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他定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見他此番模樣,藍(lán)若明白了大概,如今周王就像頭隨時會咬人的獸,暴戾難控。他不得不讓他幾分。 一時間,藍(lán)若都不敢言語,周王抱怨魚兒沒良心,又罵榮灝狡猾卑鄙,猛罵一圈略有清醒,他的眼終于恢復(fù)了陰森的墨綠色。 “藍(lán)若,這次就由你替本王出征,如何?” 周王笑得殘忍,云淡風(fēng)輕地將藍(lán)若推入火坑。藍(lán)若知道他開始懷疑了,玉暄的逃離、榮國的飛火流星他都在懷疑。只是周王顧念手足之情,亦或者說他念他還有一絲用武之地,沒有點(diǎn)穿戳破。不過藍(lán)若知道,這次他逃不掉了,伸頭縮頭都是一刀,他干脆坦然受之,拱手領(lǐng)命。 ☆、第62章 我是女主要生娃的第62章 戰(zhàn)鼓擂起,又是一場惡戰(zhàn)。離沙場百里,都能聽見這番驚心動魄。這次與往不同,說是周王親征,榮灝為震士氣,親自披甲施令布兵。 阿嫵手心捏了把冷汗,心想若真是周王親自出馬,此仗定是兇多吉少。窗外鐵甲鏗鏘,聽這急促的聲音似乎人人腳底下都點(diǎn)了把火。阿嫵越來越焦急,恨不得上城頭與之一戰(zhàn)。 想著,她干脆裹上頭紗,再弄了件鎧甲,跑了出去。大家都行色匆匆,沒人在意這毛頭小兵,她便順順利利地混入榮灝所在的營賬。 眾將軍都在,阿嫵冒殺頭之罪硬闖進(jìn)去,引起一陣喧嘩。 “你來干嘛?!”榮灝聽到動靜轉(zhuǎn)身,見一輪廊就知是她。他怒形于色,不由厲了口氣。 “我來幫你的?!卑成锨耙徊剑鼻姓f道。誰料榮灝竟然翻了臉,怒斥一句。 “混帳!這里豈是女人家來的地方,還不快給我回去!” 阿嫵被他喝得臉面無光,她偷偷地往地下掃了圈,然后又看向攤在長案上的地勢圖。 錯了!全都錯了! 阿嫵不管榮灝怒容,一下子沖向前,推倒地勢圖上的布陣兵偶,再利落地它們重立在幾處要地。 榮灝不管她是何意,這般膽大妄為就是不對,他親手揪住她的細(xì)臂,把她拖了出去。 阿嫵拉住他的手,急切說道:“我陪著你,當(dāng)你眼!我來告訴你這場仗怎么打,我知道他的脾氣手段。” “不行!”榮灝喝住?!澳憔彤?dāng)為腹里的兒積德,快快離了這處!” 話落,榮灝猛地一推,力道看似大,下手卻是分外小心。阿嫵踉蹌幾步站穩(wěn)了,之后那處便被封死,她死活闖不過去。 硝煙彌漫,戰(zhàn)響如雷。阿嫵不放心,調(diào)轉(zhuǎn)上了城頭。看到底下混沌,阿嫵頓時愣住了。 這敵軍成千上萬,猶如潮水襲卷而來,一支支利箭就從頭頂擦過,差點(diǎn)射中她的眉心。幾支敵軍已架上云梯,底下巨柱正在沖擊城門,眾將士幾乎焦頭爛額,不停傾倒金黃guntang的鐵水,投下一塊塊巨石。周遭有股難聞的焦糊味,慘叫廝殺聲接連不斷,這里猶如人間修羅場,放眼望去盡是血腥。 “潘逸!” 她腦子里閃過這么一個人,先前在軍帳沒見到他,此時他定是在領(lǐng)兵對敵,可他在哪兒呢? 阿嫵細(xì)細(xì)環(huán)視,沒有見到他;再細(xì)細(xì)掃了遍,還是沒他的影。頓時,她驚慌不已,這么點(diǎn)人對這么大的敵軍,他們無勝算。 這面墻不能倒,它倒,她也倒了。 忽然,腹中一陣疾痛。阿嫵不由彎腰捧腹,咬牙熬過。 “小祖宗,你可別在這時候鬧騰?!彼驼Z,稍稍能動,她又不死心地東跑西走,想辦法度過這場劫。 一場惡戰(zhàn)如火如荼,也不知是不是改了作戰(zhàn)方略。這城墻大門如銅鑄鐵打,難覓半點(diǎn)縫隙,敵軍幾番爭勢,都被箭衛(wèi)鐵騎壓了下去。 周王兵馬有備而來,先前不過是小試牛刀,以死士之軀架起一座血rou橋,橋架得越高,他們便能駕馬而上,攻城毫不費(fèi)力。 哪怕看穿此計,榮軍也無對策。金燕令旗騰空而出,無數(shù)支鐵箭掠空,如疾風(fēng)暴雨射穿底下鐵甲。 