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安瑯便一皺眉道：“母親快不要哭了，我不想走，任她是什么郡主王妃，還能強壓了我去不成！”

    趙氏這才不哭了，倒有些得意的看了謝琳瑯一眼。

    謝琳瑯聽得這話時，差點真哭出來，心里酸澀難忍，任她是再鋼鐵般的心腸，也受不住，便轉(zhuǎn)身出去了。

    碧桃和玉印幾個正在旁邊的角房配著花布，青杏對這些東西不大耐煩，便一直心不在焉拿眼睛望著窗外，卻看見謝琳瑯出來了，忙拉了碧桃去服侍謝琳瑯去了。

    碧桃見謝琳瑯眼睛有些紅腫，倒嚇了一跳，忙道：“姑娘，這是怎么說的？”

    謝琳瑯不想在這兒多說什么，便搖了搖頭。

    謝晉擔(dān)心女兒，便也出來，但他倒底不會說什么安慰之語。謝琳瑯也不肯說話。

    這時有個丫鬟喜滋滋的來報，“大姑奶奶回來了！如今剛進(jìn)了門兒呢！”她倒是絲毫沒察覺出異樣氣氛來。

    謝秋瑯回來了？

    這邊兒也只能先按下，一家子忙又去接大姑奶奶。

    謝秋瑯是一個人回的侯府，此時正在正廳里等著。

    她穿了一件遍地錦妃色長褙子，露出一圈銀紅色的小襖領(lǐng)邊，頭上戴了一個攢絲金步搖。謝琳瑯瞧她倒比在府里做姑娘時艷麗了幾分，不過說不準(zhǔn)她在侯府時就是故意要淡化自己的存在呢！

    等大家都到齊了，謝秋瑯先給謝琳瑯行了個大禮，又給謝晉和趙氏請了安，謝琳瑯忙去扶住她，道：“大jiejie好容易從天津回來了，meimei想念得緊，大jiejie倒跟meimei客套起來！”

    謝秋瑯笑道：“如今meimei是王妃了，且又是頭一回給王妃見禮，自是要先行了大禮才是。我也很想念meimei，這一年多來竟一直想著回京來，好容易天津那邊的生意完了，這才回得來！今天本想著和他一起來的，但他偏又有事耽擱了，我想著meimei今天回門，便是他不能來，我也要先回來見meimei的?！?/br>
    謝琳瑯細(xì)打諒了她一眼，見她眼圈兒下方似有青黑，雖說有脂粉遮掩著，卻也能看得出。此時她自己心情也不好，生怕自己會不小心哭出來，便強忍著打趣道：“哎喲！還他呢，這個他是誰？meimei倒聽不懂了！”

    謝秋瑯便紅了臉，輕啐她一口道：“meimei如今也成了親了，竟還拿我打趣起來！”

    謝秋瑯的姑爺是謝晉親自挑的，他在旁邊也問了些日常庶務(wù)。

    趙氏對這個庶出的女兒豈是一個恨字了得，此時就連作戲也懶得，只虛應(yīng)付了幾句，便打發(fā)她去看她姨娘了。

    楊姨娘已經(jīng)一年多沒見女兒了，此時見了，真是歡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又張羅著倒茶端點心，謝琳瑯便笑道：“楊姨娘快歇歇罷！大jiejie這許久沒回來，想來有很多話要說呢！”

    楊姨娘這才“唉！”了一聲，拉著謝秋瑯絮絮的問，“姑爺可待你好不好？玉夫人可待你好不好？”叫這一聲姑爺她都是壞了規(guī)矩了，親家母她實在是不敢叫出口。

    謝秋瑯含笑道：“姑爺很是尊重，平日里有事情也都與我商量著辦。婆母也很是慈愛，有什么好的都盡想著我們。”

    謝琳瑯瞧著她說這句話時神色頗有甜蜜之意，并不像是假話，可既然姑爺和婆母都好，又能有什么不順心的事呢？只要姑爺尊重，婆母疼愛，便是有姨娘也斷不能欺到她頭上去，且玉家是有不納妾一說的。

