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節(jié)
“好!你們好……”要是蕭護來,大成長公主還不會這樣氣,慧娘過來,長公主地不悅到了極點。 慧娘坐下,靜靜地候著她說下去。 燭光打在她身上,這一刻,她讓人驚艷了。 和長公主的惱怒相比,蕭夫人的心平氣和,好似月下的春花不為人知的開放,無聲無息散發(fā)著薄香。初聞香味兒是薄的,卻躲不開讓不掉離不了的染暈于衣上發(fā)間,以至于唇間齒上無處不在。 她只是平靜的一坐,大成長公主卻被她的安寧震撼住。 一個是動的怒,一個是靜的嫻。 兩個女子對視著,大成長公主不由得也安靜下來。骨子里的皇家尊貴重新占據(jù)長公主的衣間發(fā)角,長公主淡淡地冷笑,不屑一顧:“一殺四個,還把太妃放在眼中。” “這是別人打著太妃的名義行事,不能怪我哥哥?!?/br> 長公主這才想起來,蕭夫人來是最妙的,那是她的娘家哥哥不能嗎? “別人是指誰呢?” 慧娘笑容可掬:“也許是文妃娘娘,也許是賢妃娘娘。”她的嗓音優(yōu)雅而嫻靜,帶著流水般的輕緩:“有時候我想,咱們?nèi)桥耍馨矘窌r何不安樂?蕭帥也時常憂心,說他居住京中,讓別人不快,我勸他回去吧,蕭帥又說新帝未立,難丟下長公主。公主,這新帝他幾時才到來呢?” 長公主跌坐著,剛才昂然氣洶洶的姿態(tài)不再見到。夜色魅惑,又有蕭夫人這幾句似溫和卻敲打的話,句句扎中長公主的內(nèi)心。 她茫然抬起面龐,心中還有糾結(jié)不止的一句:“怎么能殺宮女?”到底是宮中名義出來的?;勰镄σ庥骸霸俳o一個。” “誰?” “豆花?!?/br> 長公主面上抽搐一下,眸子放出不甘。她不是為這一個人,是為自己不能掌握,不能把握。她心中至今沒有想到掌握天下事,也事實上在這么做。 慧娘迎上她,有幾分昂然。 公婆和夫君全擔(dān)心的只有一件事,就是新帝是誰? 公公又有信來,讓夫君不要干涉諸王求帝位,公公一直是這個意思?;勰锵胛曳蚓晦o辛勞衛(wèi)護你這個前朝長公主,為的就是心中難安。 這一出子又一出子,全是皇家挾制人的手段?;勰镉X得面熟,怎么和當(dāng)年的國舅差不多?這些人全是哪里教出來的。 旁邊有茶水,慧娘自己倒了一碗,不喝,拿在手中慢慢渥著??偹愕鹊绞还骱烷L公主翻臉,而長公主你呢,全無半分誠意。 你喜歡誰就是誰,不要三心二意的好不好? 手中要兵權(quán),眼睛又看皇權(quán),你到底要籠絡(luò)的是什么? ------題外話------ 忽然發(fā)現(xiàn)長公主很可憐。 再可憐,月票也與她無關(guān)哈哈。 忽然發(fā)現(xiàn)十三很有當(dāng)政的潛力。 給她一個精神鼓勵吧。 ☆、第二十四章,鬧平江侯府 長公主在慧娘走以后,眼珠子發(fā)愣,只會盯著一個地方不會動。她丈夫早喪,幸好是長公主,才沒有經(jīng)歷過世情冷暖,帶著兒子算是和氣的過日子。 而亂世中,長公主體會的比別人要多。先帝膝下存活的只有九皇子,五皇子下葬,三皇子至今不見,只怕早就沒了。 長公主儼然成了皇權(quán)守護者,她容易嗎? 又斗寧江侯,又壓百官,只為下一任新帝能讓人滿意。她到現(xiàn)在也沒有想通,這個新帝其實不用讓別人滿意,只要讓長公主滿意,再就是很多人對長公主說:“我滿意了?!遍L公主就會認(rèn)可。 還是私心為上。 可大成長公主以自己為標(biāo)準(zhǔn),認(rèn)為自己會立一個真正的天子。 而慧娘不客氣地提醒她,不過是個女人。 對于喪夫的長公主來說,這是刺一般的話,針一般的扎。 程業(yè)康抱住她大哭,才把母親魂喊回來。長公主氣息奄奄,撫住他的臉:“兒子,咱們錯了嗎?” 可她不衛(wèi)護皇權(quán),她又做什么?干等著這些人鬧來鬧去不成? …… 慧娘在星光下回家,心中還覺得挺出氣。大成長公主再強再能,最后還是回歸本位,回到她的公主府中去。 還能當(dāng)皇帝? 府門前下車,心情不錯,覺得星月也爭輝。