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顏神佑見她面容整肅,也正經(jīng)臉道:“這個,我能做主,我們家那些鹽場,是我首倡?!?/br> 蔣氏冷靜地問:“你們本家那里呢?” 顏神佑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又不是記到我爹名下的產(chǎn)業(yè)。這是我爹的主意,要揍先揍他!” 蔣氏:“……”姜家欠顏肅之的人情,欠大發(fā)了!而且,這鹽什么的新的制法似乎是顏神佑夢到的? 姜戎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了,總覺得有什么事情要發(fā)生。 顏神佑在舅舅家開開心心地吃了頓飯,又開開心心地回家了。留下了兩家頭疼的親友,看完了楚豐——這回沒鹽送了——只有一些歸義的大好形勢,比如顏肅之招了好多兵馬之類的情況匯報。匯報完了,跟著顏孝之又回了自己家。 她得醞釀一下情緒,去見她爹的好盆友、她弟的準岳父——唐中二。 ☆、102·又有事發(fā)生 顏神佑對唐儀印象頗佳,總覺得唐儀人雖然二了一點,熊了一點,但是若說其人,真是得盡魏晉風流。長得好在顏神佑這里已經(jīng)不是算是優(yōu)點了,她身邊的人長得都不錯的。讓顏神佑覺得開心的是他的性格,這么逗逼風,在裝逼的環(huán)境里多么的難得啊! 顏神佑開開心心收拾好包裹準備去唐家了。 楚氏與顏孝之等人對于顏神佑此次出訪,表現(xiàn)得比顏神佑本人還要重視。顏神佑如今是跟著楚氏一起吃飯的,她爹娘都不在跟前了,跟著祖母吃飯也是順理成章的事情。早晨起來,她也沒有父母要問安,也沒有旁的雜事,就早早趕過來給楚氏問安。倒也不覺得辛苦,在歸義的時候,姜氏依舊是按著相當嚴格的要求來規(guī)范她們姐弟倆的。 這日一早,顏神佑打了個哈欠,洗漱畢,來見楚氏。楚氏喚她起來身,叫過來從頭看到了腳,再看不到她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了,才道:“用過了飯再過去。” 顏神佑心說,肯定的啊,這會兒過去,堵門兒嗎?我又不是黑社會的。人卻低眉順眼地答應了一聲,顯得特別的乖巧。 楚氏心里嘆了好幾口氣了,怎么看這個二孫女兒除了姓氏,旁的都比別人出色。雖然有時候會有一點怪招,可總體來說還是很令人放心的。楚氏也不想讓她低嫁了,顏希真那里真是不得已,而且顏希真也不很吃虧。顏神佑這個,楚氏本來有好幾個合適的方案,結(jié)果全毀在一個鹽字上了。 鹽不比黃金貴,但是真正說起來比黃金還重要。你可以沒有黃金,但不能不吃鹽。歸義的鹽義發(fā)展,雖然還沒有直接沖擊京城的市場,卻也有風聲傳來了。楚氏先是不信,但是顏神佑入京帶了這許多鹽,上一回顏肅之回京也是。眾口一詞,道是顏神佑很有些神神叨叨的本事。 這哪里個孫女兒???簡直就是個聚寶盆了有木有?! 楚氏敢打賭,這個消息一外界證實,這京城得有一大半兒人家眼饞她孫女兒的。當然,試圖將顏神佑變成自家人的人必然不會說是圖顏神佑知道新式制鹽的法子,保不齊要拿顏肅之來說事兒。什么孝悌忠義,貞介耿直一類的。難得這么個中二病熊孩子,到了而立之年居然還能被不明真相的群眾夸成這么個花兒一樣。顏神佑的表現(xiàn)也不壞,自幼便是早慧,小小年紀又肯跟著父母去蠻荒之地吃苦。什么進京來的時候也十分儉樸(乘馬車),行動有禮,這樣那樣的。 楚氏不得不臨時改變了原來的決定,改為留顏神佑在京里多住些時日,看看哪一家更適合孫女兒發(fā)展,也是更適合顏家的發(fā)展,再做決定。