    楊姨娘聽了大感安慰，她一輩子都只是個沒有出路的姨娘，自然希望女兒過得比她強。

    謝琳瑯本應(yīng)詳細(xì)詢問謝秋瑯的，只是她今日因著弟弟實在心緒不佳，兩人在侯府用過飯，便就各自回府了。

    回了王府，謝琳瑯?biāo)紤]良久，雖說謝安瑯不與她親近，但謝安瑯是她唯一的同胞弟弟，就是再傷心也不能不管他。只不過，還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好。

    趁天色未暗，謝琳瑯就吩咐綠蕉去一趟襄國公府，輕聲囑咐后，要她親自帶話給衛(wèi)大少爺。

    綠蕉知道此事并不尋常，便趕忙去了。

    若此事成了，才算是解了她心中的一大患。

    ☆、第27章 衛(wèi)長玉

    謝琳瑯的外祖母安慶郡主只有一子一女，女兒早逝幾乎成了她的心病，即便已經(jīng)過去了這許多年，也未能稍解悲痛。幸而她的兒子是個出息的，襲了國公的爵位，又為圣上所倚重。孫子也出息，才只十八歲，年紀(jì)輕輕的就領(lǐng)了宮中禁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之職。

    此時，衛(wèi)長玉正坐在榮安侯府的正廳里慢悠悠的喝著茶，直過去了兩刻鐘，趙氏才一臉擔(dān)憂的將謝安瑯帶了出來。

    謝安瑯見到衛(wèi)長玉，很是高興，道：“大表哥，你真的要帶我去西山行宮隨駕？”

    圣上這幾日因淑妃德妃之事正鬧得心煩，正好又到了十月里，便如往年帶著皇子皇孫要往西山行宮去。而衛(wèi)長玉既是禁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自然要負(fù)責(zé)起西山行宮的防務(wù)。

    還不等衛(wèi)長玉說話，趙氏便急忙道：“我是不知道大侄兒竟譴了人來哄著讓安哥兒出去逛的事，若是我先就知道，定會勸著！怎么也要先為著安哥兒的身子著想，安哥兒這病才剛好一些，這就跑出去，若累著了身子可怎么好？依我說，安哥兒若真的是想活泛活泛，倒不如讓全哥兒陪著在這園子里逛逛，全哥兒雖小，走路卻已齊全了，陪著大哥哥松松腿兒，也是他做兄弟的心思不是！”

    衛(wèi)長玉淡笑道：“謝夫人多慮了，原也正是慮著表弟這些天來一直躺在床上，出去走走倒是對身體有好處的，便何況正趕上圣上去行宮，這樣的恩德降在表弟身上，表弟自應(yīng)感念?！?/br>
    趙氏是喚的衛(wèi)長玉大侄兒，衛(wèi)長玉卻回了句謝夫人，僅一個稱呼就表明自家對趙氏的態(tài)度，本就不是什么正經(jīng)子的親戚，原就沒把你一回事過！且他語氣溫和恭謹(jǐn)，但是話里卻沒一句是順著趙氏說的，并且里頭提到了這是皇上的恩德。這樣一頂大帽子壓下來，趙氏那慣能做戲的臉上也有些僵硬，她自然不信這是圣上的旨意，皇上哪里就會閑成這樣，管一個小子去不去行宮隨駕呢？可她是什么身份？榮安侯的填房而已，只封了個三品誥命，難不成還能拿這話去問皇上？

    她只得道：“既是圣上的恩典，咱們家自然只有謝恩的。只是自從我到府里以來，這孩子就從未離開過我身邊。如今他這樣出去我是斷斷不放心的，而我又出不得去，只好派兩個忠心又妥貼的丫頭跟著，也好伺候著安哥兒的平日起居?！闭f著就吩咐人叫了兩個丫鬟出來。

    兩人看上去都是十五六歲的年紀(jì)，一人穿了一條簇新的石榴裙，倒比普通的丫鬟穿得好些，打眼看去，頭上的珠花也別的丫鬟多些，嬌嬌柔柔的，頗有幾分姿色。

    趙氏便道：“這兩個丫鬟一個叫玉蓮，一個叫水月，是我專挑了來伺候安哥兒的，安哥兒十二歲了，也是不小了，身邊沒個人伺候著我哪里能放心得下呢！這便叫她們兩個伺候著去罷，便是去行宮隨圣駕，身邊也得有丫鬟婆子伺候著不是！”

