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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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外人的時候,凝香已習(xí)慣我什么事都自己來,并不上來扶持,匆匆出門招呼轎夫們進來抬轎,一行隨從則仍等在外邊。 我一手將轎簾撩起,剛要低頭邁進,心中一動,回頭朝安歌的方向瞧去。安歌正抬起頭望住我,見我回頭,居然朝我笑了笑。 那一笑……有些不對。并不是因為那一笑傾國傾城,而是,無論安歌心理強大到如何程度,此時的他都不應(yīng)該對我這樣笑。 “致使帝后不合”、“狡詐多計”……李超的話在我腦中一閃而過,突然間我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 就在此時,安歌緩緩地揚了揚右手,此時無風(fēng),他頭上銀色發(fā)帶和一身青衫卻飄了起來。水眸、長發(fā)、青衫、絕世容顏,他美得如同仙祗一般朝我走來。也就在這時,門外的凝香驚呼了一聲:“快救公主!” 時間仿佛停止,我猛地回頭望向門外,幾名轎夫正向門內(nèi)走來,凝香驚恐的眼神望著的方向正是安歌,隨從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我只是從轎夫們之間的空隙中瞥見,離門最近的一名隨從眼中露出疑惑目光。 一切都發(fā)生得毫無預(yù)兆,凝香和幾名轎夫仿佛一瞬間被抽走了氣力,就這么軟軟地倒在門檻上。失去知覺之前,我聽到耳邊一個溫婉的聲音:“很久都沒有人敢踩在我身上了,平陽,你說我該如何好好對你呢?” …… 醒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醒來意味著你必須面對現(xiàn)實,無論現(xiàn)實如何苛刻殘忍。重生前的一整年,也就是明軒兵變后的一整年,有三分之二的時間我都在睡眠中度過。 記得最后那一日,凝香驚慌失措地將我從夢中拉醒,表情扭曲地尖叫:“駱明軒領(lǐng)著東阾軍殺進來了!公主別睡了,快逃啊!” 那時,我千瘡百孔的心早已感覺不到驚慌和痛疼。駱明軒是誰?我大概是想了很久,然后,一股難以控制的睡意就襲上來。如果不是被凝香拖著,我甚至想倒在地上,聽著混亂的腳步聲和哭喊聲,就這么沉沉睡去。 但現(xiàn)在,我卻在努力醒來。夢里有無數(shù)雙枯槁的、沾滿血跡的甚至只剩下骨骼的手抓住我,將我拖向一個深不見底的洞口拖。我心里沒有恐懼、沒有驚慌,只有絕望。 我沒有掙脫那些手,卻還是醒了過來,就這么突然地睜開了眼睛。 安歌絕世傾城的臉就在面前,與夢里那些可怖的畫面截然不同。此時他正托著腮幫,興味正濃地瞧著我。 只是稍稍一怔,出事前的一幕就涌回腦海里。安歌詭異的微笑、飛揚的長發(fā),凝香的驚呼,轎夫們倒下時還不明所以的愕然,門外隨從驚慌的眼神……被綁將了!本能地,我想尖叫、想伸手扇他一個耳光。 尖叫被我硬生生忍住,手指微微動了動便緊握成拳。如今凝香生死未卜,被綁架前我透露了“了塵”這個法號,不知了塵是否也因此遇難。一定要鎮(zhèn)定,靜觀其變??謶?、憤怒在此時都起不了作用,我需要的是冷靜、能夠清晰思考的頭腦。 動手指的時候我已發(fā)現(xiàn)身上沒有綁縛,渾身沒有一絲力氣,應(yīng)該是給我服食了藥物防止我逃跑。既然現(xiàn)在還沒有殺我,那便是想利用我。從大周長公主身上也許可以得到許多,但危險也是顯而易見的。 我冷冷地瞧著安歌,心思卻飛快地盤算著。 如果他想要的只是金銀珠寶,那事情就很簡單了?;市謸]金如土,再多的珠寶也就是一句話的事。但我立刻否定了這個猜測,這人煞費苦心地扮成一個戲子去接近皇兄皇嫂,不可能是為了財物,或許令帝后不合根本就是他蓄意安排的離間計。 摸入皇宮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既然不是行刺,他就需要一個能退能進的計劃,還需要宮里的內(nèi)應(yīng)和宮外的接應(yīng)。