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然而,就在一個人經(jīng)過她面前時,秦箏的眼睛瞬時睜開。 那人從輪椅旁走過,穿著布衣,看起來就是個普通的驛站小兵。 “停?!币芫V停下,秦箏轉頭看著那小兵的背影,眸子陷入空洞,一切都在一瞬間,她的靈魂就好似被抽空了似的,在這傍晚光線不明亮的地方顯得有幾分詭異。 曹綱看了秦箏一眼,然后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盯緊了那小兵。 小桂站在一邊,為秦箏遮擋一些視線,但來往的人依舊有看到秦箏的,看到了她那奇怪的空洞的眼神。 那小兵走出了大門,秦箏腦袋后仰,好像溺水了之后突然獲得新生一般。深吸一口氣,秦箏扭頭環(huán)顧四周。 “小姐,怎么了?”曹綱低聲問。 “找他同伙。”秦箏的聲音也很低。 曹綱蹙眉,“那人怎么了?” “是皇城來的jian細?!被食莵淼模蔷褪窃期A天的人。 曹綱和小桂一驚,他們對皇城這兩個字有著異樣的敏感。 “屬下再去看看那人,記住他是誰?!辈芫V走向大門,步伐很快。 從輪椅上站起來,秦箏依舊在環(huán)顧四周,仔細的將幻象中那張陌生的臉記住,然后尋找。 來往的人從眼前走過,每張臉都擴大幾倍的進入視線,一時間她頭暈無比。 “你怎么了?”驀地,一道聲音在耳邊響起,秦箏晃了晃,隨后扭頭看過去,昏暗的光線中,云戰(zhàn)正垂眸看著她,而且就站在她身后。 旁邊,顧尚文關穹還有親衛(wèi)隊長陸白都在,眼神也有些異樣的看著秦箏,不知她這是怎么了,畢竟這幾天她可是一直很高傲,完全不會過長時間的停留在兵士來往的地方。 “云戰(zhàn),我說這兒有jian細,你信么?”仰頭看著他,在這種光線下,他的輪廓有著一種別樣的誘惑力。 云戰(zhàn)沒有什么反應,顧尚文卻是輕輕的唏噓了一聲,關穹則與陸白對視了一眼,意味深長。 “進去說?!痹捖?,云戰(zhàn)繞過秦箏先行。 “王妃,你怎么知道的?”顧尚文湊到秦箏身邊,小聲問道。 “猜的?!睊吡祟櫳形囊谎?,看他那三八模樣她就無語。 房間里燃亮了燈火,但并不是燈火通明,幽幽的光線使得那個男人看起來更為魁偉。 秦箏走進來,也只有她走進來,門在她進來后就關上了,是顧尚文關的,這人不止嘴賤,手也有點賤。 “你看到了?”于主座上坐下,云戰(zhàn)棱角分明的五官沒什么表情,但卻是能感覺到他饒有興致。 “嗯。”自己找了一個椅子坐下,秦箏翹起腿,也同樣面無表情。只可惜,她那張臉太過甜美可愛,根本無法與云戰(zhàn)比氣勢。 “誰?”云戰(zhàn)看著她,眸子略過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這個驛站里的兵,長得挺俊俏的。還有一個,有點黑,眼睛很大?!敝币曉茟?zhàn)的眼睛,借著這個光和這個角度,嘖嘖,這廝眼睛真好看。 “俊俏?”他沒什么表情,但通過他的語氣就能聽出他對秦箏的審美有多鄙夷。 “嗯。”點點頭,秦箏理所當然的覺得。 “那是個閹人。”淡然一瞥,他言辭中的不屑就是聾子也聽得出來。 “閹人?你都知道?”一詫,秦箏恍然,原來云戰(zhàn)都知道。既然知道那兩人是jian細,干嘛還要留著? “你看到了什么?”沒有正面回答,云戰(zhàn)以手指拂了一下大腿,將略有褶皺的布料彈平,那簡單一動作有型的很,讓秦箏都不由自主的盯上了他的手,原來他的手長得也很好看。 “看見他們倆商議給皇城通信兒。”眼睛不眨盯著他的手,秦箏悠悠道。 “此事不要張揚,留著他們有用處。”