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尋冷眼掃過去，抿唇。

    那兩人仍不消停：“太好看了，一會兒謝幕的時候我要去找那個jiejie拍照。不知道給不給合影?！?/br>
    “好兄弟，我跟你一起去。不讓拍照能跟仙女jiejie說幾句話也不錯。”

    季尋忍無可忍，啪一聲重拍扶手坐了下去。

    他靠在椅背上，長腿往前一伸擋住兩人去路，神態(tài)是閑散的，說的話卻冷如冰霜：“你們說的jiejie，是我一個人的。”

    在兩人驚訝的目光中，他狠狠磨了磨牙：“還有，不準(zhǔn)叫她jiejie。”

    大概是季尋看起來太不好惹，又是一副有錢少爺?shù)拇虬纾莾扇诉€真沒繼續(xù)往前。反倒是他自己，等謝了幕，帷幔一拉，悠哉哉地起身往后臺去。

    兩青年摸不著頭腦，你看我我看你。

    “那人誰??？”

    “不知道啊，別不是他自己想去要合照把我們唬住了吧？”

    兩人緩過神來：“走，咱也去?！?/br>
    到后臺臨門一腳，有人出來攔了一道：“抱歉，后臺不能進(jìn)。”

    “剛才不有個男的進(jìn)了嗎？”其中一人說，“一身西服兇巴巴的那個?！?/br>
    “哦，你說他啊?！蓖昝朗展俚谝粓觯ぷ魅藛T心情飛揚(yáng)，“那是家屬，不一樣。”

    打著家屬旗號的某人此時已經(jīng)晃進(jìn)了化妝間。

    南梔的場次最多，要穿戴的東西也多，有一間自己的小房間。此時房間門大敞，圍了一群舞團(tuán)的姑娘們。門口嘰嘰喳喳，都在說這次表演特別好，上座率可高了，打響巡演的開門紅。

    他也不去打擾，就靠在墻根處，當(dāng)隨便一聽。

    直到有人猛地回頭發(fā)現(xiàn)后面多了一人，小姑娘叫了一聲：“gene老師，你怎么在這！”

    一嗓子把所有人都喊回了頭。

    南梔在擠擠攘攘的肩縫里看到模糊一抹虛影，是白襯衫上打的一條黑緞領(lǐng)帶。她把視線一抬，很輕易就與他的撞上了。到底要比旁人都高一頭，站在人群后邊誰都擋不住他。

    眾人刷的一哄而散。

    畢竟剛才還有那么多人，人走了熱度還在。南梔仿佛還在眾人眼皮子底下，頗有幾分不自在。她在化妝鏡里看到了自己微亂的鬢發(fā)，往后攏了一下，問：“你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br>
    “剛才。”季尋答。

    哪兒有人這么粘人，一結(jié)束就往后臺鉆。

    南梔忍不住朝他彎起眼尾：“那……我今天跳得好嗎？”

    “好?！奔緦ら煵阶哌M(jìn)來，腿往后一勾，把門帶成了虛掩狀。過來的那幾步路，單手還抄在兜里，隱隱能看到指節(jié)修長的輪廓。

    確認(rèn)門掩上了，外邊聽不見，南梔大膽了一些：“你今天也超帥的?！?/br>
    季尋反倒是有些不依不饒，低頭，彎腰：“多帥？”

    “就很帥啊，比平時還要帥那么點(diǎn)。”

    女人眸如秋水，又穿了身平時不常見的衣服，真就跟九天仙女下凡似的。

    季尋被她看得頭疼腦脹，太陽xue像鉆了個電鉆。

    他索性扯過一把椅子坐到她面前，胡亂從褲兜里摸出個東西，往她面前一攤：“喏，給你的?！?/br>
    哦，一枚絲絨小方盒。

    南梔眼底顫了顫，瞬間與他今日如此正式的裝扮徹底對上了。

    她有些猝不及防：“那個……我們，是不是有點(diǎn)快？”

    “是挺快?！奔緦ご侏M地哼笑一聲，“要不趁今天好日子，把該辦的都辦了得了?！?/br>
    他說著堂而皇之開始解襯衫第一顆紐扣。

    南梔忙不迭按住他的手，滿目驚恐：“你這作勁兒跟誰學(xué)的。”

    “自學(xué)成才。”他道，“我發(fā)現(xiàn)每次這個時候，jiejie都會活潑一點(diǎn)?！?/br>
    季尋摸出規(guī)律來了。只要他一作，她就會變著法子哄。

    眼下就是。

    他再次抬了下手心：“要不要？不要我丟了?！?/br>
    “要！”

    這次南梔答得很快，飛快從他手心里奪過絲絨盒。

    一打開，里邊是枚圓形吊墜。說是吊墜，是因?yàn)閳A環(huán)上還串了條銀鏈子，比起戒指更像條鉆石項(xiàng)鏈。

    南梔剛伸手撥了撥那枚吊墜，就聽他問：“戴不戴？”

    “為什么送我這個啊？”她反問。

    他瞇了下眼：“就是想在你身上留下點(diǎn)什么烙印，別人一看就知道你有男人?！?/br>
    那還真是符合他的醋精風(fēng)格。

    南梔笑瞇瞇地拎起鉆石“吊墜”在自己鎖骨前比了比，好整以暇地問他，“那你呢？我覺得我們倆……更受歡迎的明明是你吧？”