當然,在此之前,也得先征求一下顏神佑的意見,不然……她還真有點吃不準能不能掰過顏肅之的主意來。 即使手握王牌,顏神佑的行動也不能有什么太大的差池,不然哪怕嫁到了個好人家,這事兒也要被人笑話。兩家都得被人笑話。是以楚氏嚴格把好了顏神佑的關(guān),在顏神佑臨行前千叮萬囑:“務要恪守禮儀?!?/br> 顏神佑也正色答道:“謹領(lǐng)命?!?/br> ———————————————————————————————— 在楚氏面前,顏神佑總覺得有那么一點壓抑,自己親祖母,要說也沒什么好防范的。然而她總覺得女王陛下的手段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人給扣套兒里了。潛意識總帶那么一點兒的疏離,奇怪的是,若論起親疏來,她對大房、四房都沒這種感覺。 出了家門,顏神佑覺得舒暢了。乘著新給她配發(fā)的牛馬,就往唐家去了。 唐儀很開心地空出了這一天,就為接待顏小朋友。對此,蔡氏一點也不反對,說起來顏神佑算是她的救命恩人了,搶來一個郎中,救了她們母子二人。顏神佑到了唐家,比在顏府還要放松。 進了正房便笑盈盈的:“給伯父、伯母請安了。” 蔡氏與唐儀一齊道:“可算來了,等了很久了?!碧苾x還要加上一句:“昨天就該過來的,咱們又不忌諱什么早啊晚啊的?!?/br> 顏神佑笑道:“我可忌諱呢,聽說人要是奔波了一天,再見人的時候臉會黑,怎么能丑了吧唧的過來呢?” 逗得唐儀哈哈大笑,唐儀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把顏神佑給聘過來當兒媳婦。眼見顏神佑又長高好些,可他兒子還沒徹底脫離奶娃的序列,唐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腦勺,內(nèi)心十分之糾結(jié)。 顏神佑滿頭黑線地看著唐儀這個光頭軍閥的標準動作,心說,幸虧你長得不錯,不然做這么個土匪的動作你影響市容你知道嗎?轉(zhuǎn)過臉去問蔡氏好,又跟招娣姐妹三個見面,最小的盼娣見了顏神佑,露出一股又開心又羞澀的樣子。顏神佑不覺莞爾。 唐儀還沒來得及問顏肅之的近況,顏神佑又奉上了禮單,依舊是帶回本家、送到姜家的那些土儀,也照舊有一車的鹽。她帶回來了好幾車的鹽,論起來也不算多么值錢,卻總是一種立場了。蔡氏說著:“你這孩子,又帶這些來做什么?”也開心地收下了。 唐儀倒是大方,道:“我吃來吃去的,還是歸義的鹽做的鹽焗雞好吃,今天就吃這個啦,怎么樣?” 顏神佑笑著說好,卻又一回頭,阿竹會意地遞過一只扁匣子來。顏神佑接過來,親自遞到唐儀的跟前,一面揭開了蓋子,一面說:“阿爹說伯父喜飲酒,我怕您等會兒喝高了就忘了,來來來,先畫個押!” 唐儀看都不看,接過了筆來,還伸出舌頭舔了兩下。顏神佑目瞪口呆:“這里有墨盒……” 唐儀黑著個舌頭,已經(jīng)把名字簽上了,簽完了才問:“這是什么呀?” 顏神佑怔了半晌,深以唐儀是個神人:“……賣身契。” 唐儀哈哈大笑,蔡氏無奈地給他拿了杯茶來漱口,侍婢低著頭捧了漱盂來,顏神佑笑瞇瞇地趴在桌子上,看著唐儀被蔡氏逼著漱口。唐儀含了漱口水,拿個云頭小銀板子刮完了舌苔,才從桌子上爬起來,將那一式兩份的契紙收了一份放到自己的匣子里。笑道:“咱們也不須到什么衙門里必備啦,君子重然諾,就這么著罷。哎,雞呢?” 唐儀一面嘟囔著什么“雞都被你爹殺光了”之類的,一面理著稀里糊涂簽了的契紙,然后就咬到了舌頭。蔡氏也是拿他沒辦法了,也是有些好奇,借著擰他胳膊的機會,也瞄了一眼,然后她也驚呆了。 必須說,顏神佑給唐儀的這些分紅,并不比姜家少多少。