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路過407的時候,尋意意特地停了下來,楊駿跳樓尚未結(jié)案,407還被警方封鎖著。 可尋意意知道,不用多久解鎖,因為案子最后肯定會以自殺定論。 雖然楊駿是被他口中的老祖宗控制心智跳樓自殺的。 但現(xiàn)在的時代和自己在茅山派的時代不同,妖怪殺人這個說法傳出去是十分荒謬的,這個案子根本找不出兇手。 腦海中回想起剛剛那個帶血的紅木牌,她又有些在意,木牌上面的血不像是涂上去的,反而很像是本身沁出來的。 可是,紅木牌和老祖宗是什么關(guān)系?它為什么會沁血? 尋意意有種直覺,這是一個很關(guān)鍵的信息,忽然想起蘇媚書架上有不少古籍,說不定會有一些特殊植物的記載,她打算去翻一翻。 回到408,尋意意將鎖陰符里面的林可放了出來,并對大膽、田叔、林可道:“你們就在屋子里自由活動,記住,不要亂動屋里的東西?!?/br> “好。” 他們?nèi)齻€心智年齡差不多大,竟然很投緣。 查找古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尋意意挑挑揀揀,不小心把柜子里的一本書撞落在地上。 她連忙彎腰去撿,書頁正好攤開在她眼皮底下,一行用黑線標(biāo)記的字格外醒目,“有神十人,名曰女媧之腸,化為神,處栗廣之野,橫道而處?!?/br> 是《山海經(jīng)》里面的記載。 指尖伸出去,尋意意心口突然一陣發(fā)疼,好像有無數(shù)小蟲子在啃噬,可只持續(xù)了一瞬間,錯覺一般。 然后,“啪嗒”一聲,兩粒水珠墜落到了紙上,暈開一團模糊。 尋意意錯愕地摸了摸眼角。 她在哭嗎? 第16章 尋意意的失態(tài)并沒有持續(xù)很久,她將散落的書籍收了起來,翻了好一會兒,都沒找到有用的信息,忽然想起來,自己荷包里還有從蓮子灣帶回來的土。 正好,她可以利用土為媒介把其他的魂魄招來,問一問情況。 她立刻坐到桌前,將荷包打開,將那一撮土用黃紙墊著,符咒一字排開,合上眼睛,念念有詞。 “蕩蕩游魂,何處留存,三魂降臨,氣魄來臨,某某魂兮歸來,天清地明陰濁陽清,開我發(fā)眼法耳陰陽分明,急急如律令!” 隨著招魂咒的響起,房子里的門框匡匡響,不知從何而來的風(fēng)灌進了屋子里,吹得脊骨一陣冰冷的寒意。 接著,角落里響起嬰兒哇哇的啼哭聲,夜貓子般尖銳,還伴隨著咔嚓咔嚓的咬東西的聲音。 持續(xù)了一會,啼哭聲又變成了咯咯的笑聲。 一個大頭娃娃一般的嬰兒手腳并用地朝著尋意意房間爬去。 大膽嚇得一下子跳上了沙發(fā),“怎……怎么了?jiejie她在做什么?” 看到這個鬼嬰,林可嚇得躲進了窗簾里,小聲道:“大膽哥哥,是那個小孩子,他被jiejie施法招來了,他好兇,我很怕他?!?/br> 田叔聽不太懂林可的話,只知道林可看起來快哭了,他連忙蹲在墻角,笨拙地安慰,“可可,不怕,有鈴鐺?!?/br> 他攤開掌心,輕輕搖動起了鈴鐺。 一股清靈之氣倏然蕩開,爬行的鬼嬰痛苦地嘶吼起來,青紫色的小手捂住了腦袋,嘴唇大咧,露出尖利的牙齒,“啊啊啊 尖利的哭啼聲激起強勁的音浪,好像一把把刀子,蠻橫地攪動腦中的神經(jīng)。 大膽忍著劇痛道:“田叔,別揺鈴鐺,會激怒他的!”田叔手足無措地停了下來,卻看到少女走出了房間,瞥了自己一眼。 這樣的眼神讓田叔本能地覺得畏懼。 意意姑娘這個樣子,好像,心心的娃娃。 眼睛黑漆漆的。 鈴鐺聲停了下來,鬼嬰又開始咯咯笑了起來,雙手不停地?fù)]動著,像是在索取抱抱,“媽,媽。” 尋意意一把提起了他,有些意興闌珊,“招來是個一歲的嬰兒,什么都不懂,根本問不出什么來。”注意到嬰兒的頭奇大,她忍不住盯著他看。 竟然是個畸胎。 由于沒有開蒙,鬼嬰的場很凌亂。 只能看到,在腹中時,他的母親似乎不喜歡這個孩子,長期穿著勒肚皮的緊身衣,出生后不久,又將他活活溺死在水池里。 怪不得會成為這么兇的鬼。 “媽,媽?!眿雰盒Φ锰煺?,拍拍手掌,皺巴巴的小臉湊近了尋意意。 快要抱住尋意意的一瞬間,他忽然張開了嘴巴,想咬上她的手臂,卻被一張符咒貼住了唇,頓時急得手腳亂蹬。 “嗚哇……”唇瓣張不開,他只能發(fā)出這種低低的哭泣聲。 尋意意淡淡道:“我不是你mama,你既然被招來了,我就順便超度你,希望你下輩子投身好人家,不要再被虐待了?!?/br> 鬼嬰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不甘心地瞪大了血紅的眼睛,四肢亂抓。 