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cao的。”有新生忍不住爆粗口，他雖然讀了圣賢書，該罵人時，半點不含糊，“那幾個老賊肯定是故意的！”

    “又倒了一個！快！扶他坐下緩緩！誰會揉xue，給他揉揉腦袋！”

    “喝口水，冷靜，別怕，被爆頭的不是你?！?/br>
    “可惡……”新生狠狠踢了一下椅子腿。

    對方確實下手不輕，但也把握著一個度，會讓他們疼，卻不會留下后遺癥。老師頂多口頭教育幾句，畢竟，切磋總會受傷，就像比摔跤總會把身體摔得青青紫紫一樣。

    師兄徐徐起身，腰間環(huán)佩相碰，玉聲璆然?！爸T位師弟妹，承……”

    斜斜飛來皮毱，帶著風(fēng)聲，從他鬢角疾擦而過。師兄瞳孔顫動，一顆汗珠從鬢邊滑落，那皮毱擊中身后又白又硬的墻壁，反彈地面。角門邊，少年斜倚墻，火緞紅裳，衣邊飛揚，腳邊還有另外一個皮毱?！捌哿枞跣∷闶裁幢臼?，有本事和你爺爺我比啊，真人快打還是戰(zhàn)文比斗？誰退縮誰是孫子！”

    胸口折疊起來的郭靖同人，微不可查地閃過暗光，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

    “你是誰？”

    “林稚水?！?/br>
    師兄脫口而出：“原來你就是林稚水?！?/br>
    林稚水挑眉，飛快地從這句話里判斷出來：“你找我？不，應(yīng)該是，你們找的就是我?！绷种伤畡e過腦袋瞟了一眼同窗們，“至于對同年入學(xué)的師弟妹們進行切磋，是不想暴露出來，你們?yōu)榱怂匠疳槍ξ??！?/br>
    師兄的同窗，一個大冬天還搖折扇裝逼的學(xué)子，慢條斯理說：“私仇談不上，只是不喜歡你咄咄逼人，毀人學(xué)業(yè)的行為。”他“啪”地合起扇子，鳳眸微涼，“要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師弟，不要太仗著天賦欺負人啊?！?/br>
    林稚水：“我欺負……”恍然大悟：“寇漁的朋友？”

    拿扇子的學(xué)子含笑：“我姓洪。”

    “你姓白姓紅都不關(guān)我的事。”林稚水直視過去，“誰先來？”

    “什么？”

    “當(dāng)然是……”他繃緊腳尖，挑起皮毱，革制的球騰地凌空。小皮靴重重踢中皮毱，如彗星飛襲，射踢入洪師兄寫字的桌肚中，案面白紙震了震。

    少年睨眼，尾部艷紅高高挑起——

    “把場子找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輕輕如蛺蝶穿花，款款如蜻蜒點水

    ——《九云記》作者：無名子（清）

    *

    踏雪無痕：出處：近代不知道哪本小說。

    震耳欲聾：出處：沙汀《呼嚎》1941年

    順藤摸瓜：出處：《人民日報》1982.6.30:“由此順藤摸瓜，很快破獲了這起盜竊案。”

    言出法隨：出處：林則徐的話，不過，他話里的“法”是法律。

    第8章 黑面青天

    被當(dāng)面挑釁，洪師兄臉上的笑容淡了，“小子無禮?！?/br>
    林稚水眼皮抬也不抬：“孤兒缺仁?！?/br>
    “噗?！绷种伤耐皞兗娂娙绦Γ袔讉€還向著林稚水對口型：對得好！

    真不愧是本屆學(xué)試第一，瞧這對對子利索的。平仄相對，還罵了對面是“孤兒”。

    師兄抬手攔住姓洪的，“懷中，莫氣?！?/br>
    洪懷中往手心敲了敲扇子，動作又急又快?！拔也粴狻！彼D了頓，譏誚：“畢竟，我總不能指望學(xué)試作弊的人，口里留什么德?！?/br>
    師兄微微睜大雙眼：“懷中！你答應(yīng)過我，這事沒有定論，絕不往外傳！”

    “吟想，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明明那么多證據(jù)指向他作弊，你還非要等院長他們出一個判決?！?/br>
    “可是……”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你們的兄弟情深。”兩位師兄齊齊向林稚水看過來，少年那雙時時拖曳綺麗笑意的桃花眼，猶帶冷意：“作弊的事情，麻煩你們拿一下證據(jù)。沒有證據(jù)，我就不客氣了。”

    一個文人最重要的就是名聲，被打上作弊的名頭，那真的是萬人唾棄。

    他們……不，是那位‘吟想師兄’，想要搞死他。

    那就不需要手下留情了。

    洪懷中：“證據(jù)？這次第二第三名的文章都貼出來，只有你的文章沒有，還不算證據(jù)？”

    “你十年沒學(xué)習(xí)，甫一醒來，就拿了第一，置其他苦讀的學(xué)子于何地，還不算證據(jù)？”

    “寇兄說了，你的文章沒有一絲一毫的靈氣，還不算證據(jù)？”

    那些師兄師姐們投注在林稚水身上的眼神，逐漸變得鄙夷不屑。

    他們小聲談?wù)摚骸笆昵八盼鍤q吧，哪怕打娘胎開始學(xué)習(xí)，也就五年，憑什么比過別人?！?/br>
    “連文章都沒有貼出來，該不會是院長他們也在懷疑，但是苦于沒有證據(jù)，又不忍心因為一點懷疑就剝奪他的文名，才容許他入學(xué)吧？”

    “定然如此！否則，他的文章怎會半絲靈氣都不曾有！”

    聽上去真是證據(jù)確鑿，就差個官方認證了。

    林稚水半斂眼瞼，懶得跟他們爭口舌之快，開始思索，如果他要求開啟“文斗”，等會兒寫什么文章比較好。

    ——直接實力碾壓，比任何爭辯都有用。

    然而，林稚水的沉默在其他人眼里，更像是少年被千夫所指后，不知所措，不懂為自己爭辯，像一只小刺猬，團起柔軟的肚皮，用尖利保護自己。

    再回想起方才他踢皮毱，眉眼間盡是輕狂風(fēng)流的率性模樣，對比如今的“小可憐”，反差感直接激起了別人——特指林稚水的同窗們的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