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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駙馬無情在線閱讀 - 第12節(jié)

第12節(jié)

    ☆、難解故人心(二)

    想清楚這些,我反倒平靜下來。生有何歡,死亦何苦,上輩子我還不是選擇服下那粒歸塵珠。

    “不過是一死罷了。”我的聲音異常平穩(wěn),“大周長公主受大周臣民供奉,平日里吃穿住行所耗物資銀兩皆來自百姓辛勤勞作,關(guān)鍵時候為國捐軀乃是我的本分?!?/br>
    慕容安歌臉上掠過一絲愕然,只一瞬間便被慣有的那種懶洋洋的笑意抹去:“不錯不錯,有長公主的氣魄。”

    他自桌上拿起一只瓷瓶遞給我:“長公主勇氣可嘉,喝這一瓶藥自然是不在話下的?!?/br>
    我心生警覺,毒藥反倒不怕,就怕那是讓人迷失心智的藥物,讓我在神智不清的狀態(tài)下任人擺布,甚至做出會讓自己后悔的事來。

    慕容安歌嘴角微微翹起,那神情分明在說:“所謂長公主的膽量氣魄,也不過如此?!?/br>
    這一來,反倒讓我覺得自己的猶豫有些好笑。

    慕容安歌是什么人?雖然之前我將他罵得一錢不值,但他的忍耐力、他的陰損、他神出鬼沒的戰(zhàn)術(shù)讓很多大周將領(lǐng)吃過虧,就連駱家軍與之對陣時也是勝負各半。如果不是他的大哥慕容余對他有所顧忌,時不時給他使點絆子,他只怕早就是東阾主將了。

    這樣一個人,斷不至于這般急不可耐地在我身上動手腳。即便他想動手腳,也不會是這樣小家子氣地給我灌灌迷魂湯而已,多半是將我拉到兩軍陣前,轟轟烈烈地羞辱大周軍一番。

    無論是到那時還是此刻,他若想逼我做什么事,除了最后選擇死亡,我已沒有別的反抗方式。但現(xiàn)在,還不是沉不住氣的時候。

    我模仿著他的神態(tài),也勾起嘴角回敬:“你不必激我,也不必再費周折打擊我,落到你手里會是什么下場本公主早已知道,大周長公主該有的氣節(jié)我還守得住?!?/br>
    我二話不說,幾乎是奪過他手里的藥瓶一飲而盡,光潔的藥瓶上倒映出一張蒼白的女子的臉,蓬頭亂發(fā),眼窩深陷,但眼神依然清亮。

    下一刻,那女子的臉便碎成幾片。我扔掉了空瓶,一只手捂住喉嚨,另一手指著慕容安歌,喉嚨里猶如烈火刀割,不要說喊叫說話,就連吸一口氣進去也會痛苦得渾身抽搐。

    “這可不是我逼你的,公主殿下?!蹦饺莅哺枞耘f那樣悠閑地微笑著,“說起來這枚鎖喉丹還是出自你皇姐常齊公主的手哦。嘖嘖,這樣一個制作藥物的奇才你皇兄居然也舍得殺,真是個暴君呀。”

    他靠近我細細查看我痛苦扭曲的臉:“說來公主是第一個享用鎖喉丹的人呢,是我大意,不知服用鎖喉丹原來會這般痛苦,倒是委屈公主了?!?/br>
    他的臉靠的我很近,這么近的距離,無論是五官還是肌膚都找不出一點瑕疵,而我卻覺得厭惡痛恨,雙眼不遺余力地表達著這種厭惡。

    “如果我沒記錯,常齊與平陽是最要好的姐妹吧?被最疼自己的jiejie毒啞了喉嚨,感覺如何?”

