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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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完就走了,趙允廷對著門口愕然。 這個長子,面面俱到心細如發(fā),比自己這個歲數(shù)時強多了,是因為打小吃的苦太多了嗎? 長吁短嘆一陣,趙允廷關(guān)上屋門,去了內(nèi)室。 寧氏正在看他給兒媳婦準備的見面禮,鴿子血的寶石發(fā)釵,在燈光下流光溢彩,見他一臉不快進來,輕聲道:“這份禮可不輕,把我準備的都比下去了,后天敬茶就給阿桔這個吧?!?/br> 一 年難得見兩回面,趙允廷很珍惜跟妻子在一起的時間,脫鞋上炕,從身后摟住妻子,下巴搭在她肩頭柔聲說話:“承遠沒能光明正大娶她,總是虧待了,禮重一些就 算補償吧?!闭f完心里到底還是不痛快,小聲抱怨長子的隱瞞身份。他原想著,明面上肯定不能宣揚,但私下跟林家說清楚總成啊,沒想到臭小子…… 想到兒子做的好事,再聽男人這樣抱怨,寧氏忍不住笑了,一邊將發(fā)釵放回匣子一邊道:“他還沒跟你說實話呢,成親這種大事,你就回來這么會兒,總得有個理由,你猜承遠怎么編的?”不經(jīng)過這事,她都不知道兒子那么會撒謊。 也只有提及兒子時她才會在自己面前露出這樣的笑,趙允廷有些意動,環(huán)在妻子腰上的手不安分起來,心不在焉問道:“怎么編的?肯定不是什么好話吧?” 寧氏沒理他的手,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遍。 “蘭容,你知道那是承遠為了娶媳婦故意詆毀我的是不是?我的心從來都在你這兒,一天都沒變過……”趙允廷還沉浸在妻子方才的笑容里,連長子的編排也不氣,那是他跟她的孩子,明日打他一拳也就是了。 他吹了燈,拉過被子遮住妻子,一寸一寸為她驅(qū)逐這初冬的寒意。 寧氏全都隨著他。 都為他生過兒子了,一起睡過那么多晚,這種事一次兩次又有什么區(qū)別? 起起落落中,腦海里念頭紛亂。 她 知道趙允廷說的都是真心話,他骨子里有多驕傲,被迫休妻再娶時就會有多不甘。因這份驕傲,別說他一直放不下她,就算他沒有成親,就算秦氏生得舉世無雙,趙 允廷也不可能喜歡上她,所以寧氏完全相信趙允廷說的,他給秦氏孩子只是為了敷衍國公府。你不是逼我娶你女兒嗎,現(xiàn)在我娶她了也給她兒子了,你們還有什么不 滿意的? 敷衍了國公府,讓他們沒有理由再盯著他,他才能放心過來看他們,才能在朝事上一展拳腳。國公府手握重權(quán),不止一次想給他搭橋,趙允廷不要,他自己找路子,國公府為了女兒,也不能再強行插手他的事。 至于趙允廷對她的好與壞,事情都過去了,寧氏不想再深究。 她 只知道,她的兒子是延平侯府嫡長子,她不在乎正妻名分,卻不會讓旁人搶走兒子該得的。她只知道,兒子有了侯府長子身份才能更快地躋身朝堂,暗中籌謀為寧家 平反,因此就算為了兒子,她也會跟趙允廷好好地過,絕不將其拒之門外。仇恨?她跟趙允廷不算有仇,當年是那個男人禁不住誘.惑放棄了她,是國公府陷害她族 人。前者她已放下,后者,秦氏因趙允廷害她,她也要用趙允廷讓她看看,她自己造了什么孽…… 似是察覺她的分神,趙允廷忽的加大力道。 