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女總裁的至尊兵皇、末世之軟妹修真記、一世縱容,偏偏愛上你、重生最強(qiáng)高手、我乃全能大明星、神級系統(tǒng):從一團(tuán)火開始成神、深度寵愛:霍少,別亂來、離婚這種事、錦繡醫(yī)妃之庶女明媚、好想弄死男主啊[末世]
今日進(jìn)城的時候慕容傀就見識了建業(yè)城的萬人空巷,他知道如今一門之隔的華林園一群青年才俊正在荼毒滿園子的花朵,傾慕及第士子的女郎們所經(jīng)之處只留下光禿禿的樹枝。不過慕容傀扯了扯嘴角,心里有些傷感自家的阿奴竟然也大到喜歡看美男了,他喊了回去:“華林園有什么好看的,只有一群娘們兒唧唧的男人。阿奴,下來,阿爺給的東西全天下獨(dú)一無二!” 曹姽伸了伸腳,踩不著地,抽噎著道:“我下不去?!?/br> 慕容傀便伸出猿臂,那是一雙可拉三百石強(qiáng)弓的力臂:“那就跳下來,阿爺接著你!” 這父女倆的對話實(shí)在是不符南人之風(fēng),可惜臺城里的人早就見怪不怪,果然慕容傀話音才落,樹上的曹姽竟一絲猶豫也無,如乳燕投林一般墜入慕容傀懷里。 做父親的順勢舉著女兒轉(zhuǎn)了兩圈,轉(zhuǎn)眼就讓曹姽尖叫著破涕而笑。 待曹姽雙腳落地,不知何時脖子上已掛了顆圓滾滾、白溜溜的物事,曹修和曹婳也大奇,畢竟還是孩子心性,便湊過來看。 慕容傀摸著曹姽的頭,甚至是帶著絲討好的意味道:“你們都沒見過,此物名白狼睡,乃是遼東白狼王的眼珠!前些日子我聽說阿奴被邪畫攝了魂,因白狼睡有辟邪神效,便入單單大嶺找到了那只白狼王,著實(shí)好一番惡斗,才以白蠟封存制了這顆獨(dú)一無二的白狼睡,給阿爺?shù)男“⑴龆Y物!” _(:3」∠)_ ☆、第八章 高玉素半夜一個激靈驚醒,冷汗沁濕了薄薄的寢衣,衣下空蕩蕩,腿間一片冰涼。 她情不自禁地合攏雙腿,抱著身子抖了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來,慢慢適應(yīng)了這怎么也穿不慣的漢人內(nèi)衣。想到有人傳說燕王今日已入建業(yè),她又緊繃起來。 她也曾如臺城里的曹婳、曹姽一般,是高句麗王捧在手心的天之驕女。 時值漢室崩落,天下數(shù)分,高句麗曾與曹魏聯(lián)手屠滅自立為燕王的遼東太守公孫淵,然曹魏不久即被司馬氏所取代,紛紛亂亂又是數(shù)十年,魏復(fù)代晉,卻只得江左一地偏安。高句麗美川王認(rèn)為時不我待,率三萬軍隊(duì)入侵玄菟郡,又攻克樂浪郡、帶方郡,一時成為東北不可忽視的強(qiáng)大國家。 因曹魏正朔自顧不暇,匈奴北漢國無意東北,美川王不顧臣下阻止,意圖趁勝追擊打壓遼東慕容,于次年襲取遼東郡西安平,俘虜八千人,且西安平乃是進(jìn)出鴨綠江水路的咽喉之地,高句麗借這一仗狠狠遏制住了這處要塞。 美川王膝下唯有一子一女,大獲全勝之下,便恩封兒子高邑珠為遼東郡公,女兒高玉素做了樂浪公主。 可高玉素這樂浪公主的位子還沒有坐熱,慕容傀隨即起兵報復(fù),美川王分兵五萬駐守三面懸崖的北道關(guān)馬山城,自己則依恃天險,帶了少量兵馬據(jù)守南道。 