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第九十六章 百刃怕讓人看見自己,每日連正院的門也不出,幸得他也不覺得悶,能日日看著祁驍,別說是只能在這院里,就是只讓他待在一間屋子里哪都不去百刃也愿意。 且這更合了祁驍的心思,自那處隱傷好了后,不必再忌口,祁驍就讓膳食房的人每天流水席一般的做各色吃食,正飯自不必說,單是屋里擺著的點心祁驍都有定數——半個時辰一換,午膳前多擺咸的葷的,午膳后多擺蛋蒸的奶酥的,每次都是十二個花樣,兩日內不許重復,每次撤下去,百刃動了哪種的,哪種動了幾樣都要一一記錄在案,哪個廚子做出來點心百刃吃的多則另有賞賜,每日的膳食也是遵這個例,膳食房的人見狀做的菜色點心和各色湯水越來越精致,幾日下來,手藝直逼御膳房。 百刃在嶺南苦行僧似得過了這半年,如今相思已解,見膳食如此精致誘人吃的果然多了,有個積年的伺候祁驍的老嬤嬤怕他突然長了胃口要積食,特特做了糖漬山楂上來給百刃消食,頗具成效,祁驍當即賞了一荷包的金瓜子。 這樣錦衣玉食湯湯水水的養(yǎng)下來,不過十日,百刃就換了個人似得,面上帶了些血色,下巴圓了,身上也帶了些rou,不那樣嚇人了,晚間兩人躺下時,祁驍摟著懷里的人輕嘆不已:“果然……孤才是治你的良藥啊?!?/br> 百刃噗嗤一聲笑出聲來,祁驍笑著捏了捏他下巴,輕聲道:“這幾日可悶了?” 百刃搖搖頭:“白日間要寫給嶺南的文書,晚間跟你下棋說話,還好,這些天你一回府就也悶在這房里,可覺得無趣?” 祁驍勾唇一笑:“哪里,是別有趣味?!?/br> 百刃不解抬眉,祁驍自得一笑:“金屋藏嬌的趣味,你不懂?!?/br> 百刃哭笑不得,轉身就要躺下,祁驍忙攔著笑道:“先別睡,現在睡怕會積食,反倒傷身了,說會兒話?!?/br> “說什么呢。”百刃想了想道,“對了,今早剛接著嶺南的信,想著跟你說,因你上朝去了回來就混忘了……康泰說了,她要嫁。” 祁驍失笑:“這都要嫁?呵呵……好吧,她挑了哪一個?”,祁驍還依稀記得敦肅長公主跟他說的那幾家子是什么情形,倒是難為康泰還能挑出一個滿意的來。 百刃半晌道:“駙馬表姐家的公子……就是工部員外郎李大人的二子?!?/br> 祁驍想起來了,就是那個家里有位了不得的發(fā)妻的公子,祁驍失笑:“給她挑的這幾個人家里,就這一家要的不是正房太太,上趕著想做人側室,呵呵……到底家學淵源?!?/br> 百刃垂眸:“她其實不傻,敦肅長公主大姑娘婆家的那一位是個瘋子,折磨房里人,自然是不行的,駙馬姑姑的庶出孫兒……是個沒壽數的,嫁過去后能不能懷上孩子還不一定,就是能懷上,是不是男孩兒也不一定,且他是個庶出的,來日能分多少家產?守這個寡,并不合算?!?/br> “但若嫁給這李大人的二公子,可以發(fā)揮的地方就多了……他膝下空空,李夫人立意要給兒子納貴妾就是為了跟兒媳唱對臺戲,待過門后自會多偏護她,若康泰真能生下個男孩兒,以后有個依靠,也可以了。”百刃嘲諷一笑,“太妃接著信后還特特的將她叫去了,勸她,不如就尋個家境殷實的莊戶人家嫁了吧,如此安安生生的過日子,好過給人做小,受人作踐,可惜……康泰當即梗著脖子頂回來,問太妃當日為何不將柔嘉聘給莊戶人家?!?/br> “太妃不善同人拌嘴,倒是嚴嬤嬤厲害,當即下來照著康泰的臉抽了兩巴掌,問到她臉上,柔嘉的嫡親兄弟可也謀逆,柔嘉的舅家可也犯下大罪,妄圖改天換地,康泰當即就沒話了?!?/br> 祁驍淡淡道:“太妃之前沒少替她求情吧?!?