他絕對不是一個人。 安歌眼里閃過詫異,托著腮幫道:“從我手里的情報看來,平陽公主刁蠻任性、外強中干膽小怯懦,你卻看似不象,難道是我的探子搞錯了?” 我冷冷地瞧著他,直接忽略他的譏諷,平靜地道:“你不是戲子。你有何目的?” “戲子?”他微微一愣,跟著低下頭抿嘴忍笑,唇角如勾,眼梢飛揚,當(dāng)真是……日月無輝、眾生傾倒。 但此時此刻,我卻覺得頸后生寒。 這個人太讓人捉摸不透,行事太詭秘,太會忍耐。他一揚手就讓凝香和八個轎夫幾乎同時倒下,如果說那時他只是趁人不備施毒成功,那么對付門外那一隊隨從呢?二十個隨從,個個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現(xiàn)在他卻沒事人似的好端端地坐在我面前。以一抵二十,還要背負著我,竟然就這樣從二十個好手眼皮底下逃脫了。 有這樣的手段,卻讓我五花大綁做了腳凳一路抬出皇宮。越是會忍耐的人,手段越是狠辣,比如明軒。但明軒還沒有他這般陰毒,一抬手就是二十多條人命。這個安歌,究竟是什么樣一個人。 我想此時我的臉上一定流露出恐懼神情,因為安歌欣賞般地笑起來。被我當(dāng)作腳凳,此時看到我內(nèi)心真正的恐懼,對他來說豈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我還道大周長公主因何劫我出宮,原來是將我當(dāng)作那個戲子?!?/br> “那個”戲子?什么意思?還有另外一個戲子么? “那個戲子哪,真是可憐。我心下不忍,早早送他去極樂世界,免得多受痛苦。” 我愕然:“你不是李超要抓的戲子?你殺了他?可是你當(dāng)時的打扮與李超描述的一模一樣,而且……。” 我本想說在皇嫂的后院曾見過他,話到嘴邊突然意識到不妥。 他眼里似乎閃過一絲陰云,忽道:“而且你在寧婉月那里見過我?!?/br> 我閉上嘴,心里一片混亂。原來那時他回頭,已經(jīng)知道樹叢后有人,凝香那時不由分說將我拉回來是有所感覺了吧。倘若他不是那個戲子,那他和皇嫂又是什么關(guān)系,竟然直呼皇嫂閨名?抓我是否皇嫂的意思?又有何目的? 我皺著眉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我嗎?”他又笑了,聲音要多溫婉就有多溫婉,看著我的眼神簡直就象是看著青梅竹馬的小meimei一般:“平陽你呀,真是貴人多忘事,這么幾年功夫就不記得我了啊?!?/br> 他身子往后靠,舒展開手腳一副任君觀賞的架勢,臉上始終是笑盈盈的。我仔細審視他,搜腸刮肚也找不出記憶里有這么一號人物。 沒等我繼續(xù)問,他又湊近我,近得能讓我感覺到他呼出的熱氣。 “真的不認識了?沒良心呀,我卻一眼認出你了呢?!彼桓庇趾眯τ譄o奈的樣子,伸出手指在我下巴上輕輕刮了一下,“那時你竟以為我是那個可憐的家伙,想要救我出宮?你呀,還是那么傻。” 他手指細膩纖長,指尖上的溫度適中,溫和而干燥。這本是一只能讓任何女人渴望的手,我卻因這只手的輕輕一觸而起了一層雞皮,胃里象吞了一只蒼蠅般難受。 “放肆!” 我一掌揮過去,終究因渾身無力,被他輕易避開。而他的臉色也隨之變了,完全象變成另外一個人,那兩道凌厲惡毒的眼神望向我時,我竟然打了一個冷顫。 他狠狠盯了我片刻,朝門外擊掌三次,冷聲道:“你們還在外面愣著做什么,還不快進來瞧瞧大周長公主的風(fēng)范?!?/br> 門,果然開了,進來三個穿著夜行衣的人,其中一人肩上扛著一只碩大的麻袋。那扛著麻袋的人匆匆看了我一眼,立刻低頭,將麻袋小心放在地上。而其他二人自進門起就一直低著頭,并未看我一眼。 我望向那只麻袋,看形狀,麻袋里竟象是裝著一個人,只是身材纖小。 三人走到安歌面前跪下請安,口稱少主。這個稱謂并沒有出乎我的意料,能出入皇宮并有膽量劫持我的,來頭一定不會小。但要說他是我自小認識的人中的一員,我實在沒有一點印象。 安歌此時的目光冷得象把刀,掃在那個背著麻袋的人身上。