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連翹和紫惠被四小姐叫去做事,萍兒無人看管,放下掃雪的掃帚,推說肚子疼便匆匆跑開。 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寶云軒,四下張望著來到翠竹軒。 宋mama早就守在門前,見到她,連忙招呼她進門。 入了院子,來到僻靜處,宋mama低聲問道:“可放好了?” 萍兒點頭,“宋mama,昨天奴婢已經(jīng)放好了?!?/br> 宋mama愣了一下,皺眉道:“那你昨日怎么不來報信兒,萬一讓人發(fā)現(xiàn)拿出來了咋辦?” 萍兒道:“昨日奴婢一直被四小姐叫在屋里伺候,奴婢不敢離開,奴婢在屋里沒看到四小姐打開箱子,肯定沒有發(fā)現(xiàn)?!?/br> 宋mama臉色緩和,“辛苦了?!?/br> 說罷掏出十兩銀子放在萍兒手里,“拿著吧?!?/br> 萍兒喜笑顏開,福了福身,“謝謝宋mama?!?/br> 宋mama道:“接下來,我要你做一件事。” 萍兒拿了銀子,自然心向宋mama,道:“宋mama請吩咐?!?/br> 宋mama臉色嚴肅:“待會兒姨娘會帶著侯爺過來,等進了寶云軒,你就上前告發(fā)四小姐私會男人?!?/br> 萍兒嚇得臉色煞白,連連搖頭,“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藏男人腰帶已經(jīng)是大罪,偷偷摸摸做了也就做了,無人發(fā)現(xiàn),若是當著侯爺?shù)拿娓姘l(fā)四小姐,那就是背叛主人,萬一失敗,鐵定會被抽筋扒皮。 宋mama安慰道:“別怕,你告發(fā)小姐,證據(jù)確鑿,四小姐肯定會受罰,說不定直接被侯爺打發(fā)嫁人,絕對不會責罰你的,你立了大功,姨娘一定會重重有賞。” 萍兒猶豫起來,“可是……” 宋mama壓低聲音道:“再說了,咱們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不做,萬一咱們不小心說漏嘴是你放的腰帶,看看侯爺會如何處置你?” 萍兒大吃一驚,臉色煞白,“宋mama……” 宋mama又微笑起來,握住她的手,笑瞇瞇地說:“剛才那些難聽話是嚇你的,別放在心上,你現(xiàn)在不告發(fā)四小姐,既得罪姨娘又得罪四小姐,何苦來哉?既然背叛了,就要背叛到底,徹底站到姨娘這邊,否則兩頭不討好,到時候吃不了兜著走?!?/br> 萍兒的神色動搖起來,過了好一會兒,咬了咬唇,“若是奴婢做了,可有好處?” 宋mama心頭暗笑,是個貪心不足的,嘴上卻說:“放心,肯定有好處,再給你一百兩如何?事成后,你到翠竹軒來伺候,到時候提拔你為一等大丫鬟,時間到了就放你出去婚配,還給你弄嫁妝。你在府里該知曉姨娘的名聲,頂頂?shù)暮萌藘?,跟著姨娘絕不會吃虧的?!?/br> 一番威逼利誘,萍兒原本動搖的心徹底堅定,她想:是啊。跟著庶出的四小姐有什么前途?跟著蘇姨娘才叫前途無量呢!既得了銀錢,又能得地位,等哪天放出去婚配,定然風風光光,那些銀子都夠她下半輩子衣食無憂。 何況一不做二不休,已經(jīng)放了腰帶,此時再收手也為時已晚,宋mama說得對,背叛就背叛到底,徹底站在姨娘這邊。 當然,她一直不明白蘇姨娘為什么要陷害四小姐,她們不是親母女嗎? 俗話說得好,虎毒不食子,蘇姨娘卻下這樣的毒手,當真匪夷所思。 萍兒思索片刻,道:“宋mama,奴婢明白了。” 宋mama瞧萍兒神情,便知曉事情已經(jīng)辦成,等萍兒離開后便到屋里向蘇姨娘匯報。 蘇姨娘聽了,冷冷一笑,“打蛇打七寸,不動則已,一動必一擊斃命,這次看那小賤人哪里逃!” 她在屋里走了兩步,對宋mama道:“事不宜遲,萬一她們發(fā)現(xiàn)把東西藏起來就不好了,你去通知侯爺,說我病了?!?/br> “是?!彼蝝ama應(yīng)了一聲。 秦政岳今日休沐在家,在書房里把玩新得的前朝銀鍍金嵌寶瓷瓶,秦成龍和秦成君也在場。 門口響動,小廝稟報:“侯爺,翠竹軒的宋mama有要緊事稟報。” 秦政岳放下瓷瓶,臉色淡淡道:“讓她進來?!?/br> 前段時間與蘇姨娘相處,發(fā)現(xiàn)蘇姨娘怠慢秦雪彤,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心里就對蘇姨娘有點意見,再加上,他意識到蘇姨娘年齡大了,那些情情愛愛似乎也沒以前那么醉人,是以一段時間都沒去見蘇姨娘。 宋mama微微弓著腰走進來,低眉順眼道:“奴婢見過侯爺?!?/br> “什么事啊?”秦政岳問。 