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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枕上癡在線閱讀 - 第5節(jié)

第5節(jié)

    腳下的地面開始一陣震搖,周圍房屋、門窗皆在微微顫晃,猶如可怕的火山即將爆發(fā),一切,隨時隨刻會坍塌殆盡。

    “啊……怎么、怎么地在晃?”院落門前,一道清越的女聲驚呼而出。

    蘭顧陰本是雋美如斯的臉龐,正因極大的憤怒而變得陰沉扭曲,直至耳畔傳來她的聲音,迅速調(diào)過頭。

    蘇拾花站立不穩(wěn),單手扶著旁邊的墻壁,她背后負著一個大竹筐,裝在里面的木柴正陸陸續(xù)續(xù)地往下掉。

    蘭顧陰靜靜看著她,瞳孔盡處,漆黑如幕,唯獨她的影子成為一點明亮,似是無窮黑夜中唯一的星光。

    原本劇烈震動的地面,漸漸恢復了平靜。

    蘇拾花剛一緩過神,立即沖到他跟前:“阿陰,你有沒有事?剛才好像是地震了!”接著把他拉到中間平坦的地方。

    蘭顧陰眸底尚殘留著一層陰霾,垂落眼簾,沒去瞧她。

    “你還在難受嗎?”瞅著他一副孤伶伶的樣子,簡直像只被拋棄的小獸,蘇拾花便覺一陣心疼,探探他的額頭,又摸摸自己的,肩膀隨之一松,啜口氣,“還好,已經(jīng)不燙了呢?!?/br>
    “你去哪兒了……”他依舊不抬頭,聲音似從墻角的陰影中發(fā)出,藏著幽幽的怨。

    “我?”蘇拾花眨眨眼,當反應過來,星眸笑得彎成小橋,“我上回瞧廚房里的柴火不多了,今兒一早便下山砍了點柴,足夠這幾天用的了?!?/br>
    只是砍柴,原來只是砍柴去了,并沒有離開他……

    雙唇繃成一條緊緊的線:“那你,怎么也不留張字條?”

    蘇拾花撓下頭發(fā),心里卻覺得奇怪,今天她的樣子很難看嗎?怎么他一直不肯看她?

    “你昨晚不舒服,我是想著你或許還沒睡醒,所以才……”忽然靈光一閃,她像察覺到了什么,“阿陰,難道你在找我嗎?”

    蘭顧陰額角分明抽跳一下,吐字:“沒?!鞭D(zhuǎn)身,風輕云淡地走了。

    蘇拾花愣愣盯著那人背影,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哎,這家伙,怎么看起來像在生氣呢?

    正欲去追,但想到方才掉落一地的木柴,只好又折回去撿,一不留神,被木柴上的粗刺扎破了食指,數(shù)顆鮮紅的血滴子,迅速從皮rou里擠了出來。

    她丟掉木柴,疼得呲牙咧嘴,一個“啊”字剛是脫口呼出,手腕已經(jīng)被蘭顧陰握住。

    蘇拾花略微傻眼,想著他的動作好快,明明沒有聽到腳步聲……又見他一瞬不瞬盯著自己手上的傷,秀雅如畫的眉宇緊鎖,看上去仿佛緊張,又仿佛生氣,捉摸不透的神情,叫她有些無措,剛想說沒事,他卻俯首,用嘴巴輕輕含住她的手指頭。

    作者有話要說:  目前是感情培養(yǎng)期,看樣子,小陰已經(jīng)迅速進入狀態(tài)了。^_^

    ☆、[虛]

    他像個出生的嬰兒,用嘴一點一點地吸吮,小心翼翼,帶著一種溫柔的安撫。

    她的笨手笨腳,惹他氣惱,偏偏心里又有些疼了,情不自禁做出如此舉動,然那純陽之血入喉,腥氣全無,立化為甘甜的味道,似一團暖流滋潤著五臟六腑,修護心脈,運氣無阻,舒服得每個毛孔都透著暢快,身輕若飄。

    真是好血……

    這等珍稀之品,怎么可以浪費……

    而一想起是她的血、她的血,在他的胃腹中,就仿佛彼此已經(jīng)血rou相融,合成一體,渾身變得愈發(fā)顫栗,他被那甜美的滋味引誘,一飲入口,幾乎無可自拔,唇舌舔凈傷口,又在邊緣處愛纏蜿蜒,一滴都不肯遺落。

    蘇拾花被他的舉止嚇傻,原地呆若木雞,根本不能動彈,傷口被他軟軟的舌尖舔弄過,有點癢,有點痛,又、又好像有點舒服……十分微妙的感覺,難以形容。

    至于他,長睫低垂,表情認真,舌頭一下一下地舔著她的血,倒像是一副……很好喝的樣子?

