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山派
邱榮東此刻正在指導霓裳練功,他雖然偏執(zhí),對墨研宗倒是盡心盡力,霓裳作為張逢夏的接班人,他全力教導沒有藏私。 “霓裳,我有話跟邱長老說,你先離開?!鼻厣魏鋈怀霈F(xiàn),霓裳抬頭見邱榮東沒有反駁,乖乖捧了紙筆離開了。 邱榮東背著手微仰著頭,看起來一派高傲,但避開了秦晌視線。 秦晌發(fā)難:“邱榮東,你什么意思,逢夏身體虛弱,你居然在他身上下禁制,你不知道任何法術都會震蕩他的元嬰,令他受傷嗎?” 邱榮東冷冷道:“他是我墨研宗的宗主,我自然會十分小心,絕不會害他。但防不住有人要逼他雙修,毀他元嬰?!?/br> 秦晌瞇眼,鑒寶會后,他忽然很多事情不愿忍耐了,他做夠正人君子了。 湊近過去,秦晌在他耳邊低聲道:“就憑你,你也配?我看在逢夏的面子上一再寬縱你,但凡事有個度,別逼我出手殺你?!陛p蔑地說:“殺你就像踩死一只螞蟻,螞蟻只要安安分分躲著人就行了,但你膽敢鉆進我的鞋里,不小心踩死你是你找死。” 威脅后秦晌甩手離開。 “殺我?你殺的次數(shù)還少嗎?”邱榮東低喃。 自從那日樹林僥幸活命,他每次修煉腦海中都會浮現(xiàn)出被秦晌掏出元嬰、生吞活剝的場面,然后滿頭大汗醒轉(zhuǎn),修為不斷倒退。 他把病因歸結在秦晌身上,殊不知那日樹林被人封了魔頭,他動了殺念引發(fā)魔頭sao動,又有心神動蕩時,被魔氣侵入了紫府元嬰。 每當他運轉(zhuǎn)真元,心底最懼怕的事就會反反復復出現(xiàn),折磨他直至崩潰入魔,這一切都是魔氣所致。 一支飛劍從背后偷襲秦晌,秦晌反手一夾,細如柳葉的飛劍嗡嗡作響無法寸進。 秦晌殺氣涌現(xiàn),回頭看著他:“你找死?” 邱榮東眼中藏不住殺意:“對付你這種卑劣小人,就要劍走邊鋒?!?/br> 掐手印念動法咒,柳葉飛劍化作一條手臂寬的鎖鏈,穿過秦晌的手將他整個人捆了個結實。 鷹嘴劍橫空出世,鷹嘴一張,又是一枚柳葉飛劍刺入秦晌丹田,秦晌悶哼一聲,嘴角流下一絲血痕。 電光火石間邱榮東已占盡上風,但他不敢放松,催動柳葉飛劍在秦晌體內(nèi)游走,順著奇經(jīng)八脈一路破壞過去,將他生機完全切斷。 邱榮東嘴角噙笑,這回,他有十足的把握殺死秦晌,令他神形俱滅。紫府被搗毀,所有經(jīng)絡被破壞,任他有天大的本領,也沒法扭轉(zhuǎn)乾坤。 但是邱榮東還是不敢懈怠,柳葉飛劍最后刺入他的眉心,只聽到一聲如古箏彈響的輕鳴,柳葉飛劍成功刺碎了他的元神。 秦晌頭顱墜下來,邱榮東只覺心頭一陣輕松,終于,他的噩夢結束了。 “真狠啊,神形俱滅?!蓖蝗?,一道聲音在邱榮東背后響起,其中包含的殺意與他的噩夢如出一轍。 邱榮東詫異地看著面前的秦晌尸體,還殘留著神魂和真元氣息,絕做不了假。 百思不得其解,他緩緩轉(zhuǎn)過身來,就見到秦晌滿臉殘忍笑意。然后,是他飛起一腳,邱榮東雙臂抵擋,再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秦晌一腳就踢碎了邱榮東的rou身,干凈利落。 徒手抓出邱榮東元嬰,秦晌自言自語:“怎么辦呢,每次都要手下留情,我很為難……嗯?魔氣,你何時沾染了魔氣?” 不顧邱榮東元嬰求饒哀嚎,秦晌無絲毫憐憫,一把捏碎了他的元嬰。 “既然已經(jīng)被魔氣污染,我就幫你解脫了吧,你放心,我會替你看顧逢夏和墨研宗,死生不見了,邱長老?!?/br> 秦晌將指間即將消散的魔氣投入草坪,說:“哎呀,忘了跟你解釋了。剛才我不過是趁你不備裂化了fenshen陪你玩玩,以你的修為居然看不出來,真是丟墨研宗的臉?!?/br> 撤掉掩人耳目的結界,秦晌將自己身上的打斗氣息去除干凈,回房摟了張逢夏睡覺。 覺醒披星戴月趕到天山派,之前他向所有門派發(fā)出自查道心的訊息,有幾處被打了回來,天山派就是一個。 天山派是僅次于五大派的大門派,駐地位于一座雪山上,千年冰封,門人身穿藍白長袍,從他們的衣著就能看出功力深淺。剛剛筑基的年輕弟子衣著最厚,修為高深者著單衣不覺寒冷,自身比冰雪冷上萬倍,是修真界出了名的清冷絕欲。 因此,覺醒到訪后門人態(tài)度冷淡,他沒有放在心上。 