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節(jié)
盼星星盼月亮的,終于盼到了新年。顏肅之接到了顏神佑發(fā)來的通知:長安城的宮城已經(jīng)建好了,外城也有了大模樣兒,您老稍等兩天,等六郎和葉琛來了,我們幾個聯(lián)名上書給您,請您北上。等您到了,這城也就筑完了。 顏肅之樂得親自捏著信去找姜氏:“成了!就要跟孩子們見面了。” 姜氏聽他這沒頭沒腦的話,問道:“什么見面?” 顏肅之道:“新都就要好了,咱們現(xiàn)在就收拾,半個月后出發(fā)?!?/br> 姜氏掐指一算,一雙兒女,離家足有一年了,也不知道長成什么樣兒了。又催顏肅之:“朝廷搬遷,可不是小動靜,你不去與丞相們商議么?” 顏肅之一拍腦門兒:“對對對,你對向阿娘稟一聲兒,我去召集丞相來商議!” 早就知道要遷都了,宮內(nèi)宮外都準備著了。原以為已經(jīng)準備得很好了,臨行前又發(fā)現(xiàn)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完。 除了顏神佑姐弟倆去年帶走的那一批人,今番還要再攜帶一部分百姓隨駕北上。又有如姜、楚等家,部曲解除了部分武裝,余下的奴婢也不少,都要帶走。又有一些置換田地的事務(wù)需要交割,官民人等倒沒有嘰歪的——朝廷的信譽一向不錯的,說分田就分田,說賣平價鹽,就賣平價鹽,就沒有食言的時候。 此外,留守的人也要仔細參詳?shù)摹?/br> 顏神佑臨行前給顏肅之的提議就是:讓顏希真與李今留下來。李今如今不再思念前朝了,對于北方兩個偽政權(quán)的人觀感仍舊十分之差,讓他北上,保不齊就要跟人家頂牛。北方已經(jīng)夠棘手的了,不用再讓他過來添亂。而顏希真正好能制得住李今,夫妻倆一個主民政,一個整軍備。李今武事上建樹不大,守個城還是可以的。同時,顏神佑建議,因為南方歸化的山民比較多,最好把阿婉夫婦也留在南方。 她要守住昂、廣兩州的開放風(fēng)氣,姜云可做廣州刺史,阿婉與他掉個個兒,好轄制諸山民。 除此而外,顏神佑就不多發(fā)表意見了。 顏神佑雖然不在昂州,公主派的大將顏希真卻是昂州刺史,后宮還有一個楚氏,顏肅之頗受影響,也覺得顏希真主政沒什么不好。姜云在吳郡干了這幾年,做得也不錯,姜氏賢良淑德、約束外戚,顏肅之本來就覺得不給大舅子封個國公有點不好意思?,F(xiàn)在天下平定了,再沒什么大功好給姜家人立從而提升爵位了,那就官職上補。何況姜云年已三旬,也不算特別年輕,做個十年八載的刺史,再調(diào)到京里,給兒子預(yù)備一個丞相,也是很不錯的打算。 政事堂里,米摯與蔣熙是看不大慣女子主政的,戰(zhàn)時從權(quán),現(xiàn)在一統(tǒng)了,新都也建好要搬遷了,總該正一正禮法了吧?問題是李彥等人都贊同!投票,他倆不占多數(shù),講理,又怕戳了皇帝的心窩子——天下最不安份的女人,就是皇帝的親閨女,一不小心就會踩雷。 事已至此,兩人只好捏著鼻子認了。蔣熙比米摯聰明多了,他另辟了一個戰(zhàn)場:“廣州原有刺史,調(diào)姜云為廣州刺史,原刺史要置于何地?又有,偽朝境內(nèi)數(shù)州,刺史悉是權(quán)任,有稱職也有不稱職,不如一并調(diào)任。” 顏肅之道:“丞相說的是。我又有一個想法,唔,北方胡人又不安份,為御胡人,北方各州之邊界,也要稍作改動,便于用兵御敵。”還是依著顏神佑那個鬼點子,拆邊界,拆得你兩州之邊界無險可依。同時,硬是多拆出來了三個州,其中一個,正是將雍州一小部給并入了涼州。楚豐心疼得一抽一抽的,直到顏肅之確認將楚源任命為冀州刺史,才讓老神仙不心疼了。 顏肅之極照顧自家人,親弟弟就不讓再管揚州了,拉到京城去,以親王議政。連大哥一塊兒,扯回去長安享福了。除了侄女在昂州,連已經(jīng)安撫了益州的顏希仁,都讓他帶著媳婦兒回長安,先歇一陣兒再安排工作。卻將張瀚調(diào)作益州刺史。取消了臨安的建制,重新并入他州。將舊京周邊并入揚州,以徐昭為揚州刺史。 