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雖然很想吃，也給了他，她吃不下去。

    孫瑛得意跑開，回去給張?zhí)鷦冮_，和光復(fù)皇帝一人一半分著吃。

    很香甜。

    那邊周妃在女兒勸說下，已經(jīng)吃下去五個(gè)。十一公主還在給她剝：“要嗎？還要嗎？”伍小伍坐在殿門外，心想這娘娘也不怕噎著，五個(gè)雞蛋下去沒有喝一口水。就在外面接一嗓子：“接走就得?！?/br>
    “我知道！”

    “不用你說！”

    十一公主和豆花同時(shí)駁斥伍小伍。豆花走出來甚至怒目相向，小聲道：“這是公主要說的孝敬話，不要你插口！”

    伍小伍不說幾句怎么甘心，他在外面扯著嗓子：“老六，咱們也吃飯吧，把我?guī)У膔ou干烤熟，再把雞烤幾只出來?！?/br>
    山雞仿佛能聽懂話，飛出來就往伍小伍身上撲，扇他一身灰。

    豆花樂：“活該！讓你說烤雞?！?/br>
    翠姑就一直站著，一直站著，大家全讓雞蛋給吸引，公主見到周妃，喜歡的把翠姑忘記，翠姑一生氣，管什么娘娘，什么宮中，自己去找個(gè)位置坐。

    見那椅子上坐墊雖然舊，卻精致異常。翠姑刺繡不如公主，喜歡這個(gè)墊子，就看著它打發(fā)時(shí)間。

    顧公公給眾人送水，周妃接過笑：“我可再也不吃了，”這才看到翠姑：“這一位是？啊，翠姑？”

    翠姑咧咧嘴：“娘娘，是我?！?/br>
    周妃對她有羨慕：“你吃胖了，”翠姑最不能聽的，就是別人說她胖了。才要不喜歡，見周妃又說十一公主：“你呀，你也胖了?！?/br>
    還長了個(gè)子。

    十一公主歡歡喜喜：“是呀，我和豆花都胖了?！贝涔玫男牟虐蚕聛恚梢豢跉?。

    張?zhí)椭苠拖葐柺捵o(hù)好：“大帥精神可好？舊年里真是冤枉他?！笔还餍τ骸昂媚?，不僅是好，舊年里我們進(jìn)山，對了，母妃，我還套了反賊的腳，”

    翠姑忍無可忍：“是我套的！”

    “是我的主意，你學(xué)的！”十一公主又要和她吵。爭吵聲一起，豆花馬上奔過來在公主身邊，扎著兩只手臂，又似山雞撲翅膀：“你學(xué)的！”

    翠姑告訴自己，這是做客，千萬別和她一般見識。

    “蕭夫人好？”

    “好呢，胖團(tuán)子可好玩了，也舍得把玩的給我玩，他的養(yǎng)雞盒子，我蹭著玩了好幾天，哈哈哈……”十一公主得意之作，見到母妃太喜歡，什么話都說出來。

    翠姑在旁邊氣怔住，蹭雞玩？那兒子呢？她們天天來看，是蹭兒子看？以后再也不給這一對無良主仆看。

    恰好說到翠姑，十一公主故作沒什么：“翠姑有兩個(gè)兒子，”舉兩個(gè)手指晃晃：“一次生兩個(gè)?！倍够ǜ希骸皟蓚€(gè)呢，雞下蛋一回才一個(gè)?！?/br>
    翠姑霍地起身，很想走開。周妃喊住她，和藹可親：“翠姑啊，我也掛念你呢，來來來，給我們說說你兒子?！?/br>
    翠姑坐下，眉開眼笑說自己兒子。說一句十一公主嘴扁一扁，她自認(rèn)為什么也不輸給翠姑，只有生兒子，落她一等。

    周妃早把女兒面色看在眼中，帶笑：“十一呀，你幾時(shí)才生？”這話本不該當(dāng)著人說，可此時(shí)全沒有過去建制，只管說出來。

    十一公主撇嘴：“會有的。”

    目光無意中掃開，與十六公主碰在一處。十六公主黯然神傷，十一公主心中陡然難過。走過去坐下，握著幾枚山雞蛋：“你飽了沒有？”

    想到自己：“餓肚子的滋味兒不好過是不是？我知道的，雖然我沒有怎么餓過?！蹦窃谏街兄挥衦ou和果子，一會兒沒有蛋，一會兒沒有魚，得去撿去打回來才有。

    和宮中雖然待遇不好，卻不少雞魚rou蛋不同。

    十六公主深深的傷了心，雙手掩面跑出去。

    張?zhí)嫔幊粒职炎锟準(zhǔn)状蟪砷L公主看看，面沉如水過，滿面春風(fēng)喊十一：“你才回來，只說你們的事給我們聽吧?！?/br>
    嬪妃們?nèi)肛?zé)地看著大成長公主，十一公主也愣住。周妃讓她回來，小聲道：“長公主后來給十六公主又找人，找了好幾個(gè)，”