寧氏在黑暗中抱住男人肩膀,隨波逐流。 只要守好自己的心,無論雨來雨走,她依然還是她。 ~ 夜深人靜,林家。 阿桔明日出嫁,柳氏得教她一些新嫁娘都該知道的,可阿桔臉皮薄,柳氏在這事兒上也是半斤八兩,好幾次才起個頭就說不下去了。 小柳氏在一旁聽得沒有耐性了,將外甥女轉(zhuǎn)成朝她這邊側(cè)躺著,嫌棄地對柳氏道:“你快睡覺吧,我來跟阿桔說。”她睡在炕頭,為了教導大外甥女人生大事,小柳氏把林竹趕到了西屋,讓她跟林重九將就一晚。 柳氏松了一口氣,卻豎著耳朵,打算聽聽小柳氏怎么說。 阿桔挺尷尬的。 她本來是不知道兩個長輩要跟她說什么的,但剛才母親那一番支支吾吾,再傻的人也懂了,臉上便熱得不行,幸好屋子里是黑的,誰也看不見。 小柳氏就很放得開了,輕輕順著阿桔長發(fā)講了起來:“……阿桔啊,到時候你就老老實實躺著,他做什么你配合著做就行了。不過你也不能完全隨了他,哪里疼了一定要說出來,你說出來他才會憐惜你,否則凈隨著他,最后還是你吃苦,知道不?” 阿桔臉燙得比炕都熱了,聲音細如蚊吶:“知道,姨母你別說了,快睡覺吧……” 柳氏也道:“行了行了,說完就睡覺了。”別說女兒,這樣光明正大說這事,她自己都臊的慌。 小柳氏很鄙夷她,不理會,湊到外甥女耳邊繼續(xù)教她一些小技巧,說什么女人頭一回都不舒服,男人越快結(jié)束越好,萬一趙沉能折騰,阿桔可以親.親他耳朵或是縮.縮肚子什么的,等等等等,聽得阿桔最后拽過被子蒙住腦袋,堅決不肯再聽。 小柳氏笑她臉皮薄,被柳氏催著快睡。 屋子里再次恢復了寂靜,至于三人到底有沒有睡著,只有她們自己知道。 次日天未大亮,林家就熱鬧起來了。 屋里人來人往,阿桔眼花繚亂,眼睛耳朵都不用了,身旁的人讓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開臉上妝穿嫁衣戴鳳冠,饑腸轆轆卻只得了小碗蓮子羹,跟著就被蓋上了紅蓋頭。仿佛沒過多久,外面迎親的人到了,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里夾雜著吹吹打打還有小孩子們的嬉鬧。 阿桔不由攥緊了手。 忽的,外面安靜了,熱鬧到了廂房門口。阿桔坐在炕頭,只能看見蓋頭下的自己,卻聽門前弟弟meimei一起捉弄門外的人,趙沉含笑的聲音不時透過門縫傳進來。阿桔悄悄攥緊袖口,盼著他再遲些進來才好。 林竹看看長姐,笑嘻嘻問了最后一個問題:“趙大哥,你先說你第一次見我大姐時她穿的是什么衣裳,我才喊你姐夫,讓你進來領(lǐng)走我大姐!” 阿桔心中一動。 第一次見,那日他騎馬路過肯定沒瞧見她,于他而言初遇應(yīng)該是在品蘭居了,那天她穿了什么衣服? 阿桔自己都沒有印象了。 她卻很快聽到了男人令人如沐春風的聲音:“那日她牽著小九走在路上,穿的是粉衫白裙?!?/br> 阿桔徹底呆住,他快馬而行,只是一閃而過,竟然留意到她了? 林竹并不知道這事,剛要問長姐,林重九已經(jīng)嘴快喊道:“姐夫說對了,快放他進來吧!” 林竹給了弟弟一個爆栗,笑著開了門。 趙沉一身大紅喜袍站在門前,新郎帽下面如冠玉,鳳眼璀璨如星。他笑著摸摸最向著他的小舅子的腦袋,跟著再也壓抑不住興奮,抬腳跨進屋子。 他的新娘一身大紅坐在炕頭,蓋頭邊上的流蘇輕輕顫動。 自從秋忙過后,他已經(jīng)一個月沒有看到她了。 再過一個時辰,她就會坐在他為她準備的新房里。 