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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妖怪食肆在線閱讀 - 第145節(jié)

第145節(jié)

    戒吃小和尚一見老和尚走進(jìn)來,眼前一亮,剛想要呼喊出聲,就被戒嗔粗魯?shù)娜艘粔K素魚卷進(jìn)去,一時嗆得連連咳嗽。然后戒嗔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小和尚便乖乖點(diǎn)頭,老實(shí)下來繼續(xù)吃東西。

    ☆、157·雪花rou21

    看得出來,兩位道士在斷橋鎮(zhèn)鎮(zhèn)民心中地位極為尊崇。

    就像是帝王檢閱自己的臣民一樣,自他們一進(jìn)門,接連有不少鎮(zhèn)民肅然起立,很恭敬的對著二道行禮問候。瘦道士只是微微頷首,胖道士卻親切的對著大堂里的人露出慈祥和藹的笑容。

    兩位仙氣飄飄的道長背后,似乎跟著一個穿紅衣服的人。

    是道長的隨從嗎?可是怎么走路的姿勢怪怪的?

    覺察到四郎看過去的目光,那個紅衣隨扈抬頭對他笑了笑,往前一跳,就不見了。

    好奇怪,一般的山精野怪,或者幽魂怨鬼是進(jìn)不來有味齋的。往大門外看看,桃符門神都在,六親不認(rèn)的神荼郁壘今日怎么會放這紅衣隨扈進(jìn)門?

    四郎忍不住揉了揉眼睛,難道是自己的幻覺?還是說,這兩個道士身上有什么古怪?

    自打兩個道長一現(xiàn)身,店里靜了片刻,就響起低聲議論兩位道長的嗡嗡聲。

    “這不是迦楞山上主持靈觀的兩位道長嗎?我幼時見過這兩位道長,他們當(dāng)時便是這般模樣,如今也有三十余年,居然越發(fā)的精神旺健?!?/br>
    “可不是嗎。我聽鎮(zhèn)上老人說,曾經(jīng)親眼見過仙長須發(fā)由百轉(zhuǎn)黑。可見是已經(jīng)修成寒暑不侵的圓滿身了。你看,如今外頭下著雨,兩位仙長不著斗笠,周身盡是半點(diǎn)未濕?!贝巳苏Z氣中充滿了羨慕。

    此外,四郎還聽到一白凈瘦弱的男子對同伴說:“你也知道,我去歲被鬼怪迷惑,因房事過度而染了些不好癥候,多虧我老娘向枷楞山求得丸藥,果然靈驗(yàn)異常。聽陳老二他們說,若是有舉債求財之事,兩位道長主持的道旁旁邊的神祠也是有呼必應(yīng)。至于許愿,還愿,求子,寄名等事,無有不靈的。不過祠中神明卻只聽兩位仙長的差遣吩咐,若是不按仙長說的做,便要發(fā)怒,對那些不尊神的人視程度施以懲罰?!?/br>
    “懲罰?莫非倪家娘子就是這么沒的?”

    倪家娘子四郎知道,聽說是上個月得女兒癆沒的,前幾天出的殯。他男人悲痛欲狂,恨不得也去死的樣子,雖說感人是感人,可四郎著實(shí)被嚇了一跳。不過,聽說這癡情郎君被鎮(zhèn)上開酒樓的李員外家嫡出的那位老姑娘相中,馬上又要有第二春了。

    看同伴聽見懲罰似有懼意,先前說話的人便安慰他:“不妨事,倪家娘子得的是仙病,死了也去神祠中享福。你倒不必怕。兩位仙長都是恩威并施,賞罰分明的人。依我看,便是那臨濟(jì)宗的高僧也沒有這樣大的本領(lǐng),能招來神明庇佑一方?!?/br>
    病就是病,怎么又有什么仙???四郎在一旁聽著,簡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有一件事情他卻很肯定,那就是這兩個道士絕對干不出什么好事,說不定五十年前的白橋鎮(zhèn)慘案就是他們一手策劃出來的。至于那些失蹤的少男少女,四郎覺得多半就要著落到那座神祠離去尋找。

    “兩位老神仙今日怎么有心情步入凡塵?哎呀,莫非是有意收一批弟子?那我家虎妞和招弟可得來試試?!闭f話的是先前那個婆子,她筷子一方,提著一袋韭菜rou餅轉(zhuǎn)身往大門外跑,不知道是不是想要把自家小女帶來在道長跟前展示一番。

    一看她跑,有客人就一窩蜂跟著跑。

    四郎在旁邊聽一陣,一把拉住一個往外跑的閑漢,問他:“兩位道長這樣大的本事,到底是什么來頭???神祠里又敬的是哪位菩薩?”