    衛(wèi)長玉打諒那兩個丫鬟兩眼，想著怪不得表妹一定要讓安表弟脫離趙氏的掌握，安表弟這才十二歲，就要把他往女－色這條路上引了。在趙氏手里，安表弟真不知道會被養(yǎng)成什么樣子。奇怪的是，姑父竟也不管？

    他心中想著，眉目卻未動，依舊笑著道：“謝夫人有心了?！?/br>
    趙氏讓兩個丫鬟去見過謝安瑯，見謝安瑯接受了，臉上這才露出笑容來。

    衛(wèi)長玉轉(zhuǎn)向謝安瑯道：“你隨我去了，便要聽我的話，若是頑劣，我定會以大統(tǒng)領(lǐng)的身份按照禁軍的規(guī)矩罰你，你可要心里有數(shù)！”

    謝安瑯認(rèn)真點了點頭。

    西山行宮在京城遠(yuǎn)郊，風(fēng)景極好，修建的雖不莊嚴(yán)闊大，卻勝在精巧舒適。每每皇上有心思要考一考他的兒子們，就會把他們都帶到這里來比試弓馬。不過，后來他的這幾個兒子都長大了，心思一個比一個深沉，射殺只鹿都要反復(fù)思量，是在弓箭上嬴了的好，還是放生體現(xiàn)個慈厚的好？漸漸的，皇上就不大來了。只是近兩年來，他的小皇孫們都到了學(xué)習(xí)弓馬騎射的年紀(jì)，圣上才又重提了興趣。

    圣上如今共有七個皇孫。

    除了四皇子早逝，五皇子留下一個遺腹子，六皇子還無所出之外，太子二皇子三皇子簡直像在比賽一樣的生兒子。

    先是太子妃頭一胎就為太子生了對雙胞胎，這對兒皇孫的降生令皇上非常高興，當(dāng)即就封皇長孫為恭王，二皇孫為禮王。

    這是大周朝絕無僅有的殊榮！

    大周朝歷經(jīng)四朝下來，得封號的王爺一共不過四十六位，這兩位皇孫剛出娘胎就封了王，還賜了封號，足以體現(xiàn)圣上的喜愛之情。相比于這對小皇孫，他那個已經(jīng)成了兩次親的六皇子蕭慕，到現(xiàn)在依然還是以名為號，連個正經(jīng)的封號都沒有。足見他的厚此薄彼，偏心都偏得沒邊兒了！

    除此之外，太子還有陳側(cè)妃生的一雙女兒，官才人生的一個兒子。

    與太子妃比賽的二皇子妃當(dāng)然不甘示弱，她連生了三個兒子。二皇子妃為人比較剛硬，二皇子雖然二側(cè)妃四侍妾都占滿了，卻都是一無所出。

    相比較于太子妃和二皇子妃，只有三皇子妃頭一胎生了個女兒。雖是女兒，卻甚得皇上喜愛，這是他的第一個嫡親孫女，還特意劃出一個成康郡為其食邑，封其為成康郡主。這是皇嫡長孫女，圣上給她再多東西，禮部那幫成天盯著皇家的老頭子們也不能說什么。

    但三皇子無子，在爭大位的路上便處于劣勢了。偏三皇子對三皇子妃極其寵愛，只去年立了一位側(cè)妃，除此之外，竟連一個侍妾也沒有。

    這也是德妃對三皇子妃最為不滿的地方，據(jù)說有一次德妃發(fā)火還罵過三皇子妃“自己不會下金蛋，倒還不許別人爬床！”這樣的話。

    這七個皇孫從四歲到十二歲年紀(jì)不等，有嫡有庶，整整齊齊的站成一排，皇上那一直板著的臉上也終于露出笑容來。

    皇上坐在上首，先問了小皇孫們的讀書情況，小皇孫們從大到小依次回答。最大的是太子的雙胞胎兒子，兩個皇孫一本正經(jīng)頗有大人的樣子，回答的內(nèi)容都是太子請老師早就教好的。

