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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替身竟是本王自己(雙替身)在線閱讀 - 第46節(jié)

第46節(jié)

    剛坐下不久,便聽鄰桌一人向同伴道:“你聽說了么?陛下要給齊王和陳王選妃了。”

    另一人道:“陳王真可憐,和齊王放在一起,誰愿意選他啊?”

    “好歹也是個親王呢?!毕阮^那人道。

    “親王又怎么的,”他同伴笑道,“別說那些高門貴女,連平康坊的伎子都不愛招待他呢……”

    兩人說著便笑起來。

    春條小心翼翼地覷了眼隨隨:“娘子,這些市井中的胡話,多半是亂傳的,你可別放在心上啊……”

    隨隨心不在焉地點點頭:“我知道?!?/br>
    不過春條這回沒說中。

    不出半個月,皇帝要替齊王選妃的消息便不脛而走,據(jù)說皇帝為此特地在曲江亭子設(shè)了踏青賞花之宴,廣邀高門華族的適齡女郎參加,誓要為器重的三子選個德才兼?zhèn)?、品貌超卓的王妃?/br>
    所有候選貴女中,最引人矚目的便是太子妃家中行六的堂妹。

    而幾乎是同時,隨隨接到劍南傳回來的消息,她派去的人找到了當(dāng)初參與毒害桓燁的醫(yī)官,供出的主謀正是陳王桓炯。

    第34章 三十四

    長安的春意像是隨著南風(fēng)傾入城中。

    昨日楊柳抽出第一片嫩芽, 一眨眼城中已是桃秾李艷,鶯啼燕語。

    二月進(jìn)士科探花宴一過,轉(zhuǎn)睫便是三月三上汜節(jié)。

    一場春雨過后, 齊王府正院里落花無數(shù), 高邁踩著遍地落花穿過庭院,走到齊王的書齋門外, 看了看手里的木匣子。

    平平無奇的一只黑檀匣子,不過巴掌大小,捧在手里卻似重逾千鈞,他清了清嗓子, 硬著頭皮道:“啟稟殿下……”

    “進(jìn)來?!毕婧熇飩鱽睚R王寒泉似的聲音——自從和鹿娘子鬧別扭,他又恢復(fù)了以前孤僻高傲的模樣,比之從前更離群索居,連豫章王也不肯搭理了。

    桓明珪遞了幾回帖子名刺進(jìn)來, 有兩回人都到了, 他們家殿下愣是稱病不見。

    高邁打了簾子進(jìn)去,桓煊正坐在書案前, 手里拈著筆管,正筆走龍蛇。

    “殿下書藝又有精進(jìn)?!备哌~稱贊道。

    能不精進(jìn)嗎?不能去山池院, 又不出門酬酢,除了隔三岔五去宮里和兵部,就是窩在書房里, 不是習(xí)字就是打棋譜。

    桓煊撂下筆, 撩了撩眼皮:“何事?”

    隨即他的目光落在那只小巧的檀木盒子上:“這是什么?”

    高邁深吸了一口氣道:“這是殿下上回吩咐下去尋的胡藥,今日送來了?!?/br>
    桓煊這才想起自己年前見那獵戶女一大碗一大碗地灌避子湯,某天路過尚藥局順便去問了問相熟的醫(yī)官,這才得知有一種西域來的避子丸, 藥效不比避子湯差,又不似避子湯那般寒涼。

    只是宮禁中講究太多,不能給帝后嬪妃們用胡藥,醫(yī)官們?yōu)榍蠓€(wěn)妥,也盡可能在用老的方子上添添減減。

    民間用得起這藥的人家也不多,是以很罕見,他派了人去邊陲買,這會兒才送到。

    可惜已經(jīng)用不到了。他上回踏足常安坊還是上元節(jié)那日傍晚。

    桓煊蹙了蹙眉,垂下眼簾,佯裝端詳自己的墨寶:“那邊怎么樣了?”

    高邁當(dāng)然知道他的“那邊”是“哪邊”,但還是明知故問:“殿下是問常安坊那邊么?”

    桓煊只是掀了掀眼皮,不說話。

    高邁便接著道:“回稟殿下,山池院一切如常,前日校場已經(jīng)竣工了?!?/br>
    桓煊道:“有人用過了?”