他萬萬沒料到,慕容傀帶了四萬大軍從南道猛烈進(jìn)攻,美川王全線崩潰,被慕容傀部下活捉。 慕容大軍乘勝追擊,攻入高句麗首都丸都城,美川王妻母皆被俘虜,唯其子女逃竄往樂浪。 燕王慕容傀發(fā)了高句麗的王墳,縊死美川王,繳獲高句麗累世的財富,俘虜男女合計五萬口,將丸都城一把火夷為平地。他也不派兵追擊高句麗的后人,只下令原地駐扎,命人將美川王的尸體縛于馬后,天天雷打不動地繞著丸都城的斷垣殘壁跑三圈。 未過十天,悲憤的高邑珠便帶著漢江以南的三韓盟軍殺回來,意圖奪回自己父親的尸體。 守株待兔已久的慕容騎兵們早就等著這一遭,五萬大軍一路馳殺,高邑珠所帶的高句麗余孽和三韓的那群還披著獸皮的野人,被鮮卑鐵騎踏成了rou泥。 慕容傀一路所向無敵地沖到了這塊土地的最南邊,他將殘余的高句麗人及三韓原住民遷移到遼東,總計約六萬戶二十萬口,極大地壯大了慕容鮮卑的實(shí)力。 在高句麗被虜獲的經(jīng)營十幾代的傾國財富之外,遺民還獻(xiàn)上了有高句麗第一美人之稱的美川王僅剩的骨血,高玉素如今已被剝奪了公主封號,一身縞素地被送到慕容傀面前。 才下戰(zhàn)場的男人,身上有股揮之不散的濃重的血腥味,提醒旁人他是才從尸山血海里走出來的最終勝利者。 高玉素臉色慘白,想吐吐不出來,但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害怕死亡,男人的臉隱在鐵葉所編的頭盔之后看不分明,然后他令人將她帶下去換衣服。 她被隨行的侍人刷洗干凈逃難的風(fēng)塵,長了虱子的高麗皮袍和連檔外褲被投入火中一把火燒了個干凈,高玉素被老奴隸粗糙的手抓著套上漢人的右衽短衣,下著十二幅間裙,里頭只有類似綁腿的脛衣,胯下中空,連腿都邁不開。 高玉素被人推搡著進(jìn)了大帳,燭火昏暗,她倒在褥子上,裙子被高高掀起蓋住了臉,此刻她恨不得自己昏死過去才好。 有冰涼的淚水滑入發(fā)鬢,高玉素拿袖管抹抹眼淚,下意識地摸到肚子上:十年了,或許這次自己可以有所作為,那兩人聯(lián)姻之時,可是昭告天下別無他子的。 有小黃門在漏夜匆忙入了建業(yè)燕王府,笑瞇瞇朝草草梳妝的高玉素道:“女郎,這便隨我去見燕王吧?!?/br> 慕容傀將曹姽一路扛著回了含章殿,看她在大虎小虎的服侍下用飯梳洗,又把她抱到榻上,親手給她換衣。 他大手扒拉下曹姽腳上一雙小皮靴,皺著眉就往邊上一扔:“都說江左豪富,這皮忒差,改日阿爺給你硝制一雙女娃娃的小鹿皮靴?!?/br> 曹姽被他撓著腳心,頓時“咯咯”亂笑縮到榻上,這時光如此珍貴,讓曹姽笑著笑著突然莫名悲傷,便吊在慕容傀的脖子上不肯下來。 慕容傀無奈只好斜倚在榻上,拍著女兒的背問道:“阿奴,你睡不著?” “那阿爺給我講故事可好?”曹姽哽著嗓子撒嬌道,突地想起膽敢把原屬于自己的金步搖戴在頭上的高玉素,委屈便全然不見,只余憤怒,便故意問道:“就說說阿爺是怎么認(rèn)識娘親的?” 慕容傀難得迷茫地“啊”了一聲,方才笑道:“你這小鬼頭,怎的想起問這個?” 他換了個姿勢,將曹姽摟在懷里:“阿爺當(dāng)年在鮮卑失勢,被庶出大哥屠盡滿門,妻室兒女無一幸免,只好帶了幾個親信連夜奔逃,投奔幽州都督王浚。王浚早年靠鮮卑鐵騎抵擋匈奴人,頗有些戰(zhàn)績。