    最小的是二皇子的小兒子，今年才四歲，身邊還跟著兩個奶媽子，他奶聲奶氣的，卻也一本正經(jīng)的答：“孫兒已經(jīng)會背三字經(jīng)，千字文，還會寫二十……今天還要再學(xué)五個字，把今天的也加一起，孫兒已經(jīng)會寫二十五個字了?！闭f罷還點了點頭。

    看見皇上被小皇孫逗笑了，大家也都跟著露出了笑容。

    接著皇上又問了騎射情況，然后一人賜了一把弓箭，四歲的小皇孫雖然還不會射箭，但是也得了一把精致的黃金小弓，小皇孫拿在手里有模有樣的看了看，見上面還鑲嵌了七寶，于是鄭重的抱在了懷里。

    每次來西山行宮，皇上都會住個十來日，雖然也有奏折送過來，但是顯然這幫大臣都是很有眼力價兒的，沒什么大事也就都歇了筆頭兒，誰都害怕自己會擾了皇上的興致，所以送到行宮來的奏折基本上都是急件?；噬弦粫r間不用處理那么多的公務(wù)，平日里緊皺的眉頭倒也放松下來。

    衛(wèi)長玉便趁此時來請皇上的旨意。

    皇上沉吟半刻，道：“若朕單單下旨命榮安侯嫡長子入行宮，其他幾家世族又要罵朕偏心了！”

    衛(wèi)長玉站在下首，恭聲道：“臣等不敢！”

    皇上笑著說：“你當(dāng)然是不敢。不過，為了避免那些個老頭子在心里罵朕，便再帶上幾個世家子罷了。”

    衛(wèi)長玉恭敬的應(yīng)了個是，皇上沒讓他退下，他便躬身而立。過了一會兒，突然聽見皇上問他：“你覺得朕這幾個皇孫里面，哪個最是可造之才？”

    皇上當(dāng)然不會是隨口一問，衛(wèi)長玉才不會傻到當(dāng)著他的面議論他的親孫子，于是說道：“皇孫們皆是天家血脈，身份尊貴，且都聰慧過人。臣下鄙陋，不敢妄議！”

    皇上看了看他道：“我讓你說實話。”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便是議論了皇孫，也是朕的旨意，沒人敢傳出這間屋子去?！闭f著淡淡掃了周圍一眼，在一旁伺候的幾個太監(jiān)都忙低頭斂目。

    衛(wèi)長玉見皇上如此，明白他若是不“議論”兩句，皇上怕是不會放他走。于是略一沉吟道：“臣并不敢妄議皇孫們，只是今日見到四歲的小皇孫，覺得甚是冰雪聰明?！?/br>
    皇上笑起來，“只可惜二皇子并沒有給朕生個孫女兒?！?/br>
    衛(wèi)長玉聞言便是一怔。

    他的父親襄國公遲遲不為他慮及親事，母親雖在家里為他挑選過幾家女孩兒，卻都被父親攔下了。而現(xiàn)在即便母親日日抱怨，說他都已經(jīng)十八歲，再不成親什么時候才能抱上孫子，父親也依然不為所動。

    今日他才知道父親為何不肯論及他的親事。

    不是不肯，而是不敢。

    襄國公受圣上倚重，滿朝文武皆知，連帶著他也頗受圣上重視，既然他們父子是朝中重臣，那么為他賜婚于哪家姑娘，便可看出圣心所向。不過若依照父親的分析，圣上應(yīng)該不會希望看到襄國公府直接與皇子聯(lián)姻。

    不過皇上既有賜婚之意，卻又沒有明說，襄國公便只能裝聾作啞將兒子的親事一直拖著。

    本朝幾位皇子的儲位之爭雖然還沒有明面化，卻也是暗潮洶涌，連普通百姓都會在茶余飯后悄悄的談?wù)撘环?。他們培養(yǎng)勢力，拉攏朝臣，只是還沒有撕破臉罷了，當(dāng)然，這幾位皇子也不敢撕破臉。只要他們的動作稍明顯些，皇上就會出手。不過照現(xiàn)在的情形來看，皇上倒像是想在暗中出手了。