又調(diào)了杜黎去做長安的京兆。 這些是他的勢力范圍,旁人無從置噱。北方各地,情況又是不同,顏肅之道:“到新京再議,各地方官要朝見的。”言下之意,看了再說。 蔣熙便卯足了勁兒,打算到了北方,給自己的孫子爭一個刺史——沒任過地方,是做不得丞相的。 姜戎道:“還望陛下不要輕忽了北方諸賢?!?/br> 顏肅之道:“忘不了!六郎來信說了,這回考試,考出不少有意思的人來。你知道冀州的李家么?” 姜戎道:“李氏久據(jù)冀州,哦,圣人在舊京的時候,應(yīng)該見過他們家的人了。李家有人做過前朝廢帝的東宮洗馬?!?/br> 顏肅之眨眨眼:“原來是他!”印象已經(jīng)有點模糊了,倒記得是個干凈斯文的人。后來虞喆被廢,估計這人出息就不大了。 楚豐心道,得此贊譽,又有那么一點點舊情,這個李家子倒有點舊族種子的意思了,到了長安見上一見,如果可以,倒好推他一把。 霍亥卻想著,怎么樣把霍白從雍州這塊火炭上撈回來!雍州這地方,不好搞,哪怕不在雍州刷個任職地方的資歷,也不能再留在那里了。 各懷心事中,搬遷的日子很快就到了。 ———————————————————————————————— 昂州百姓,要走的,固然不舍,卻也帶著憧憬。留下的卻哭得極慘,十分不舍得顏肅之走。父老鄉(xiāng)親跪在道上攔著車駕,很有把皇帝留下來關(guān)小黑屋的意思。顏肅之只得親自下了車,扶起打頭的老者:“國家事,朕亦無奈?!?/br> 他是個感情頗為豐富的人,看著老者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他也紅了眼眶。老者哽咽道:“老漢今年七十八了,前頭六十多年活得不如豬狗,天賜圣人于此地,才得衣食飽暖,如今圣人又要走,是舍棄我們了么?” 顏肅之道:“我不敢忘父老的。留大娘在此,她會愛護百姓的。”李彥等又上來相勸,道是吉時已至,請不要耽誤了行程。老者無奈,只好讓開了道去。顏肅之頭腦一發(fā)熱,問李彥:“就這么走了?。俊?/br> 李彥無語地看著這個中二帝,那意思,您還想怎么樣??? 顏肅之便琢磨上了,好歹回去給昂州減個租賦什么的。他還有點理智,沒有脫口而出隨便許諾,還記得這事兒得跟政事堂商議了辦。 李彥使個眼色,丁號上來把顏肅之給拖走了。 一路不必細談,唯一的變故卻是顏氏被診出有孕來。那一剎那,徐昭的臉色真是相當?shù)木省K诼愤^舊京的時候就要留下,沒辦法一路跟著走,分別前,他特意去找他舅,請他舅幫忙照看他的弟弟meimei。 顏肅之道:“他們叫我一聲舅舅,我自然不會不管他們!倒是你,對你阿娘怎么不理不睬的?是對我和你外婆也不滿么?” 徐昭將頭一扭:“不敢?!?/br> 顏肅之又遇一個中二期熊孩子,被徐昭這個死樣子給噎著了。他把人家親媽給嫁人了,也是有些愧疚的,最后居然是顏肅之腳底抹油,一路往北去找閨女訴苦去了。 先到青州,顏神佑與六郎等預(yù)先得到通知,先趕過來相迎。父子、父女相見,自有一番感慨。顏肅之看閨女紅光滿面,再看外孫子長高了一截,欣慰地道:“孩子還是要跟著親生母親的。”對六郎就要端一端父親的架子,父子交談頗為嚴肅。 說完了話,命他們?nèi)ヒ娊系热?,第二天一同啟程?/br> 霍亥道:“且慢?!?/br> 顏肅之一手兒子一手閨女,已經(jīng)邁開了步子,聽丞相這么說,只得折返:“丞相還有何事?” 霍亥道:“臣記得昔年此處有殉國之士,陛下不要祭上一祭么?” 經(jīng)他提醒,顏肅之想起來了,像姜氏那個叔叔,就死在這附近,那得遣使祭一祭。又有,山璞初戰(zhàn),在這不遠處失利,損兵折將被砌京觀。顏神佑后來雖然收葬了他們,顏肅之也需要有點表示的。 有這兩件事,就多停留了兩日,再往長安進發(fā)。 這一路走得就比較快了,計劃好了的,到了長安,這一批隨駕的百姓還能來得及春耕。一天五十里,中途并不像顏神佑去年那樣還要折到冀州去,而是直行。走到長安,已經(jīng)人困馬乏了。 從上到下,都沒了長途旅行的愉悅,反而充滿了深深的疲憊。這種疲憊卻在長安城下,被它雄偉的身姿擠得一絲也不剩了。 