時值北漢大將石匡詐降王浚,王浚不敢得罪戰(zhàn)所披靡的石匡,又輕信他有歸順之心,便開了城門接受了石匡幾千頭牛羊的獻(xiàn)禮。” 曹姽聽得有趣,一躍而起跪在榻上道:“那石匡帶了幾千頭牛羊,出手闊綽,心意實(shí)足??!” 慕容傀聞此幼童稚言大笑數(shù)聲,摸了摸曹姽的頭:“傻阿奴,幽州城才多大,幾千頭牛羊把城里堵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讓駐兵動彈不得,王浚豈不是只能等死?然王浚身邊有個年紀(jì)輕輕的謀士韋南,見主公不聽勸解,便暗暗傳令下去讓幽州城每家每戶挖出又深又廣的地窖,只要把牛羊驅(qū)趕進(jìn)去,就盡歸這家所有。又調(diào)集了兩百人的強(qiáng)弩守在城門上,待石匡領(lǐng)人進(jìn)城,開始大肆劫掠,這才令伏兵出擊,駐兵也未因牛馬阻塞,立時進(jìn)行反抗。王浚因這謀士大難不死,幽州城安然無恙,石匡逃竄時被暗箭射中腰腹,好幾年都不能恢復(fù)元?dú)狻!?/br> 這故事聽得曹姽的眼睛越睜越大,她竟不知道自己的父親還有這段舊事,可她也不免疑惑:“這事兒又和娘親有什么關(guān)系?” “聽阿爺慢慢說來,”慕容傀突然柔和一笑,顯在他那張硬朗粗蠻的臉上甚是怪異:“這世上就是那么一物克一物,漢人拿匈奴人沒辦法,匈奴人又拿鮮卑人沒辦法。后來石匡派侄子石龍數(shù)次報復(fù),都被你阿爺我打了回去。可那韋南卻說你阿爺我只是蠻人之勇,不懂何為運(yùn)籌千里,我心想你這唇紅齒白、娘們兒唧唧的男人上不了戰(zhàn)場,只配拿著麈尾指手畫腳?!?/br> “結(jié)果他旋即就露了一手給我看,那日匈奴前鋒頭上鐵盔足厚一寸,他就站在城頭上射而洞之,你阿爺我自負(fù)便捷弓馬、勇冠當(dāng)時,也不過如此了。”慕容傀說完這段,曹姽便知這神射之人定就是自己母親曹致。 “那人就是娘親對不對?”曹姽的睡意已經(jīng)全消,情急之下揪住了慕容傀的衣襟。 慕容傀被曹姽的沒輕沒重弄得咳嗽了兩下才道:“英雄惜英雄,你阿爺我心服口服,就想與這韋南結(jié)拜為兄弟。結(jié)果他約我至家中,問我想不想開創(chuàng)不世功業(yè)。阿爺自然想啊,然后這假男人便做了真嬌娥,說自己乃魏武帝后人,阿爺本不信,可這女人拿出了傳國玉璽,實(shí)在由不得人不信。翌日她便說服無子的王浚收我為義子,贈與人馬助我打回遼東,還被朝廷封了鮮卑大單于、遼東郡公?!?/br> “所以這只是娘親的第一步,”曹姽對東魏的來歷如數(shù)家珍:“適逢北漢攻破洛陽,俘虜晉帝,娘親借鮮卑之兵截?fù)镆鈭D南渡的瑯邪王氏、陳郡謝氏、陳郡袁氏及蘭陵蕭氏,并入建業(yè),手刃時任揚(yáng)州都督的瑯邪王司馬睿。至此,流離的曹氏族人已在江左經(jīng)營五十一年,終得司馬氏覆滅,扶助娘親登基稱帝。” 只是曹致本為女兒身,坐穩(wěn)這帝位實(shí)屬不易,她會一直需要自己,慕容傀沉吟半晌,方才又給曹姽蓋了被子:“好了,時辰不早,阿爺既然給你說了故事,你也要好好睡覺。” 曹姽看著面前雖已快年近五十,卻依然如壯年人的父親,不由就想起他兩鬢斑白從遼東趕回來的模樣,怒斥自己為帝無德、為母不仁,敗壞了母親十?dāng)?shù)年的心血。 