈~??我是想讓他以一種更好的方式向恬恬坦白~ 這個miu miu miu。恬恬發(fā)給徐沂時代表著:老公,看見了趕緊給我打電話。被某個腹黑的陸軍上尉給借用了,哈哈~ ☆、第58章 收到的那條回復,讓褚恬失眠了大半夜。輾轉(zhuǎn)反側(cè)了許久,她還是沒給他回電話。她這回可不是跟他鬧著玩耍小性子的,她是真生氣了,不是他這樣哄哄就能解決問題的。 懶 散地從床上爬起,看一眼時間已經(jīng)快十二點了,早過了上班時間,不過褚恬倒也不著急。前一晚老劉打電話過來,他聽同事說了她一路吐回來的光榮事跡,特意來噓 寒問暖了。也不知同事是怎么跟他說的,老劉在電話里的語氣很是溫和,還囑咐她身體實在不舒服了就在家休息一天。 褚恬不想一個人在家待著,可又實在打不起精神上班。思來想去,她打算去找同樣一個人在家的何筱打發(fā)時間,正好前兩天在她家住的時候有些東西還放在了那邊,順便一路取回來。 簡單洗了個熱水澡,褚恬擦著頭發(fā),邊翻著衣柜找衣服。滿滿一柜子,挑的她眼花,隨手從下面扯了一件,不小心將上面疊的整齊的衣服全帶了下來。她連忙俯身去撿,卻在看到其中一件的時候,頓住了。 那是一套天空藍的軍裝,她很確定之前從未在衣柜里看到過。褚恬略微一想,抬起頭數(shù)了數(shù)放置在柜子頂上的箱子數(shù),果然,少了一個。褚恬瞬間恍悟,也顧不上撿地上那些衣服了,奔走在各個房間,一個不落地找尋著是否還會有別的東西出現(xiàn)。 很快地,她在次臥的窗臺上找到了四個飛機模型,它們整齊的擺放在那里,似乎隨時都可以拉桿起飛。保險柜里有一本紅色封皮的證書,上面印著燙金的六個大字:優(yōu)秀學員證書,旁邊小盒里放著一枚相應的獎章。最后,她在書架上看到了那本相冊。 褚恬踮起腳,將相冊取了下來。她輕拂了下封面,注視著封面上那幾只可愛的小貓,卻遲疑著不敢打開。她感覺到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她想不通,徐沂為什么要打開這個塵封已久的箱子,又為何要將它們一一擺出來。有什么東西要從腦子里呼之欲出,可她仍抓不住那個頭緒。 就在這時,客廳的電話突然響了。褚恬像是突然從夢中驚醒一般,心猛跳了一下,立刻跑去接電話。 “徐沂,快來總院,你爸爸出事了?!笔切」酶地箤幍穆曇?。 褚恬一驚:“小姑,徐沂他不在,有緊急任務回師里了。爸爸怎么了?” 傅毓寧啊一聲:“恬恬嗎?” “是我?!?/br> “你在家?”傅毓寧無比慶幸道,“那過來吧。你爸爸出了車禍,現(xiàn)在正在醫(yī)院急救?!?/br> 車禍?褚恬嚇了一跳,相冊啪地從手里掉到地上。這時她早已顧不上撿了,掛了電話隨便換了身衣服,開車立刻奔向醫(yī)院。 趕到醫(yī)院時,急救尚未結(jié)束,傅毓寧和宋可如正等在門外。傅毓寧一眼就看見了她,忙向她招了招手。褚恬來不及喘一口氣,一路小跑著過去。 ”小姑,爸爸怎么樣了?”握住傅毓寧的手,褚恬急切地問。 “還在急救,不過醫(yī)生說了,沒有生命危險。只是你mama嚇著了,非要打電話讓徐沂過來?!?/br> 褚恬看向宋可如,此時此刻她正焦急地來回踱著步?!霸趺醇本冗€沒結(jié)束,這都多長時間了?” 傅毓寧上去勸她:“嫂子,坐下歇會兒吧,大哥不會有什么事的?!?/br> “最好沒什么事,否則我跟孟玉和他們一家沒完?!八慰扇绾蘼暤?。 聽到孟玉和的名字,褚恬有些吃驚,她悄悄問傅毓寧:“怎么還跟孟家有關?” 傅毓寧無可奈何地說:“你爸爸今天跟孟玉和見了一面,兩人不知道說了些什么,也不知喝了多少酒。你爸也是,喝酒了就叫代駕,自己酒后駕車,就跟別人撞了。” 聽了這席話,褚恬也一時無言。 好在徐建恒很快被推了出來,沒什么大礙,就是傷到了腿和胳膊,需要靜養(yǎng)。宋可如一看到他腿上和胳膊上綁的繃帶眼淚就下來了,在丈夫面前,她似乎格外脆弱,可說出來的話還是狠的:“你不要命了你,喝酒了還敢開車,你以為你還是二三十歲???” 徐建恒渾身還酸疼著,哪里受得住她這樣念叨,忙給褚恬打眼色。褚恬只好硬著頭皮上前將宋可如勸開:“媽,爸現(xiàn)在還傷著,需要多休息,等他好了您再說他也不遲?!?/br> 宋可如哼一聲,等了丈夫一眼:“說他?他倒是聽!” 徐建恒強撐著笑了笑,眼角折起細紋?!靶辛耍譀]死。嚷嚷什么嚷嚷,那么大嗓門吵得我還能睡覺嗎?“ 宋可如被他氣得說不出來一句話,索性甩袖坐到了一旁,不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