/br> 百刃嘆口氣:“我母妃她吃虧就是吃在這里,心太軟,當時我是真心決意將康泰一并殺了的,謀逆之事我是沒她參與的證據,但她以前不尊嫡母,欺辱姊妹,這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且……若當日死的是我,繼位的是文鈺,我不信他們會留下我母妃和柔嘉的性命,成王敗寇,沒什么可說的,太妃卻一直攔著,我明白,母妃是怕我落下個屠戮手足的名聲,之后我想讓康泰給夏家那小子守望門寡,如此保全她的性命,我看的出來母妃還想勸我,但母妃又猶豫,覺得不該過多插手我的事,就忍下了。” 祁驍放下心來,太妃為人雖有些太軟弱,但至少腦子是清楚的,知道誰最重要,不會仗著自己的是百刃的母親就肆意插手百刃的事,且太妃性子這樣,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祁驍心猿意馬,日后自己和百刃的這層窗戶紙要是捅破了,怕也不難說服太妃了,祁驍知足的很,真是那攻心計善籌謀的,自己也是難辦。 百刃不知祁驍這些心事,猶自慢慢道:“但康泰自己死活不愿意,一定要嫁人,那我就也不管了,宗室那邊也怪不得我,我沒攔著她,但也得有人肯娶她才行,若不是敦肅長公主給她往這邊牽線,單是在嶺南……等一輩子也不會有人來提親的。嚴嬤嬤說的是,她想嫁的好,也得看看清楚自己如今是什么身價。” 百刃看向祁驍,感激一笑:“這一年里,多虧了嚴嬤嬤了,太妃心里有什么過不去的,想不通的,我勸她,她面上笑著說沒事,但我知道她心里還是會反復替我思慮的,但嚴嬤嬤不一樣,她說的話,才真的能說進太妃心里?!?/br> 祁驍心中一笑,那是自然,嚴嬤嬤不成太妃的心腹,以后如何替自己當說客呢,祁驍淡淡一笑道:“你我之間還說這個做什么,康泰愿意就這樣吧,管她呢,總之是翻不出什么風浪來了。” 百刃點頭,復而道:“還有……這半年來皇帝的身子到底是怎么了?外面有些人在傳……說是癆病呢。” 祁驍笑了下沒說話,百刃坐起來睜大眼道:“還真的是癆?” 祁驍搖頭,扯過被子來給百刃壓了壓,低聲道:“不是癆,是中毒。” 百刃一驚,隨即明白過來,失聲道:“是……” 祁驍笑著點點頭,百刃下意識的左右看看,壓低聲音急道:“你瘋了……萬一讓人知道了,萬一……” “對啊,我可不就是瘋了么?!逼铗數皖^寵溺的在百刃額上親了下,小聲道,“你放心,沒有那個萬一?!?/br> 祁驍將百刃重新摟緊懷里,慢慢的下毒之事細細的說了一遍,百刃生怕祁驍有一絲不周全的地方,細細想了半日,竟挑不出什么岔子來,只是他還是不放心,祁驍低聲嘆道:“百刃……自去年從南疆回來,我就發(fā)了誓,此生再不騙你,所以我才將這要命的事跟你說了,但……以前我總騙你,并不都是為了害你,好多時候我是不想讓你白擔著心,如今我什么都不瞞著你,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好讓我放心?!?/br> 百刃怔怔的點頭,祁驍說的,他哪里會不聽。 祁驍頓了下低聲道:“多則八九個月,少則五六個月,這京中定然要有一場大變故,你得答應我,到時候,你得回嶺南,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等我……” 百刃想都不想打斷道:“不可能,我哪里也不去。” “你先聽我說!”祁驍微微蹙眉,放緩聲音道,“你的根基在嶺南,皇城這邊,說白了,你在這里對我助力不大,反到是讓我擔心,不如遠遠的走了,我也能安下心來放手一搏,于大事更有益?!?/br> 百刃定定的看著祁驍,低聲道:“這話本就有岔子,你說過,你瞞得住的,那怎么會有人知道我來了?再說……除了自己人,誰知道你對我是真心?拿我來威脅你,本就是個笑話?!?