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為什么要推五郎哥哥？”阿桔分開女兒攥著玩的兩只小手，不喜不怒地問道。

    女兒性子太霸道，不被欺負是好事，但也不能隨便欺負人。人家五郎跌倒了都沒哭，在寧宜芳訓斥燦燦時還想替meimei說情呢。兩人只差一歲，五郎那么懂事，她家這個也該仔細管管了，真像趙沉那樣什么都縱著，長大了肯定更不講道理。

    “我不喜歡他，不想跟他玩。”燦燦嘟著嘴道，眼睛看著娘親領口。

    “不喜歡就不喜歡，哥哥牽你手你甩開也沒關系，為什么甩開了還要再去推一把？萬一哥哥摔倒時腦袋撞到地上怎么辦？”阿桔直接問了女兒無法回避的問題。

    燦燦嘴巴越撅越高，倔強地不肯說話，抬頭看娘親，大眼睛里轉了淚。

    阿桔沉著臉問她：“知道錯了嗎？”

    燦燦撇撇嘴不說話，扭頭看爹爹，豆大淚珠簌簌滾落。

    趙沉心疼得不得了，可是對上妻子威脅的眼神，只好配合妻子教女兒：“燦燦快跟你娘認錯?！?/br>
    連爹爹都不幫她，燦燦再扭頭看兩個弟弟。兩個弟弟茫然地看著她，燦燦徹底絕望了，知道沒有人肯替她說話，終于抽搭著跟娘親認錯：“燦燦知錯了，以后再也不推哥哥……”

    女兒哭得可憐，阿桔當然心疼，抱住小丫頭替她抹淚：“那燦燦告訴娘，為何不能推哥哥？”

    燦燦趴在娘親肩頭哭：“哥哥疼，腦袋撞到地上疼……”

    “燦燦真乖。不哭不哭，只要燦燦不欺負人，就還是娘的好女兒，轉過來給娘親親?！卑⒔廴崧暫宓?，先親了親女兒頭發(fā)。

    燦燦依然還在抽搭，卻聽話地親了娘親一口。

    阿桔摸摸臉，瞪著眼睛問女兒：“怎么這么濕啊，燦燦是不是故意把鼻涕蹭娘臉上了？”

    燦燦眨眨眼睛，看看娘親臉蛋，不太確定地說了聲“沒有”。

    阿桔才不信，假裝生氣地道：“肯定蹭到了，好啊，竟然敢欺負娘，那我也要把鼻涕蹭燦燦臉上。”說著扶著女兒肩膀就要往她臉上湊。

    燦燦又愛干凈又愛臭美，聞言立即掙脫娘親往爹爹那邊跑，阿桔拽住女兒胳膊不許她跑，燦燦咯咯笑著喊爹爹救命。

    趙沉哈哈笑，作勢也要蹭女兒，可憐的燦燦被爹娘前后夾擊，干脆捂著臉趴在炕上。

    平哥兒安哥兒瞧了，嘿嘿笑著爬了過來，壓在jiejie身上湊熱鬧。

    作者有話要說：

    福哥兒：放開燦燦……讓我來，~(^_^)~

    趙灰灰：有多遠滾多遠！(╯‵□′)╯︵┻━┻

    ☆、第154章

    端午到了,阿桔告訴三個孩子要吃粽子,燦燦還記得去年跟娘親學做月餅的事，于是這次也纏著娘親教她包粽子,包好了送給爹爹祖父祖母吃。

    阿桔心情好，碰巧也沒什么事忙，很痛快地答應了。

    糯米粽葉廚房都準備好了，阿桔讓人把炕桌放在廳堂里，她教女兒，婆母在旁邊幫忙看著平哥兒安哥兒不許他們抓糯米往嘴里塞。小哥倆好奇極了，羨慕地盯著jiejie沾滿糯米的小手，嘴角不時流幾道口水。

    燦燦想著弟弟,有模有樣包好一個,伸手放到平哥兒身前：“這個給大弟弟吃?！?/br>
    平哥兒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粽子,還沒分到粽子的安哥兒著急地要。

