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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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 我如石化般站住,聲音這樣熟悉,本以為此生多半已見不著,幾日來每每想起這個聲音,總?cè)滩蛔⌒耐慈缃g。 我朝那小兵張開雙臂,嘴角含笑,淚卻已滑下。 “凝香,你總算知道回來?!?/br> 凝香幾步朝我撲來,顧不上什么主仆之禮,牢牢將我抱住。我見她身手矯捷,料想她沒受什么傷,心里也松了一口氣,反手抱住她無聲哭泣??蘖艘魂?,才想起問她如何脫險,又為何穿成這樣。她勉強止住哭聲,簡單扼要地與我說起分別之后的事。 原來她雖和我一樣服用了藥物,到底是武功高強,竟比我提前一日便恢復了力氣。當時她不動聲色,趁混戰(zhàn)開始時便掙脫繩索,搶了一把刀與慕容安歌的人交起手來。 但情況很快變得混亂,大周軍和東阾軍糾纏在一起打起了rou搏戰(zhàn)。她被夾在中間無法脫身,身上也沒有大周兵的記號,一片混亂中,大周兵和東阾兵的武器都往她身上招呼。無奈之下她躲進戰(zhàn)壕,從大周士兵的尸體上扒了件衣服下來穿上。 大戰(zhàn)過后,她多了個心眼沒有立刻自報身份。因為是女兒身極為不便,也無法證明自己身份,空口無憑,誰知道那些粗魯?shù)能娙藭粫阉拥杰娂藸I去。于是她只混在后勤兵里見機行事,幫傷員送飯送水換藥,直到明軒探視傷員時被她認出。 我聽得身上冷汗連連,她說的簡短輕松,但我卻知戰(zhàn)場上的每一刻都兇險非常,就算混在軍營里的那三日也定是心驚rou跳、度日如年。 說到明軒時,她朝身后望去。我意識到她在望誰,心里微微發(fā)緊,不由自主地順著她目光瞧去。 明軒一身戎裝,不遠不近地站在那里。他天生就屬于戰(zhàn)場,日夜不停地巡視沒有令他顯出一絲一毫的疲態(tài),倒反激出潛藏在他身體里的冷冽氣質(zhì),這是我在皇城里從來不曾見過的。 他就那樣站在那里一言不發(fā),靜靜地看我和凝香歡喜流淚。雖然脊背筆直得有如他的玄鐵長槍,但滿臉的胡茬和污穢的戰(zhàn)袍,無不在講述連日來的辛苦cao勞。 心里有些發(fā)軟,我這才發(fā)現(xiàn),連同上一世與他做了一年半載夫妻的我,竟然不知道如何以妻子的身份與他說話。說什么?請他進來?給他換衫?還是讓侍從們準備熱水?我們已習慣了冷嘲熱諷唇槍舌戰(zhàn),任何溫言軟語看來都不甚合適。無法開口,只能靜靜地站著,瞧著。 他似乎也想說什么,張了張口,又閉上,最終只說了句:“我尚有軍務在身,公主保重。” “等等!”沖口而出。我奔過去幾步又硬生生停住。 他回頭,有些詫異,似乎還有一點點期待:“何事?” “你……”本想留他用了早飯,話到嘴邊卻變作,“援兵幾時能到?” 那一瞬間,他似乎流露出一絲失望,又或者是我的錯覺。他的眼眸忽明忽暗,目光沉沉地瞧了我片刻后道:“最多三日?!闭Z氣比李濤肯定得多,和打仗有關(guān)的事他總有無比的自信。 “援兵一到,公主便可出城?!?/br> 我留意到他只說“出城”,并未說回皇城,也并未說護送我的隊伍有否包括他自己。但此刻我正在糾結(jié)究竟要不要留他,哪有心思細問。 他又沉默了片刻,不見我有其它的話,便點了一下頭轉(zhuǎn)身離去。他的步伐堅決而有力,佩劍隨著步伐一下一下撞擊在玄鐵甲上的聲音,也一下一下?lián)舸蛑倚念^。 然而那句留他用飯的話,卻始終都沒有說出口。 凝香輕輕拉了拉我的衣袖,小聲問道:“公主,怎么不留將軍?將軍這幾日太辛苦了。” 留?我默默注視著那個越行越遠的背影,心里象被無邊無際的陰霾壓住。有些人,注定是留不住的。