    閑漢被四郎攔一下,落在了一群人的后面,便有些氣急敗壞。等他怒氣沖沖地回頭一看,見一個少年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微微偏頭等待回答,滿腔怒火便冰雪似的化了開去。

    “什么來頭我就不知道了。總之是天一道里的高人。他們那個道觀就在附近的迦楞山上,據(jù)說還是與臨濟(jì)宗僧人斗法之后贏來的。不過傳聞是否屬實(shí),我就不得而知了,反正自我出生之時起,這個道觀就存在了,香火十分鼎盛。拜的神明,就是五通大帝啊?!?/br>
    “五通大帝?”四郎疑惑的重復(fù)了一句。沒聽說過這個神明。

    旁邊一個少年無賴子聽他說起五通神,插嘴道:“五通神可是俊美的偉男子。無論男女,只要與他睡一夜,就會對這位神靈死心塌地。而拜祭五通的話,更能讓男人不論外事還是內(nèi)事,都心想事成?!闭f著,少年便壓低聲音,嘴邊的笑容曖昧到堪稱yin邪了:“ 聽說兩位道長雖然已經(jīng)是百余年的壽數(shù),可是卻依舊能夜御十女而不倒。道觀里全是些極貌美高貴的仙侍,吃的是山珍海味,飲得是瓊漿玉液,住的是仙家宮闕,每日也不必工作,愛做什么便做什么。真神仙也有清規(guī)戒律拘束著,比不得觀中的生活自在,若說做皇帝,每日也要cao勞國事,種種享樂之處說不定還略有不及。我若能過這樣的生活,便是死了也值,只是道長卻不肯收徒?!?/br>
    鄰座一位客人上下打量他一番,搖頭道:“你這模樣卻不行,年歲也大了些。”說著一指旁邊的四郎,說道:“便如這小哥一般的容貌,才有些微可能被仙長收為弟子。”

    先前說話的小無賴長相倒也俊偉,只是目光不正,總給人賊眉鼠眼之感。他打量四郎一番,有些不服氣的說:“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也是五官端正的好男兒。怎么就做不得道長的弟子。這樣乳臭未干的小兒,不過是些蓄養(yǎng)男寵的貴族喜歡的貨色,哪里做得仙長的徒兒?我……”看一眼疑惑不解的四郎,口中的惡言終于還是說不下去了。

    四郎渾身氣息純澈通透,并沒有什么妖嬈之色,也絕對不會叫人聯(lián)想到孌寵一類,他這么說,不過是習(xí)慣性的想要貶低他人得些趣味而已。

    鄰座的中年客人搖搖頭,接著說:“倒不是說你形貌不端,只是我聽說兩位道長雖然都是極慈和,卻極愛干凈清潔。你身上塵俗氣太重,這樣的濁人若是踏進(jìn)觀中,是必須要沐浴焚香的。前殿也就罷了,去了后殿不過給自己招禍。兩位仙長隨身伺候的都必須是未經(jīng)人事的美貌少年男女。一位殿中全是男侍,一位全是女侍。雖說是伺候道長,卻也當(dāng)成徒兒看待,過著神仙一般無憂無慮的日子。只可惜如今兩位仙長已經(jīng)不在鎮(zhèn)上遴選侍從。不過,兩位道長到底是有大善心之人,若是鎮(zhèn)上有小兒少婦得了病,藥石不起作用的時候,家長哀求,生魂也會被道長接去小住幾日。身體便如死了一般僵臥在床,隔幾日又能復(fù)活如常,自言生在華屋洞戶,與神明相交,言語間都十分向往,不以為苦。”

    四郎聽到這里,心里有些納罕,這哪里是神仙啊,分明是妖道。一時想起五十年前白橋鎮(zhèn)上失蹤的少男少女之事,便疑心這二道的后殿里有些蹊蹺。那許多侍兒侍女,聽上去竟如皇帝后宮一般,究竟是從何而來?白橋鎮(zhèn)慘案又和二道有什么關(guān)系?

