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雖然平時事情都是自己親力親為,但伺候別人,云戰(zhàn)是從來沒做過。 這個時候,好似一切都提前學過一樣,不止動作輕,還能避開秦箏的傷口將她身體都擦到。 小桂想要替換一下,但看了看云戰(zhàn)那面無表情的臉,她又不敢開口?;蛟S,這一切都讓他做,他心里能舒服些吧。 高燒是很可怕的,若是抵抗不過,人也就完了。就算不死,人也會燒傻。 這一切云戰(zhàn)都清楚,很清楚。 想起秦箏曾問過他,她要是瘋子傻子他還會不會要她。那時候他直截了當?shù)幕卮穑粫?/br> 但現(xiàn)在,他覺得他還會要她,絕不會丟棄。 ☆、081、好轉(zhuǎn),桃花匯聚 草原的天空高且遠,若有白云,人在地上仰頭看,就會感覺那些白云是在低空飄著,好似只要一伸手就能夠得著。 齊蒙雪山就在遠處,山巔一直在云層之中,讓人窺見不得其真貌。 更遠方,草場廣袤無際,若是縱馬在其中,不知會有多暢快。 鐵甲軍本是在與東齊對峙,雪山以北的山地里,駐扎了幾萬的兵馬。 然而,在秦箏受傷之后,東齊的兵馬卻是忽然退了,毫無征兆的,也沒人知道怎么回事兒。 金舟率兵追擊上官鐸,他們一路進入山地,然后越境轉(zhuǎn)回東齊。 這路線,他們肯定是早就探測好了,一路毫無阻礙,在后面追擊也相當困難。 他們進入東齊,金舟又追了一段路,后來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jīng)到了東齊的地界,隨后快速調(diào)轉(zhuǎn)馬頭返回。 畢竟他帶的人不多,若是東齊有埋伏,他們都得死在這兒。 一路返回雪山大營,連續(xù)幾天沒合眼的金舟想見見云戰(zhàn),結果在大帳前被攔住。云戰(zhàn)誰也不見,而且,他也兩天沒出來過了。 長嘆口氣,金舟小聲詢問秦箏的情況。 守門的兵士搖搖頭,表示他也不知道,反正現(xiàn)在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金舟摸了摸鼻子,最后轉(zhuǎn)身離開,他還是去找顧先生商量商量吧。 沒錯,這大帳里確實是沒有任何消息傳出來,因為秦箏還在昏睡當中。 所幸的是,她的高燒已經(jīng)退了。 云戰(zhàn)一直在照顧她,不停歇的用冷水給她擦身降溫,這才使得那嚇人的高燒退下去。 但她現(xiàn)在不醒,仍舊是昏迷的狀態(tài),也讓人很擔心。 給她換藥,云戰(zhàn)親自動手,揭開紗布,鎖骨處的傷口露出來,盡管兩天過去了,可是她的傷口愈合的卻不太好。她本就不是容易愈合的體質(zhì),受了這么重的傷,好起來也很緩慢。 這種情況可不太好,愈合的太慢,這皮rou可是容易感染。 換過藥,云戰(zhàn)終于起身離開了大帳,一直守在另一邊的小桂終于得以走到床邊看看秦箏。 云戰(zhàn)出來后,直奔醫(yī)帳,他要找司徒先生,讓他盡快的調(diào)配出能讓傷口快些愈合的藥物。 大帳里,小桂坐在床尾,抬手輕輕的給秦箏整理被子,卻瞥見秦箏腫起來的腳腕。鼻子一酸,眼睛被淚水糊了,秦箏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 那天的事情,小桂已經(jīng)有點記不清了,現(xiàn)在回想起來,除卻漫天箭雨,還有滿地的尸體,順著大雨流淌的血水。 身子不禁一抖,小桂晃晃頭,不要再想了,不要再想了。 抬眼看著秦箏,她的臉上那些傷口已經(jīng)腫脹著,看起來可憐極了。 五年了,小桂想想,除卻在陵墓里那時一直很快樂之外,出來之后好像這生活隨時都伴隨著危險。 