    錯覺,錯覺!她搖搖頭,人家明明是在幫她止血,哪里是在品嘗美味,可是這樣的舉動,總覺得有些曖昧……溫柔過了頭一樣……

    嬌靨燥熱生紅。

    “沒、沒事的。”她出聲,低如蚊蚋。

    蘭顧陰從某種沉浸中醒過來,發(fā)了一會兒怔,才肯放開她,那臉色本就略微蒼白,偏偏唇畔還殘留著一縷殷紅,被他不經(jīng)意地以舌尖舔了,眼波斜斜流轉(zhuǎn),竟是邪魅艷麗到了極致,猶如一只絕美妖狐,專門來迷惑人間,來,迷惑她……

    蘇拾花雙頰更紅了,像一把火,直燒到了脖子根。

    “你……總看著我做什么……”他把臉龐一側(cè),任由烏發(fā)遮面,像被她看得害羞了。

    蘇拾花忙收回眼,恨不得抽自己兩下,真是,她怎么跟得了花癡病一樣,一個勁盯著人家瞧呢,實在失禮啊。不過,原來一個人長得好看,也是可以看入神的。

    她急急開口:“對不起,對不起?!?/br>
    蘭顧陰以袖掩面,吃吃一笑:“你道歉做什么?”

    蘇拾花被他問得噎住,只好道:“謝謝你……替我止血?!辈恢?,干脆彎身撿剩下的木柴。

    “我來吧?!碧m顧陰強行取下她背后的大竹筐,將剩余的幾塊木柴裝進去。

    他往廚房的方向走,蘇拾花心內(nèi)有事,一路跟隨,想了想,決定跟他商量:“阿陰,我想到村莊里給人當幫手?!?/br>
    蘭顧陰身形一頓,轉(zhuǎn)過身:“怎么了?”

    蘇拾花解釋:“以前你一個人住,靠賣茶葉為生,溫飽總能自足,如今我住進來,生活上肯定多了負擔,所以我想到村里找個活干,這樣一來,日子總歸好過些。”

    蘭顧陰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怔了兩怔,反而不知該如何接話:“其實,不用……”

    “不?!碧K拾花很堅定地搖頭,打斷他,“你肯讓我住下,我心里已經(jīng)十分感激,所以不能繼續(xù)白吃白住,況且……阿陰,我也想好好照顧你,多出一份力,就當是為了表示感謝吧,否則我心里,總是過意不去……”

    她一字一句說的真誠,蘭顧陰看在眼底,她肯跟他商量,肯說出她的想法,證明她已經(jīng)把他當成了知己伙伴,是相信他的,不是嗎?

    但,心魂深處,欲望已經(jīng)不能滿足。

    他要的,不單單是感激,也不是所謂的朋友,他要的……他迫切想要的……

    “好吧?!敝辽?,讓她先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答應,蘇拾花自然欣喜,眨動的雙眸宛若滌過一般,是一澈見底的亮,被天光耀映,蘭顧陰總覺得那里有繁星閃爍。

    “今天我在回來路上,遇見了不少村民。說起來……有件事很奇怪呢。”隨著他一路進了廚房,蘇拾花若有所思地道。

    蘭顧陰擱下竹筐,想著她一早定沒吃飯,正欲掏袖,突然反應過來,又把手縮回去,平靜如常地問:“什么事奇怪?”

    蘇拾花開口道:“我本是詢問他們需不需要幫手,但他們一聽我住在山頭上,都搖頭說,那里根本沒有人家,我說真的有,他們卻不相信,總說山頭荒蕪好許了,不可能有人住的。”

    蘭顧陰半邊俊容浸在暗影里,如薄云籠罩,神情總也看不清楚:“你也知道,我不經(jīng)常下山,每逢到了采茶季節(jié),才會出幾趟門?!?/br>
    “嗯,我知道,可我說的話他們怎么也不肯信,那樵夫居然還說上個月他來山頭看過,根本一個人都沒有,明明是他在說謊啊?!彼烀家回Q,氣得腮幫子鼓鼓的,像塞了滿嘴榛子的小松鼠。

    蘭顧陰不以為忤,唇角勾起令人難解的弧度:“那你……信我嗎。”

    “我信,當然信!我親眼所見,難道還有假嗎?!彼皇巧鷼?,生氣別人不信她的話,更生氣別人當他不存在一般。

    玉手被一雙幽涼的手握住,她微愕抬首,撞上那極黑的眸子,差一點點,魂魄就要被吸入。

    “你信我便是了,又何必在乎他人的說法?!?/br>
    他聲音依是那般輕而無力,如煙散,如雪飄,如花落,可眼神,凝著她不動不搖,被她癡纏住似的,漸漸變得深邃,彌漫出了一種近乎癡情的味道:“反正現(xiàn)在,我有你了?!?/br>
    像一把錐,重重砸在心頭,蘇拾花呼吸發(fā)緊,似被他逼得有短暫的窒息。

    他說,現(xiàn)在……有她了。

    這句話,究竟什么意思呢?

    就好像、好像她是他的唯一,從此以后,他的眼里,心底,再無旁的,只要有她就好了……

    他孤單太久,所以對自己,有了一種依賴感嗎?