/br> 祁驍語塞,隨即失笑,輕聲道:“真是長大了,會拿我以前教你的來堵我的嘴了。” 百刃下意識要分辨,但還是忍住了,復又道:“還是你覺得,你若死了,我會獨活?” 祁驍下意識看向自己腰間命符,百刃垂眸低聲道:“真到了那一天,我當日就會將王位傳給柔嘉的嫡子,然后跟你一起走……一個人孤零零的日子,我過夠了?!?/br> 祁驍心里狠狠的疼了下,馬上道:“罷了罷了,不知多久以后的事了,你死啊活啊的白cao心做什么……” 百刃心里也酸酸的,小聲道:“哪里是我白cao心,明明是殿下非要讓我回去?!?/br> 祁驍失笑,輕聲哄道:“好好,是我失言,嶺南王恕罪吧?!?/br> 百刃臉色稍微好了些,祁驍怕他難受,攬著他又親又哄的疼了半日,但是到最后祁驍也沒承諾讓百刃留下來,祁驍自己心里也明白,那并不是個萬全的計劃,無論如何他是不會讓百刃同自己犯險的,來日……想個法子將他送走就是,再說百刃又不知自己何時動手,他不能總不回嶺南,自己肯定有法子避開的。 祁驍不說,百刃也避而不談,他知道祁驍有這種事向來是不許自己攙和的,百刃索性也不多說了,如今他早已不是當年那無依無靠的質子,來日事變,他自然有法子幫上祁驍。 不過現在……百刃心中輕嘆,多說無益,就不必跟祁驍較真了。 百刃出神的時候祁驍一直輕輕摩挲著他的后背哄他,但不知何時慢慢的就變了味,手越來越往下,百刃回過神兒來后臉上發(fā)紅,慢慢的往床榻里面蹭,祁驍一把摟住他的腰,沉聲低笑:“這兒已經不疼了吧?” 百刃猶豫了下,最終還是老實的紅著臉搖了搖頭,祁驍臉上笑意更濃,翻身壓在了他身上…… ☆、第九十七章 “要給人做妾?”敦肅長公主失笑,她如何也沒想著康泰能這么會挑,搖頭道,“說到底……她還是不死心啊?!?/br> 祁驍垂眸沒接話,敦肅長公主嘲諷一笑:“說起來,我張羅她的婚事,其實是為了讓嶺南王能來京送嫁,但康泰若是給人做妾,這……這也不是什么正經婚事,嶺南王怕也不好拿這個當由頭了。” 祁驍咳了一聲,放下茶盞道:“無事,來不得就算了,日后……自有日日相見的時候?!?/br> 敦肅長公主笑道:“這話說的有趣,他一個封地王,如何同你日日相見?” 祁驍淡淡一笑:“我自有法子?!?/br> 不知哪年的事兒呢,敦肅長公主懶怠cao那個心,搖搖頭道:“那好,我明日就托人去你姑父表姐家一趟,跟她說說……若是能成,也不必吹吹打打的熱鬧了,一頂小轎抬進府就算完事兒了,更省的鬧得人盡皆知的,哼……去年康泰來京,進宮時曾同祁驊幽會,鬧得沸沸揚揚的,這事兒皇城中人可還沒忘干凈呢,怕她們家也不愿意張羅,倘若有人問起來,又是麻煩?!?/br> 祁驍搖頭笑:“聽說百刃繼位后,康泰還曾鬧過呢,纏著太妃讓太妃幫她給馮皇后遞折子,想要借著當初的事讓祁驊納她做側妃……” 敦肅長公主啞然:“她瘋了不成?當初馮皇后對她有意,那是為了借她翻身罷了,現在?呵呵,別說是側妃,就是普通侍妾馮皇后怕是也不要,沒得給自己找惡心,馮皇后那也是個沒腦子的……我聽說最近因為皇帝身子不好了,她沒日沒夜的催著祁驊往皇帝跟前湊,祁驊那東西現在看見皇帝就跟老鼠看見貓兒一樣,哪里肯去?馮皇后卻偏要勒逼他,趕鴨子上架似得轟了去,一見皇帝,祁驊又說不出個什么來,偏生旁邊還有個薛貴妃整日守著,偶爾有意無意的說上幾句不受聽的,馮皇后就拋下兒子,一心跟薛貴妃去爭言語機鋒了,直弄得乾清宮里外尷尬的很,皇帝心煩,病更不得好了?!?/br> 祁驍輕聲一笑:“薛貴妃……薛家最近這半年可是太招搖了些?!?/br> “能不招搖么?”敦肅長公主放下茶盞,撫了撫對襟玄色撒金錦袍,“皇帝以前雖寵薛貴妃,但對祁騏卻一直淡淡的,這一二年突然祁騏有所看重,馮家又偏偏越發(fā)不成樣子,此消彼長,薛家人的心思不免就活動了?!?