唐儀原本是要跟著迎駕的,被六郎忽悠得留在了長安:“您在城門下,阿爹一到就見著您了,多好?” 唐儀腦補了一下,心道,一想到長安就想到我,不錯! 這會兒他發(fā)現(xiàn)上當了!md!顏二沒看到我!長安城那么大,城墻那么高,襯得唐儀像個豆丁,找起來還挺困難的。顏肅之的車駕到了城門下頭,唐儀才進了他的眼里,顏肅之急跳了下來:“又見面啦!這回可不用分開啦!”扯著唐儀上了他的車駕,唐儀才露出了笑臉兒來,跟顏肅之介紹:“這城好吧?!”語氣驕傲得仿佛建城的人是他一樣! ———————————————————————————————— 顏肅之入城之后第三天就是他的生日,這生日有個正式的稱呼,叫做萬壽節(jié)。遺憾的是,顏肅之今年四十一歲,在新都過第一個生日的居然不是個整壽,未免稍嫌不足。 長安城,就成了萬壽節(jié)禮,顏神佑送了她爹一套筑城時用的模型。六郎交了這一年來的政績做試卷。都合顏肅之的心意。 原本遷都之后應(yīng)該是分賜田地給親貴功臣的,因為萬壽節(jié),這個步驟就延遲到了四月里。正趕上召見地方官員,進行淘汰選拔。顏肅之在朝會上公然分贓,還明目張膽給他閨女分了最厚的一份兒,給他那個太子兒子也分了兩處田莊,真是暴發(fā)氣十足! 可滿朝文武都滿意,顏肅之按照各人的功勞的高低大小,搞后勤的也論功行賞。通過土地的賜予,將功臣們給牢牢拴到了京城的周圍。與此同時,宣布了京城的駐防。顏神佑的兵權(quán)也沒有交出去,玄衣還是她領(lǐng)著,玄衣也一轉(zhuǎn)成了正式的軍人,不再是賤籍部曲。 此外又有隨行的軍士,皆得授田——歸自己,一如百姓。卻又比普通百姓多享受一些優(yōu)待。將士歸心。 郁陶分了數(shù)百頃田莊,因辭大將軍,請致仕。顏肅之苦留不得,只得準了。卻又不任命新的大將軍,自此,大將軍不常設(shè)。 又議分派諸州刺史,北地舊族等各有斬獲,聶冕的家族因與大周合作的姿勢比較積極,聶冕的族中伯父得到了青州刺史的任命,覺得這個投資還是很劃算的。方鐸與余道衡等在人家爹媽不在的時候欺負人家孩子,就沒那么好命了,要不是有李清君這樣的親戚,又不好寒士人之心,顏肅之能當場跟他們開片。最后還是捏著鼻子讓他們做個“清流”——當御史,做言官。 讓他們治民,顏肅之不放心,領(lǐng)肥缺,顏肅之不開心。只有做言官,就是嘴炮,而天下嘴炮sss級的boss,是顏肅之他閨女。只要顏神佑在,這些御史,吵起架來就翻不了天。 擾攘數(shù)月,顏肅之親自考較了天下縣令,淘汰了二十三個不合格的,提了十二個優(yōu)秀的,又將六郎先前取中的三十余人統(tǒng)統(tǒng)放去做縣令。自覺人生圓滿,打發(fā)地方官回去工作了。 自此,天下一統(tǒng),太平安樂。新宮殿也十分寬敞,自己老婆孩子熱炕頭,連親媽都特別慈祥,顏肅之的人生,頗覺圓滿,開始準備給兒子娶媳婦兒了! 顏肅之與唐儀兩個頭挨頭,商量了好多天,又合力與政事堂吵了許多架,終于確定了太子納妃的步驟,就等著吉日一到,結(jié)兩姓之好了。 豈料晴天一道霹靂,霍白那里來了急報:“雍州舊兵有異動!” 與此同時,顏神佑也接到了輿部線報:有人持太尉的令牌,一路往西奔雍州而去,看起來,像是吏部左侍郎楚攸。 天下一統(tǒng),不止是書同文、車同軌,在這兩樣之前,乃是天下道路、關(guān)卡都收歸朝廷管!沒有文書走不了,一般的京官根本不可能擅離京城。 確認是不是楚攸,辦法也很簡單,大家都是親戚,顏神佑跟山璞一道去求見也就得了。楚攸的孫女兒是她的未來的弟媳婦,走動一下,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山璞到了,楚攸應(yīng)該出來相見的。沒想到太尉府那里,卻只有楚豐在家。 顏神佑很是好奇:“怎么不見侍郎?” 楚豐道:“他這幾日告假,去城外散心去了。”說這個話的時候,楚豐掌心都是汗。在聽到有人說“你兒子準備跑到雍州去搞個獨立王國”之后,緊接著,全天下最能鬧騰的女人來登門直接問他兒子的去向,就算是真神仙,他也繃不住了——顏神佑實在是兇名在外,殺人如麻的。 