    可那樣的眼神,又給她似乎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蘇拾花迷惑的神情中摻雜著糾結(jié),一低頭,他還握著她的手呢。

    她慌忙縮回來,磕磕巴巴地道:“我,我去練功了。”一溜煙跑開了。

    她動作太快,讓蘭顧陰不遑反應,怔怔望著那有點倉皇的背影,又想到她紅得無比好看的臉蛋,居然為之失笑。

    下一刻,廚房木門吱呀一聲,無風自合,他袖中飄出四片小紙人,落在地上,白光一閃,竟變得與人大小,能說能動,恭恭敬敬跪在地上,“主人,今天的膳食需要做些什么?”

    嗯……做些什么好呢。

    蘭顧陰托腮沉吟,今日喝了她的血,總該有點補償啊。

    蜜汁燕窩?鮮湯玉鮑?不不不,這樣會令她起疑的。玫瑰酥?梨花糕?她喜歡吃甜的嗎……

    他皺著濃墨俊眉,眉梢間,卻不經(jīng)意泄露出一絲罕有的溫存寵溺來。

    這兩日,蘇拾花都忙著到山下的村莊里“串門”,功夫不負有心人,正巧趕上村莊的打獵團在招人,蘇拾花報名參加,她有武功底子,身法又不錯,小露幾招后,引得在場成員一陣喝彩鼓掌,首領瞧她雖是生面孔,但為人誠懇直爽,功夫也的確不錯,便同意讓她加入了。

    蘇拾花喜滋滋地往回家的方向走,山路兩旁長著許多小野花,白白的,中間是紫色,叫不上名字,遍及在草地間,仿佛成片的紫白綢帶浮在碧泉之上,有風吹過,蕩漾起伏,煞是好看。

    蘇拾花正想著要不要采些野花,放在屋內(nèi)熏香,突然聽到“哎呀”一聲,前方一位婦人正挑著擔子,不巧腳底一滑,前筐半空歪斜,里面的毛桃掉落一地。

    蘇拾花不多想,趕上前幫忙拾撿,同時關心地問:“大娘,您怎么樣,摔到哪里沒有?”

    大娘擺擺手:“沒事沒事,就是崴了腳,天嘍,這鞋底咋就打滑了呢?!?/br>
    蘇拾花將毛桃一顆不漏地裝回竹筐里:“大娘,您要是腳疼,不如我?guī)湍糁鴵影??!?/br>
    大娘端詳她幾眼,笑道:“好姑娘,不妨事,瞧你細胳膊細腿的,哪是干這等力氣活的,你住哪里呀,以前咋沒見過呢。”

    蘇拾花連忙回答:“大娘,我住在山上?!?/br>
    “噢,是在山上啊?!?/br>
    聽她語氣頗為熟絡,蘇拾花下意識問:“大娘,您知道那里嗎?”

    “知道知道,我記得那里有戶人家,姓、姓啥倒是忘了,不過有位少年,有時會到山下賣茶葉?!?/br>
    “對對!”自從上回村民眾口一詞,說山頭根本是片荒地時,她雖不相信,但心內(nèi)總是存著幾分疑慮,今天聽大娘一講,兩眼放光,頓時來了精神頭,告訴她,“那位少年姓蘭,我是他的朋友?!?/br>
    “喔,難怪呢,都是一副好心腸,你那姓蘭的朋友是個好人啊,他家的茶葉又嫩又香,賣的還很便宜,改日再來,我一定多買些。”

    “嗯嗯!”蘇拾花一個勁點頭,就跟夸她自己似的。

    大娘撣了撣衣裳,起身重新挑起擔子,蘇拾花見她沒問題,才揮手道別,繼續(xù)往山上行去了。

    當她的身影徹底消失,走出一段距離的大娘停住腳步,周身冒出奇異的紅光,接著化成一道靈符,在半空慢慢燒盡,剩下的灰燼被風吹散,再無跡可尋。

    作者有話要說:  不開心不開心,沒花花沒收藏,5555 哭給你們瞧 (*gt﹏lt*)

    ☆、[鴉]

    回去的一路上,蘇拾花又陸陸續(xù)續(xù)遇見不少人,有牽著老牛的農(nóng)夫,有采野果的爺孫,還有上山劈柴的樵夫,見著她,都樂呵呵的打招呼——

    “哦,是住山上的吧?知道知道?!?/br>
    “那戶人家是姓蘭吧,哎呀,真是個性情溫和的人,可惜身子貌似不太好啊……”

    “你是那家的朋友啊,太好了,以后常來我家做客,到時候俺宰只雞,給你們熬雞湯喝。”

    蘇拾花雖不認識這些人,但人家跟她主動攀談,便也連笑帶應,耳邊聽到的,全是對那個人的夸贊——

    賣的茶葉好,樂施于人,不貪心不貪財,更重要的是為人親切,隨和,心地善良。

    對呀,他就是這樣好的一個人。

    之前的疑慮統(tǒng)統(tǒng)煙消云散,蘇拾花覺得心情格外愉悅,恨不得腳下生風,立即趕回去,趕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