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即便李家是豪門……夜色想起跟在李慕七身邊的隨從,無一例外均是設計剪裁樸素的黑衣。 同樣就職李家的烏里絕對是個例外。 即便他深得李梁冬賞識信任。夜色腦中閃過那個對獨女李慕七都嚴苛不已的男人棱角分明的臉…… 李梁冬不會這樣對待一個傭人。 …… 專案組的警員推門出來,打斷了夜色的思路。 “沒有充分的人證物證,我們拿他也沒有辦法?!?/br> 夜色和林墾對視一眼,從手腕擼下來一個皮套,簡單綁了個馬尾,形象稍顯歷練一些,褪去些溫婉青澀,對這個同仁說:“讓我們進去?!?/br> 她轉了轉手腕,手指相撞打了個響指召喚林墾統(tǒng)一步伐。 這是夜色要認真干架的前奏…… 林墾許久沒見過她在案發(fā)現場或者是刑訊室動真格,自從裴白墨出現,夜色所有的鋒芒全部后退,不管是武力還是智商似乎都突然沒有了存在感,做了太久無用的可有可無的壁花。 以致于林墾都忘了她曾經是個因為揍嫌疑人被停職的警察; 忘了她之前有多風風火火,橫沖直撞; 忘了當年剛進組許南康讓他跟著夜色時,對夜色的評價——你想學的,她都有。 難道真是戀愛中的人智商會變低? 他下意識擋住夜色的路:“許組不在,這不是我們的地盤兒,師傅,別沖動?!?/br> 夜色推開他的胳膊:“你是不是還想說打人犯法。我最近這么淑女、這么小綿羊都能讓你有我要打人的想法?放心,我是文明人?!?/br> ******* 林墾不知道夜色是怎么理解文明這個詞的,在他的字典里,文明人顯然是不會騙人的。 可是夜色手臂撐在桌面上,進門對嫌疑人烏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假的:“烏里,我們剛剛收到你的同伙發(fā)來的公開信,在你被警方拘傳之后?!?/br> “好奇嗎?信的內容?!?/br> “你這樣堅定地保持緘默,可ta信里一開始,就替你承認是綁架案的元兇。” 烏里看她,笑,眼白微泛。 “ta已經放棄你,或者你也可以這么理解,ta因為你的暴露認為你始終是愚蠢的人類之一,決定犧牲你?!?/br> “ta是個完美的罪犯,昭告天下,收獲巨大的關注和滿足感。不懼怕警察,不擔心追蹤,可你的落網,拖累了ta?!?/br> 烏里平淡無瀾的表情開始出現松動,夜色接著說:“你們是伙伴,你了解ta,ta會給警方留信,ta從來是個不甘寂寞,而且自視甚高的人?!?/br> 烏里眨眼,拳微攥。 夜色笑,補充:“你也是,你也是這樣的人?!?/br> 烏里仍舊帶有幾分懷疑,可夜色必須讓他打消懷疑的念頭,她對林墾擺手:“去把那封信拿過來,給烏先生看?!?/br> 林墾會意向外走,夜色繼續(xù)對著烏里說:“我想你大概有興趣知道,ta用了哪些不堪的詞匯,來形容你的愚蠢?!?/br> 林墾還沒走出門去,突然聽到身后刺耳的聲響,他轉身,只看到原本放在桌角的臺燈被烏里掃落在地。 中年男人的臉,幾近扭曲,從他嘴里機關槍一般蹦出許多不堪的詞匯。 原來男性罵起人來,詞匯量也是這么豐富…… 林墾抖抖耳朵,掉了滿地污言穢語,烏里用來咒罵自己同伙的諸多污言穢語。 ***************** 從刑訊室出來,夜色就招呼林墾去烏里的住所。 “刑警隊已經搜查過他的家,沒有什么重要的發(fā)現?!绷謮暶鳌?/br> 夜色卻沒停下步子:“烏里不傻,他會一時沖動,情緒被勾起,等他冷靜下來,會發(fā)現我在騙他。不過沒關系,我們已經經他親口確認他是罪犯之一,而且他有同伙。” 烏里的住所離李宅很近,不大的三居室。 刑警隊搜查過一遍,沒有發(fā)現任何和案件相關的線索。 “我們要找什么?”林墾邊摁開燈開關邊問夜色。 “任何奇怪的東西。比如和烏里這個人不搭,或者擺放的位置完全不科學的東西。” 林墾還是疑惑:“他會把物證留在家里?” 夜色踢了踢身前的木凳:“不會,他不會留下自己的弱點讓人找到。不過剛剛你也聽到了他的長篇大論,應該能看得出他對同伙心里擠壓下很多不滿。我想他會樂意留下事關對方身份的信息,即便有一日落網,也要和對方一起死?!?/br> 兩人慢慢在烏里房內細密觀察。 紅木家裝,攤著薄毯的搖椅,翠嫩的綠蘿新芽……以及倚墻而立的落地書架。 書架很空,只擺放了了了十幾本著作。 夜色掃了一眼,從其中抽出幾本翻看扉頁。 最后抽中一本問不遠處的林墾:“一個中年男人,書架上全是軍事歷史的相關書籍,他會看服裝設計方面的書嗎?” 林墾下意識反應:“不會,那本書應該不是他看的吧,也許是他的女性朋友留下的?!?/br> 夜色翻開這本書的扉頁,市里圖書館的印章赫然其上。 