今朝再聽前事,只覺得自己無臉再見父母。 她便鉆入被中,須臾又覺得不舍,看慕容傀并未離去,而是想看自己入睡,一時心底柔軟,便細(xì)著聲問道:“阿爺,你會永遠(yuǎn)對阿奴這般好嗎?” “會的,”慕容傀給她掖好被角:“只要你永遠(yuǎn)是阿爺?shù)男」?。?/br> 曹姽心中各種情緒翻涌,只得暗暗放緩呼吸,聽到慕容傀離去才翻身坐起。 大虎、小虎見公主仍未睡著,連忙上前詢問是否身體不適,曹姽令她們二人退出內(nèi)室,留自己清凈,一邊心憂阿爺可能此時已出臺城,回燕王府探望高玉素那個賤人了,他怎么可以放著母親不管? 這樣一想,曹姽越發(fā)不甘心,母親以女子身臨朝,乃是曠古的第一人,這樣的妻子該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可是父親身邊為何還要留著高玉素? 她身隨心動,稟著前世記憶,偷偷開啟了為帝后才知道的建業(yè)臺城內(nèi)的密道,密道久未經(jīng)人使用,瀉出一股nongnong的霉味,令得曹姽手上的燭臺火焰都動了幾動,險些滅了。 曹姽定定神,步下臺階,按照方位往西邊岔道而去,第一個入口便直達(dá)顯陽殿的內(nèi)殿,那里果如之前的每一晚一樣都寂靜無人,讓曹姽不由恨得咬牙,但她仍然決定繼續(xù)碰碰運(yùn)氣。 她便原路折返,又往南邊而去,那里是整個臺城的中樞,太極宮式乾殿,國家祭祀和議政的重要地方,兩側(cè)東堂和西堂更是軍機(jī)要地。曹姽曉得自己此行將極冒風(fēng)險,卻仍挨不過心中不忿,她知自己勤政的母親這時必定還招了尚書臺的俊才商議國事,父親有極大的可能不會出現(xiàn)在那里。 曹姽小心地將燭臺留在密道深處,借著映射而出的光線小心地走上出口的臺階,將東堂內(nèi)掩飾密道的圍屏推開些,這時“啪嗒”一下的響聲著實(shí)將她嚇了一跳,原來是一支紫毫小筆從金絲楠木的案臺上滾下來,落在錦石地上畫出一道深深淺淺的墨跡。 慕容傀就站在案臺前,高大磊落的身形幾乎將曹致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遮在身前,曹姽不敢探身看不分明,卻見母親腰間露出一角紅色心衣,隨著燭火的搖曳,那勾人的一角在玲瓏臍眼上一起一伏,似是重重衣物內(nèi)有什么東西正在拱動,登時讓曹姽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領(lǐng)悟來。 ☆、第九章 江左建業(yè)的東魏朝廷,目前仍是北渡及土著豪門的天下。 曹致因身為女子的先天弱勢,不得不仰賴他們的支持,她偶爾回想起承德初年那場叛亂,至今仍心有余悸。 然曹致豈是為人所制之君,她毫不吝嗇地將丞相之位許給王謝豪族眾人,卻又力排眾議開設(shè)??疲O(shè)立尚書臺招賢納士,將皇帝的權(quán)利盡可能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朝中凡是上書及草詔都要經(jīng)過她的心腹之手,曹智憑借著尚書臺牢牢扼住了內(nèi)廷外朝的咽喉,王謝等族自然明白她的用意,只是君臣間的斗爭尚未激烈到要擺在明面上。 