    燦燦連忙給二弟弟也攢了一個。

    阿桔見女兒的粽子葉至少把糯米都裹起來了，就沒有管她,屆時趙允廷父子倆一看就知道哪個是小丫頭包的,多好。

    中午一家人吃飯,燦燦不高興了，“祖父怎么沒來？”她還想問問祖父她包的粽子好不好吃呢。

    趙沉笑道：“祖父今天有事要忙，晚上再來看燦燦?！?/br>
    老頭子倒是想來，但這種日子，他得陪太夫人用飯過節(jié)，只能來這邊吃晚飯。

    燦燦眨眨眼睛，吃完娘親夾給她的魚丸，問祖母：“爹爹娘親住在一起，祖父怎么不跟祖母住一起？”祖父搬過來了，她就能天天都看到祖父了。

    大人們靜了一瞬，阿桔忙又給女兒夾菜，柔聲哄她：“祖父有很多事要忙啊，燦燦先吃飯?！?/br>
    燦燦看向娘親，又看向祖母，決定晚上睡覺時再問問祖母。

    傍晚趙允廷來了，見到孫女給他包的粽子，先夸粽子好看，再夸粽子好吃，各種溢美之詞。

    燦燦嘿嘿笑，問祖父：“祖父今晚還要去做事嗎？我想跟祖父睡?！?/br>
    她現在跟祖母一起住了，以前跟爹爹娘親住的時候她喜歡睡在爹爹娘親中間，現在她也想祖父祖母一起哄她睡覺。

    趙允廷聽了心砰砰直跳，悄悄看向妻子。那日他打算的好好的，找機會就賴在這邊過夜，可是妻子態(tài)度堅決，他愣是沒有成功過。

    寧氏自顧自用飯，細嚼慢咽的。

    阿桔雖然知道公爹婆母偶爾會在一起，像這樣明明白白地挑出來還是覺得有些尷尬，正想用飯菜堵住女兒喜歡闖禍的小嘴，胸口突然傳來熟悉的不適。她臉色一白，抓起帕子捂住嘴，側頭壓了下去。

    趙沉關切地看她。

    阿桔笑著點點頭。

    月事已經很久沒來了，她一直想等確定之后再請郎中，現在有了這種反應，應該沒錯了。

    寧氏留意到兒媳婦的不適了，再看小兩口眉目傳情，驚喜交加，“阿桔又有了？”

    趙允廷震驚地看向兒媳婦。

    阿桔紅著臉低頭：“應該是了，明日請郎中過來把脈?！?/br>
    多子多福，寧氏高興地問孫女：“燦燦又要當jiejie了，這次想要弟弟還是meimei?。俊?/br>
    燦燦看向娘親的肚子，再看看坐在父親祖父懷里的兩個弟弟，毫不猶豫地道：“要meimei，meimei聽話。”那次兩個弟弟追著五郎哥哥不理她，娘親說因為弟弟們都是男的，喜歡跟哥哥玩，如果是meimei，就喜歡跟jiejie玩了，還給她講了舅舅跟小姨小時候的事。

    阿桔聽了看向丈夫。

    趙沉一直咧著嘴看她，兒子女兒都好。

    趙允廷心情復雜地瞅了兒子一眼，高興又嫉妒。

    散席時，他放下孫子，抱起孫女哄：“祖父送燦燦回屋睡覺好不好？”

    燦燦當然愿意了，抱著祖父脖子親了一口，趙允廷生怕妻子反對，孫女一答應他就抱著孫女朝西苑去了，熟門熟路就跟在自家一樣。

    寧氏沒有管他們祖孫倆，拉著兒媳婦的手囑咐一番，又告誡兒子好好照顧妻子。

    趙沉一手抱著一個大胖小子，頗為無奈地道：“娘放心吧，我們又不是頭一回了?！?/br>
    寧氏點點頭，親親兩個孫子，領著問梅走了。

    趙沉目送母親走遠，鳳眼映著燈光，氤氳朦朧，讓人看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

    阿桔站在一旁陪他，靜靜地等他回神，沒有開口。

    到底不是她的親生父母，她也沒有經歷過趙沉的那些心酸，恐怕連趙沉都分不清楚他希望父母是什么樣的結果。

    ~

    西苑，寧氏進屋時，趙允廷正在陪孫女玩騎大馬。

    五歲的燦燦早就不用旁人在一旁扶著了，小身子趴在祖父背上，雙手抓著祖父肩頭，笑得小臉紅撲撲的。瞧見祖母進來，她高興地伸手，然后身子就歪了，被趙允廷及時扶了一把，祖孫倆一起跌在炕上笑。