戾氣深重,竟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正要捏訣,身后的窗戶敞開,明亮的白光灑落在地板上,一個身材纖長的少年縱身躍進房內(nèi),朝著尋意意背后伸出了手,想來拽她。 大膽立刻道:“jiejie,小心后面!” 尋意意下意識回頭,手中符咒迅速擲了出去,不停掙扎的鬼嬰尋到一個機會,竟然掙脫了尋意意的手,泥鰍般墜到地板上,他又飛快朝著沙發(fā)底下爬去。 他躲在沙發(fā)底下的陰影處咯咯笑著,指著少年喃喃,“爸,爸?!?/br> 落地的同時,符咒打在少年心口處,他悶哼一聲,揚起了臉,朝著尋意意笑得無辜,“jiejie下手可真重啊?!?/br> 他的瞳仁里漾動著微微的琥珀色,在日光下像是融化的蜂蜜。 尋意意望著他,“你是什么人?” 少年依舊笑著,身后的尾巴一瞬間席卷而來,緊緊纏住了尋意意的足踝,他說,“實不相瞞,我是來會會jiejie的?!?/br> 尾巴輕輕一甩,酈珩想把尋意意往自己身上帶,少女卻魔怔了一般,沒有做出反應(yīng),只是盯著腳踝處的尾巴。 平靜的眼底泛起一絲漣漪,硬挺的黑色鱗片聳起,泛著一層幽光,像是冰冷的兇器。 好漂亮的尾巴! 大膽急得喵喵叫,“jiejie!” 在要被酈珩抱住的一瞬間,尋意意忽然伸手將他一推,弱不禁風(fēng)的少年一下子被她推到,手臂拉著她一起往下墜。 尋意意的膝蓋順勢下沉,死死卡在他腰間,觀音坐蓮一般整個人坐在他腰上。 “彭——” 少年以一個屈辱的被壓倒的姿勢躺在地板上。 大膽目瞪口呆:“好……好弱。” 竟然一下子就被jiejie推倒了。 林可好奇地探頭,被田叔一把捂住了眼睛,躲進窗簾,“小孩子,不看?!?/br> 酈珩錯愕地看著尋意意,少女三下五除二攥住了他的手腕,眼里倒映著少年那雙清潤的眸子,“你是龍?!?/br> 大膽雖然有陰陽眼,卻看不見少年的尾巴,聽到這話,驚訝到差點跳了起來,語無倫次,“龍,是那個龍嗎?不是聾子的聾吧!” 被她這么盯著,少年臉驀地紅了,別過臉,“嗯。” 可是,看到尋意意手腕處的焦痕,纏住她腳踝的尾巴忍不住顫栗起來,一寸一寸,輕輕刮動著嬌嫩的皮膚,留下一道道紅痕,好像小狗在圈地標(biāo)記。 “你闖進我家做什么?” 他努力克制著那種恨不得將她渾身上下緊緊纏繞的沖動,眸光冽滟,笑意惑人。 “jiejie,你別誤會,有人懷疑你是旁門左道,特地讓我來試探你,不過,jiejie倒真是有一番好本事。” 尋意意蹙起了眉,“是陳大山派你來的?” 酈珩眨了眨睫毛,“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師兄們都叫他陳總。” 大膽罵起了喵喵臟話,“這個人一邊讓jiejie幫他解決事情,一邊又懷疑jiejie,真是太過分了!” 酈珩的眼神若有若無地落在她唇上,“他說,你和陷害他的那一家人有血緣關(guān)系,才會懷疑你給他辦事只是為了下套?!?/br> 見尋意意面無表情,他笑得越發(fā)純善,“不過,我可以確信jiejie這等本事,若是有心給他下套,他肯定活不到派我來試探j(luò)iejie。” “就是!”大膽氣不過,“jiejie,咱們別給他辦事了!” 尋意意沒說什么,她可以理解陳大山的行為,畢竟性命攸關(guān),謹(jǐn)慎總沒錯的,況且,這樣,她就有理由讓陳大山多付出錢財。 她松開了酈珩的手,從他身上起來,“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尾巴松開她的腿,盤繞在地板上,他則坐在地板上,仰著臉望她。 這個角度,顯得他十分乖順,他滿眼笑意,日光映照下,睫毛仿佛半透明,漂亮得過分。 尋意意感覺有些奇怪。 “我叫酈珩,是驪山派的弟子?!?/br> 眼前的少年,不知道為什么,一顰一笑都好像長在了她喜歡的點上,再加上他還有一條漂亮的尾巴。 尋意意有個奇怪的癖好。 她喜歡長著鱗片的尾巴,在茅山派的時候,聽師父說,她從小就很喜歡揪后山靈蛇的尾巴。 尋意意“嗯”了一聲,伸出了手要把他拉起來,“我叫尋意意,是茅山派的弟子。” 少年順勢握住了她的手,接力起身,“謝謝?!卑咨L袖底下無意中露出一截手腕,焦黑的痕跡在尋意意眼底一閃而逝。 她睫毛顫了顫,剛要問道:“你……” 鬼嬰忽然從沙發(fā)底下一躍而起,朝著尋意意后背抓來,濃墨般的怨氣如有實質(zhì),凝成一團,少年連忙拉過尋意意的手臂,避過攻擊。 鬼嬰順勢從窗口墜了下去,不見蹤影。 “jiejie,你沒事吧?!贝竽懸娝幼吡?,終于敢從沙發(fā)上跳下來,踱步到尋意意腳邊,下意識要蹭蹭。 卻在看清楚少年容貌的一瞬間,下意識后退。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