從大門到二門這一處種的很多松樹槐樹柏樹,間中箭跺子,和在江南時相同,花也有,是點綴。 浮月銀團似的,東一下西一下的在花尖松葉上,有悠悠飄然感。從沒有在夜里流連過此處的慧娘怦然心動。 對著天上明月,遙遙寄心意。 愿父母早升天界,愿公婆身體安康。最后愿夫君百戰(zhàn)百勝,長伴十三。明月似乎更亮,也許聽到慧娘心聲。 月漸圓,春風(fēng)更暖,慧娘在夜風(fēng)中心曠神怡,腳下踩著云團般進二門。二門里小亭上,祝氏在拜月。 看她娟秀的面容上無比虔誠,慧娘難免走過去,悄聲問:“許的什么愿?”靜夜里悄聲,祝氏受到驚嚇,急忙回身來,見是大嫂,忙帶笑:“嫂嫂哪里來?” 又打趣:“在京里幾乎不見嫂嫂游玩,想是大哥不在,嫂嫂也出來賞花草?” 慧娘仔細打量她面容,見不是很悲傷樣子,也一笑:“大帥在呢,我出門會客才回來,就見你燒香?!币娫律现刑?,慧娘靜靜對著看:“我還真的想公公婆婆了,要是在家里,和表妹們游玩園子,公公也不管我,婆婆也不會說我,大帥更是由著我玩。哎,現(xiàn)在到處是事情,由不得人?!?/br> 祝氏閃過一絲羨慕。夫人在江南時出去游玩拜客,也是出名的。雖然沒出去過幾回,不過到哪一家,人家第二天就要炫耀炫耀,就盡人皆知。 “大帥對嫂嫂真好。”祝氏由衷的說出來。說過自己掩口笑,嫂嫂原本就是大哥的定親妻子,當(dāng)然要對她好。 慧娘就借著這句丈夫好不好的話問出來,扯著祝氏在亭子上坐下。祝氏大,慧娘年紀(jì)反而小數(shù)月,慧娘也伸手為她撫撫發(fā)邊,關(guān)切地問:“自咱們來到京城,不是打呀就是殺,不打殺了,就是忙忙碌碌。我?guī)状蜗牒湍銈冋f說閑話,怪我又忘記。九弟妹,九弟對你好不好?” 她的手指尖有一種沁人的輕香,又或者是種溫暖。祝氏微紅面龐:“好,當(dāng)然和大哥不能比?!彼龘P面龐一笑:“嫂嫂是指那幾個丫頭吧?” “你不愿意,我全打發(fā)出去。”慧娘認(rèn)真的道。祝氏眸子有微驚,又羞赧地笑了:“倒不必為我這樣,丫頭是長公主府上給的,咱們在京里要呆得久,還是有倚仗的地方,長公主現(xiàn)在離不開大哥,” 說到這里,格格一笑。 慧娘也笑了:“這話外面多得是,你只管說下去?!?/br> “大哥就是強龍,長公主算是個地頭蛇。”祝氏又格格輕笑,很是有趣的回想:“九爺帶我來,我還怕出門。來了也看了,也玩了,嫂嫂不能玩,我倒出去玩過好幾回。要不是嫁給九爺,怎么會經(jīng)過這么多。丫頭,隨九爺去吧。九爺也防著她們呢?!?/br> 慧娘微怔:“是嗎?” “微蕭那個丫頭,已經(jīng)是九爺?shù)娜耍@不,九爺在她房里呢。三嫂和十五弟妹對我說了許多,我冷眼旁觀,微蕭倒是個想找下家的,這話也挺難聽,她是黃花身子跟的九爺,九爺對我說了。她們原是長公主的人,現(xiàn)在想換過來就是。玉笛,是個有心的。她纏著九爺問大哥和嫂嫂去了哪里,又討好小螺兒和水蘭,總想往你們院子里去。去不成,又甩了九爺去纏表公子,表公子不理她。她像是在找什么?” 慧娘并沒有想到御璽上去,心中道jian細能找什么,反正是找有用的。 “我對九爺說過,九爺說他心中明白?!弊J厦嫔弦荒ㄐ呒t:“又說大哥許給他的,玩六個也可以?!?/br> 慧娘尷尬一下,趕快陪個不是:“這話是大帥不對?!?/br> “怎么會,”祝氏詫異,又恬然地笑:“大帥不會不對,嫂嫂也不會不對,九爺也不會不對,我才拜香,就是說的這個。” 這個老實人,讓慧娘無奈。她拉起祝氏的手,誠懇道:“要是你認(rèn)為不好,記得對我說?!弊J嫌薪z興奮:“真的嗎?” 和三奶奶,十五奶奶相比,祝氏和慧娘說話比較少。 慧娘對著祝氏面上興奮,羞愧一下,又安慰她幾句,讓她還是提防丫頭,心中已記掛蕭護,趕快回房。 蕭護卻沒有睡,他坐在床上,對著一堆的公文。 慧娘進來就啞然失笑,嬌嗔道:“你呀你,說過休息一晚,又這樣了。”解衣殷勤地問:“要茶嗎?” “今天堆這里,明天又壓一堆,”蕭護頭也不抬:“去說了什么?”