蔡氏瞋目:“這——” 顏神佑顏色不變,依舊笑得相當?shù)奶煺妫骸靶欣玻敕椿谝矝]有啦??刹桓艺f出去啊,也就我舅家能跟這一份兒比肩了。我爹他舅家都沒這個呢?!?/br> 蔡氏已經(jīng)顧不上追究顏神佑的用詞問題了,和唐儀兩人都有點被天上掉下的餡餅砸到的感覺。這一份分紅固然是不少了,但是想到產(chǎn)生分紅的出息,蔡氏便覺得女兒這一嫁,也是相當?shù)貏澦愕?。至少,她閨女以后餓不著了?,F(xiàn)在越看,越覺得唐儀這是二貨自有二福,胡亂定的親事,也能有這樣的效果。更兼顏肅之上升勢頭良好,雖然上次軍功不得封侯,但是能看出是有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又有后臺,發(fā)家也只是旦夕之間。 蔡氏就更熱情了些。 唐儀恢復得很快,契約一折,對蔡氏道:“父母子女,皆不能言。不許給我顏郎添麻煩。” 蔡氏橫他一眼:“這個還用你來說?” 顏神佑心道,成了,該收買的都收買了。楚太尉那里,卻不是這一點鹽能夠打動得了的了,他需要的是政績。待阿爹真?zhèn)€干下了海賊封了侯,到時候再跟他交底兒也不遲呢。本家是必得分利給他們的,過兩天再交一些底牌給他們看,不過有顏希真那一份兒紅利,想來他們已經(jīng)知道一些了。與舅家關(guān)系一向好,這回不過是加深聯(lián)系而已。 至于旁人,恐怕不是分些干股就能成的,搞不好他們還琢磨著要家里的鹽田、制鹽方法呢。喂不飽的,索性就不喂了。顏神佑死死記著自己高中上歷史課的時候,兔子大戰(zhàn)禿子時的方針“傷敵九指,不如斷其一指”,揀著能拉上船的拼命拉,墻頭草就讓它先長在墻頭上好了。 這一餐,顏神佑就吃得相當?shù)臍g快。唐儀喝酒也喝得很開心,都不用人勸的,一杯又一杯。一面喝,還一面問顏肅之:“你阿爹到底怎么樣啊?南邊熱吧?歸義苦吧?我怎么聽說夏天沒有冰啊?熱壞了可怎么是好啊?” 顏神佑心說,你這么問,是想當我后媽還是怎么的???口上還答道:“六郎那么小,都不怕熱呢,怎么會熱到我阿爹?我阿爹在那里可威風啦!跟他叫板的都被我砍了……”壞了,說漏嘴了。 唐儀拉長了上半身,傾向顏神佑:“怎么砍的?” 顏神佑道:“哦,就是……依法辦了的,我怎么會親手辦這事兒呢?我就是讀了律條呀。” 唐儀也不多問,左看右看:“是不是流放的那么牛啊羊的?好一餐酒席!” 顏神佑大笑,唐儀也打著拍子笑。蔡氏聽了,面有擔憂之色,對顏神佑道:“你未說人家的小娘子,這樣的名聲不要傳出來,什么孝悌勤儉倒好傳,旁的且不要說。” 顏神佑面上一紅:“我見伯父伯母,十分寬慰,這才說出來的,出了這個門兒,再不說了的?!?/br> 蔡氏道:“我前日聽說了,這制鹽的法子,確是你夢到的?” 顏神佑不好意思地道:“我就隨便夢了一下?!?/br> 蔡氏:“……這可怎么說婆家呢?”這條件就有點不上不下,反而成了個限制項了呀! 唐儀清清嗓子:“你看上哪個,我給你提親去!”然后又被蔡氏掐了一把,有這么胡說八道的么?別說,唐儀就是跟顏肅之胡說八道慣了的,在顏肅之閨女面前他也有些控制不住嘴巴了。 顏神佑靦腆一笑:“回來已經(jīng)說與阿婆了呢?!弊匀挥袆e人cao心。 蔡氏被這種光棍無賴的精神驚呆了,半天,才說:“你難得來一趟,與招娣她們玩去罷。今年京里又有一種新妝容,她會,讓她說與你?!?/br> 招娣興許是為了配合未來王妃的身份,被教養(yǎng)得相當之淑女,一直沒說幾句話兒。顏神佑就有些納悶了,與她們?nèi)忝靡惶幷f話時就問招娣:“你怎么這般悶不則聲的?就算是要做王妃了,也不至于如此?!?/br> 招娣比她還小幾歲,臉上一紅,小眉毛一皺:“聽說,那位殿下也有些難處呢,我自然要靜默守禮?!?