雖然此時的他因著某些原因仍在為大周抵御強敵,但他終究還是會和我站在對立面上,我們之間的鴻溝會越來越寬,終有一日我們會象現(xiàn)在這樣,越行越遠直到消失在對方的視野里。 但,有些事情,知道結(jié)果并不代表可以放下。 一整天我都坐立不安。早晨明軒臉上那一絲幾乎難以捕捉的失望,忽明忽暗的眼眸,看著我時那種難以名狀的感覺,還有離去時決絕的背影,都讓我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大戰(zhàn)在即,有這樣令人不安的預感一定不是什么好兆頭。 凝香卻與我恰恰相反,她是習武世家出生,幾日來親身經(jīng)歷的沖突、對抗、戰(zhàn)爭不但沒將她壓垮,倒反將她在皇城時從未獲得發(fā)揮的潛力都調(diào)用起來。當我為戰(zhàn)事憂心忡忡時,她倒是雀躍興奮、摩拳擦掌,親臨戰(zhàn)場帶給她的振奮甚至超過了與我團聚的激動。 她這番表現(xiàn)很出乎我意料,我心中微動,將她拉到一旁悄聲問:“你在軍營那三日,人頭混得可熟?” 她很是詫異,卻也立刻老實答道:“只是三日,不能算熟,不過當兵的豪爽,聊得來的倒也有幾個。” 我將聲音壓得更低:“無論是偷是買,弄兩套軍服來穿,總可以吧?” 她一下瞪大了雙眼,許久才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公主……你這是……” “你只說可以還是不可以!”我擰了她一把。 她痛得眉毛鼻子全皺在一起,一連聲道:“可以可以可以。公主息怒,公主放手!” 我松了一口氣,她那一連聲的“可以”讓我心里象長了一對小翅膀般撲騰起來。 “……軍營那地方,真不是什么好地方,那些兵痞子怕是會嚇壞了公主,公主還請三思。” 我拍了拍她肩膀:“有你這大內(nèi)第一高手在,我有什么可怕的?!?/br> 她苦笑著還想說什么,被我迅速沉下來的臉色嚇得一激靈,趕忙去內(nèi)室換了一套男裝,一溜煙跑出去“辦事”了。 大約黃昏時分,凝香滿載而歸。我瞧著眼前兩套明顯未曾漿洗過還散發(fā)著汗臭的軍裝,眉毛皺了又皺。 “這如何穿得?”我問凝香。 “公主您這可就不知道了,如今戰(zhàn)事吃緊,連將軍都沒時間洗澡睡覺,當兵的哪有時間去洗衣服?咱們要是穿著簇新軍裝出去,倒反引人眼目?!蹦憧嘀樀?,“公主,您是金枝玉葉,怎么可以穿這樣的衣服。公主,還是算了吧?!?/br> 我咬了咬牙,撿起其中一件套在身上:“穿!你也穿……這衣服怎么穿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將軍有問題,公主也有問題…… ☆、何處是歸途(二) 整個池州城已開始實行宵禁,夜色一黑,大家便吹燭滅蠟、早早上床睡覺。我與凝香換了裝悄悄溜出來,街道上安靜異常,果然一個百姓都無,只每隔一段時間便有一小隊池州軍巡邏。 城里漆黑一片,連營房都寂靜無聲,想必因為大戰(zhàn)在即,守軍的作息十分嚴格,以確保將士們有充足的體力。唯有后勤、傷兵營尚有燭光,而城頭上更是燈火通明,刀光劍影人頭攢動。 凝香咽了口唾沫,吶吶地道:“公主,將軍探營通常是在白天,現(xiàn)在夜色已晚,將軍多半會在城中巡視,不如……我們回去吧,說不定在路上能碰到將軍?!?/br> 我臉色微紅:“誰要見他!這幾日關(guān)在房中悶死了,出來透透氣。李濤那廝,竟敢將本公主禁足,若不是看在他克忠職守,本公主早就想發(fā)作了?!?/br> 凝香朝天望了望,嘆口氣問道:“那公主可是想在城中走走,透透氣?” 我不理她的揶揄,平靜地說:“去城頭?!?/br> 凝香腳下打了個踉蹌,瞪大眼睛看著我。 “怎么,不行?連你這個大內(nèi)第一高手都不行?這都不行,你如何去見你死去的父親?!?/br> 凝香哭喪著臉道:“公主想見將軍,讓李濤傳句話不就行了么。” 我豎起眉毛:“都說了誰要見他!