尚書令之職如今空缺,尚書仆射薛令暫代其事,此人為承德五年??频谝话襁M(jìn)士科頭名,出身微寒,得曹致青眼時已年過三十。 此人雖已不是青蔥少年,卻仍是五官清雋、朗朗若風(fēng),此時他從掌管邊疆及胡人事宜的客曹張淼手里接過一份秘密奏疏,呈給曹致道:“這是康樂公一月里的第三封奏疏?!?/br> “康樂公甚是急切吶!”曹致眼光掠過奏疏內(nèi)容,與前兩次大同小異,便未接,示意薛令就放在案首:“也難怪,自朕登基,他駐守秦嶺大散關(guān)已近十年?!?/br> “蒙陛下厚愛,康樂公領(lǐng)征南大將軍,都督雍、荊、益三州諸軍事又領(lǐng)開府儀同三司加散騎常侍,只是十年來秦嶺無戰(zhàn)事,他這是怕有負(fù)圣恩。”薛令如實(shí)回答:“如今成都王李雄因頭頂生瘡而死,身后不立子而立侄李班襲爵,康樂公密報其子李期借奔喪之名害死了李班,自立為成都王,得勢之后重用庸才、朝政混亂。如今巴郡情勢不穩(wěn),正是我東魏的好時機(jī)?!?/br> 曹致卻自有成算:“既然李期不是個能成大事的,那就看看他能把巴郡糟蹋成什么樣子。既然已經(jīng)等了十年,朕也不在乎多等兩年?!?/br> 薛令覺得陛下所言未嘗沒有道理,天下形勢瞬息萬變,誰都不知道未來會不會有更好的時機(jī)。 然而康樂公久經(jīng)沙場、經(jīng)驗(yàn)老道,其駐地北靠秦嶺,秦嶺之外就是南北的緩沖之地,自古兵家必爭的關(guān)中險要。 而駐地面西則是富甲天下的巴郡,他在那處經(jīng)營十年,他說時機(jī)已到便是有極大的把握,聽他之言也是一種極為穩(wěn)妥的作法。 薛令還欲多言,在廊下侍候多時的黃門蔡玖,終于覷著空在門外尖細(xì)著嗓子通傳道:“陛下,燕王求見?!?/br> 這尚書仆射等人不由尷尬,陛下是萬乘之尊,然畢竟是女兒身,燕王見她既是國事也是家事,他們這些外臣亥初還在宮中議事,被燕王撞見頗為尷尬。 二人便匆匆告退,曹致也不便挽留,薛令卻還是在出門時與不耐煩等待曹致宣招的燕王慕容傀打了個照面。 薛令覺得自己一定沒有聽錯,燕王在他們施禮后,鼻腔里溢出一聲冷冷的輕哼。這些讀書人自來面薄,曉得面前人臉色不悅,便尷尬著臉逃也似的告退。 慕容傀金刀大馬地隨意揀了曹致下首的一個圓墩坐下,臉上掛著半真半假的諷刺:“你喜歡那樣的?” “你若是要說他們娘們兒唧唧,”曹致落筆疾書未停:“那你可以走了?!?/br> 這點(diǎn)小陣仗自然趕不走慕容傀,他大大咧咧站起,隨意掃了一眼案臺便道:“康老兒終于坐不住了,難為你還要徹夜不眠,尋思如何安撫他。只是這康老兒不知,他的陛下就算有攻入巴郡的決心,卻未必有命他入蜀的信心?!?/br> 自古蜀地就是一塊得天獨(dú)厚的肥rou,入蜀的將領(lǐng)也是進(jìn)去容易出來難,在地杰人靈、憑天之險的巴郡做一方豪強(qiáng),何樂而不為。因此即便康樂公乃是曹氏一門的恩人,曹致也要慎之又慎。 “就算不是康樂公,但也不會是你?!辈苤抡龜R下筆,起身活動因?yàn)殚L時間跪坐而僵硬的身體:“鮮卑人可以在北方稱雄,卻在深山樹林里一無是處?!?/br> 慕容傀一步跨上前去,握住曹致的手腕,女帝細(xì)指所夾的紫毫筆因這意外之舉而掉落,一聲折斷的脆響驚得臥在曹致的腳邊酣睡的銜蟬奴滾到了一邊:“你若要借鮮卑的兵,也要問我同不同意。” 