/br> 顏神佑想而又想,就沒想通齊王有什么好為難的,難道是怕叔王造反,砍了太子之后再砍他?似乎也不大像呢?直到招娣的乳母輕聲道:“王的生母昭儀與貴人似有些不合?!鳖伾裼硬琶攵耗岈?!又開姨太太宅斗劇了! 不過,這一回風格略高尚,估計是擔心齊王會威脅到太子的地位之類的。顏神佑想了一下,悄悄對招娣道:“也不是沒有辦法的,不要太擔心了。” 顏神佑的辦法也簡單啊,就藩啊。到時候把婚一結(jié),包袱一打,麻利地跑到封地上去?;实蹖鹤涌杀葘π值芎枚嗔?,齊地很大,很富饒,有鹽池有敖倉的。估計著是要壯大兒子們的勢力,讓仨兒子團結(jié)一致,對付叔叔們的??上Я?,齊王還小,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取而代之的心,東宮母子倆,怕是已經(jīng)防范上他了。 招娣聽說還有辦法,也小小出了一口氣,輕聲道:“我也覺得悶呢?!?/br> 說完,又笑了起來。 顏神佑的社交,還是很成功的。從唐家出來,天都要黑了,唐儀是想留她在自己家多住幾天的,被蔡氏又掐了一回,估計這胳膊都青了。蔡氏道:“神佑才回來幾天?一應親朋還未見完,你就又攔著她?待她將顏郎與阿姜吩咐的人見完了,我再下帖說與她阿婆,接她來小住幾天?!?/br> 唐儀這才不鬧了。 ———————————————————————————————— 顏神佑回到家里,次日并未出去,留在家中休息了一天。趁機將部分為本家準備的鹽場契書交與楚氏,且說:“歸義那里,千頭百緒,這些只是初具規(guī)模,以后會更好的。只是不敢大張旗鼓的,怕引人注目,人都來學,也是麻煩?!?/br> 楚氏略掃一眼,也不問這里面的門道之類,只說:“既然你阿爹在那里,便都交與他罷?!闭l都不傻,顏神佑說的固然有理,楚氏也不是沒感覺到顏肅之與她之間的隔閡。如今這樣的局面,又能怨誰呢?只能說大家性格不大合而已。她也不去推論制鹽的新法,不問為什么歸義的鹽產(chǎn)量如此高價格又如此低,更不去問顏神佑,只給顏神佑三個字“知道了”。 顏神佑更敬畏她了。 然而楚氏又什么都不提,只管告訴她一些最近京中的動態(tài),誰誰家又聯(lián)姻了,誰誰家有孩子了……之類的。順帶說一說朝廷上的人事變動——并不大,動作主要在京外。顏神佑一一記下了,楚氏才命她去休息,顏神佑還要去拜訪她那生了兒子的表姐,她得去米家。難得米家肯開門讓她這一身泥土芬芳的草根上門。 定好的日子,頭天晚上下了一夜的雪,第二天天放晴了,外面一片銀妝素裹。顏神佑裹著大氅,還是覺得冷,抱著手爐子爬上了車,往米家去。 彼時米丞相還在為皇帝鞠躬盡瘁,顏神佑拜見過米家老夫人,又見過表姐的婆婆。毫無意外的,米家女眷全是世家出身。顏神佑恐行有失,連累了表姐跟著被嘲笑,一舉一動,比在本家還要小心。 米家人對于顏神佑的感觀十分的微妙,對于楚家的親戚,米家是很親近的,可顏神佑她又是米家人很討厭的顏啟的后代。顏肅之夫婦父女,在京中風評近來十分不錯,顏神佑之表現(xiàn)也可圈可點,可是那離奇的夢又讓人不大敢相信。 總之,很是糾結(jié)。 在這種心情的作用之下,姜宗的小姑子便問顏神佑:“阿顏回來,可曾收到柴家的帖子?” 顏神佑十分淡定:“才回來這幾日,不及將親朋長輩悉數(shù)拜訪過,尚未有空知曉此事呢?!苯杩诙际乾F(xiàn)成的呢,且她又不知這小姑娘打的什么算盤,干脆一推二五六。要不想社交呢,總有拜訪不完的長輩,顏肅之的老師同學還沒見完呢好嗎?這數(shù)量可就驚人了。 米小娘子一噎,一時找不到下面的臺詞了,實則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問這么一句。 