    我忍受著喉間火燒般的感覺扭轉(zhuǎn)頭,明知他是在故意打擊我,仍忍不住心里五味翻騰。確如慕容安歌所說,常齊是最疼我的jiejie。當年一起偷偷溜出宮去玩耍,一起受罰,我生病時她喂我喝藥……這些最美好的時光都成了回憶,只有她制作的歸塵珠還留在我領(lǐng)口里。

    也如慕容安歌所說,常齊也確是個制作毒藥的奇才。政變后,因為這個原因皇兄并沒有立刻處死她,而是給了一條生路:只要她能用藥物幫助皇兄控制一些不太好控制的人才,她卻以燒毀所有的藥方和成藥作為回答。

    慕容安歌手里的這顆鎖喉丹應該是常齊當年的遺漏,至于是慕容安歌是如何得到的,這恐怕與皇嫂有關(guān)。

    這時慕容安歌輕蹙眉頭,輕聲問道:“真有這么難受嗎?”

    我早習慣了他的做作和反復無常,正準備完全忽略的他“慰問”,他忽道:“真讓人心疼呀,不如叫個人進來服侍公主。”

    他果真朝門口拍了拍手:“把那個丫頭放進來吧?!?/br>
    門才開了一條縫,一條鮮綠色的人影就向我沖了過來,嘩啦一下就撲到我腿上,險些將我拉下榻去。

    “公主!公主!”

    這聲音我再熟悉不過,正是凝香。此時我再如何心如磐石都忍不住一把將她抱住,淚如雨下。

    凝香雙頰早已濕透,扶著床榻邊沿勉強跪直身子,手足都是軟軟的,顯然也是被下了藥。她從未見過我如此狼狽,一遍遍撫著我散亂的頭發(fā):“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見我一直不答話,她更為惶急。

    我苦笑著搖手打斷她一連串急問,指指自己的喉嚨,緩緩搖頭。她霎時明白過來,手指停在我發(fā)鬢,指尖微顫,似乎一時間無法接受。

    我嘆了一口氣,安撫地輕拍她肩膀,指尖蘸了點桌上尚未動過的茶水,在桌上寫了三個字:“沒關(guān)系”。

    這不是一句安慰的話,而是一個極有把握的判斷。常齊是個善良的人,世人只知道她善制毒藥,卻不知道她每制作出一種毒藥后都會制出相應的解藥,唯獨歸塵珠是例外。而那些不致命的毒藥甚至一定時間后就能自解。

    我不知慕容安歌是否知道這個秘密,但凝香是定然不知的。她失魂落魄地盯著那三個字,直到水跡蒸發(fā)殆盡。我心下不忍,拉起她冰涼的手,正要再寫幾個字安慰,她已轉(zhuǎn)頭看向慕容安歌,一雙眸子通紅,仿佛要噴出火來。

    那邊慕容安歌卻翹起腿,一副好整以暇的樣子:“深得大內(nèi)第一高手的真?zhèn)髅??也不過如此。是你自己技不如人連累了主子,該怪你自己才是,看我做什么。”

    凝香全身都發(fā)起抖來,我硬生生將她身子扳過來,逼得她看我寫在桌上的字:“穩(wěn)住,莫長他人志氣?!?/br>
    原以為這句話起不了多大的作用,她功夫雖高,但臨陣遇敵的經(jīng)驗畢竟太少,又遇到這般大變,難免情緒失控。沒想到她竟真把怒氣壓下,低下頭再不理會慕容安歌有一搭沒一搭的冷嘲熱諷。

    “其他人呢?”我在桌上寫道。

    “死了,全死了。”凝香面色慘白,從她眼里掩飾不住的驚懼,我可以猜到當時的慘烈。

    二十個隨從全部遇難,而對方只是一個人?

    凝香想了想,也學著我的樣,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他功夫太高,又有幫手。”

    我點點頭,若沒有幫手,將我和凝香背出城也是件難事。

    只見凝香繼續(xù)寫道:“不知將軍是否能找到我們?”

    看見凝香既擔憂又期待的眼神,我猶豫了片刻,指尖又蘸了幾滴茶水。

    “會的?!?/br>
    潮濕的字跡在檀木桌上格外清晰,我心里卻是更為清晰的相反的答案。

    這么好的甩掉包袱的機會,明軒怎會不好好利用……只不過,明軒的這個心思,凝香自然不會知道,慕容安歌更不會知道。

    慕容安歌想要拿我和明軒講條件,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但僅僅也只是蛛絲馬跡而已。他所要做的,是既讓明軒能猜出大體的追擊方向,又不能讓他看出劫持者身份。畢竟是在大周國境內(nèi),一不小心不但計劃會失敗,連他自己的性命都危險。

    但明軒能看出來的事,別人未必能看到。明軒會怎樣做?是裝傻往相反的方向追,還是干脆與慕容安歌對上,然后假裝“失手”徹徹底底地將我甩掉?