    十六公主年青守寡，乍一出來愛熱鬧，她自己要去，張?zhí)补懿蛔∷?，有不少笑話在?/br>
    十一公主愣住，仇恨地看大成長公主，拿我們姐妹當(dāng)什么？

    她想到伍思德，對母妃道：“幸好我有將軍。”這就說伍思德，不如自主含笑嫣然：“他讓我接母妃走，又說母妃不走，他就自己來了?！?/br>
    周妃在暗道里住并不后悔，可也愿意去。就對張?zhí)纯?，想到一件事：“大帥幾時(shí)才到？”十一公主為難，難以開口，把這個(gè)難題拋給翠姑，對她討好的一笑。

    翠姑直嗓子就說出來：“大帥還在生氣，他說不進(jìn)京。”

    嬪妃們都驚?。骸安贿M(jìn)京！”

    震驚滿殿室。

    張?zhí)闹兴嵬?，緩慢地道：“是啊，?dāng)初實(shí)在是虧待他。”蕭護(hù)倒不是還生氣，是他不想再到京中來對別人叩拜，不想再和舊帝制的人周旋一圈子才不進(jìn)京。

    當(dāng)然不進(jìn)京先平定郡王們，也是不錯的選擇。

    長公主就更難過。只有十一公主嘰嘰呱呱，說來說去全是伍思德：“他曾說一個(gè)月里到不了京城，討假送我京里來。后來不能來，將軍還給我賠過不是……”

    這歡喜，更扎中長公主的心。蕭護(hù)不進(jìn)京，與自己有關(guān)？

    十一公主直說到伍小伍把糧食全交卸下來，又把顧良能和小鬼的信給顧公公。顧公公早躲到一旁偷偷看完，笑得眼睛只有一條縫。

    他并沒有鑰匙給蕭護(hù)。

    顧孝慈把御璽送給蕭護(hù)時(shí)，沒多想，甚至下一任皇帝是誰也沒有多想，就是給他了。那盒子叫百巧鎖，沒有鑰匙，死的。

    要打開，只能砸開。

    這個(gè)時(shí)候老孫氏在家中，也收到梁源吉的來信和帶來的東西。信中是這樣的：“夫人已有身孕，已送往江南安胎。”

    老孫氏往后就倒，梁源吉走時(shí)沒帶的小廝小秋子扶住她，喚了好幾聲，老孫氏悠悠醒轉(zhuǎn)，竟然怔住。

    有了？

    大喜事！

    平江侯也往家中送不少糧食。

    當(dāng)天，周妃跟著十一公主上路，樂陶陶地走了。張?zhí)热艘虚T相送，回首空沉無人的偌大宮室，深深嘆一口氣，她是一定要守在這里的人。

    只有這白發(fā)人，一直忠心不變。

    ……。

    郡王們目光隨著大帥出山而關(guān)注，見他幾個(gè)月里占據(jù)城池，大家都不敢掉以輕心。韓憲王聽從諫議：“不對百姓們好，他們迎來蕭護(hù)，也是分糧食。”打開糧倉，把錢財(cái)和糧食散出去不少，以安民心。

    孫珉也是這樣辦理。

    余下的人也隨著辦理。

    又覺得會形成長期局面，對各地通商稍稍放松，都想形成一個(gè)幾國鼎立的姿態(tài)。商人們，多起來。

    都知道江南有存糧，布匹用具也多，商人們紛紛下江南，江南快成一個(gè)大型批發(fā)市場。

    這批發(fā)市場里，物價(jià)也不時(shí)有高低。

    臘月里的一天，老帥對自己幾個(gè)得力管事奇怪：“是誰在和我搶生意？上個(gè)月里有一批糧食，我讓人去收時(shí)，讓別人一斤高出十文錢收走。這個(gè)月也是，幾個(gè)供給我們布匹的村子，也讓人收了一個(gè)精光。偶爾一回我不放在心上，可這每個(gè)月里都有幾起，不是奇怪的事？”

    管事們微微笑：“老帥，您可以查查自己家里人?！?/br>
    老帥詫異：“我家里誰敢做這樣的事？”

    見管事們更要笑，老帥也笑了：“必定是哪一個(gè)淘氣鬼兒，弄來錢給大帥了吧？”管事們中五個(gè)有三個(gè)點(diǎn)頭，好笑道：“不用老帥說，我們也會查。如今這江南握著物價(jià)高低的只有我們家。不熟悉的親戚、知己們家想來掙這個(gè)錢，得一分銀子給我們?nèi)宓念^錢，不然不讓他們插手。雖說一個(gè)月里我們掌握幾百宗，可一宗兩宗的走丟，還是放在心上?！?/br>
    老帥微笑欠身：“那你們來給我個(gè)線索，是哪一個(gè)人敢這樣做？”

    一個(gè)管事的上來湊到老帥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老帥大笑：“哈哈，淘氣！”門簾子一動，謹(jǐn)哥兒從外面探進(jìn)腦袋來，帶著個(gè)大花帽子：“祖父祖父，是說我嗎？”