去城頭!” 凝香委屈得好似親爹又死了一次般,心不甘情不愿地走在前面。 池州城不大,遠遠不能與皇城想比。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城中街道小巷交錯曲折,民居商鋪酒肆層層疊疊,凝香再伶俐到底在池州只待了三日,而我基本足不出戶,這一路摸黑走去不知拐進多少次死胡同、繞了多少冤枉路。 好在池州城小,一眼便能望見城門方向燈火通明,大體方向總是不錯的。 第七次避開守軍的巡邏隊伍后,我們總算摸到池州城墻。凝香找了個相對較暗的角落,自懷中掏出兩盤繩索。那繩索不知用的什么材質(zhì),細而輕,卻極牢固,其中一盤繩索一頭綁著一只小小的鐵爪,在月光下泛著藍光。 凝香先讓我藏身在一片一人多高的蘆草叢里,自己在城墻下找了個位置,也不知她怎樣一揮,那只鐵爪帶著繩索直飛云霄,叮一聲卡在城墻磚縫里,我猜想那鐵爪上定是帶著某種機簧。鐵爪剛甩出去,她人已退到我身邊,和我一樣貓腰閃進蘆草叢中。 “什么聲音!” 城頭上立刻有人喝問,幾個帶頭盔的腦袋從城垣間鉆出來,從墻根往上看,閃爍在城垣之間的刀光仿佛夜空里的鬼火。 幾個守軍查看了一陣不見異常,笑罵著離去。我與凝香又躲了一會兒,確定守軍已去遠,才自蘆草叢里鉆出來,找到先前掛繩索的位置。 凝香抓住繩索一頭往下拽了拽,確認牢固后便朝我打了個手勢,意識是說她先上,我在其后。我雖不似凝香這般身懷輕功高低竄躍毫不費勁,但爬繩什么的還是可以勉強為之的。當下朝凝香豎起大拇指,輕聲道:“不想你竟有這番準備,厲害?!?/br> 凝香一愣,尷尬地笑了笑:“不瞞公主說,我曾祖爺爺曾是襄城附近一帶有名的飛賊,直到我爺爺那時都是黑道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人物,到我爹爹那輩才改邪歸正的?!?/br> 我噗哧一笑,沒想到我堂堂大周長公主的貼身丫頭居然是飛賊的后代,而我這個長公主居然跟著這個飛賊丫頭爬了一回大周的墻頭。 上了城頭才知道為什么凝香聽說我要到這個地方來會這般緊張。城頭上每隔幾丈距離就有一個火盆,將附近照得雪亮。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自是不用說,還時不時有三至十人的巡邏隊伍。 凝香一上來就出手如風,悄無聲息地點了兩個哨兵的睡xue,然后與我裝模作樣地站到那個哨兵的位置上。我四下望去,凝香選的位置很好,我們站的地方在城墻的拐角處,折過來的墻角正好擋住了火光。 “公主,我們已經(jīng)犯了軍紀了,非常時期偷上城頭是要被問斬的。”她苦著臉在我耳邊悄聲說,“城防太嚴,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發(fā)現(xiàn)。公主你看,將軍顯是不在城頭上,趁目前我們還未被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下去還來得及?!?/br> 我瞧著城頭的刀光劍影,心里突突直跳,也有些打起退堂鼓來。凝香說得對,如果被守軍發(fā)現(xiàn),在這種非常時期我倆很有可能百口莫辯,而我和凝香的女兒身也是極易被察覺,到時候不知道這些粗魯?shù)氖剀娛勘鴷绾畏磻?。就算只是將我倆拿到李濤面前,長公主偷上城頭這種事也足夠讓尋常百姓在茶余飯后笑談好一段時日的了。 雖然想到此處有些后悔今晚的沖動,但就這樣回去卻也有些不甘。 “換崗!”隨著一聲輕喝,兩名全副武裝精神奕奕的士兵朝我們所站的位置走來。 “怕什么來什么?!蹦阈÷曕止玖艘痪洹?/br> 雖然出門前凝香已幫我易了容,我也很清楚這些守軍怕是連我的畫像都沒見過,我仍是做賊心虛地壓低了頭盔,將臉深深地埋到陰影里。 那兩名守軍走到我們面前,其中一名立刻就詫異地問:“三喜和王強呢?