    這里面疑點(diǎn)重重,不知白橋鎮(zhèn)鎮(zhèn)民如何會深信不疑,還自動替妖道將一切事情都合理化。四郎想了半天,只能認(rèn)為是鎮(zhèn)上的居民全都被兩個道士洗腦成功。

    對了,還有一個錦衣人,四郎恍惚記得二道似乎歸上次見過的錦衣人管理。說不定幾人都是一丘之貉罷了。若有時間,必定要去那里探查一番。一來也是印證一下幻境中所學(xué),二來這股邪教勢力總歸也是不安定因素,不了解清楚其中的內(nèi)幕,到底難以放心。

    不過這股勢力打著天一道的旗號,行邪教之實(shí),天一道竟也不來管管?

    “在動蕩的時事中,上至貴族公卿,下到平民百姓,便常常會產(chǎn)生了命若浮沉的幻滅感。天一道,臨濟(jì)宗,邪神崇拜,自然而然大行其道。加上兩位道長的有意引導(dǎo),天一道為了與臨濟(jì)宗相爭,也在背后暗中支持,迦楞山神祠的名頭的確越來越響。不過,名聲越響,日后丑事敗露之后,就跌的越重?!钡钕碌穆曇艉鋈辉谒睦啥呿懫稹?/br>
    原來四郎不知不覺中,就把心里的疑問問出了口。而殿下正從廚房出來,看小狐貍抓耳撓腮迷惑不解的樣子,覺得很可愛,便偷偷以傳音入密的方式解答了四郎的困惑。

    好吧,原來是天一道自己作死。不論是為了與臨濟(jì)宗相爭,為了更大的利益也好,還是被jian人迷惑,誤信匪類也好,在四郎看來,天一道扶持著兩個道士在太和山里攪風(fēng)攪雨,就已經(jīng)是一步臭棋。完全損害了他們這些年來幫助陸家抵抗北方狄夷,斬妖除魔,匡扶正義時建立起來的良好形象。反而狂奔在天道給他們制定的毀滅之路上。

    上帝欲使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天道亦然。

    一時想起驚才絕艷的陸天機(jī),他是天道在人間的代言人,而天道要滅神佛興人族。莫非陸叔也是故意放縱此二獠?

    四郎想了半天,感覺頭頂都冒出了許多小星星,還是沒鬧明白陸天機(jī)他們究竟要做什么。不由得深深佩服這些仿佛擁有七竅玲瓏心肝的人。

    果然他們才是人族的脊梁,我一個半妖,還是老實(shí)呆在有味齋里做飯吧。只是不知道兩個道士怎么突然跑到有味齋來。莫不是我還沒去找他們麻煩,他們倒要來自投羅網(wǎng),找我的麻煩不成?

    有味齋開門迎客,也沒有將客人拒之門外的事情,所以便暫且走一步看一步,總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

    四郎如今練到了參同契第四層,道士看不出他的修為,他卻能夠看出兩個道士的修為——此二人雖然境界只比他低一等,但明顯是被什么丹藥之類的器具強(qiáng)行提升上去的,根基虛浮。知道對方不如自己,四郎的膽子就肥了起來。

    實(shí)在不行打一頓扔出去好了。

    實(shí)在沒有理清命運(yùn)絲線這種高端技能的四郎終于放棄了思考,簡單粗暴的做了個決定之后,就轉(zhuǎn)頭繼續(xù)看稀奇似的瞪著兩個道士,看他們究竟要作什么怪。