    我深吸一口氣,在桌上寫下這句話:“別怕,堅強點?!?/br>
    這話,不僅僅寫給凝香看,也寫給自己。

    “少主,探子那邊有消息來了?!遍T外有人低語。

    “講?!蹦饺莅哺枰膊槐荛_我們,直接開門讓說話人進來。

    “大周追兵共一千五百人,已兵分三路,分正南、西南、東南。鎮(zhèn)國將軍親自領(lǐng)兵五百,走的是正南。龐一鳴、許遣之各領(lǐng)兵五百,分別往西南、東南兩個方向,此刻龐一鳴距離我們大約二十里開外。”

    我與凝香對望一眼,凝香眼里滿是驚喜和驕傲。她并不知道明軒兵變的計劃,雖然明軒不經(jīng)意間對我的怠慢她也看在眼里,但明軒此時大動干戈的行為顯然打消了她的全部疑慮。就連我也是吃驚不小。

    明軒動作之快、追兵數(shù)量之多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難道他是會因為小時候的情分而不忍我落入狼口?

    “來得好快?!?/br>
    我順著聲音朝慕容安歌望去,他臉上神情頗為篤定,見我望來,竟朝我微微一笑。我立時皺眉,轉(zhuǎn)過頭不再看他,同時心里也否定了剛才的想法。

    明軒不是一個心軟的人,一旦做下決定便會義無反顧,見鬼殺鬼見佛殺佛地除去道路中的一切障礙。我是皇兄下在他們之間的一顆棋,無疑是明軒的絆腳石。即便他不是完全無情,最多也只是不主動出擊將我除掉,但若我遇到危險,袖手旁觀的事他并非做不出來。

    除非,有比讓我消失更好的選擇,對他更有利的選擇。

    作者有話要說:  簽約感言:

    我在這條路上 緩慢地前行

    雖然多數(shù)時候 你都沉默著,但我知道你的存在

    你就在我身側(cè)

    每一個點擊 都是你的足跡

    或許有一天,你會離去

    但我會記得 你的陪伴

    在我最孤獨的時候。

    ——獻給正在看這篇文的你

    ……我rou麻吧,會一直這樣rou麻下去的,親要挺住哦~~噢耶~~

    ☆、難解故人心(三)

    那邊慕容安歌與屬下的問答還在繼續(xù),看來真是完全不把我和凝香放在眼里。從對話聽來,慕容安歌自己也兵分三路,退往東阾。一路挾持我和凝香往東南,正是龐一鳴追擊的方向;另一路,也就是之前我見過的三個黑衣人,也是一路南行,但走得是西南;還有一路走的是正南,這一路卻只是為了吸引明軒的注意力。

    大周的京都靠南,離東阾的邊境很近??磥硭麄兿朐谀厦娼咏吘车哪程帟停兔鬈帉ι?,最后一起退回東阾定遠侯的領(lǐng)地境內(nèi)。

    “三人帶得是哪里的兵?”安歌突然問了看來是不著邊際的一句。

    那報信人早有準備,不慌不忙道:“駱明軒和龐一鳴帶的是駱家軍,許遣之帶的是禁軍?!?/br>
    這一回答,我也覺得事情有點異常。

    所謂駱家軍就是將軍府的家丁,禁軍則是皇兄的兵。

    龐一鳴不久前剛剛平定西南,是名驍勇善戰(zhàn)的猛將。不僅如此,他曾是明軒的下屬,明軒叛變時是跟著明軒一起離開的?;市肿屵@兩人一起出戰(zhàn),有可能是因為明軒一直以來對皇兄和朝廷重臣的愚敵策略已有成效,朝廷對明軒的防范有所放松。

    盡管如此,能說服皇兄和軍機大臣們將追兵分成三路,讓龐一鳴帶上駱家軍,而支開皇兄的親信許遣之,明軒一定用過一些手段。這樣有意的安排,一定有他的目的。

    “看來駱明軒已看破我們的計劃,想與龐一鳴一起帥駱家軍包抄我們,來勢洶洶嘛?!蹦饺莅哺柽€是那副好整以暇的表情,仿佛連明軒看破他的計劃都在他意料之中。

    倒是報信那人向慕容安歌瞧了幾眼,很是忐忑不安。他猶豫再三,終于鼓起勇氣道:“屬下無能,屬下向少主請罪。”

    “哦?原來你知道自己無能么?”