    寧氏站在炕沿前瞧著他們，也笑了。

    趙允廷悄悄捏了捏孫女的小腳丫。

    燦燦回頭看祖父，一個眼神交匯，小姑娘壞壞一笑，起身跑到祖母懷里，軟軟地求道：“祖母，今晚我想讓祖父哄睡覺……”

    寧氏笑而不語，目光落到趙允廷身上。

    趙允廷懶懶地橫躺在炕上，側頭看她，燈光照得他鳳眼迷離。

    寧氏再看向自己的孫女，小姑娘桃花眼水汪汪的，眼睛是期待的，嘴角卻掩飾不住壞心思高高翹著，讓人一看就知道她跟祖父有什么約定。

    “好，就讓祖父哄燦燦睡，但只許哄這一晚，要不燦燦就是不喜歡讓祖母哄。”

    寧氏摸摸小姑娘腦袋，慈愛地道。

    燦燦高興極了，轉身就朝祖父撲去。

    趙允廷同樣心花怒放。

    等小姑娘睡著了，趙允廷悄悄鉆到妻子被窩，摟著人道：“蘭容，今晚真好?！?/br>
    寧氏輕輕嗯了一聲。

    趙允廷想要親她。

    寧氏扭頭，在趙允廷準備壓上來的時候抵住他胸膛，聲音有些冷：“那幾次，你真的都弄在了外面？”

    這話問得突然，趙允廷愣了一下才茫然地點點頭：“是啊，要不你還得喝湯。”

    寧氏繼續(xù)沉默。

    趙允廷以為妻子在提醒他，連忙啞聲保證：“蘭容放心，這次我也會弄在外頭，蘭容……”

    寧氏沒有拒絕，只是氣息不穩(wěn)地道：“這兩天，我吐了幾次。”

    趙允廷立即從她懷里抬起頭，緊跟著翻身下去，聲音焦急：“病了？是不是吃壞東西了？那你別逞強，明日承遠媳婦不是請郎中嗎，順便叫過來也給你看看?！逼拮由眢w一直很好，突然吐了肯定是生病了啊。

    再也沒有旁的心思，趙允廷拉過薄被替妻子掩好被角，輕輕親她額頭：“睡吧，明天看完郎中抓點藥就好了，這幾天我不來鬧你?！?/br>
    “嗯?！睂幨蠎寺?，閉上眼睛。

    母親問她喜不喜歡趙允廷，她搖頭，那些風花雪月，她早就沒了心思。

    母親問她是否厭惡趙允廷，她搖頭，不喜歡也不厭惡，一起住了這么久，特別是有了孫女后，趙允廷在她眼里就是她兒子的父親是孫女的祖父，他更像是她的親人。

    然后母親就勸她嫁了。母親沒有講什么大道理，她只是說了一些她跟父親的事。說有次夜里發(fā)了熱，病得喊人的力氣都沒有，是父親感受到不對及時起來叫了人。

    母親說人老了，子孫各有各的生活，再孝順，也不可能一直都陪著你，還是得有個枕邊人，知冷知熱的，一起老去。

    母親說了那么多，她也沒有想過再嫁趙允廷一次，可是……

    次日阿桔請了兩次郎中，不同的郎中。

    在外人看來，是武英侯夫人想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又懷上了，只有阿桔知道，第二次把手伸到簾子外面的，是她的婆母。

    黃昏時分趙沉回府，阿桔緊張地將他拉到內室，握著他手道：“我告訴你一件事，你聽了別生氣？”她真不知道這事對于丈夫而言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啊。

    趙沉盯著妻子打量，想皺眉又不敢皺眉：“你，你沒懷上？”妻子好像有點害怕，難道是怕他責怪她？

    想到這里，趙沉抱住妻子親她：“沒事，咱們都有三個了，沒有也……”

    阿桔連忙打斷他：“別胡說，我真的有了，就是，就是……”

    趙沉低頭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