那人似乎有所感覺,抓著麻袋的手指漸漸縮緊,骨節(jié)因用力過度而變得蒼白。那僵硬的脊背,越壓越低幾乎抵住地面的前額,任誰都能看出他內(nèi)心的緊張害怕。 “打開?!卑哺杳畹?。 那人不發(fā)一言立刻動手解開麻袋口。我正想看一眼那麻袋里裝著的是什么人,安歌的身形稍稍偏過擋住我的視線,我剛剛看到半個的側(cè)面,他已點頭道:“做得好?!?/br> 那人立即將麻袋口扎好,如釋重負地輕輕舒了一口氣。 我越發(fā)摸不著頭腦,從那麻袋中人的纖小身軀、剛才半個側(cè)面中的幾縷長發(fā)、耳環(huán)、細膩的皮膚就可以判定,那是個女人。難道安歌入宮的計劃就是為了把這個女人偷出來?從安歌剛才故意擋住我的舉動看,這個女人有可能是我認識的。但若不想讓我看到,盡管在屋外驗人便可,為何偏偏要在我面前解開麻袋,還故意讓我看到半個側(cè)面? 我手撫緊皺的眉心,問題太多并不是好事,只能讓我的思緒攪成一團亂麻。我定定神,從亂麻中理出一條思路來。當(dāng)前最要緊的事情就是我如何脫身,要知道這個答案只要知道安歌綁架我的目的就可以了,簡而言之,他想拿我去換什么。而要知道安歌的目的,只需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苦笑,腦子都幾乎要想爆了,所有的問題又回到原點,那個最簡單的問題,他是誰?唯一的線索就是,許多年前我和他就認識,可我偏偏想不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10.1期間保持日更,更新時間為每天早上7:00 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 ☆、難解故人心(一) 作者有話要說: 10.1期間保持日更,更新時間為每日早上7:00 小透明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 這時安歌又恢復(fù)了我醒來時所見到的模樣,溫和而悠閑,臉上帶著懶懶的淺笑。 “做得實在是不錯,回去可以領(lǐng)賞了。”安歌又贊賞了一次,并且還拍了拍黑衣人的肩。 三個黑衣人臉上都現(xiàn)出幾分喜色,尤其是背麻袋的那個,用手背抹去了額角的汗,如釋重負地舒了一口長氣。 “可惜功不抵過呀。”安歌幽幽地嘆了口氣道。 三人立時渾身僵硬,背麻袋那人甚至微微發(fā)起抖來。 安歌看住他,道:“大周律例,窺視長公主者該如何呢?” 剜去雙眼! 那人的顫抖就此停住,屋內(nèi)一片死寂,靜到連三個黑衣人的汗水滴到地上的聲音都聽得分明。我心下駭異,如果要論大周律法的話,劫持公主已是火刑。是他自己讓下屬進屋“瞧瞧大周長公主的風(fēng)范”,現(xiàn)在倒講起大周律法來。 安歌此時眸子里卻一點笑意都無,冷森森的仿佛能把人凍住。 “謝少主?!?/br> 那黑衣人聲音沙啞微顫,磕了一個頭,坐直了深吸一口氣,竟然真伸出雙手雙指朝自己雙眸叉上去…… 我胃里翻滾,顧不得別的,趴在床沿上便大聲嘔吐起來。 耳邊聽見安歌溫婉的聲音:“可以滾了?!?/br> 沒有人可以象他那樣,將一個“滾”字說得那般溫和好聽,但那聲音此時聽來就象刀尖劃在鑄鐵上,刺耳、突兀,讓我毛骨悚然。 我不敢抬頭看,也無法用完全脫力的手臂撐起上身去看,只以余光看到那三個黑衣人站起身,那個自剜雙眼的人也勉強站起,似乎又將麻袋扛在肩上,發(fā)出極度隱忍痛苦的悶哼后,一步步朝門外走去。血滴了一路,又被他自己的靴子踩得暈開。 我脖子僵硬,卻依然硬生生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自己的繡鞋,我必須確定它們依然是干燥潔凈的,并未染上任何血污。不能暈,不能軟弱。我一遍遍對自己說,勉強支持不至于讓自己暈過去,頭無力地枕在手臂上沉重地喘息著。 “喲,嚇到平陽了。”安歌靠近我,滿意地欣賞著我的虛弱,“如何,我的長公主殿下,想起我是誰了沒?” 