    慕容安歌語氣隨意似乎在講笑話,但報信那人的臉色漸漸發(fā)白。我見識過慕容安歌的善變和狠辣,想起黑衣人剜眼那幕,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凝香的手。

    “那么在意識到自己的無能之前,你想過怎樣?”慕容安歌似乎并不生氣,和顏悅色道,“將駱明軒圈進來,騙到我們想要的東西,隨后將其一網(wǎng)打盡,繼續(xù)劫持大周長公主回東阾作為手上的王牌?”

    那人低頭不語,看意思果真這樣想過。

    一聲冷笑,慕容安歌的語調(diào)立時變了:“你當駱明軒是什么人?大周茍延殘喘至今,靠的是誰?駱家男子十六歲便從軍征戰(zhàn),駱家軍換了一批又一批,駱明軒的父親和五個兄弟都戰(zhàn)死沙場,而駱明軒卻活了下來,成為大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鎮(zhèn)國將軍。你覺得他是怎么從戰(zhàn)場上活下來的?你那點微末伎倆可以和此人同日而語?”

    那報信人汗如雨下,屋里死寂一片,空氣凝結(jié)一如黑衣人剜眼之前。我的心提到嗓子眼,胃里一陣翻涌,立時轉(zhuǎn)過臉去不愿再看,同時也撥過凝香的腦袋,微微搖了搖頭。

    “末將愿領(lǐng)罰?!边@幾個字幾乎是從那報信人的牙縫里發(fā)出來,顯是下了極大決心。

    “你說領(lǐng)罰就領(lǐng)罰么?”慕容安歌忽地嗤笑,從語氣里根本無法判斷他此時的情緒。

    “此事算是給你一個教訓。自傲、輕敵都是致命的,尤其在駱明軒這樣的人跟前,再小的失誤都有可能被他當做機會?!彼麚芘郎系牟鑹?,悠然道:“不過你也不必驚慌,我亦早有安排。若他此次不是這般判斷準確,我倒是會小瞧他了。我不喜歡沒有挑戰(zhàn)的對手,如此這般,甚好。”

    我心里吃驚,明軒雖然判斷準備,不僅判斷出劫持我的是定遠侯的東阾軍,連劫持路線也猜中,但慕容安歌卻也預先料中了明軒會采取的行動,安排好陷阱等著明軒跳進來,兩人在謀略上可謂針鋒相對,旗鼓相當。

    更可怕的是,雖然此時明軒在明處慕容安歌仍在暗處,但這里仍是大周境內(nèi),慕容安歌竟有自信在敵國境內(nèi)來去自如,甚至設(shè)計敵國主將,那說明他的勢力在很早以前已暗中埋入大周內(nèi)部,目前已具規(guī)模。這份陰險、這份深謀遠慮,實在讓人心驚。

    他的話也提示了我,明軒率兵高調(diào)追擊的目標不是我,而是慕容安歌。

    既然他已猜到了慕容安歌此行目的的一二,他怎會不來看看慕容安歌葫蘆里到底賣得什么藥?支開許遣之,如果他在這次阻擊中做什么手腳,許遣之不會知道,皇兄更不會知道。與龐一鳴的包抄路線意味著,如果慕容安歌不愿合作,他也不介意與其來場硬仗。

    正如慕容安歌所說,明軒能從各種戰(zhàn)役中生存下來,沉穩(wěn)的個性固然起了決定性的作用,但同時他也是個靈活、會抓準機會的人。

    至于對我的安排,只怕已經(jīng)是不他的重點。

    “龐一鳴以行動快速聞名,看來我們的動作也要加快了。長公主殿下,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