曹姽突然輕笑一聲,她眉眼無甚出奇之處,慕容傀當(dāng)年初見她時,曹致尚是一個清秀的翩翩少年郎,然若為女子,清秀二字便有些乏味。 可她眉宇間英氣凜凜,眼神顧盼似有不可摧折的意志,慕容傀常覺這樣倔強(qiáng)的曹致總要令兩人之間折掉一個才甘心,卻又被她這難得的一笑所迷,只見她斜睨著眼似是挑釁般問道:“莫非你真不借?” 就這山間清溪淙淙般的一聲輕笑,輕盈若鴻羽撓在人心上,瞬間便令慕容傀激越起來,控制不住便將曹致壓在案幾上。 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頸側(cè),粗糲的手指已滑如游魚般竄入系結(jié)的上衣,情濃萬分地?fù)嶂翘幘o滑的腰腹,僵立片刻方徐徐喘氣道:“致兒,你可知道,我每趟回遼東都是為了征戰(zhàn),哪次不是血里搏殺、拿命去拼的勝績,可是只要下了戰(zhàn)場,我就亢奮得滿腦子都是你。可我能怎么辦,我只能叫著‘致兒、致兒’,任自己硬上一夜?!?/br> 曹致如何不知慕容傀素日這番德性,卻仍不由暈色上臉,低聲怒喝“放手”,一邊語氣漠然道:“那你是說高玉素偷人?” 見慕容傀怔愣,她出其不意攻他下盤,奈何對方是馳騁沙場的老手,電光之間便抓住她兩手,膝蓋頂住她的出腳,慕容傀瞟了一眼厚實(shí)的漆木祥云圓頭履,嘿嘿地苦笑道:“致兒,若是被你得逞,我可要疼得滿地滾。” 曹致怎會由得他鉗制自己,看慕容傀因單手抓著自己兩只手腕力有未逮,便要靠合攏手腕催動綁在上臂的小金弩,這番動作雖掩在廣袖下,又怎么逃得過對方的眼睛。 慕容傀也作不知,那只糾纏曹致腰間的手突然如靈蛇一般采入雪峰上的朱果,惹得曹致無聲地張了張嘴,喉間未溢出的余韻半是痛楚半是酥麻。 可慕容傀望進(jìn)她眼里,那雙眼依然清冷得燦若明星,二人僵持些許,曹致掙扎之力不見小,慕容傀亦不松手徐徐搓揉,燭火將兩人糾纏的身影映在畫壁上,誰都沒有發(fā)現(xiàn)圍屏后現(xiàn)出一個小小的身影。 荀玉和蔡玖站在門外,兩人暗暗對視一眼,又瞧瞧跪在腳下被堵住嘴的高玉素,荀玉便咳咳嗓子:“陛下,夜深了?!?/br> 曹致聽到荀玉的聲音,立時捏住了慕容傀的死xue:“你若是想要侍寢,那便隨朕去甘露殿。” 聽到“甘露殿”,慕容傀如石塔般高壯的身體赫然打了個冷顫,他忙不迭地縮回手,卻又似流連不舍地將曹致上翻的心衣遮回肚腹,再將外罩的中衣短襦細(xì)細(xì)撫平,垂頭喪氣地坐回圓墩上。 曹致舒了一口氣,著人進(jìn)來收拾,冷眼瞧著慕容傀兀自難受,這人還要提防襠下的不整被人看出來,夾著腿好不自在。 他不自在曹致便自在了,慕容傀看在眼里,便惡聲惡氣道:“我不去甘露殿,你既不愿意,我也不勉強(qiáng)。只是我有個條件,伽羅要帶上觀音奴上封地玩樂,兩個小丫頭最近被拘束狠了,你莫要攔著。” 蔡玖只當(dāng)自己是死人,指揮著做粗活的小黃門把一地的狼藉收拾干凈,曹致拿筆吸滿墨,只是手竟微顫一下在絹白上留下一灘墨跡,她扯下這一副污物,不知要扔去哪里:“朕還當(dāng)你此番不會記得這些兒女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