邊看公文邊聽慧娘說,蕭護敏銳地看了看慧娘:“你的話也太難聽。”諷刺人家沒有依靠。見慧娘只著雪白里衣,胸聳腰細,又多看幾眼。 慧娘上床,貼過來撒嬌:“她做事還難看呢?!?/br> “好好,”蕭護在她發(fā)上撫一把:“你先睡吧?!被勰镌趺纯纤骸拔遗隳?。”手中多出來針指,慢慢的扎著花兒,又低低的問:“長公主生得還美貌呢?!?/br> 蕭護失笑:“醋壇子,你年青美貌,和她你也能醋起來?!彪S手合上一個公文,在慧娘頭上敲一下:“閉嘴。” 慧娘放下針指,抱住公文撒嬌:“為什么有些女眷們也來找夫君?”蕭護又拿一個公文敲她手:“女眷是你的事,找我也無用?!?/br> “要胭脂水粉?”慧娘調(diào)侃。耳朵一緊,蕭護不用看就準(zhǔn)確的擰住,輕輕用一下力,聽慧娘哎喲,大帥微笑:“你要胭脂水粉?” 慧娘嘟嘴:“要。”大帥松開手,順手在她腦袋上拍拍:“你要還是給的。”眼睛再次放到公文上去:“慣的你最近不像話了?!?/br> 手中公文上,寫著:“卑職某某叩拜大帥,大帥豐功偉績……”蕭護看過,心中還是有得色的,扔給慧娘,嘴里卻罵:“馬屁精。” 他放下手中筆,取茶:“京中馬屁精越來越多,長公主門上一堆的食客,”笑笑特地指明:“不是清客?!?/br> “姚少夫人來對我說,這還是少的呢,說先帝在時,長公主門下不下三千清客?!被勰飳χ枪囊驳靡?,這是十三的夫君呀。 蕭護只得意一下,再埋頭去看公文。全看完時,見三更已過。身邊慧娘歪歪斜斜睡著,頭抵住自己,腳卻在里面床板上。 把她抱正,大帥揉搓雙手干洗幾把臉,想想自己責(zé)備慧娘說長公主的話,也自語一句:“還是當(dāng)公主的好,少管閑事!” “噗”,吹熄最大的燭火,別的全不管睡下來。小螺兒一直沒睡,見里面燭火黯然一下,躡手躡腳進來,只留一個小的燭火,別的全拿出來。 窗紙上,更顯得月光明亮起來。 第二天十一公主歡天喜地帶著豆花來道謝,慧娘交待她:“體貼哥哥。”十一公主低頭紅臉,眼珠子微轉(zhuǎn)慧娘沒有看到。 公主還住在后面的房子里,伍思德這一回也生氣了,或者是讓公主天天身子不便弄得不敢打擾,一夜沒回。 主仆和慧娘也不親熱,知道這一家子人全看自己不信任,坐坐就出來。豆花能陪伴十一公主是喜歡的,不過很是憂愁:“您這身子不便,能一個月三回嗎?” “哪有三回,才一回,我只是說打算三回來著?!笔还餮诙够ㄗ欤骸澳闱f別說啊,將軍在女人的事上面,是很笨很笨的。” 豆花認(rèn)真點點頭,也認(rèn)為將軍不會問蕭夫人這件事,可別的男人們,他們家里全沒有老婆?老婆每個月身子全不便三回? 見十一公主那么喜歡,豆花不再問。兩個人逛街,去給周妃買個什么玩的,讓她病中散心。 …… 平江侯府和寧江侯府,只隔開一條街?;勰锶チ杭視r,只能經(jīng)過寧江侯府。馬車?yán)锒嗫匆谎?,見寧江侯府人來人往,慧娘面容冷漠?/br> 車到梁府,梁源吉親自迎出來,他是收到蕭護讓人報信,一直等在門外。在外面素來灑脫過人的梁源吉今天是難為情:“蕭夫人,難為你走這一趟?!?/br> 梁源吉也很想打發(fā)幾個族中的姑娘和蕭護的玄武軍攀親事,可老夫人孫氏牢牢把住,還在爭執(zhí)中。 慧娘很是體諒梁源吉,含笑道:“大帥說,要與侯爺通家好,老夫人是一定要拜見的?!彼{(diào)皮的眨眨眼:“沒準(zhǔn)兒和了緣,以后我見天兒來?!?/br> 梁源吉苦笑:“能這樣,你就苦了,她……”不再多說下去。 他親自帶慧娘過去,慧娘看這侯府,花籬初漫骨朵,石階上歲月痕跡斑駁,一看就是數(shù)代的人家。 走到一個月洞門外,梁源吉停下腳步:“她和我撕破臉,我再沒有見過她請安,我不過去了,走過這道門,沿著路一直走就是她的正房。不過,我怕她不見你。她們這些老世家,最會做的事就是顯擺架子,不見這個不見那個的冷落你。京里最近來的幾個外官兒太太想和她們打成一片,從老太太起,個個不見,弄得那些人沒意思。聽說回去了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