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周屠戶抽疼，看清是誰后，用力將人從手腕上撕下，抬腳踢過去：“小畜生！”

    旁邊恰巧有小販擺餛飩攤子，十分別出心裁地用紅桌布鋪木桌子，林稚水飛快拽住桌布角，揮手甩向周屠戶。

    大紅桌布從天而降，兜頭蓋臉，周屠戶動作一頓，把遮擋視線的桌布扔開，再瞧向小女孩，她面前已經(jīng)擋著眼熟的少年。

    “林稚水？你們兄妹倆發(fā)什么瘋！”周屠戶眼角環(huán)視周圍，發(fā)現(xiàn)不少人注意到這邊后，表情登時改變，氣憤填膺中飽含委屈：“是，我曾經(jīng)對不起你們，可你也將我打得特別狠啊，我腦門現(xiàn)在還有血痂沒掉呢！一報還一報。那天后，我沒冒犯過你們了吧？可不可以放過我？”

    說著，他的嗓門慢慢加大：“而且，再憤怒也不能犯罪啊！你們家缺錢，難道就應(yīng)該搶我的扳指嗎！”

    路人不明真相，只看到小女孩撲過去咬人，遂點頭附和：“搶東西確實不對?！?/br>
    “挺干凈的小姑娘，怎么做的事情那么不干不凈呢?！?/br>
    meimei仰坐地上，試圖爭辯：“明明是他……”

    周屠戶：“哎呦，小姑娘牙齒還挺利，我的手??！是不是出血了！”裝模作樣喊完，再裝模作樣檢查手腕，齜牙咧嘴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被咬掉一塊rou。

    周圍人看小女孩的眼神都不對勁了。

    meimei大聲：“他先偷的我家東西！”

    周屠戶：“小姑娘別亂說話，我有正經(jīng)的營生，每天殺豬賣rou，多多少少能賺好幾吊錢，偷你家東西干什么？你和你哥哥身上還穿的粗布衣服，我偷你家東西？偷麻布嗎？”

    周圍人冒出幾聲竊笑。

    他們旁若無人地議論：“小小年紀(jì)就會撒謊，長大后肯定要不學(xué)好。”

    “周大官人脾氣太好了，還擺事實講道理，如果是我，早幫他們爹娘教訓(xùn)他們了。”

    meimei：“我不是……我沒……”到底歲數(shù)小，遇見這種情況，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文文氣氣的小姑娘，快被氣哭了。

    林稚水將人拉起，從口袋里拿出帕子，拍去她身上沾的塵土。出于各種各樣的原因，這個世界對于男女大防方面沒有太多嚴(yán)苛戒律，親兄妹間偶有親密舉動，并不算出格。

    meimei抱住林稚水的胳膊，好像抱住自己的支柱，委委屈屈地申訴：“哥哥，我沒騙人，他帶的真的是阿爹的扳指！他經(jīng)常來我們家搶東西，我、我搶不過他！”

    如果沒有周屠戶經(jīng)常過來搬他們家的古書古畫，搶他們家的值錢東西，他們家哪里會缺錢到需要meimei自己賣自己。

    “我相信你?！绷种伤p輕拍了拍meimei的腦袋，安撫她，“看哥哥的?！?/br>
    然后走到周屠戶面前。

    周屠戶腦袋傷口一疼，下意識后退半步。

    林稚水嗤笑——他受不得氣，又不代表是傻子，現(xiàn)在動手，不是平白無故留下話柄，將輿論優(yōu)勢推到周屠戶那邊嗎。

    發(fā)現(xiàn)自己反應(yīng)過于激動，周屠戶有一百個不爽——簡直像他怕眼前的小兔崽子一樣，“光天化日的，你敢打人？”

    “我不打人?！鄙倌甑男θ萑f分平和，語氣同樣的平和，“五天。”

    周屠戶皺眉：“什么？”

    林稚水：“五天時間，足夠你把從我家拿走的東西全送回來了?！?/br>
    “我不知道你的意思。讀圣賢書就是讓你隨便冤枉人的？”

    林稚水再次沖周屠戶笑了笑，沒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拉著meimei從他身側(cè)走過。

    周屠戶腦海里不停顯現(xiàn)那個笑，心驚rou顫地回憶過往行動是不是哪里有紕漏，留下證據(jù)在林家？

    一通苦思冥想，周屠戶確定沒有任何事物能證明自己強搶過林家東西，除非他撞到腦子，主動去承認(rèn)罪行。

    ——那小兔崽子，肯定是想嚇唬他。

    身心放松的周屠戶繼續(xù)每日出攤賣rou。某天。聽見不遠(yuǎn)處的鑼鼓喧天，笑問從那邊過來的人：“誰家辦喜事？”

    那人高聲回他：“你還不知道咧，那林稚水以甲上的成績，拿到了學(xué)試第一！百年來，第一個甲上??！”

    哪怕周屠戶沒上過學(xué)，也清楚甲上意味著什么——本地縣官肯定已經(jīng)親自到林稚水家祝賀了。而如果林稚水想要收拾他，不過分的情況下，縣官必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咚——

    周屠戶腿一軟，直接跪了下去。

    算算時間，離他從首飾店買新扳指那天，不多不少，正好五天。

    第4章 金粉提名

    從考試結(jié)束到出榜，只需要五天。榜單貼在府衙門口，用黃色宣紙書寫名次，仿若金榜。

    “人還不少?！绷种伤畳吡艘谎矍斑呌縿拥娜祟^，感慨。

    “林稚水？”

    林稚水打眼看過去，眉毛挑起：“寇兄？”

    少年明明很有禮貌，寇漁卻無端覺得那聲寇兄十分刺耳，仿佛是在調(diào)侃他。

    寇漁：“勇氣可嘉，棄考了也敢來看名次?！?/br>
    林稚水彎彎眼睛：“來看人死個痛快?！?/br>
    寇漁雙手抱肩：“是該看看，痛快點，比鈍刀子割rou舒坦?！?/br>
    寇漁感覺自己被林稚水從頭看到腳，看得他頭皮發(fā)麻，“你看什么？”

    林稚水：“我好奇，你為什么那么針對我，就為了我隨便一句‘自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