所有的書籍都是軍事歷史題材,只有一本是服裝設計的內容; 沒有其他標識,所有的書籍都是烏里所有,除了那一本服裝設計的書,屬于市立圖書館…… 他會為了一本自己慣常不會看的書特地跑去市立圖書館借書? 答案是,不會。 夜色直接將林墾拽出來:“去市里圖書館?!?/br> “烏里很可能掉包了里面的一本書?!?/br> ********************* 可惜運氣并不好。 市立圖書館還沒有關門,可是館內有一半書架正在封閉進行書籍重排重錄,而他們要找的服裝設計的相關書籍,正在重編的行列。 夜色問圖書館接待他們的工作人員:“那些書的位置已經和之前發(fā)生變化了嗎?” 工作人員搖頭:“沒有,那幾排書架基本沒有借閱記錄,所以我們把它們放到最后再做整理,我們還沒有排到那幾列書架,書的位置還沒有變。但是書籍側邊的標碼和書架標識的說明全部都被撕掉了,這套書和其他一些書籍是館內自印,恐怕……很難找?!?/br> 夜色禮貌的笑:“沒關系,麻煩你告訴我們服裝設計這類書在哪幾排書架?!?/br> 工作人員給他們指路,看到書架的那一刻,林墾吸了口氣。 這幾排書架陳列的書籍,竟然封面全部一樣是牛皮紙,看起來外觀沒有多大的差別。 他這才理解了圖書館工作人員先前說到難找時那鄭重的表情。 “我們市很窮嗎?”林墾嘆口氣問夜色,“為什么市立圖書館自印的書,封面隨便的還比不上我中學時校內書店老板印的那些盜版教輔,他那封面上好歹還給印朵向日葵,側邊也有書名”。 夜色蹙眉看他:“你眉頭擰成這樣的意思,是打算將這幾排書架上的書挨個翻開查找?” 林墾以沉默作答。 夜色自顧自往其中一排書架走過去:“要想神不知鬼不覺掉包一本書,一定不會是在大家視野范圍之內cao作。左邊外側兩排書架旁邊都有休息桌椅,這些在圖書館里歷來搶手有人占位,所以不會是這兩排。右邊最外一排書架正對著圖書館內的一個辦公室,也會有人員走動。右邊第二排書架上只有了了幾本書,容易暴露,他不會選擇掉包其中之一,所以只能是左邊最內里那一排書架。” “幾乎沒人借閱,就不會有人走動看到他在掉包,也不會有人借書翻找時,發(fā)現他藏的東西?!?/br> 可是左邊最內側的書架依舊是滿滿數百本書。 “烏里多高?” 林墾回憶:“大概174.” 夜色點頭。他那樣注重儀容,自視甚高的人,不會彎腰蹲地,也不會樂意踮腳面對自己的身高不足,只會是以他的身高能夠輕松碰到的那一排。 那么是的第幾本? 一到數字,夜色腦中回想起裴白墨提到26時的話……而烏里的電話號碼,已然證實他對這個數字的偏好。 她沿著那列書數到第二十六本,抽了出來。 一打開,封面內里,掩藏的,是一個剪報本。 “神算?”林墾情不自禁。 夜色毫不謙虛,搖了搖手中的剪報本:“既聰明人品又好,沒辦法。” **************************** 剪報本里的報道,全部事關一個人。 一個被報道時收獲諸多榮耀即將退休,如今想必早已退休的警察。 他是烏里肄業(yè)的警察學院的師兄,想必兩人相識已久。 他因破獲重大案件而受到表彰,那個案子——夜色心里忍不住罵人,竟然就是七年前李梁冬的那起綁架案。 他參與了案件的偵破,理所當然地了解當年李梁冬被綁架的細節(jié),案犯的犯罪手法,當年的綁架犯最終失敗被捕的原因和破綻又有哪些。 這些年他一定在研究……當年差一步就要成功的綁架案,如何改進,才會真得成功。 他竟然是破獲七年前李梁冬被綁案的警察,七年后如法炮制知法犯法……夜色著實不能冷靜。 她忍不住問裴白墨:“我之前曾經參與過一個案子,兇手在雨天襲擊單身女青年,連殺四人。我知道他所有的作案手法,你說在什么情況下,我會復制改進他的犯罪手法去殺人?” 裴白墨蹙眉,不知道她哪里來的聯想,他翻了翻手中的人體器官解剖圖,語出驚人:“你想殺誰告訴我,我替你動手,你……圍觀就好?!?/br> 夜色摸摸鼻子,按照一般的套路,他難道不應該說相信她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不會殺人? “裴白墨”,她極少這樣叫他的名字,“殺人是犯法的”。 心臟的形狀可真難看……裴白墨合上圖冊:“誰告訴你我不會知法犯法?” 夜色雙眼一彎:“你想進監(jiān)獄參評獄草?” 裴白墨似乎很高興:“不,我只是現在打算聚眾□?!?/br> 他話還沒落,就向她壓了過來。 而夜色腦袋此刻清醒到思考他的所謂聚眾指的到底是什么。難道是指家里的狗 吵吵,和這一堆不會說話的家具? 眾勉強算,可要怎么yin,怎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