    那么將誰家姑娘賜婚于他，便更值得思量。只怕圣上再思量個幾年……

    他有些夸張的抬起手去擦額頭冒出的汗，道：“臣已經(jīng)不小了，臣的同窗兒子都快兩歲了。”

    衛(wèi)長玉自小就跟隨襄國公入宮，時常奉詔陪在皇上身邊。衛(wèi)長玉小時候長得像白玉雕的一樣，人又聰明，小小的人兒被太監(jiān)抱著放到椅子上，支著個小身子伏在案上給皇上磨墨。一直到前年，皇上讓他領(lǐng)了大統(tǒng)領(lǐng)之職后，人越發(fā)的嚴(yán)肅冷靜起來，只是他骨子里的那股狡黠勁兒，皇上再清楚不過了。

    皇上高高坐著，眼里雖是笑意，卻板著臉擺了擺手，道：“還怕朕虧待了你不成！”

    衛(wèi)長玉也覺得自己這么上進(jìn)，皇上應(yīng)該不會虧待他。

    反正不管賜婚的是張家姑娘也好，王家姑姑娘也罷，又有什么要緊？他也并沒有對女孩子上過心，只是覺得她們都是一個樣。只要不是過份的丑，模樣兒性子也還過得去就行了。

    即便他已經(jīng)有了這等覺悟，日后當(dāng)他得知圣上賜婚的是哪家姑娘后，他還是驚得像被雷劈了一樣。

    ☆、第28章 拜壽

    謝安瑯入行宮已有五日，卻什么消息都沒有傳出來。趙氏不知心中作想能否成事，心急如焚，派人前去打聽，才知道在衛(wèi)長玉的監(jiān)管下，西山行宮簡直就是個鐵桶，什么消息也進(jìn)不去，什么消息也出不來。

    相比于趙氏的焦急，謝琳瑯則平靜許多，一則雖然謝安瑯頑劣，但有表哥管著她很放心；二則馬上便是當(dāng)今圣上的嫡親姑姑端寧大長公主的七十壽誕，如今她已經(jīng)是慕王妃，要隨著蕭慕叫一聲皇祖姑母，她自然是要去賀壽的。少不得要見其她幾位王妃，又有哪一位是好相與的？自然是要先做好準(zhǔn)備，養(yǎng)足了精神去應(yīng)對。

    端寧大長公主是先皇的嫡親meimei，當(dāng)今圣上生母早逝，便是由當(dāng)時還未成親的姑姑撫養(yǎng)。圣上登基之后后宮并無太后，太妃一輩里便是以公主府的端寧大長公主為首。

    作為大周朝至尊無上的公主，賀七十整壽，自然是普天同慶，各皇室宗親世家大族都載了重禮前來賀壽。

    一時間，端寧大長公主的公主府門前車水馬龍。

    謝琳瑯剛由丫鬟扶著下了軟轎，便有人迎了出來。

    是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婦人，梳著瑤臺髻，穿著石榴紅刺繡交領(lǐng)褙子，下配雪青長裙，顏色搭得極好。她頭上插著一個累金蝴蝶穿花步搖，斜簪了兩朵絹花。端的是富貴逼人，明麗無雙。

    她上前迎了謝琳瑯，笑道：“都說慕王妃是最嬌俏可人的，我這還是第一次見，這一見才知道，竟比大家說的還要美上三分！怪不得老祖宗一直念著，快隨我去見一見你皇祖姑母，老祖宗見了你，必定歡喜！”

    這一身行動作派，任是誰都能猜得出，她就是端寧大長公主最寵愛的小孫媳婦，號稱江南王王家二房的嫡長女，閨名喚作寶珠。因公主么孫排行第五，大家便稱她為五奶奶。

    王家守江南富庶之地，真是黃金鋪地，玉石壘墻。五奶奶的伯祖父和他的兩個兒子大伯父二伯父在邊疆屢立戰(zhàn)功，后來王家大房一支竟皆為國捐軀，圣上賜軍功并厚賞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