我張了張口,這才發(fā)現(xiàn)身體已戰(zhàn)抖得發(fā)不出聲音,拼命吞咽了幾次,用盡全力的聲音依然很輕:“想起來了,一個草菅人命的敗類、懦夫,慕容安歌!” “啪”的一聲,我左半邊臉立時就腫了起來。我將嘴角內(nèi)側(cè)撕裂后的血盡數(shù)吐出來,不知哪來的力氣,竟能撐起身子面對他。雖然牽扯到臉頰的皮rou時痛如刀割,我仍朝他亮出了一個不屑的笑。 “慕容安歌,大周最卑鄙無恥的叛逆定遠侯慕容宣最看不起的庶子。你小時候雖然又黑又瘦總是挨打,卻還有些男人樣,不象現(xiàn)在?!?/br> 慕容安歌的面色變得極其可怕,蒼白中透著陰森的黑氣。 我靜靜等待暴風(fēng)雨的來臨,心里卻五味翻騰,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他曾是膽小怯懦默默無聞的少年,我一直想不起是他,就是因為那時的他太不起眼了。庶出、內(nèi)向、自小喪母、男生女相,這使他在家族里一直受到同胞兄弟們的欺凌,就連他的生父定遠侯慕容宣也非常不待見他。 他跟隨其父到封地宴都后,直至十八歲上才又隨其父回京述職,自此一舉成名,被譽為大周國最美男子。那時我還未從內(nèi)廷政變的陰影里走出來,整日躲在閨房足不出戶,因此從未見過他一面,對他的名字也只有一個模糊的印象。 皇嫂居然和慕容家的人扯上關(guān)系,皇兄知道了會是如何感覺?皇嫂的族人已經(jīng)遍布大周國要職,如果寧氏里通外和,以后的仗還怎么打? 我覺得恥辱,覺得可笑。 皇嫂已叛變?這個可能性比較小。如果大周戰(zhàn)敗,首當(dāng)其沖被處死的就是皇兄和皇嫂。如果皇嫂荒誕到想以這種方式給自己留一條后路,勾搭的也不應(yīng)該是慕容安歌,而是慕容宣的長嫡子慕容余。最有可能的是開戰(zhàn)前她與慕容安歌已有私情,如今藕斷絲連互相利用。 但皇嫂的娘家人,寧氏一族,就很難說了。寧家靠著皇嫂,在朝中的勢力已是枝繁葉茂,這么多人,其中一兩個背著皇兄皇嫂暗地里接受定遠侯的好處不是不可能。慕容安歌這次甘冒奇險潛入皇宮,必定有極其重要的任務(wù),挖一挖大周的墻角或許就是其中一項。 “說你傻還是聰明呢?”慕容安歌湊在我耳邊,與此情此景極不相稱的溫婉聲音令我一陣陣泛寒。此人冷靜得可怕,就算被我的辱罵刺中要害,也不過是須臾的功夫就冷靜下來。 “不惜自己的名譽救一個戲子出宮,真是傻到極點。但剛才那樣故意激怒我,卻又是聰明得很呀。猜得不錯,象你這么有價值的美人,我怎能不用來向駱明軒換點東西呢?!?/br> 我心里苦笑,這大概正和明軒心意,他的心思恐怕是最好我遇個什么意外死掉吧。 正如慕容安歌所說,我是一個有利用價值的人,活著時如果沒有起到作用,那么我的死也是能夠被拿來利用的。大周長公主死在敵方手里無疑會打擊大周軍心,而我和明軒的雙簧唱得太好,誰都會相信,我死后最受打擊的會是明軒。 唯一不算太糟糕的是,看來明軒尚未向定遠侯表露他離開大周的意向,定遠侯仍將他作為頭號大敵。但,這次我被綁架,對他來說豈不也是暗中和定遠侯合作的最好機會? 安歌還在繼續(xù):“無論他換與不換,結(jié)果都會一樣,因為你本身就是最有價值的。平陽你想自取死路,不讓駱明軒為難么?或是乘早一死,以免日后被羞辱?” 我的心冰涼冰涼的,他果然是這般打算。無論明軒是什么反應(yīng),我的結(jié)局已定。死,我并不怕。但是被羞辱,絕對不能。一旦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只有選擇一死。 我摸了摸領(lǐng)口,這象是一個最普通的小動作,并沒有引起慕容安歌的注意。 我的領(lǐng)口里有一顆叫歸塵珠的烈性毒藥,只要遇到□□,無論是唾液還是血液,即刻便會起作用。先是麻痹神經(jīng),讓人感覺不到痛楚,幾個呼吸的時間內(nèi)就能讓人死去,片刻后尸身化成粉末,對手就算想在尸身上動手腳都不能。 真正的灰飛煙滅,塵歸塵、土歸土,這就是“歸塵珠”名字的由來。而它的締造者,我的大姐常齊公主,已在那場政變中斷了塵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