注意到她在盯著自己,云戰(zhàn)表情如舊,放置在椅子扶手上的手卻是動了動。 “我只是對皇城這倆字兒沒好感罷了,不會多管閑事?!闭酒鹕?,秦箏雙手負后,她也是自帶氣勢的,只可惜被某人一比,就不顯眼了。 “不,你做的很好。”看見了什么就向他匯報,這一點云戰(zhàn)很滿意。 盯著他,秦箏幅度很大的哼了哼,瞧他那高高在上的樣子就不順眼,“我不是你的小兵兒,我不負責為你跑腿兒。還有,黃道吉日什么的不要問我,我又不是算命的。忙于習武,我累得很,咱們回見。”說罷,揮揮手欲走。 哪知她剛邁出一步,就感到一股風吹過耳邊,下一秒,云戰(zhàn)就擋在了她面前,那么高那么挺拔,就像一道墻。 “讓我看看你武功可有長進?”話落,云戰(zhàn)抬手直取秦箏肋間,她躲無可躲。 ☆、034、表演 肋間一痛,秦箏條件反射的后退,哪知身體另一側又多出一只手,完全阻斷了她的退路。 眸子睜大,秦箏抬手抵在云戰(zhàn)胸前,恍若石頭似的觸感通過雙手傳進大腦,瞬時,秦箏恍然她根本就推不動他。 隨即抓住他手臂,用盡力氣的想要掰開他的一只手臂然后從禁錮中逃出去,但她用盡力氣,云戰(zhàn)卻是紋絲不動。 瞪眼,秦箏仰頭盯著云戰(zhàn),“放開?!?/br> 下一刻,云戰(zhàn)手一松,秦箏正用力掰他的手臂,隨著他松手,她立即朝著旁邊踉蹌出去。 云戰(zhàn)隨手一拽,又將她給拽了回來,她就好似個物件,隨著云戰(zhàn)輕巧的用力而左右搖擺。 “大元帥,我知道打不過你,但你也不至于用這種方式提醒我吧?!睙o語,秦箏站穩(wěn),氣喘吁吁。 “你犯了許多錯誤,在我向你伸手的時候,你應當立即反應。當我伸出另一只手的時候,你逃不出禁錮,就要用其他的方法,比如這樣。”無溫的話落,云戰(zhàn)抓住秦箏的雙手固定在自己腰間,同時抬腿掃秦箏的膝蓋,秦箏整個人向后倒,那一瞬可謂翻天覆地。 就在她后仰幾近九十度的時候,手腕一緊,云戰(zhàn)將她拽了回來,輕松的很。 慣性使然,秦箏一頭撞在了云戰(zhàn)的胸口,“唔,好疼?!?/br> 云戰(zhàn)后退了一步,似乎在表示歉意,“赤手空拳,就要更靈活才行,像你這么笨,學武也沒什么用?!?/br> “大元帥,你在教我么?”捂著額頭,秦箏仰臉看著他,滿臉不可思議。他以自己的力量向她證明,她到底有多笨。 “人各有所長,你本就不適合練武,不如用這個時間鉆研其他。否則,真是浪費了你有這么一顆腦袋?!甭暰€平和,便是他沒表情,但輪廓看起來也比往時要柔和幾分。 “但我也不能束手就擒啊?!逼鸫a得折騰反抗兩下。 “你打算對抗誰?我。”云戰(zhàn)幾不可微的搖頭,垂眸看著她,借著幽幽的燈火,他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層柔色。但那不仔細看根本察覺不到,因為實在太過清淺。 秦箏哽住,這還真是她的初衷。 “你是女人,我的王妃,你沒必要對抗我?!狈块g寂靜,他的聲音低沉的有種別樣的誘惑。 仰臉看著他,秦箏慢慢的眨眼,與他對視,有一瞬間似乎看進了他眼底深處,讓她心頭一蹦。 云戰(zhàn)眸子不動,他的視線有著穿透力,穿透她栗色的瞳眸,看到了她跳動的心臟。 幾乎在同時,兩個人同時收回視線,秦箏繃起臉兒,耳朵卻是有些不同尋常的紅。 “回去休息吧?!痹茟?zhàn)繞過她,挺拔的身子恍若會移動的墻,帶動一股風,吹過秦箏的臉頰。 “回見?!贝掖伊粝乱痪洌毓~舉步離開。 在她打開門的瞬間,屋內(nèi)的云戰(zhàn)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眸子的顏色有些許變化,使得他那冷漠的臉變得溫暖了幾度。 