大地突然震動,似有千軍萬馬奔涌而來。慢慢的,絳紫色的旗幡從一片土黃中顯現(xiàn),旗幡上白龍呼之欲出,他們就像巨大的野獸滿身血腥地壓了過來。 周王就在里面!別人都是重鎧重甲,他卻身著錦袍未佩一刀一劍。 “我王有令,降者一律不殺!” 敵方小將氣焰囂張,潘逸抬手一聲令下,利箭破空而出直襲敵將面門,那敵將躲閃不及,直接從馬上摔下來。 “犯我河山者,死!” 潘逸揮槍指天嚎哮,話落,已是疲憊不堪的將士士氣大增,高舉手中兵器齊聲高呼,呼聲響徹天際,震得地動山搖。 只見對陣揮起紅色令旗,鼓擂聲起,周國千軍萬馬如潮水般涌向城門,城門處有流沙,而流沙根本阻擋不住他們的腳步。陷下去一個后面踩著他的肩、他的頭蜂擁而上。 “放箭!” 潘逸大聲下令,利箭如疾風(fēng)暴雨襲了過去,緊接城門打開,一隊兵馬沖入敵陣,以血rou之軀擋住了敵軍。眾人嘶殺吶喊,揮舞著刀劍斬下敵人的頭顱,周國兵馬寸步難行。 突然,空中劃過一道絢麗的火光,火石從天而降,狠狠地砸在陣中?;鸹ㄋ臑R,血rou橫飛。不知何時,敵陣兵馬中多了件銅鑄的龍首,龍首虎視眈眈地對著平洲城,龍口處正冒著青煙。 這就是飛火流星,威力要比榮國所鑄強(qiáng)上百倍。如今榮國所持之物雖能射百丈,但沒能像它們這般接二連三。 “轟”的一聲,又是“轟”的一聲。阿嫵坐在屋中,只覺得一陣震顫,案上杯盞輕抖,蓋磕茶沿咯咯直響。 天色漸暗,滿天花火燦過星子,壯美中又夾雜些許不祥。看守的小毛兵不見了,兵來馬往,行色匆匆,沒人能管阿嫵,阿嫵又從房里溜了出來。 平洲城猶如地獄,到處是焦糊和血腥氣。阿嫵無所適從,腦子里不由浮出周王曾說的一句話:戰(zhàn)場上沒有男人和女人,只有瘋子與野獸,他們不會因為你比別人嬌小而手下留情,如果要活下來,只有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殺光! 阿嫵驚恐,想來又無比憤恨,這里可不能成為第二個丹蘭,而她也不想死第二次。 她上了城頭,注視底下一片混沌。軍如同拍打礁石巨浪猛撲上去,青墨兩色混雜交錯,刀光劍影中鮮血四濺。 明顯榮國兵馬落了下鋒,他們的防線正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后縮。敵眾我寡,城越守城艱難。 千鈞一發(fā)之際,石山上突然火光沖天,一波接一波;一簇接一簇,密密麻麻占了整片山頭、映紅半邊天際。這突如其來之勢,弄得眾人錯愕,還沒緩神,就聽到一陣尖嘯,這片光如洪水撲向敵軍側(cè)腹,攪亂了陣型。 “玉暄!是玉暄!他終于回來了!” 阿嫵驚喜萬分,她一邊望著底下那片紅一邊找尋榮灝身影。找到他后,她不顧一切地沖到他面前,抓住他的手興奮地說道:“來了!達(dá)喀的援軍來了!” 榮灝已是疲憊不堪,當(dāng)?shù)竭@么句話頓時來了精神,底下將士順著阿嫵所說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股洪流沖散了敵兵,他不由大聲叫道:“來了,援軍來了!” 一時間,榮國兵馬猶如神助,激昂軍鼓如雷震耳,士氣大增。阿嫵向榮灝要了軍符,且道:“我來做你的眼?!?/br> 榮灝思索片刻,頷首應(yīng)下。阿嫵便站到最高處,望著底下洪流,借著榮灝的手發(fā)號施令。她的目的達(dá)到了,她終于能將毀過丹蘭的野獸碾壓成泥,所有怒恨在這一刻有了解脫。阿嫵從容不迫,似有鬼神之力,稍稍一動便扭轉(zhuǎn)乾坤。 懷疑,驚訝,佩服。榮灝望著她,心想:這樣的女子真是有些……可怕。 如火如荼之際,阿嫵忽然覺得腹痛,而這次咬了牙也忍不住。她彎腰,只覺得有東西從里面涌出,吸氣就是一陣難熬的劇痛。 “不行……他要出來了……” 阿嫵咬牙,呼吸急促。沒想在這么個時候,他竟然要落地。 榮灝驚得臉白,忙命人把她送回去。到了房內(nèi),替她接生的婆子手忙腳亂,這打仗都打到家門口了,她是又驚又怕,平時手藝都使不出來了。 