    “喲!好重的五辛之味??!”胖道士一進(jìn)來就吸著鼻子,像個彌勒佛一樣笑呵呵地說:“這人間正是有了這五辛之味,才衍生出那許多悲歡離合來??上液托值苁菬o福一飽這樣的美味了?!?/br>
    瘦道士面相一貫嚴(yán)肅,此時冷著臉說:“食五辛之物便會助長嗔恨心和。五戒之一;嗔恚是三毒煩惱。都是修學(xué)路上的最大障礙。況且蔥、蒜、韭菜本就穢臭,放進(jìn)鍋里面一炒,味道更是渾濁!十方天仙,嫌其臭穢,咸皆遠(yuǎn)離。 諸餓鬼等,因彼食次,舐其唇吻。有什么好可惜的?!?/br>
    適逢亂世,妖孽叢生,當(dāng)時的人自然是很相信這些的,特別是在這些斷橋鎮(zhèn)居民已經(jīng)對兩位仙長的法力深信不疑的時刻,瘦道士這句話對眾人的影響不可謂不大。店里的客人吃韭菜rou餅和香爆小龍蝦吃的正香,此時被他這么一說,都覺得后背發(fā)寒,總覺得面前的桌子上似乎真的蹲坐了些腹部鼓脹下垂的餓鬼,他們原本爬在地上撿拾客人漏出去的食物殘渣,可是因?yàn)楸晃逍林墩f吸引,便跳上了餐桌,湊到大口吞咽香辣蝦的食客跟前,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啊~”好幾個客人不知怎的,都忽然恐懼的大叫一聲,一下子掀翻自己跟前擺滿飯菜的桌子,呼的一聲跑了出去。剩下的客人也覺得嘴里的飯菜沒滋沒味起來,隨后也陸陸續(xù)續(xù)離開。

    店里客人本來就不多,這么一來就只剩悶頭大吃的劉屠戶,嘴里嚼著韭菜rou餅的呆行者和兩個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么的小和尚。

    呆行者也是古怪,他比道長后進(jìn)來,卻一點(diǎn)沒有那樣大的動靜,只像一只癟瘦的餓虎般,安靜地蹲踞在角落里。唯獨(dú)第一群人沖出去,說要帶兒女給道長做侍從時,他的眼睛倏忽睜開,里面爆射出精光,然后又被耷拉下來的眼皮,遮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緒。

    后來第二群人被瘦道士做出來的幻覺嚇跑之后,他就一把抓起一桌客人剩下的韭菜rou餅,大口吃起來??雌饋碓桨l(fā)像個假和尚真乞丐了。

    瘦道士環(huán)顧大堂,在剩下的幾個客人身上略作停留,就收回了目光。

    “師弟,你可真是……”胖道士看到客人幾乎走光了,很是愧疚的對大堂里的槐大拱了拱手:“我兄弟二人上次來有味齋還是五十年前,修行無歲月,如今難得下山一次,忽生感概想要舊地重游,誰知卻驚擾了店家的生意,這可真是對不住了。”已經(jīng)不怎么胖的胖道士如今一發(fā)的慈眉善目,鶴發(fā)童顏,精神奕奕的模樣的確有點(diǎn)世外高人的架勢。

    槐大笑面相迎的走了過去:“仙長何出此言。您二位多少貴族之家都請不去的,今日竟然貴足履賤地,真是給有味齋天大的臉面。呵呵,”槐大話鋒一轉(zhuǎn):“不過我們開食肆的,本身就講究的是對口味的執(zhí)著,一切只按照客人的吩咐和喜好來辦。若是供養(yǎng)出家人,那菜里就絕對不見半點(diǎn)葷腥?!?/br>
    瘦道士皮笑rou不笑般扯動了一下臉皮,說道:“那就好?!比缓舐氏韧溜L(fēng)后的雅間走去。

    此時窗外正下著雨,雅間里光線不足,顯得尤其的幽微昏暗。

    瘦道士皺著眉,揮了揮手衣袖,四郎就看到從他的袖子里鉆出來幾道黑影子,把屏風(fēng)搬開,窗戶打開,又把雅間里多余的桌椅都騰挪開,這么一折騰,連帶著大堂里都敞亮了幾分。

    “不知兩位仙長要來點(diǎn)什么?”四郎等他們安定好,這才走過去詢問。

    瘦道士忽然瞇著眼睛看了看他,轉(zhuǎn)頭疑惑的問槐大:“這是你孫子?長的倒機(jī)靈?!?/br>
    四郎出現(xiàn)在太和山里的時日本就不長,又是和白橋鎮(zhèn)一起悄沒聲息消失的,知道他的并不多,肯記得他的除了劉屠戶一家,和山里幾個小妖怪,就在沒別的人了。而饕餮在這五十年來成日宅在后院,對外的事物基本是槐大在打理,兼任大廚和掌柜的,所以,大家雖然知道有味齋有個神秘老板,可還是把槐大當(dāng)成是主事者。

