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口鼻里流出的血液泡沫并非黑色，不是中毒?！?/br>
    “指甲與牙齒，頭發(fā)皆脫落，舌頭伸出，死亡時間的確是近一個月。”

    “除西門莊主造成的劍傷外，還有一道劍傷，應(yīng)當(dāng)是賊首致命的攻擊，全身無有其余刃傷?！?/br>
    “只有一道傷痕，無其余掙扎痕跡，也不確定是否自盡?！?/br>
    林稚水喃喃：“沒有掙扎痕跡……”

    他猛然抬頭：“包待制，或許是熟人犯案，我們?nèi)フ荫邑憽２怀鲆馔?，李路行的魂魄?yīng)該會跟在他身邊。”

    第52章 究竟是誰

    褚家, 褚貞手拿著一顆檸檬，用刻刀小心挑琢表皮，小勺子謹慎地挖空汁rou。

    雕著雕著, 忽然呼吸急促，面頰紅潤, 他緊咬牙根, 將檸檬輕輕放下，手迅速地拉開抽屜，拿出一黃紙包，打開后, 將里面的散盡數(shù)服下。

    癱軟在椅子上三五息后，雙眼慢慢瞇起, 似醉非醉，只覺飄飄然要往天上去。

    稍坐一會兒后, 俯身端起桌旁燙酒的小紅爐, 倒出一碗碗熱酒, 喝得渾身guntang, 松松垮垮的薄衣服散熱雖好, 也將他喝出了一身汗。

    悶悶的腦子一片清明, 褚貞迷醉地呻｜吟一聲, 起身, 拉門, 深深吸了一口九月尚有夏日余溫的天氣，病態(tài)白的臉上暈開濃厚的緋紅。

    幸好腦子還清楚，知道不能這么一副喝了酒的樣子出門，萬一被李家發(fā)現(xiàn)，容易生惡感, 褚貞只在自家院子里暴走。

    走著走著，有人推門而進：“你在做什么——誰許你喝酒了！”

    來者是一位五官立體的女人，棱角分明，氣質(zhì)剛硬，極具攻擊性。

    褚貞停都沒停，只是換了個方向面對來人，表情瞬間轉(zhuǎn)換為愧疚不安：“阿娘！”熱氣熏出的水光令他看上去就像是為表弟難過，“我知道我不該喝酒，可是，行弟他死得——實在令我難受。大伯還不許我們?nèi)蟪??！?/br>
    女人對于他自認“李家人”的態(tài)度并未有一絲不認可，只是生硬地道：“那也不該喝酒，喝酒誤事，你和李虹學(xué)學(xué)，用刺血抄佛經(jīng)為李路行安撫亡魂?！?/br>
    “虹jiejie她……”

    這個舉動……

    褚貞眼睛一亮，覺得自己可以復(fù)刻過來。

    他母親似乎想到了一件事，眉心皺出褶皺：“你最近別出門，林稚水來皇城了，出門也記得帶我給你的東西。防止他記恨你告狀，對你出手?！?/br>
    褚貞在母親說話時仍在暴走，聽到這話，登時左腳踩右腳，整個人摔了個大馬趴，“他來皇城了？！”停頓片刻，迅速把語氣改成憤憤不平：“他害了人還敢出現(xiàn)在李家，就是欺負大伯仁厚！”

    褚天真漠然：“君子可欺之以方?！?/br>
    褚貞爬了起來，唉聲嘆氣：“太君子了，行弟在九泉之下，該有多傷心啊?！?/br>
    褚天真眉頭一挑，不置可否。

    褚貞親親熱熱挨過去，“阿娘，你能不能再給我點錢？”

    褚天真端詳他：“你去金光縣前，不是才剛給了你一鎰黃金？”

    褚貞訕笑：“買了一些東西，比較費錢。而且，您也知道，我?guī)Я思依锏暮寡獙汃R出門，它的草料非常燒錢。”放軟了聲音，“阿娘，您就再給我一點嘛，我準備去寺里為行弟上香，點長明燈，可是兜里沒錢了?！?/br>
    褚天真摸了摸袖子，“晚上我讓人給你送來，錢，我剛給你爹了?！?/br>
    褚貞皺眉，脫口而出：“他又去賭了？”

    褚天真表情不變，平靜道：“反正我養(yǎng)得起。”

    “這倒是……”褚貞撇撇嘴。他們家是巨商之家，由他親娘做家主，日進斗金都是說少了。

    褚貞送走母親，關(guān)上門后，臉上表情忽地一變，低聲：“林稚水那家伙怎么會突然來皇城，他不用準備升舍試嗎！”

    踱步在院中，整個人都有些煩躁，“包公……”

    文戰(zhàn)那一事，誰都知道林稚水有包拯相助，可審陰陽。然而，褚貞開始時并不怵。

    ——林稚水要準備升舍試，來皇城至少要等到十二月底，那時候，就算李路行的魂魄跟在他身邊，四個月的時間，也該消散了。

    “不行！”褚貞大步向他父親李渾的房里走去。

    絕不能讓包公發(fā)現(xiàn)，李路行的魂魄跟著他！

    褚貞知道自己父母分房睡已有二十多年了，并且，通常不進入對方領(lǐng)地，也就不擔(dān)心母親會忽然出現(xiàn)。

    用私配的鑰匙開鎖后，褚貞將門掩好，想也不想直奔墻上掛的那副七層堅甲去，手往甲胄后邊摸到一凸起，用力按下，機括聲響起，大床緩緩自中間拉開，分為兩半，露出地面一個涼氣嗖嗖的口子，順著階梯下去，是一處小地室，室中空空，只有墻上掛了一支通體火紅的筆，質(zhì)感如玉。

    褚貞拿下那支筆，也不見他沾墨，憑空在虛處書寫，一列字緩緩浮現(xiàn)。

    “李路行魂魄，跟與兇手身旁”。

    ——非他之力，而是紅玉筆神異。

    褚貞忽地捂了嘴，咳嗽聲直響。

    這筆他知道功效，如果寫的事情不是真的，就沒辦法寫出來。

    他頓了頓，腦海中想著“魂魄可被大光明咒超度”，筆下同樣書出了這十個字，證明可行。

    褚貞咳嗽聲不斷，咳著咳著，血跡自指縫中滲出。他的眼睛卻亮得可怕，仿若惡鬼在人間。

    “你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