阿嫵痛出一身汗,能喘息的時候越來越少,她只聽到婆子在說:“娘子,再忍忍,還沒到時候。” 可這痛忍不住,她叫得撕心裂肺,兩手無目的地亂抓,一把扯下了紗縵。 惡戰(zhàn)耗了兩天一夜,周國兵馬敗退告終。這場仗贏得實在吃力,榮灝來不及接迎達(dá)喀援軍,也來不及高興,就急急地回了住地。然而回到小宅,孩子還沒生下。婆子就像無頭蒼蠅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一會兒端進(jìn)去盤熱水,再倒出來便是紅的。 “怎么了,還沒生嗎?”榮灝問她。 婆子哭喪著臉說:“生不出來,生不出來?!?/br> 話音剛落,里面就是一陣撕心的嚎叫,聽得榮灝毛骨悚然。婆子又進(jìn)去了,沒人打下手,她就似個陀螺一會兒進(jìn)、一會兒出。 榮灝不想這般干等,轉(zhuǎn)身欲走,可聽到里面一陣慘叫,他又停住腳步。 “不行了,不行了!這……保大還是保小???” 婆子沖到他面前,把他問得一愣。他低下頭,只看見一片紅一下子沒了主意。 房中漸漸聽不到凄慘叫聲,榮灝夢囈似地回她:“保小。” 那婆子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回房。榮灝又突然拉住她說:“保大!” 他拽得死緊,指尖都發(fā)了白。婆子也不知他是緊張還是別它,急急地推了他的手道:“再這般怕是都保不住了?!?/br> 說著,她又一頭栽回房里。 ☆、第63章 謝謝大家鼓勵的第63章 突然,一陣撕心裂肺的尖叫嚇得榮灝一怔,他撥長脖子朝里望,影影綽綽,什么都看不清,只聽婆子在叫:“哎呀,出來了!快出來了!” 榮灝心潮起伏,手心都捏了把汗,細(xì)想又覺得奇怪,這又不是第一次當(dāng)?shù)伪厝绱遂y安。 他不想去管,比起江山大事,婦人生子算個什么?念后,他轉(zhuǎn)身就走,沒料一聲嬰兒啼哭再次拖住了他的腳步。 生了!生了!榮灝抵不過心頭喜,回過身兩三步?jīng)_過去,差點(diǎn)被石階絆了一跤。 “男的,可是男的?!”他隔門切聲問道。不一會兒,婆子就抱了襁褓出來,滿臉堆笑送到他眼下給他瞧。 “恭喜,賀喜,是個公子哥?!?/br> 眼前模糊的一團(tuán),榮灝看不清,他迫不及待伸出手,婆子便小心翼翼地放到他臂上。 “娃子嫩,您可得小心著點(diǎn)?!?/br> 榮灝點(diǎn)頭,屏氣凝神。小小暖暖的生命躺在他手臂上,一雙烏溜大眼直勾勾地盯著,像是好奇又像打量。 榮灝忙把孩子湊到婆子面前,顫聲問:“像不像我?像不像我?” 婆子笑著回道:“怎能不像?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br> 榮灝咧嘴笑了,小心將娃子抱近瞇眼細(xì)瞧。突然,小娃兒放聲大哭,他嚇得抱遠(yuǎn),不知如何是好。 潘逸帶著玉暄正好走入院中,見到此景他們不由一愣。 “生了,阿姐生了!” 玉暄先有了反應(yīng),欣喜異常地跑過去,潘逸依然愣在原處,緩過神后,他拖著步子下腳沉緩,本想說些討人歡心的吉利話,見到榮灝卻如鯁在喉。 “瞧,兒子!小嫵爭氣,替本王生了個兒子!” 榮灝興高采烈向眾人獻(xiàn)寶,把他送到潘逸眼皮底下。 “你可想抱抱?” 話落,潘逸眼睛一亮,神差鬼使地伸出手去。榮灝剛要把娃娃放他臂上又突然收了手,扭過身藏到懷里。 “不行,你身上太臟。” 潘逸如夢初醒,頓時心如刀割,自己的骨rou他沒辦法抱,甚至連模樣還沒看清,就被人奪了去。 玉暄在旁看著他倆默了聲,眼珠子滴溜一轉(zhuǎn)后,他便問:“阿姐可好?我能否進(jìn)去看她?” 榮灝微怔,抬起頭環(huán)視四處。婆子已經(jīng)進(jìn)門,他渾然不知。而剛生的小娃似乎知道娘在受苦,哭聲一陣賽過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