/br> 敦肅長公主拿過炕幾上擺著的一個貢橘慢慢的剝了,輕蔑一笑:“都是不知死活的東西……真以為自己能繼位?做夢去吧?!?/br> 敦肅長公主將剝好的橘子遞給祁驍,祁驍掰了一瓣放進嘴里,若有所思。 雍華宮中,薛貴妃剛卸下釵環(huán)就聽外面宮人傳三皇子來了,薛貴妃整了整衣裳迎了出來,祁騏笑著行禮:“母妃叫我?” 薛貴妃一笑拉起兒子:“看你這幾日實在辛苦,給你煲了一盅補湯,出來時可跟你父皇說了?” 祁騏一笑:“說了,說母妃有話要囑咐我,我就出來了。” 薛貴妃又問道:“你出來時,里面可還有什么人?” 祁騏了然,笑道:“母妃放心,我又不是傻的,我等著二哥走了才來的?!?/br> 薛貴妃含笑點頭,輕輕摩挲兒子臉龐輕聲道:“苦了我兒了,別委屈,為了以后,這點兒勞累都是值得的?!?/br> 宮人將補湯端了上來,薛貴妃擺擺手讓人都下去,一面輕輕舀著湯一面低聲道:“今天叫你來,還有別的事要跟你說說?!?/br> 祁騏抬頭:“怎么了?” 薛貴妃低聲道:“說了你別害怕……昨日伺候皇上喝過湯藥后,我留柳院判多坐了會兒,我問他你父皇這病多喝什么湯水好,他以為我只是問飲食上的事,就沒防頭,跟我說了不少話,過后我讓人將他跟我說的那些話一字不漏全寫了下來給你外公送了去,你外公在外面尋了可靠的郎中來問,說……” 祁騏睜大眼,不自覺的壓低聲音:“說什么了?” 薛貴妃白凈的眉頭蹙起,小聲道:“那郎中說,若是讓按著這個法子調養(yǎng),那必然是癆病無疑了?!?/br> 祁騏嚇得白了臉色,失聲道:“皇后娘娘不是說不是嗎?!” “傻孩子!”薛貴妃恨鐵不成鋼,“那毒婦說的話你都信?當年你高燒不退,我求皇后宣太醫(yī),她前后宣了六七個太醫(yī)來,各個都說你是感了風寒,一罐子一罐子的藥喂下去,半分用沒管!你那會兒都開始說胡話了,我只以為不中用了,幸得你父皇狩獵回來了,另派了太醫(yī)來,就是如今的柳院判了,他把脈后什么話都沒說,但一劑藥下去卻救了你的命!無人處我問柳院判你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柳太醫(yī)也說是風寒,偏你母妃我就是不信,偷偷派人去太醫(yī)院偷了一包藥渣回來,等過后一問,才知道你原來是積食不化!之前他們的風寒藥里面全是熱性的藥,再加上積食,簡直就是雪上加霜,當時險些就將你的命要了去??!還好柳太醫(yī)是有幾分醫(yī)德的,才讓你躲過這一劫。” 這話薛貴妃從未跟祁騏說過,祁騏聽了先是大怒,隨即明白過來,遍體生寒,啞聲道:“母妃的意思是……皇后娘娘知道父皇得的是……是……” 薛貴妃點點頭,狠聲道:“她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我同她斗了半輩子,她想什么,我還不知道么,我說呢……明明就是那個癥候,她偏偏每每在人前說只是熱癥……” 祁騏想了想納罕道:“不對啊……當初她能瞞天過??康氖歉富什辉诰┲校稿悴宀贿M手去,但現在……父皇也讓她騙了?” 薛貴妃搖頭:“怎么可能!你看你父皇現在病的沒樣兒了,但他心里都明白著呢,馮皇后知道的事,他能不知道么?再說柳太醫(yī)當初不敢說實話,是忌憚著馮皇后,又不想招惹是非,所以才息事寧人,但皇帝跟你我一樣么?柳太醫(yī)自然是不敢瞞著的,我猜著……這事兒皇帝皇后都知道的,就是祁驊……沒準也知道?!?/br> “那父皇為何不告訴我們呢?”祁騏眉頭緊皺,“為何只告訴皇后?!若父皇不想讓別人知道,那也該是告訴母妃你然后瞞著馮皇后??!父皇明明最寵愛的是母妃啊,這種交心的事,怎么能不告訴你呢?!” 