    那校場是為鹿娘子練習(xí)騎射特地改建的,要用當(dāng)然是她用。

    高邁遂試探著道:“鹿……氏用過了?!?/br>
    桓煊淡淡地“嗯”了一聲,繼續(xù)端詳自己的大作:“她最近在忙什么?”

    高邁暗自慶幸,好在他對山池院那邊留了個心眼,三不五時地打聽一下鹿娘子的近況,以備齊王殿下心血來潮問起。

    他斟酌著道:“除了習(xí)騎射外,鹿氏還時常按照殿下的吩咐打棋譜,鉆研弈道……”

    “不用揀好聽的說,”桓煊用眼梢瞟了他一眼,“她是不是沒心沒肺地照吃照睡,照樣出去逛市坊?”

    高邁一時無言以對,心道你這不是了如指掌么,還來問我。

    這話當(dāng)然不能說,高邁低眉順眼道:“殿下英明?!?/br>
    頓了頓,看那盒子:“這藥……”

    桓煊涼涼道:“拿去燒了?!?/br>
    “這……”高邁小心翼翼道,“這藥不好覓,萬一哪天用得上呢……”

    “孤說燒了?!被胳犹袅颂裘?。

    高邁只得道:“是,老奴這就拿去燒了?!?/br>
    說著便要退出去。

    “慢著,”桓煊用指尖點點幾案,“先放著,孤自己燒。”

    高邁無可奈何地道了聲“是”,把匣子放在案頭。

    桓煊又吩咐道;“明日一早要去曲江池,早做準(zhǔn)備?!?/br>
    說起上汜的流水曲觴宴,桓煊的臉色便沉了沉,他最不喜歡這種人多的場合,何況阮月微也會帶著她那個堂妹出席。

    但這回上汜宴不止是他一個人的事,庶弟陳王與他相差只有三四個月,也到了納妃的年紀(jì),他不想娶妻,母親也不管他,可淑妃為了兒子的婚事已經(jīng)cao心好幾年了。

    左右他是不會納妃的,桓煊捏了捏眉心,不過虛應(yīng)故事罷了。

    可是那獵戶女并不知道,她肯定聽說皇帝要替他選妃的事了,可她那邊還是毫無動靜,照常吃喝玩樂,騎馬射箭,昨日還有閑心去逛市坊買脂粉——他都不去,也不知她涂脂抹粉給誰看!

    桓煊瞪了那黑漆匣子一眼,越看越來氣,又把高邁叫了進(jìn)來,吩咐道:“你拿去燒,孤沒空。”

    高邁暗暗嘆了口氣:“遵命。”

    桓煊又道:“往后那邊的事別向孤稟報。你帶人去常安坊把孤的衣裳用具都取回來。”

    轉(zhuǎn)念一想,以那村姑的性子,能不能發(fā)現(xiàn)少了東西還未可知。

    他眼中閃過一抹決絕:“讓高嬤嬤也一起回來?!?/br>
    ……

    三月三上汜當(dāng)日,惠風(fēng)和暖,天朗氣清,曲江池上煙波彌漫,南岸芙蓉苑中繁花如錦。

    池畔沙帷畫屏連綿,映著碧綠池水,霧鬟云髻、衣袂翩然的妙齡貴女穿行其間,便如畫中的人物一般。

    雖然朝野上下都知皇帝是為了替兩個兒子選妃,世家與皇家心照不宣,但卻不能擺到明面上,于是便由淑妃出面設(shè)曲水流觴、賞花玩景之宴,不但廣邀年齡、家世適宜的閨秀,還請了宗室貴女作陪。

    男賓由太子下帖,除了幾個嫡庶皇子、宗室郡王,還有公侯之子。男女賓客的帷帳雖分了兩側(cè),但帷幔用的是輕紗,即便在帳中也能將體格身姿看個依稀仿佛,何況攀花折柳、流杯浮卵之際,總有機(jī)會將人看個分明。

    為表對兩個兒子婚事的重視,皇帝特地提前從驪山回長安,親臨芙蓉苑,還攜了淑妃伴駕。

    桓煊一早便到了芙蓉苑,與皇帝、太子同坐一帳,時不時有銀鈴似的嬌笑聲隨風(fēng)飄來,連太子也不禁循聲望一眼,桓煊卻是目不斜視,只是端坐這飲茶。

    太子往女賓那邊張望了一眼,臉上的笑容頓時一滯,他分明看見了張相的獨(dú)女張清綺,她是阮月微的手帕交,偶爾去東宮做客,他是見過幾回的。

    他萬萬沒想到張秋湖那滑不溜手的老東西,竟也來湊這個熱鬧,這是看見齊王勢大,起了投靠的心思?