還是姜宗打了個圓場:“偏你忙,上一回也是,這一回也是,一個人就過來了。姑母倒是放心你?!?/br> 顏神佑笑道:“上回有舅家,這回阿婆家中坐鎮(zhèn),有甚不放心的喲?!鄙謱⒃掝}給轉(zhuǎn)了回來。 米家是個大家族,聚族而居。丞相府又大,人口相當豐富。顏神佑雖然不覺應付不了,卻也有些嫌煩。說了一陣兒話,便起身告辭了。 回到家里,她就接到了通知,柴家的梅園又開。一旦下雪,他家就會張羅著搞這么些個活動,這一回也不例外。顏希真理所當然地被邀請了,哪怕訂了親,柴家還是想給她造個勢的。柴尚書令從來都不傻,自然看得明白楚氏這步棋十分之高明。要不是怕被人再說,柴老先生都想嫁個孫女兒給李今了。 顏神佑能來,一是托賴了堂姐的福,二也是她們父女倆鬧得動靜很大。鹽是一個方面,另一方面是顏肅之先前揍海賊的狠勁兒。柴尚書令因管著許多事務,隱約知道御史已去難了戰(zhàn)功之真?zhèn)?,皇帝這么壓著功勞,必有后著。是以將顏神佑也一并請了來。 十分之巧的,這一回又是一群年齡差不多的人湊一塊兒了。干嘛呢?賞雪、飲酒、聽音樂,然后又要作詩了! 顏神佑有些恍惚,忽然覺得這場景很熟!這不就是……上回因為她爹干翻了水貨一家而被打斷的詩會的繼續(xù)嗎?突然就有了一種不太妙和趕腳! 這個,顏神佑的預感,還是挺靈的。到了梅園,又有人起哄人要作詩了。大家圍觀的中心,還是兩個男子。一個是蔣家五公子蔣巒,一個就是柴家二公子柴燁。柴公子大冬天的捧著把羽毛扇子遮了半張臉,顏神佑看得眼角一抽,想起來他的牙折得好慘。 收回目光,就輪到大家作詩了。顏神佑很是郁悶,便推說不會。不料大家以為她謙虛,這些年齡正負三、四歲的人,都被這位小神童當成過對照組的。見到這個“別人家的孩子”,越發(fā)不肯放過她。當你遇到一個小時候刷智力值,長大了刷聲望值的家伙,你也想讓她表現(xiàn)得平易近人一點——通俗地說,想讓她賣個蠢什么的。 哪怕顏神佑的顏是真的不錯,有些小男生不大好意思擠兌得太狠,也架不住還有些心智尚處在幼兒園階段,以挑釁為手段妄圖引起女生注意的小男生。 顏神佑簡直想死!最后不得不說:“總覺得這是要有些天賦,若是沒這根筋寫得再多也是貽笑大方,索性便不作了。我平素只管看人作詩的。”歪樓歪樓歪樓,論壇掐架的精要在于:對于你不擅長的,一定要把它扯到你擅長的方向上去。 比如你不會做詩,就要扯到評詩上面去。 顏神佑作詩的水平不怎么地,但是評論還是會的。正如這世上好廚子少,吃貨卻多。她敏銳地感覺到了周遭的人有些不懷好意,便也不具體點評誰做得好、誰做得不好,只說:“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過是有的人揀得多,有的人揀得少,有的腰都彎得駝了,也拾不到一個字罷了?!狈凑遣豢献龅?,硬要她做詩,那她隨便胡扯兩句,也只能說是她運氣不好,沒揀著好句。 蔣五聽了一怔,取筆將“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記下,陸放翁這兩句詩,對仗工整,可堪賞玩,蔣五寫下來之后認真看了好一陣兒。 蔣五的堂弟道:“卻也未必,文有高下,人有高下,豈能說偶得?必有好壞之別的?!?/br> 顏希賢做為人家堂兄,責無旁貸地代為接話道:“從來文無第一?!?/br> 蔣小郎君道:“好與不好,一聽便知,又怎會分辯不出?便如人,生得是美是丑,一望便知,怎能不知美丑?再者做詩,總是工整者為佳,猶如美人,嚴妝者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