顏神佑便不再追問,跟楚豐夫人閑聊了好一陣兒,才告辭。一出太尉府的大門,就火速入宮:“阿爹,楚攸不見了!” 楚豐在家里,卻在盤問齊憑:“你說大郎陰謀割據(jù)雍州,可有證據(jù)?他好好的做吏部侍郎,為何又生出這等尋死的心來?” 作者有話要說:這次是真的分地啊! 好像開國之后不久通常都會有人(還有一些是開國功臣)謀個反什么的……也不知道這些人是怎么想的……照說應(yīng)該見識過開國時的武力值了,怎么還敢反呢? 更奇怪的是,前面一堆堆謀反被拍死的前車之鑒,史書上寫得明明白白的。等下一朝開國的時候,又特么冒出來謀反的了…… ☆、290·一群坑爹貨 這時節(jié)鬧獨立,不是尋死還能是什么? 楚豐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為什么他的兒子要潛逃回雍州去謀反。說是要割據(jù)雍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要搶皇帝的地盤兒,不是謀反,又是什么? 類似的事情他在幾十年前搞過一回,那時候的朝廷雖然兵強馬壯,但是窮得要當褲子、門閥也不肯出力,打不起來?,F(xiàn)在的朝廷可不一樣,舊族勢力受到了沉重打擊,朝廷暫時周轉(zhuǎn)有點困難,可是握著鹽鐵之利。更重要的是,整個國家的權(quán)利結(jié)構(gòu)都在發(fā)生變化——權(quán)利在集中,可以在極短的時間里高效地調(diào)集人力物力財力,沒等戰(zhàn)爭把財政拖垮,朝廷已經(jīng)重拳出擊打贏了。 拋開這個原因不談,顏肅之對楚家是相當優(yōu)待的了。公平地說,楚攸不得封爵,只做國公世子,是他自己作的。除此而外,楚源封侯,又做刺史。家中幾代聯(lián)姻帝室。連分莊園,都分了挺大的一份兒——親戚里,比姜家得的都多。 在這種情況下,楚攸還要叛逃,真是鬼迷心竅! 所以楚豐不肯相信,他的兒子怎么會這么蠢?! 親爹都想不明白的事兒,齊憑就更不明白了:“這個我就真不知道的,想來大公子不是這么糊涂的人,可是我真的親眼見到了密信吶!”他是真的確認了之后才逃過來告密的。 想要響應(yīng)起事,總要有提前朝廷聯(lián)絡(luò)的。齊憑因為是楚家舊人,雖然現(xiàn)在在養(yǎng)老,還是被找上了門兒。來人拿著楚攸的書信,險些將齊憑嚇得心臟驟停!他是個有成算的人,當時裝成沒事兒人一般,說一句拜祭一下父母,腳底抹油,飛奔過來跟楚豐告密了。 楚豐才是他的老板呀!肯過來通風(fēng)報個信兒,已經(jīng)是他對楚家感情深了。否則,他就該跟顏肅之告密去了。 齊憑也不是沒城府的人,與楚豐這只老狐貍湊一塊兒,死活沒參透楚攸這是為什么。楚豐確認了書信是真的,問齊憑:“我這便命人去追他回來!若是追不回來,當如何是好?” 齊憑苦笑一聲:“明公難道不是心里已經(jīng)有主意了么?” 唯有大義滅親而已。 楚豐道:“我只盼是一場誤會?!币幻嬲f,一面命人趕緊去追楚攸,順便叫楚攸的兒子過來。不多會兒,便有管家?guī)е鼉蓚€小兒子來了,三個正在壯年的……失蹤了! 楚豐神色變幻不定,看著兩個小孫子,一聲長嘆:“冤孽!”命將這兩個小的帶到夫人那里撫養(yǎng)。再問齊憑:“這里面,真不會有什么誤會么?” 齊憑反問道:“方才公主親臨,可說了什么不曾?” 楚豐臉色大變:“難道?!” 齊憑道:“我也說不好,不過,這個公主從小就機敏,千萬不要是她察覺了什么不對,過來試探的。明公,還是做最壞的打算吧。說不定……公主此時已經(jīng)在大明宮了。” 楚豐:…… 太乙真人是個狠得下心的人,雖然沒有搞明白大兒子為什么抽風(fēng),但是既然已經(jīng)抽了,就要把危害降到最低。楚豐果斷地道:“你隨我入宮,面圣!” 齊憑慨然道:“責(zé)無旁貸。還請夫人入宮,求見太后?!?/br> 楚豐繃著臉道:“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