掌門獨孤西風一席青白色長衫,臉色與唇色仿佛透明,全無表情,如冰雕似的一個人。 “獨孤掌門,久仰。” 獨孤西風拱拱手,將他迎進來,落座后,弟子奉上一杯煙氣裊裊的茶盞,只見其中藍星點點,似冰晶漂浮,近身就是一股極致寒氣,這煙霧原來并不是暖氣。 “覺掌門,請用茶?!?/br> 覺醒托起茶盞,手指立刻結霜,他略一停頓,將茶一飲而盡,心道:果然不是一般人消受得起的,元嬰都要凍僵了。 獨孤西風緩緩擊掌,語調(diào)平平:“覺掌門好氣魄,這雪蓮冰釀取自千年寒雪封存的雪蓮,其味甘冽,入喉有血氣,滋味奇佳,覺掌門以為如何?” “有幸能品嘗天山派佳釀,覺醒心滿意足?!?/br> 獨孤西風微微勾起嘴角,幾乎不可見:“客氣,您是天衍宗掌門,令師六道真人剛剛飛升仙界,貴派風頭無兩,我就怕招待不周,怠慢了貴客?!?/br> 覺醒聽出其中的嘲諷,心思轉(zhuǎn)了兩圈,難道天衍宗得罪過天山派,所以才打回了訊息。 以師尊的聲望和風評,不應該啊。 覺醒不卑不亢,對獨孤西風說:“您過謙了,我雖接掌天衍宗,但依然是您的后輩,很多事情都不懂,往后還需獨孤前輩多指教?!?/br> 獨孤西風轉(zhuǎn)過頭去,不陰不陽地回他:“不敢當您一句指教?!?/br> 覺醒心里有譜了,這是真的得罪人家了。 “實不相瞞,晚輩此次前來是為鑒寶會魔頭臨世之事,雖說魔頭已除,但在場修士若不慎沾染了魔氣對修行不利,有走火入魔之虞。我請了塵大師為各位參與鑒寶會的前輩拔除魔氣,大師現(xiàn)就在天衍宗,請獨孤前輩應允,讓各位前輩與覺醒同行,到天衍宗一趟。” 獨孤西風腿上交疊著雙手,安坐于旁,身形單薄,他望著遠處眼底空洞,說:“我信得過了塵大師,這就修書一封請了塵大師來天山派,我將以天山晴雪的最高禮節(jié)恭候他老人家,請覺掌門代為轉(zhuǎn)送?!?/br> 天山位于極北,終日暴雪肆虐天空陰暗,是一片絕地。獨孤西風說的天山晴雪就是以龐大真元觸發(fā)山陣,偷天換日改變氣候,令風雪停止,天空放晴,令來客得見雪山真容,是禮遇貴客的大手段。 覺醒皺眉,雖可能惹怒對方,總比打太極似的被駁回好。 “獨孤前輩不相信晚輩嗎?” 獨孤西風終于轉(zhuǎn)過頭,看向覺醒,眼里有了些溫度,也可能只是覺醒的錯覺。 “覺掌門,您知道我天山派的功法嗎?” 覺醒不明白話題怎么變了,出于尊重順著他回答:“聽師尊說,天山派修煉的是冰獄神功,門人要斷情絕欲,將自己的血rou煉成冰凌才算功成?!?/br> “不錯?!豹毠挛黠L說:“要做到斷情絕欲,我們在靈寂期就為元嬰尋了基料。不同于你們元嬰是神魂所化,我派的神魂凍結,必須找到合適的媒介依憑其上才能煉成元嬰?!?/br> 他抬手吩咐門人:“將寒雪長老的冰凌取來?!?/br> 很快,一個白玉托盤裝的藍紫色七棱冰凌出現(xiàn)在覺醒面前。冰凌晶瑩剔透十分美麗。 “寒雪長老受邀去了鑒寶會,結果命殞當場,神形寂滅,我們帶回了她的遺體,還有這個。這是她元嬰依憑冰凌,元嬰雖然被滅,冰凌作為筑基靈物得以保存?!?/br> 獨孤西風伸出他如水晶般通透的手指,一絲寒氣夾帶著冰粒滲入冰凌,表面起了變化。 上面居然出現(xiàn)了秦晌的臉。 “元嬰依憑冰凌有這點好處,若元嬰被毀,死前景象會被留存其中?!?/br> 只一眼,覺醒心臟一緊雙目恣裂。他居然見到秦晌臉上魔紋滿布,瞳孔血紅,用一雙沾滿鮮血的手將冰凌主人鎖喉,如試煉他們時一樣扭去了寒雪長老的頭。 覺醒拍案而起,第一反應那是假的。隨即想起秦晌提到過他殺了被魔頭附體的修士,鎮(zhèn)定下來。 剛要解釋,獨孤西風說:“要說所有修真門派哪個不怕魔頭,你天衍宗有金剛伏魔,佛宗佛力能斬妖除魔,而我天山派無情無欲,身似寒冰,魔頭根本無法侵蝕。我想請問覺掌門,令師伯為何殺我寒雪長老?!?/br> 錯殺?這是最可能也最解釋得通的說法,但是,錯就是錯,天衍宗勢必要擔起殺人的罪責。 只是…… “覺掌門,當時事態(tài)危急,我相信秦先生只是一時失手,情有可原。但他的模樣……恕我直言,最該清除魔氣的是秦先生?!?/br> 他站起身,向外走去:“請覺掌門先肅清魔修,恕天山派門人不能前往天衍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