可是,不得不承認,出來之后的日子更快樂。尤其秦箏有了云戰(zhàn),相信,她便是受這些傷也是無悔的。 小桂的想法是對的,就是生活隨時伴隨著危險,秦箏也是愿意的。 那陵墓是個堡壘,同時也是個牢籠,沒人會愿意在那里面過一輩子。情愿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就是水深火熱也快樂。 司徒先生依據(jù)秦箏的體質(zhì)調(diào)配好了藥,能更快的促進她傷口愈合。 藥確實有效果,用上兩天,秦箏身上的傷口都開始消腫了,但相比較其他人,她還是慢了很多。 慢沒關系,只要能愈合,就讓云戰(zhàn)稍稍安心了。 連續(xù)幾天了,這軍中的事云戰(zhàn)都沒過問,一群兵將自主商議,軍中一直很平靜。雪山以北也沒再起風波,東齊也撤兵了。 與東齊發(fā)生沖突,皇城自然也收到了消息,而且,后續(xù)部隊遇到埋伏,云戰(zhàn)的王妃秦箏身受重傷的事也一并傳了回去。 云錦昭當即從國庫調(diào)出大批白銀用作軍資,還有少不得的糧草,著人即日啟程送往西南。 這護送軍資的人選,云錦昭權衡了一下,最后覺得由兵部的人護送合適,但還沒等下旨,楚桓卻進宮毛遂自薦,這任務,他要做。 云錦昭心下是明白的,但最后還是成全了楚桓,由他作為朝廷代表,送去軍資。 即日啟程,楚桓也離開皇城,軍資數(shù)目重大,這任務也很艱巨。 這邊還在路上,西南雪山大營,云戰(zhàn)終于走出大帳,見了營地所有的兵將。 將近十天沒見到云戰(zhàn),這一看到,他這些部下都略微驚詫,云戰(zhàn)可是明顯見瘦。本就五官深刻,如今更是棱角分明。 沒人敢詢問秦箏的狀況,因為都知道,秦箏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昏睡著呢。 所以,有很大的可能不會再醒過來,人人心里都清楚,可誰也不敢說。這若是被云戰(zhàn)聽到了,他會怎樣很難猜測。 小桂也一直沒離開過大帳,趁著云戰(zhàn)出去的空檔,小桂端來溫水,給秦箏擦身體。 沒辦法洗澡,這天兒也越來越暖,秦箏昏睡不醒,就只能給每天擦一遍了。 秦箏身上的傷口都好了很多,結痂的結痂,消腫的消腫,情況還不錯。 半個月啊,這眨眼間都半個月了,可秦箏一點醒過來的意思都沒有。 小心的擦拭著,小桂不住的看向秦箏的臉,臉上的傷口已經(jīng)結痂了,但她的雙眼也一直是閉著的。 “小姐,您聽得見奴婢說話么?要是聽得見啊,就睜開眼睛看看奴婢?!备f話,但也注定只能是自言自語,秦箏不會應答。 擦秦箏的腳,扭到的那只腳還腫著,但比前些日子要強很多。小桂小心的給擦拭,卻發(fā)覺秦箏的腳動了一下。 一愣,小桂扭頭看向秦箏的臉,眼睛還是閉著的,但眼睫毛在動。 “小姐?小姐你醒了?”一下子沖過去,睜大眼睛盯著秦箏的眼睛,眼睫毛的確在動。 扔下毛巾,小桂轉(zhuǎn)身跑出大帳,去找云戰(zhàn)。 這邊床上,秦箏的眼睫毛的確在動,眼皮下,眼珠也在轉(zhuǎn)動,眼皮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見。 不消片刻,挺拔的身影由帳外快步走進來,幾乎只是兩三步,就奔到了床邊。 “秦箏?”彎身看著秦箏,云戰(zhàn)低聲叫她。 秦箏沒回應,但眼皮下,眼珠轉(zhuǎn)動的更厲害了。 抓住她的手,云戰(zhàn)坐下,不眨眼的看著她,視線專注。 帳外,不知何時也匯聚了一群人,聽說秦箏要醒了,這不都跑過來了。 “秦箏,聽得見我說話么?”握著她的手,云戰(zhàn)繼續(xù)低聲的和她說話。