    瘦道士對男人沒興趣,早忘了四郎這么一號人物,看四郎也不像是下人,就以為是槐大的孫子。

    “豈止是機(jī)靈啊。簡直是鐘靈毓秀,靈氣逼人。一看就是修道的好苗子?!迸值朗繕泛呛堑奶痤^,不住上下打量四郎:“我恍惚記得,五十年前這店里的老板也是一個極漂亮的少年,做菜手藝又好。唉,和這孩子倒長得很像呢。對了,當(dāng)年那個老板呢?我恍惚記得姓……姓胡?”

    以道士的修為,當(dāng)年并沒有能看破饕餮下在四郎身上的幻術(shù),那個錦衣人也沒有將這種機(jī)密之事告知于他,所以他也只以為四郎是個長得好一些的凡人而已。后來他身邊美貌少年越來越多,漸漸就把四郎忘記了。這時候見面,只覺地眼前少年面熟,卻決計想不到別的上頭。畢竟,敢在臨濟(jì)宗眼皮子地下,光明正大開店鋪的妖怪不多,而有這般能為的都是心高氣傲的大妖怪,那少年么……看著不像。

    槐大呵呵一笑:“五十年過去了,有味齋早換了手,原先老板如何,我可不大清楚?!?/br>
    胖道士不由得嘆息:“當(dāng)年多好一個孩子,現(xiàn)在縱然還活著,必定也成了白頭翁。可見還是修道好啊。我當(dāng)年就說要收那孩子為徒,不如……”沉吟片刻,他側(cè)著頭看四郎,玩笑似的問:“我丹房里正缺這么一個小侍童。那里還有許多哥哥弟弟,都是極好相處的孩子。你們一處玩耍,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怎么樣,跟我去山里常住可好?”

    “愣在這里做什么?還不去給仙長上茶,要上好的山泉水煮信陽毛尖。”槐大看似隨意的跨出一步,擋住了胖道士的視線:“這孩子看著機(jī)靈,其實(shí)蠢笨的緊,而且他剛來店里,什么也不懂。哪里伺候得了仙長您這樣的貴人呢?”

    誰知少年卻傻乎乎的并不離去,固執(zhí)的問:“叔叔,兩位道長還沒點(diǎn)菜呢?!?/br>
    這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淡化了他身上那種鐘靈毓秀的靈氣,卻越發(fā)顯得質(zhì)樸可愛。就像是一張任人書寫的白紙。

    “真是個老實(shí)孩子。長得又這樣可人意?!迸值朗繎z惜的看四郎一眼,柔聲說:“隨便做幾個素菜就行。我們出家人是不重口腹之欲的。”

    少年可能不明白口腹之欲是什么意思,轉(zhuǎn)頭傻愣愣看槐大。

    叔叔似乎被這個愛拆臺的傻侄兒氣樂了,推他肩膀一下,吩咐道:“還不下去。叫小羅把新挖的春筍連殼埋入柴火堆中燜著,手按著發(fā)軟的時候取出來,去掉筍根筍殼,澆些鹵子裝盤。還有,黃蘑本身就有雞rou香,你拿了干黃蘑用熱水泡發(fā),再用淡鹽誰浸泡一盞茶的功夫,泡好后做個黃蘑素雞,還有松仁核桃仁板栗仁這些堅果燴八寶,糖醋炒個玉崧?!?/br>
    “哦?!鄙倌晟岛鹾醯拇饝?yīng)下來,轉(zhuǎn)身要到后院廚房去忙活。

    “等等”做叔叔的轉(zhuǎn)念間又喚住才來店里的侄兒,吩咐道:“上回做的那壇咸金棗取一疊來,再加一盤切好的五香豆腐干?!?/br>
    “嗯!”看起來美貌又單純的少年乖乖點(diǎn)頭,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158·雪花rou22