行了一些禮節(jié),兩人去上房辭別林賢夫妻。 一對兒新人剛剛進屋,柳氏眼圈就紅了,平時看女婿再滿意,今日心里也全是不舍,只盯著面龐被蓋頭遮起來的長女。 觸 景生情,林賢心中也是一片感慨。他想到了自己迎娶妻子的時候,洞.房花燭恩愛繾.綣,婚后不久妻子有喜,夫妻倆一連幾個月都幻想孩子是男是女,起什么名 兒。妻子生產(chǎn)那日,他在門外走來走去心里七上八下,然后他就見到了他的第一個孩子。是個女兒,他絞盡腦汁給長女想了很多好名字,可妻子那時候最喜歡吃桔 子,嫌他起的文縐縐的村人聽了會笑話,就想了“阿桔”的小名,還為她起的不像春蘭秋梅那么俗氣而沾沾自喜…… 一眨眼,他家桔子熟了,被人摘走了。 “阿桔,嫁過去后你要孝順公婆,體貼相公,早點為趙家開枝散葉……承遠,今日我把阿桔嫁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記住你提親時說的話,莫讓她受半點委屈?!睖蕚淞艘欢亲拥脑?,最終也只說了這些。 身邊有微微動靜,趙沉側(cè)頭,看見他的新娘刻意低了頭,有淚珠從蓋頭下落了下去,掉在地上打濕了鋪著的青磚,淚珠一對兒一對兒地落,漸漸有壓抑不住的啜泣聲。趙沉雖然早就決定對她好一輩子,此時卻第一次生出了一種責任感,不是對她的,而是對生她養(yǎng)她的爹娘的。 他無比鄭重地朝岳父岳母躬身行禮:“岳父岳母放心,承遠說過的每一句話,都發(fā)自肺腑,一生銘記?!?/br> 女婿就是用性命發(fā)誓,林賢也不可能放心,只是再不放心又能如何? 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背起泣不成聲的長女,送她上花轎。 阿 桔伏在父親身上,哭個不停,盼一直走不到門口才好,可路終有盡頭,在村人的熱鬧聲中,她被父親穩(wěn)穩(wěn)放在轎子里,幾句略帶哽咽的叮囑之后,父親走了,轎簾落 下,一片喜慶紅色之中只剩下了她。外面喜婆又說了幾聲吉祥話,跟著笑著對她道:“新娘子坐穩(wěn)了,咱們起轎啦!” 阿桔一手攥了帕子抵著眼角,一手扶住了轎。 輕微搖晃后,轎子被人抬了起來。 吹吹打打聲中,阿桔眼淚止住,平復之后,低頭看看身上嫁衣,離家的悲傷漸漸被新嫁的忐忑取代。 昨日林家女,今日趙家媳,從今往后,她是趙沉的妻。 ~ 趙家莊子外,此時一片喜氣洋洋。 趙沉沒有請多少生意來往的人,卻把同村的村人都請來自家吃席,圖的就是一個熱鬧。 堂屋里,趙允廷跟寧氏并肩而坐,等待新人過來拜天地。 看 看對面一身主母裝扮的妻子,趙允廷忽然心生愧疚,又慶幸長子堅持此時完婚了。寧家女兒寧蘭榮已經(jīng)“病逝”,是朝廷詔封的一品誥命夫人,如今他能將她帶回侯 府,甚至私底下去外面走走,被熟人看到用面貌相似敷衍過去,卻不能再娶她一次,不能在正式場合讓她露面,公然藐視皇威。 他對不起她,可他有什么辦法?休妻,往她身上潑臟水毀了她名聲他辦不到,和離,他也辦不到,她是他千方百計娶回來的妻子,就算國公府將女兒塞給他,他也要讓她在妻子“牌位”前行妾禮。 等著吧,年后國公府敗了,他便休了秦氏,再也不娶,把侯府內(nèi)宅的事都交給她打理,她依然是侯府女主人,而名分,她從來都是他的妻子,只是不好再拋頭露面罷了。幸好她從來不計較那些,無論他做什么,她都不計較…… 趙允廷默默收回視線。 如果沒有國公府,他會不會已經(jīng)等到花開了? 可惜沒有如果,他終究對不起她。 ~ 趙家門外。 花轎落下,阿桔的心卻在那一刻提了起來,手里握著紅綢,另一頭被男人牽著,一步一步往里走。 趙家,她第一次來。 meimei說,趙家莊子附近的風景很好,有山有水,趙家院子里栽種了各種蘭花,廳堂里面更是擺著難得的蘭花名品,還說趙家后院種了一圈高大碧綠的梧桐樹,亭亭如蓋。 上一次她還裝病躲著他,如今竟嫁過來了。 胡思亂想中,身邊的男人停下了,阿桔的視線從他黑靴上收了回來,垂眸看腳下。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對拜。 她轉(zhuǎn)向他,頭上鳳冠沉甸甸的,只得小心翼翼低下去,這一低,她就真的成了他的妻子。 賀喜聲中,她又隨他前往新房。 要見面了,阿桔突然很緊張,不知該怎么面對趙沉。她曾經(jīng)一次次拒絕嫁他,終究還是被他娶了回來,現(xiàn)在到他家了,他不用裝了,會不會嘲笑她諷刺她?阿桔還記得趙沉諷刺的眼神,高高在上,不容忤逆。 手中紅綢忽的一緊,旁人或許看不出來,趙沉卻感受到了,他朝阿桔看了過去,這是,緊張了? 他不動聲色略微加快了腳步,他等這一天等了那么久,他想快點看到她。 進 了新房,阿桔在喜娘的攙扶下坐在了炕上,然后聽喜娘說了幾句吉祥話,就該挑蓋頭了。阿桔緊張地一顆心無處安放,藏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握緊,看著蓋頭下面狹窄 的視野里多了男人的喜袍。他挨得那么近,她甚至能聽到他抬起金秤桿時衣袖與衣袍摩.擦的聲音,正聽著,頭頂蓋頭一晃,下一刻,眼前一亮…… 阿桔本能地閉上眼睛。 周圍出奇的安靜,仿佛方才還圍在屋里的婦人都不見了。這樣的靜謐里,一瞬也變得漫長,阿桔眼睫顫了顫,慢慢抬起,因為身前就挨著站了一個男人,她不由自主仰頭看他。男人個子高,才看到胸膛她便沒了勇氣,又急急垂眸,再也不敢看,誰都不敢看,只看自己的手。 她不敢,趙沉卻看呆了。 鳳冠霞帔,盛裝下她儼然下凡的仙女,眼如清波水,面似芙蓉開,濃密微卷的眼睫輕輕顫動,像拂在他心尖兒。他想看她的眼睛,想看清她在想什么,可她膽子太小,還沒跟他對上就垂了眼簾。臉皮這么薄,幸好是嫁他,否則晚上洞.房次日才發(fā)現(xiàn)相公丑陋無比,豈不會失望難過? 趙沉笑了笑,側(cè)身將金秤桿遞給喜娘,示意她繼續(xù)。 該喝合巹酒了。 趙沉在阿桔身邊坐下,喜娘笑著托著兩杯酒走到兩人身邊,趙沉先拿了一杯,再期待地看向阿桔。 阿桔能感受到他的注視,可這時候,她也不能躲。 她 拿起自己的紅瓷酒杯,袖口是紅的,指甲上的丹蔻是紅的,酒杯外面也是紅的,伸手去拿時,男人的目光也隨著她手移動。阿桔抿抿唇,在喜娘含笑的催促中,朝男 人轉(zhuǎn)了過去。她依然不敢看他,等他先抬起手,她也微低著頭抬了起來,從他手肘里面繞過去,兩人同色的袖子挨到一起,渾然天成。阿桔眼睫顫得更厲害,上半身 前傾去喝酒,他手抬得高,她不得不仰起頭,抬眼時目光意外對上男人那雙朗星般的鳳眼。他像是料到她會看他一樣,一直耐心地等著她,滿眼柔情似水,深處似乎 還有一抹讓她心慌的熾.熱。 阿桔立即別開眼,不敢看他。 琥珀色的女兒紅落入口中,香醇綿.柔,阿桔沒有喝過酒,難道此時腦海中那種混沌的感覺就是醉了? “等我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