    南梔說的可都是大實(shí)話。就連剛才舞團(tuán)的小姑娘們往外走，還忍不住低聲感嘆，“太帥了！今天梔子姐的男朋友帥哭我了！恨吶?！?/br>
    還說要給她烙個記號，那他自己呢。

    南梔這么一問，被質(zhì)問的那位卻不緊不慢。

    他先是動了動，手指落在襯衣袖扣上，慢慢剝開一顆，左邊解開再去解右邊，而后又接二連三解了領(lǐng)口兩顆。白玉似的皮膚一點(diǎn)點(diǎn)暴露在空氣中。

    當(dāng)著她的面，少年很不要臉地扯了扯領(lǐng)口，仰頭。

    喉結(jié)輕輕滾了一下，他道：“你想留在哪里都可以?！?/br>
    他這幅任人宰割的樣子沒有半點(diǎn)羸弱，反而欲得要死。

    南梔被自己嗆了下，扶著桌沿咳嗽不止。

    她一邊咳，一邊還想，每次兩人接吻，他一有往別處游走的趨勢就會被她一下子抱回來。她不允許季尋在她身上留下小狗似的痕跡，每次總是纏纏綿綿地跟他說：你這個習(xí)慣太不好了……我要跳舞的，不能留痕跡。

    現(xiàn)在是在后臺，他反過來敞開了領(lǐng)口要她給自己烙印。

    南梔的臉皮哪兒能敵得過他，咳得心啊肺啊都要到嗓子眼了。干咳間隙，她才艱難地說完一句話：“季尋……你……臉皮……咳咳咳忒厚。”

    但是這事兒只要換個場地就能完全反轉(zhuǎn)過來。

    當(dāng)晚慶功宴后，南梔喝了點(diǎn)香檳。她回房的時候，季尋也跟著。

    南梔極少飲酒，原先是怕她喝了酒不舒服才跟著的。

    結(jié)果房門一關(guān)，季尋就啪一下被按到了門板上。她手勁兒倒是不小，邊把他按著邊踮腳，借著酒意去舔他唇縫。勾了半天有些迷迷糊糊地說：“哎，你扣子解了沒啊。”

    季尋太陽xue直跳，一時不知她說上面的扣子還是下面的。

    他干澀地答：“沒?！?/br>
    “解啊?！蹦蠗d嘴唇動了動，不滿道，“不是說要給你留印子么。”

    行，栽得徹徹底底。

    留不留印子都得她說了算。

    季尋無奈解開，仰著脖子，后腦貼在冰涼涼的門板上。

    她的手臂柔弱無骨地攀了上來，先到頸后繞了一圈，又往上墊在了他腦后。因?yàn)槌Ｄ昃毼?，手心不可避免有了些薄繭，刮著皮膚往上摸的時候像過了電，把渾身燥意都帶了起來。

    季尋認(rèn)命地閉了眼，強(qiáng)壓著胸口那點(diǎn)欲-望。

    他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要不然被逼到了關(guān)鍵時刻，她又要可憐巴巴地往后一推，上次是給他系了個蝴蝶結(jié)，這次保不齊要把皮帶扣得一絲不茍。然后人畜無害地看著他：“不可以，我巡演還有好多場呢?！?/br>
    真是cao了。

    他就這么心甘情愿仰著脖子，被人留了一大串細(xì)細(xì)密密的曖-昧痕跡。

    她的手指在他腦后摸了好一陣，停在那處刀鋒似的傷疤上，輕輕揉了揉：“你這個疤，怎么好不了了?！?/br>
    “早好了。”他嘆氣。

    南梔一樣閉著眼，把臉埋在他頸窩處，氣息沉悶地問：“你當(dāng)時……是不是還流了好多血?！?/br>
    “沒?！奔緦っ蛄讼麓?，“就一點(diǎn)?！?/br>
    那時候好痛啊，血順著下來流了一脖子。

    等他有時間料理這事的時候，一摸，都干涸了。

    他想到最開始在十六樓的走廊見到她時的樣子。那時候他滿心煩亂，壓根碰不得往事。每年到了那幾天就是頻繁失眠，活也活成了地獄。

    后來每次再見，他總是在想，是啊，一樣是在那件舊事里失去了重要的人，為什么別人都在努力地活，為什么他要自甘墮落。

    明明把他推到這一步的人都希望他能好好地過下去。

    可是頹極了再翻身是件很難的事情。

    現(xiàn)在翻身了嗎。

    頸邊突然一痛，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南梔不滿地咬了他一口，囫圇罵道：“騙子。都不長頭發(fā)了，還一點(diǎn)?！?/br>
    酒精開始上頭了，她說話聲越來越模糊。

    季尋彎腰一托，把她抱了起來放回到床上。

    黑夜里什么燈也沒開，她睜開眼，眼底像聚集了一場流星，就那么眼巴巴地看著他：“弟弟，你要對我做什么。”

    “什么都不做?！奔緦ぢ曇衾溆玻八愕挠X，別折磨我，行吧。”

    “哦……”

    南梔發(fā)出一聲疑似可惜的感嘆，又呢喃低語了一句什么別的。

    季尋沒聽清，尾音上揚(yáng)嗯了一聲。

    待他再去看她，眼睛已經(jīng)閉得好好的了，呼吸均勻。

    他這幾天不累，閉眼靠在床頭半天依然精神矍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