換人了?” “三喜生病,王強家中有事,具體不太清楚,我們也是臨時被調(diào)過來的?!?/br> 我眨了幾下眼,以前倒是小瞧凝香這小妮子了,現(xiàn)在這表現(xiàn)簡直是臨危不亂急中生智嘛。 這名守軍狐疑地上下打量我們,又問:“兩位好面生,新來的?”忽地并腿立正,高聲喝問,“口令!” “夜鶯高歌?!蹦闫届o答道。 這下著實令我吃驚不小,看對方的表情,這口令居然沒錯,想必凝香在弄那兩套軍服的時候也順便問到了今夜的口令。如果說急智是天生的,那么這份預見就有點不那么簡單了。 “奇怪啊,晚飯后我明明瞧見三喜來上崗了,你怎么說他病了?王強就一個光棍,無父無母的,他家里能有什么事?”另一名守軍踏上前一步,眼里明顯流露出不信任和戒備。 先前那名守軍也緊張起來,追問道:“你們哪個營隊的,隊長是誰?” 凝香笑呵呵的道:“老哥您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您都不記得了,我們是……” 我正在驚嘆凝香連營隊的情況都打探得清楚,她突然出手如電,接連點倒那兩名守軍。我的驚嘆瞬時化為感嘆,這點xue的功夫就是好啊,兵不血刃將對手解決。若是全體將士都能有這一手功夫,想必戰(zhàn)場上的罪孽能減輕不少。 凝香快是極快,但后邊那名守軍到底已有所懷疑,凝香出手的一剎那他也拔出腰刀,可惜只喊出一聲“好你個”就已經(jīng)被點倒,倒下時還保持著腰刀高舉過頭的姿勢。 但只這一聲就已經(jīng)驚動了附近的其他守軍,紛紛抽出腰刀呼喝著“有刺客”,朝我們奔來。凝香二話不說,拉起我的手就跑。我腦子里一片迷糊,面對慕容安歌的死亡威脅我都可以保持冷靜,但目前這種狀況是,一群大周守軍喊著追著他們敬愛的長公主,這種情形我實在是有點接受不了。 我們的處境很快惡化,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城頭上喊聲震天,守軍越涌越多,簡直是四面楚歌。如果不是凝香輕功高絕,拉著我上竄下跳,借著城頭的地形邊跑邊躲,我們恐怕早就落入守軍的恢恢天網(wǎng)。 幾聲弓弦震動的響聲,數(shù)支羽箭尖叫著朝我們飛來。凝香雙手揮動,刷刷幾下將羽箭全抓在手里,身子躍起在空中一個旋轉(zhuǎn),雙腿剪斷兩支羽箭,口中還銜到了一支,那樣子好不威風。 我正想贊她幾句,她呸呸吐了口中的箭,哭喪著臉道:“嚇死我了啊?!?/br> 好吧,這位功夫再高,也還是我的侍女凝香,并非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的將軍。 她后面那句話更讓我哭笑不得:“公主,咱們兵分兩路,各自逃命吧?!?/br> “如何逃?”我故作鎮(zhèn)定。 “就在那里!砍了他娘的!”沖在最前面的幾名守軍大聲呼喝。 凝香來不及解釋,拉著我迅速兜了幾轉(zhuǎn),竟是再一次利用地形暫時轉(zhuǎn)出了守軍視線,而那些箭羽也失去了目標暫時不朝我們飛來。她抓住這短暫的空當,將鐵爪鎖固定在城垣上,又將繩索的另一端的環(huán)扣套到我手腕上。 “公主你只管跳下去,我去引開守軍。公主不必為我擔心,我自有脫身之法?!?/br> 我頓時生出一股壯士斷腕的悲壯來。 “凝香,你……?。∧隳氵@混蛋!” 第一聲“凝香”時我差點掉下淚來,心里想的是,都是因為我的任性害了她。后一句“凝香”時已是咬牙切齒,還帶著無邊恐懼,因為那時凝香已不由分說將我扔下了城墻! 我雖練過幾年拳腳,但那也只是略作防身之用,不象凝香這般輕功絕世,這時雖然有繩索在手,但這樣將我扔下與沒有繩索自城頭跳下一般。這樣的高度加上我身體的重量,非得弄得手腕關(guān)節(jié)脫臼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