這一夜,似乎還是如同往日那般安靜,但也有不安靜,只是那些不安靜都在角落中,無人處。 翌日一早,就有人來送早餐,好巧不巧的,來送早餐的就是昨天看見的那個小兵,臉白白的,長得很清秀,只可惜是個閹人。 他一出現(xiàn),小桂和秦箏就傳遞了個眼神兒,秦箏坐在輪椅上動也不動,小桂則過去接飯菜。 “你皇城來的?”問,小桂那刁鉆的樣子一看就不好惹。 小兵一愣,“姑娘怎么知道的?”細看他,眼睛里滿是警惕。 “看長相唄,皇城來的人都是白皮膚,你瞧這里的兵哪個長得那么白?連王爺都是蜂蜜色的,這西南的氣候不養(yǎng)人?!焙芏频模」鹫f話如同崩豆兒。 小兵連連點頭,“姑娘眼力真好,小的確實皇城生人?!?/br> “皇城的人能來鐵甲軍可不容易,看來你有過人之處?!毙」鹦Σ[瞇的說,很精通交際的樣子。 “姑娘過獎了,小的很笨的,不然也不會一直在這驛站里。”看來,這小兵一直都在這兒。 小桂抿嘴笑,與秦箏對視了一眼,隨后道:“你在皇城有家人么?” 小兵搖搖頭,“他們都去世了,在我還是個孩童的時候?!闭f著話,小兵也扭頭看向秦箏。據(jù)他所知,這個王妃是個神經(jīng)病。 秦箏與他對視,下一秒頭一歪,舌頭也伸了出來,嚇了小兵一跳。 “別怕別怕,看來小姐很喜歡你?!毙」饦返貌恍校焓掷切”毓~那里拽。 小兵立即甩開小桂,“小的先退下了,有需要姑娘盡管吩咐?!痹捖?,他轉身離開,腳步匆匆。 “小姐,你干嘛嚇他?奴婢還想再套些話呢?!毙」鸢翄?,在她看來,那個jian細當?shù)闹鴮嵅幌駱印?/br> “算了吧,他們都知道他是jian細,還有他的同伙。暫時留著他們,肯定是有別的用處,你會打草驚蛇的?!辈恢茟?zhàn)有什么目的,但她最好還是不要給添亂,因為與皇城相較起來,她和云戰(zhàn)確實屬于同一戰(zhàn)線。 用過早飯隊伍啟程,秦箏依舊坐在輪椅上,看起來她就是那個傳說中腦子不好腿又是殘廢的人。 將要走出大門時,迎面走來一個小兵,皮膚黑黑的,有著一雙大眼睛,這就是昨天秦箏找了一圈但沒找到的人。 那小兵不知何故看見了秦箏就一直瞅著她,本就眼睛大,所以他特顯眼。 秦箏與他對視,幾秒過后她腦袋一歪,舌頭伸出來,甚至手腳都在抽搐。 那小兵立時就愣了,站在大門口眼睛睜得老大。推輪椅的曹綱頓了頓,隨后淡定的推著還在‘抽搐’的秦箏由那小兵身邊經(jīng)過。 出得大門,輪椅上的人兒還在施展神技,在外已經(jīng)隊列完畢準備啟程的人都看了過來,無不驚奇。 “這是怎么了?”云戰(zhàn)由后面跟過來,瞧了一眼輪椅上還在抽搐的人,他也忍不住的眼角抽搐。他覺得秦箏特別適合表演這些,演的特別像。 “那個jian細要稟告我的消息,給他個驚喜。”口眼不歪,但手腳還在抽搐,她的確表演的很逼真。 回頭看了一眼,云戰(zhàn)幾不可微的搖頭,“行了,別抽了,難看的很。” 輕嗤一聲,秦箏猛的坐直身體,他才難看呢。 ☆、035、力量的懸殊 出了草原,那高地也出現(xiàn)在了眼前,海拔越來越高,一路向上,沒有下坡。 而且吹的風也干燥了起來,讓秦箏的嗓子干癢的不得了。 便是濃夏,高山上樹木蔥郁蒿草濃密,也掩蓋不住那干燥的空氣以及熾烈的陽光。 “咳咳咳,小桂,把水給我。”她咳成狗,小桂卻只是稍稍覺得空氣有點干燥,真是不公平。 “小姐,你忍著點,總是咳的話,會把嗓子咳壞的。”把水遞過去,小桂忍不住搖頭,聽她咳嗽都她都覺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