    他當(dāng)年與阮月微訂下親事時,張秋湖還是禮部侍郎,不曾入相,他有意納他女兒當(dāng)側(cè)妃,他卻百般推脫,說膝下只得一個女兒,要多留她幾年,實則是看不上側(cè)妃之位。

    太子想了想,看著桓煊笑道:“方才我似乎看見張家女公子了,她是阿阮閨中密友,才名不在阿阮之下,三弟可以多加留意?!?/br>
    桓煊道:“有勞二哥費(fèi)心?!?/br>
    皇帝看了眼太子笑道:“張家這位女公子聰明伶俐,性情活潑,只是張氏寒族,出身低了些,有些委屈三郎?!?/br>
    頓了頓道:“不過只要合眼緣,門第也不是不可以遷就。”

    桓煊道:“張相是股肱之臣,只得這一個女兒,兒子領(lǐng)兵,長年駐守邊關(guān),恐怕耽誤了張家女公子?!?/br>
    皇帝輕輕一笑,不再說什么。

    太子臉色微變,意識到自己又著相了。

    出席花宴的人并非都在王妃人選之列,張秋湖把女兒送來,說不定正是出于皇帝授意,就是為了看看他的反應(yīng)。

    回過頭一想,桓煊根本不可能娶她為妃,皇帝既然將神翼軍兵權(quán)交給了三子,便絕不可能讓他娶宰相之女,張秋湖結(jié)下這門親事,宰相也就做到頭了。

    這是極淺顯的道理,然而他卻一葉障目,自己先亂了陣腳。

    他并非沉不住氣的人,可自從桓煊執(zhí)掌神翼軍,他便感到有一柄利劍懸在頭頂,日日坐立不安。尤其是在皇帝免了他監(jiān)國之責(zé)后,他更是心憂如煎。

    早知如此,當(dāng)初若不和桓煊爭阮月微,而是娶了張清綺,桓煊就不會遠(yuǎn)走西北,也不會手握重兵,而張秋湖毫無疑問會成為他的助力……

    太子心頭一跳,定了定神道:“阿阮今日也帶了她三叔父家的堂妹來,上回提起過的,一會兒叫阿阮帶著她來見個禮,給三弟過過目?!?/br>
    桓煊道;“二哥有心,太子妃的姊妹自是品貌出眾,不見即知?!?/br>
    太子待要再說什么,皇帝忽然“咦”了一聲,皺眉道:“五郎怎么還沒到?”

    眾人這才想起陳王來。

    這次花宴,誰都知道是為了齊王設(shè)的,陳王不過是個添頭。

    但即便是添頭,人總不能不來。

    太子道:“許是王府中有什么事耽擱了?!?/br>
    皇帝冷哼一聲:“他能有什么正經(jīng)事。”

    轉(zhuǎn)頭對中官吩咐道:“你遣人去齊王府,命他立即過來?!?/br>
    其實不用他派人去請,淑妃見兒子遲遲不來,早已偷偷遣了內(nèi)侍去陳王府,這會兒已經(jīng)回來復(fù)命了。

    “不在?”淑妃驚詫道,“莫非已經(jīng)出門,正好錯過了?”

    內(nèi)侍低聲道:“敢請娘娘借一步說話。”

    淑妃臉色微變,起身向賓客們笑著道了失陪,然后匆匆走到帳外,挑了個僻靜無人處,方才問那內(nèi)侍:“到底出什么事了?”

    那內(nèi)侍也是一臉焦急:“回稟娘娘,據(jù)王府下人說,殿下前幾日出城了,本來說了今早一定回來的,卻不知為何耽擱了?!?/br>
    淑妃臉上紅一陣白一陣:“他出城做什么?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