    老帥佯裝生氣：“自然是你，哥兒呀，你過了年就要三周歲，可不許再淘氣?！敝?jǐn)哥兒十分伶俐地進(jìn)來，爬到老帥膝上重重親一口，親得老帥額頭皺紋全展開，他又跳下地，走出去對玩的小伙伴們道：“快玩，祖父說明年三周歲不許再玩。”

    “走嘍?！蓖饷嬉蝗ψ尤松㈤_。

    老帥起身笑：“走，去找那幾個(gè)淘氣鬼算賬?！背鲩T上馬，往三姑老爺家里來。

    姐妹們?nèi)谶@里。賀二姑娘對著算盤記賬目，也奇怪：“咦，是誰搶我們的生意？”林三姑娘肚子不小，也在這里每天幫著看，正和兩個(gè)管事的說話。

    這是四姑太太的陪嫁，就由著林三姑娘使喚。

    “北邊又來客人？這樣的人舍得出錢，告訴他們，價(jià)錢不能低，他們再不要，明天還會漲，”說到這里，三姑娘才聽到賀二姑娘的話：“怎么，又有人和我們搶生意？”

    一個(gè)管事的道：“上個(gè)月我們賣出去的貨，那客人說別人落了一文錢，他買了別人的，這一回，那人又落一文錢，真是氣死人。如今錢算什么，只有東西最值錢?！?/br>
    林大姑娘在算贏利：“昨天又掙得三千四百一十兩，和上兩個(gè)月的放在一起，有四萬兩了，meimei們，可以給表哥置辦不少糧草兵器?！?/br>
    簾子一打，老帥進(jìn)來，笑容可掬：“讓我抓到了，淘氣鬼們，竟然和家里搶生意？”

    “舅舅！”

    姑娘們歡聲。又有幾個(gè)喊姑丈，蘇家的姑娘也在這里。把老帥簇?fù)碇拢瑺幹奄~目給他看：“我們掙得好些錢，給表哥辦很多鐵器，正要運(yùn)走呢?！?/br>
    林大姑娘分辨：“不是我們搶家里生意，是舅舅你不做這小生意，這些，一筆只有上萬兩銀子出入，我們不做，不是給別人家里做了？”

    “就是嘛，我們也是給表哥在掙東西呀?！辟R大姑娘也出了門子，也一樣是淘氣的。老帥見都是為兒子，心花怒放，還要裝生氣：“你們呀，什么是小生意？人家故意拆開來一筆一筆的做，怕銀子多了有人打搶，又怕生意大了，受我們物價(jià)左右。你們呀，一群小壞蛋！”

    謹(jǐn)哥兒從門外進(jìn)來，挺一挺肥胸脯：“我在這里！”

    五、六個(gè)家人，兩個(gè)mama、八個(gè)丫頭或在門里或在門外笑：“哥兒找大帥，直找到這里來。”

    姑姑們都笑靨如花，對謹(jǐn)哥兒伸出手：“正說你，你就來了?！?/br>
    謹(jǐn)哥兒神氣地到了賀大姑娘手中，鼻子一翹：“我是小壞蛋！”

    老帥笑得淚水快出來，怕謹(jǐn)哥兒碰到就要臨盆的林三姑娘，讓他到自己膝上，撫著這個(gè)小壞蛋的腦袋，再看另外一堆的小壞蛋。

    讓管事的一筆一筆對生意。

    對了沒有幾筆，賀二姑娘詫異：“還有揚(yáng)州來的人？這不是我們做的生意?！崩蠋浤檬贮c(diǎn)她：“看我打你，打聽過我才來的，說是我們家里的人，說姓蕭?！?/br>
    姑娘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

    老帥只當(dāng)她們胡鬧，見人送茶水點(diǎn)水，拿著喂給寶貝孫子，打心里要笑出來，這群淘氣搗蛋包，居然還能有些成績。

    一些鐵器，數(shù)量小，老帥沒放在眼里，也讓她們攔截下來。

    謹(jǐn)哥兒吃一口，對姑姑們掃一眼，就湊到祖父耳朵邊，悄悄告訴他：“姑姑們在為難。”老帥大樂，孫子也知道為難這兩個(gè)字。

    再對生意，姑娘們?nèi)痼@：“這一筆數(shù)目不小，本錢也要多，我們辦不起。”就是這一筆大的讓人截走，才驚動到老帥這里。

    會是誰？

    姑娘們丟下手中事，全在這里想會是城里的哪一個(gè)人。老帥見真的不是她們，就讓人再去查，安慰道：“沒什么，你們辦自己的吧，以后小些的生意，我就不管，全給你們也好?！?/br>
    賀二姑娘忽然發(fā)出一聲叫喊：“我知道了！”

    拿起帳本兒旁邊的一個(gè)帕子，鵝黃色，上繡牡丹。賀二姑娘拿給舅舅看：“這是小妹的帕子，她這幾天總在我房里來著，我問她要表嫂的首飾當(dāng)本錢，她不給，我就攆她走，她的丫頭也一天也來看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