    咸金棗和五香豆腐干都是現(xiàn)成的,四郎切了幾疊腐干,倒出咸金棗與蜜餞果子一起擺拼成盤,又將幾樣時果切成花形,與泡好的茶一道端了出去。

    剛出廚房門,就聽到胖道士黏糊糊的聲音隨風(fēng)傳了過來:“這樣的美人怎能做灰頭土臉不入流的廚房伙計呢。很該與我去仙宮里煉丹,餐風(fēng)飲露,枕霞而眠,過神仙般的生活?!?/br>
    小主人一醒來就招了這么大兩朵爛桃花……雖然早就有所覺察,可槐大的笑臉還是僵了一下。他有點(diǎn)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該擔(dān)心還是害怕了,臉上的表情便十分的古怪。

    擔(dān)心,是替自家招蜂引蝶的小主人擔(dān)心,再這樣下去,又得被殿下圈在屋里養(yǎng)了,小主人深惡痛絕的就是愧大深惡痛絕的,小主人的擔(dān)心自然也是愧大的擔(dān)心了;

    害怕,則是因?yàn)橄氲搅巳桥钕碌目膳潞蠊楹芜@世上總有些蠢人,覬覦那些不屬于自己的珍寶,哭著喊著要往刀刃上撞呢。

    劉小哥已經(jīng)被殿下關(guān)照著,帶著殘缺不全的魂魄轉(zhuǎn)世去了。那只山豬精是白水娘娘的人,后來跟了陸天機(jī),殿下到底顧忌四郎,不好下狠手,只把它和吃里扒外的槐二攆出去了事。也不知道他們現(xiàn)在怎么樣了?

    槐大正在糾結(jié)煩惱,一轉(zhuǎn)頭看到小主人低眉順目的從后廚走了出來,那樣子可真是要多老實(shí)有多老實(shí),活脫脫一個沒怎么見過世面的山里娃。

    要不是眉間偶爾閃現(xiàn)的狡黠和嘲弄,槐大都以為自家心愛的小主人是被山里的兔子精附了身。一番裝模作樣下來,還真像那么回事。

    這兩個道士絕對和白橋鎮(zhèn)當(dāng)年的事情脫不了干系,咱們先裝傻,這樣對方才會放心大膽露出真面目。想到小主人先前用傳音入密的方式對自己說的話,槐大如今被兩個道士纏的沒辦法,便忍不住朝他看過去。

    自從幻境歸來,小主人的確變得更有主見和擔(dān)當(dāng)了。而那位大人對待他的方式,似乎也不再是一味的寵溺。怎么說呢?槐大雖然從來沒有談過戀愛,卻也能感覺出兩人的相處方式似乎越來越平等,越來越輕松自在。

    覺察到槐大的目光,四郎對他點(diǎn)頭示意,眉目彎彎的樣子,活脫脫就是只狡猾狡猾的小狐貍。

    那一瞬間,面前的少年讓槐大同時想起了陸天機(jī)和白水娘娘。唉,果然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大堂里的龍子殿下并沒有立時過來收拾這兩個大膽包天的道士,反而用一種溫和縱容的目光看著這邊,那意思就是:你別多事,陪著他玩就好。

    于是槐大依舊只裝糊涂:“我這侄兒呀,從小便不怎么機(jī)靈,我們只盼他能平安終老,可不敢指望他得道升仙?!?/br>
    胖道士一拍大腿:“不機(jī)靈才好,我身邊就是機(jī)靈的太多了?!?/br>
    “這……這不大好吧?雖然我家并不富貴,但自家侄子卻也是千珍萬寵,沒有說送去伺候人的……”

    “呵呵,店家誤會了,我討了你家侄子,可不是去做侍兒,而是做我的徒弟。道觀里美玉如山,珍珠寶石俯拾即是,隨便撿一粒換的銀錢,都足以買下這座食肆,住的地方是珠簾繡榻,食有美酒佳肴,從此再不必理會凡塵俗世的種種艱辛。并且連鬼神都可以聽從你侄兒的役使。若是不喜歡鬼神近身,也有許多極溫順聽話的小童伺候。做了我的弟子,便是日后的迦楞山主?!迸值朗空Z氣的很誠懇的解釋著,看上去的確是誠心收四郎為徒的樣子。

    說話間,看到四郎端著一個托盤越走越近,胖道士便輕輕揮了揮袖子。

    雖然肚里黑心爛肺,絲毫沒有品行可言,但是道士的賣相的確很能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