薛貴妃聞言苦笑一聲,搖頭道:“交心?為何要同我交心呢?說到底……我不過也只是一個妾罷了。”,薛貴妃看向祁騏,眼中帶著憐憫:“我也是今天才明白,到了要緊時候,你父皇還是更放心皇后的,人家才是結發(fā)夫妻啊?!?/br> 祁騏這一年來,特別是進了工部后,早讓人捧得找不著北了,如今乍一聽這話心寒了一半,半晌無話,薛貴妃心疼的將兒子拉到身邊來坐著,低聲勸道:“好孩子,別難過,你父皇自然有他的考量,他正值壯年,突然就得了這病,自然不敢鬧得人盡皆知的,你父皇必然不是在防備你,比起你來……太子才是你父皇真正擔心的。” 祁騏失神道:“難道……要我去跟大哥爭么?我……我不敢!” 薛貴妃先是一怒,隨即哄道:“瞎說什么呢,你大哥那里自然有你父皇去料理,但你二哥那邊……就需要我們自己動手了?!?/br> 祁騏迷茫的看向薛貴妃,薛貴妃低聲嘲笑:“我說呢,這段日子馮皇后怎么那么著急,容不得你在皇帝跟前孝敬一會兒,我本以為是因為皇帝病不大,過不了多久就好了,所以馮皇后急著要讓自己兒子獻殷勤,現在才明白,她是什么都知道了,所以不敢讓你多在皇帝跟前呆著,只等著皇帝替他兒子鋪好了路,好穩(wěn)穩(wěn)當當的做太后呢?!?/br> 薛貴妃陰冷一笑:“只可惜她不懂,螳螂捕蟬,黃雀在后,只要沒了祁驊,皇帝就算再偏心嫡子,也不得不立你了?!?/br> 太子府中,祁驍和百刃一同坐在床上,圍著厚絨織花毯對弈,描金小炕幾上除了棋秤還擺著一壺茶水,幾碟子精致溫熱點心,初春天里入了夜還是有些冷,床下擺著一尊九環(huán)黃銅三勒熏籠,熏籠中放著兩塊清淡的上好香餅子,熱氣上來,滿室清甜香氣。 祁驍坐在百刃身后摟著他,看的卻是自己那一邊的棋子,祁驍連吃了幾個百刃的白子,慢慢撿起來低聲道:“疑心易生暗鬼,薛貴妃家世比當年的馮皇后好了不是一星半點兒,只因為晚進宮這么幾年,就差了這些,帶累的自己兒子也成了庶子,她平時雖不說,但心里也明白自己是比人家差了一截的,且皇帝到底倚重了祁驊那么些年,薛貴妃心里哪里放心,如此……” 百刃低聲一笑:“如此,她越想越覺得是這么回事,皇帝就是和馮皇后聯起手來騙她呢,十幾年的東西風之爭不是假的,她知道祁驊繼位后定然沒有自己和兒子的活路了,現在她爭,不是為了皇位,竟是為了活命了,所以……她一定會動手?!?/br> 祁驍低頭在百刃額頭上寵溺的親了下:“孺子可教?!?/br> 百刃想通了官竅,開始專心下棋,盯著這一秤棋子半晌無話,祁驍也不催他,只是不住的親親摸摸的,百刃怕癢的縮著脖子笑道:“殿下別鬧……” “誰鬧你了?”祁驍輕輕摩挲百刃頸間細嫩的皮rou,笑道,“下不過我了,就要耍賴說是我鬧得了嗎?” 百刃一面躲著一面死死的盯著棋秤看,半晌突然扔了手中棋子,來了脾氣,憤憤道:“不輸宅子不輸地的,你何必如此較真?!讓我贏了又怎么了?” 祁驍勾唇一笑:“你若想贏,我以后一直輸就好,但這一次的咱們得說明白,你可答應了,若今天輸了,就得聽我的……” 想起之前打的賭百刃漲紅了臉,低聲埋怨:“好好的一個人,無事做總想那些不正經的事……” 祁驍輕笑:“嶺南王……對著你,孤還真沒法正經?!?/br> 百刃憋氣,自那日他一時意亂情迷,忍著羞由著祁驍在書房里胡天海地的來了一次后祁驍就沒完了,好好的不行,總要想新法子折騰他,偏生他對著祁驍一點脾氣也沒有,祁驍說了什么他總是忍不住聽話,總讓祁驍連哄帶騙的欺負了去,今天祁驍又想了個新法子,同他低聲耳語一番后百刃當即就紅了臉,連連搖頭,祁驍就想了這一招……下棋論輸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