他只要一說話,秦箏的眼珠就會轉(zhuǎn)的更快。 “若是聽得見,就醒過來看看我吧?!陛p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雖是有結痂的傷口,但擋不住沒受傷之處的嫩滑。 秦箏是聽得見云戰(zhàn)說話的,但是除卻他的說話聲,還有刷拉拉的雨聲。大雨傾盆,澆的眼前什么都看不見,轟炸的腦子也嗡嗡響。 但云戰(zhàn)的聲音也逐漸清晰,最后,他的聲音蓋過了大雨,占據(jù)了她大腦的全部。 眼皮顫動,秦箏終究費力睜開了眼睛,入眼的是一片白茫茫,刺得她又閉上了眼睛。 “秦箏?!痹茟?zhàn)又在叫她,而且這次的聲音就在她頭頂。 再次睜開眼,秦箏微微瞇著眼睛,逐漸適應了光線,也看清了眼前的那張臉,是云戰(zhàn)。 嘴唇動了動,她想叫他名字,可嗓子發(fā)不出音兒。 “醒了?”眼眸劃過笑意,云戰(zhàn)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真的醒了?!?/br> 說不出話,秦箏想握他手,但根本用不上勁兒。手指動了動,碰著了云戰(zhàn)的手指。 “醒了就好。想不想吃東西,一會兒讓人給送來。哪兒疼?告訴我。”低聲的說著,他的語氣也格外的柔和。 “疼。”用氣息說出一個字兒來,秦箏忍不住想咳嗽。腹部緊繃起來,疼痛也跟著來了,讓她硬生生的將咳嗽給憋了回去。小臉兒瞬間紅的發(fā)紫,憋死她了。 撫著她腹部,云戰(zhàn)在外力上也幫不了什么忙,她全身的傷,根本沒辦法上手。 “水。”繼續(xù)用氣息說著單個字兒,她就像那得了哮喘晚期的人似的。 云戰(zhàn)立即拿水,小心的喂給她。 水順著嗓子滑下去,吞咽時胸腔疼得很,這個時候她才有感覺,她全身都疼。 “顧尚文呢?”終于能發(fā)出一些聲音,但沙啞的不得了。 “他沒事?!泵念^,云戰(zhàn)的視線一刻不離開她。 “那就好。上官鐸、、、他朝我射的箭?!被叵肫饋?,秦箏呼吸略顯急促?,F(xiàn)在,上官鐸是她的第一仇人。 “噓!告訴我,你哪里疼?”不想讓她想起這個,云戰(zhàn)轉(zhuǎn)開話題。 “哪兒都疼?!闭f起這個,秦箏一癟嘴,委屈的很。 “一會兒你該吃藥了,吃過藥就能緩解很多。不過,你還是得先吃些東西,這段時間你除了吃藥什么都沒吃。想吃什么?”看著她那小臉兒,傷痕累累的,云戰(zhàn)的語氣愈發(fā)柔和。 “什么都成,我也覺得餓了。而且,我沒一點力氣?!毕胩郑歉咎Р黄饋?,可見她有多虛弱。 拉著她的手抬起來,云戰(zhàn)低頭在她的手上親了親,“醒過來了就沒事兒了,接下來,要好好休養(yǎng)?!?/br> “嗯,不過,你得陪我?!鳖^昏腦漲的,她還想睡覺,但是又想一刻不停的看著他。 “陪你?!睅撞豢晌⒌狞c頭,云戰(zhàn)一諾千金。 “云戰(zhàn),你瘦了。”而且瘦的十分明顯,看來,她一受傷把他折磨的夠嗆。 “沒關系?!睂⑺氖职丛谧约耗橆a旁,也就這樣才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她的生機。 “過去幾天了呀?還有,小桂呢?你的那些兵,死了多少?”那天的情景重回腦海,秦箏覺得,肯定損失了不少人。 “小桂沒事。別想那么多了,你還是多多擔心擔心你自己的身體吧。全身上下沒一處好地方,到時,恐怕會留疤。”這小臉蛋兒,要是留疤,太可惜了。 “留疤了你不喜歡?”雖然她不喜歡留疤,但能活下來已經(jīng)是大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