宋mama道:“侯爺,姨娘病了,想見侯爺一面。” 秦政岳挑眉道:“病了?” 宋mama將一柄折扇遞給秦政岳,“姨娘說,很想念侯爺?!?/br> 秦政岳接過折扇打開。 秦成龍和秦成君盯著那柄折扇,扇面繪著灼灼桃花,還題了兩句詩。 兩人沒看清楚詩句,但大致明白是情詩,那筆跡是父親大人的呢。 秦政岳的臉色柔和下來,關(guān)上折扇,“走吧?!?/br> 理了理袖子,背著手往書房外走去。 宋mama松了口氣。 秦成龍和秦成君知曉父親去見姨娘,便繼續(xù)留在書房,沒跟出去。 秦政岳和宋mama剛走出書房,迎面便見到林夫人帶著秦雪靈走過來,跟著的丫鬟手里,端著一個精巧的白瓷小盅。 “侯爺,這是要去哪兒?”林夫人詢問。 秦政岳道:“蘇姨娘病了,我去瞧瞧她。” 林夫人眼中怒意一閃而過,皺眉道:“她怎么三天兩頭不是這兒病就是那兒病的?” 秦雪靈福身:“父親?!?/br> 秦政岳朝秦雪靈頷首,“身體如何?” 秦雪靈道:“女兒已經(jīng)好多了?!?/br> 林夫人道:“我們雪靈病一好,就趕緊親手燉了一盅燕窩給侯爺送來。” 她端起丫鬟手上的瓷盅,笑吟吟道:“侯爺,您嘗嘗吧?!?/br> 聽說是秦雪靈親手熬制的,秦政岳便伸手接過,輕輕喝了兩口,片刻后點頭道:“不錯,雪靈的手藝極好?!?/br> 秦雪靈害羞道:“謝謝父親夸獎?!?/br> 林夫人見秦政岳心情不錯,便道:“侯爺,既然蘇姨娘病了,我作為主母也該去瞧瞧?!?/br> 秦政岳將瓷盅放回托盤,招手,“走吧,一起去?!?/br> 林夫人這才喜笑顏開,拉著秦雪靈的手,跟在秦政岳身后走向翠竹軒。 幾人呼啦啦地來到翠竹軒,丫鬟通報后走進內(nèi)室,見蘇姨娘正勉強起身,在丫鬟的攙扶下床行禮。 “身體不好,禮就免了?!鼻卣郎锨胺鲎√K姨娘。 蘇姨娘眼眶淚汪汪的,“謝侯爺體恤?!?/br> 林夫人看到她這副我見猶憐,動不動就哭的樣子便胸悶氣短,但又念在她曾經(jīng)救過秦雪靈一命的份上,壓下心里的怨氣,說:“蘇姨娘,聽說你病了,侯爺和我特地來看望你呢?!?/br> 蘇姨娘又朝林夫人行禮,“謝謝夫人探望?!?/br> “好端端的,為何突然病了?”秦政岳問。 蘇姨娘咬著唇。 秦政岳皺眉,看向旁邊的丫鬟,“你來說。” 丫鬟連忙道:“回侯爺,姨娘是聽到寶云軒傳來奇怪的聲音,受了驚,感染風寒,才臥床不起?!?/br> “奇怪的聲音?”秦政岳詫異。 默不作聲的秦雪靈抬起頭來,第一次說話:“可知是什么奇怪的聲音?” 丫鬟搖頭,“奴婢不知,昨夜里響起的,姨娘聽到動靜到院子里張望,那邊又沒聲音了,當夜姨娘衣衫單薄,回來就受了寒臥床?!?/br> 林夫人疑惑:“寶云軒半夜響起聲音,怎么聽著古古怪怪的。” 秦雪靈道:“要不,去四meimei的寶云軒看一眼吧,或許四meimei知道內(nèi)情?!?/br> 秦政岳頷首,“也好,去寶云軒?!?/br> 蘇姨娘的唇角漏出一絲笑。 秦雪靈無意間注意到了,心里忽然若有所感,轉(zhuǎn)而閉口不言。 蘇姨娘和秦雪彤不和的事,她一清二楚,并不想管,甚至私底下暗暗高興。若蘇姨娘和秦雪彤沆瀣一氣,說不定真會奪走侯爺?shù)膶檺?,她們兩不和,才對她有利?/br> 幾人一起出了院子,來到寶云軒。 紫惠見到秦政岳和林夫人進院,連忙上前迎接,“奴婢見過侯爺、夫人、大小姐?!?/br> “四小姐呢?”林夫人問道。 紫惠恭敬地說:“四小姐在屋里呢?!?/br> 正說著話,秦雪彤大約聽到動靜,從里面走出來,朝眾人行禮,“見過父親、母親?!?/br> “天兒冷,進去再說吧?!鼻卣缹η匮┩皖亹偵?。 牡丹宴讓秦雪彤一鳴驚人,得了郡主夸獎,又得了三皇子殿下的賞賜,給侯府長了臉面,秦政岳心里高興。 “是?!?/br> 秦雪彤柔順地道。 幾人進入放置火盆的主屋,分別坐好。 秦政岳道:“雪彤,蘇姨娘說你的寶云軒昨夜發(fā)出奇怪的聲音,可知是怎么回事?” 秦雪彤滿臉詫異,“奇怪的聲音?沒有呀。” 秦政岳:“沒有?” 秦雪彤搖搖頭,“的確沒有,昨夜女兒一覺睡到大天亮,沒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br> 她轉(zhuǎn)頭問連翹,“你們聽到了嗎?” 連翹搖頭,“奴婢沒有聽到?!?/br> 林夫人道:“那就奇了怪了。” 臉色略微蒼白的蘇姨娘,坐在下首,輕lj輕咳嗽一聲,“可我昨晚的確聽到了聲音,挺響亮?!?/br> 她身邊的宋mama也道:“是呀,奴婢也聽到了?!?/br> 秦政岳遲疑,一方說聽到,一方說沒聽到,到底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