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jié)
我一手指向門外正走來的姜冕,“少傅帶元寶兒去卿月樓學來的?!?/br> 太醫(yī)哥哥和族叔一起看向了門外某人,“姜冕!” 作者有話要說:雖然已經(jīng)是新的一天了,但是今天還有更,睡一覺再來~ ☆、第61章 我這輩子最大的魔障 尚不知危險處境的姜冕毫無預知地走了過來,見三人齊齊面向他,不禁有些受寵若驚,面色惶恐。 “我只是一個平凡的東宮少傅而已,你們?yōu)槭裁匆@么看著我?難道終于意識到了姜某人教導元寶兒的辛苦之處,覺得有愧于姜某人?” 對于無法感知當前氛圍的少傅,我還是好心出言提醒了一下:“少傅,你太妄自菲薄了,太醫(yī)哥哥和族叔忽然覺得你很不凡,他們很生氣,你小心一下?!?/br> “哦?”姜冕依舊不明所以,“難道有人想要危及姜某人的生命安全?” 眼前只見銀光閃過,族叔袖擺微揚,一枚不知是什么的東西,瞬間襲向姜冕。 “小心!”我脫口喊道。 緊急關(guān)頭,姜冕迅速錯身,側(cè)過身子,一枚不明之物,擦著他的鬢發(fā)劃過,帶起一縷發(fā)絲飛揚落地。 少傅下意識地抬手摸向鬢邊,觸到了新斷發(fā)梢,回袖甩向身后,正色面向族叔,“侯爺這是何意?” “問你自己?!弊迨迕嫔渚?/br> “姜冕你真無恥到一定境界了,少傅就是你這樣當?shù)拿??”太醫(yī)哥哥上前,怒火只放出了一分,就已然十分可怕了。 一頭霧水的少傅被二人擋在門前,愣了一下后就坦然了,大約是莫名其妙就被痛罵一頓的事情已然習慣了,炮火當前,還悠然地抽空瞄了瞄我,指望我多透露一點緣由。 我攤手:“元寶兒也不知道為什么?!?/br> “無恥姜冕,你捫心自問,這個少傅,你做得問心無愧么?”太醫(yī)哥哥再也不顧自己一貫的溫潤氣質(zhì),炮火直指眨著眼表示無辜的少傅。 姜冕從善如流,一手按向心口,做了個捫心自問的姿勢,臉色從容不迫,絲毫不為炮火而折腰,仿若天上地上,他是第一等坦然之人。 “姜某人捫心自問,這個少傅雖然做得不情不愿,身不由已,攤上元寶兒這么個學生,約莫是姜某人這輩子最大的魔障。但,姜某人自問問心無愧,但凡一絲一毫可用以教學的機會都用上了,只為開啟這魔障學生的心智,帶她走進學問的殿堂,能跟上她老師我姜某人的步伐,即便差距大些,姜某人也不會嫌棄?!?/br> 眾人看著姜冕的坦然臉,要不是佛寺里不方便動手,估計太醫(yī)哥哥這時已然揍上了,不過族叔才不管場所,方才已然動過手了。 太醫(yī)哥哥強行抑制著自己的怒火,深吸了口氣,將我拉到身邊,對姜冕恨恨道:“即便從前你不知元寶兒的真相,帶她去了卿月樓,讓她看了不該看的齷齪東西,毒害她的身心,你認為可以不知者無罪。但眼下你明明已知道了元寶兒的真相,卻還能這般坦然,你不覺得你無恥的境界又高了一層么?” 我轉(zhuǎn)頭問太醫(yī)哥哥:“什么叫元寶兒的真相?” 太醫(yī)哥哥摸了摸我的頭,不予回答。 姜冕低頭略微沉思了片刻,“原來是這個事情?!?/br> “你竟絲毫不覺得內(nèi)疚?”太醫(yī)哥哥繼續(xù)嚴厲追問。 姜冕仰頭,坦然作答:“沒錯,姜某人帶元寶兒去了卿月樓花魁暗室密道,密道內(nèi)墻壁上繪有彩繪,人物靈動,吳帶當風,栩栩如生,是某位神秘的高超畫師所為。實屬姜某所見過的藝術(shù)價值與人文價值結(jié)合的巔峰代表,非常具有學術(shù)意義。有時間,你們可以去看看……” 太醫(yī)哥哥此時已捻了枚毒針在手,想要上前去把他眼中的無恥少傅給就地解決了。 族叔冷漠地站在一旁,不勸也不阻。 我一下子坐到地上,死死抱住太醫(yī)哥哥的腿,苦苦懇求:“太醫(yī)哥哥是太醫(yī),只能醫(yī)藥救人,不能醫(yī)者殺人,就算能殺人也不能害死少傅。元寶兒也覺得少傅沒有做錯什么,父皇讓少傅教導元寶兒,就表示父皇對少傅的信任,元寶兒也信任少傅。昨晚少傅還擔心元寶兒怕冷,抱著元寶兒在懷里睡覺……” 身形僵了一僵的太醫(yī)哥哥,好似前一刻還被我勸服了,后一刻就又怒火上身,怎么也要去把姜冕弄死:“放手!” 我不放手,太醫(yī)哥哥也不會強硬將我甩到一邊,他怕弄傷我,但是我此舉好像也傷到了他。 十幾丈外的少傅弄清了眼下局勢,誠懇道:“元寶兒是儲君,我們都是她的輔臣,若君要臣死,那臣自然不得不死?!?/br> 頓時,我就想到了自己的身份,族叔說過我是儲君,應有自己的威儀,做什么不做什么用不著讓所有人都滿意,也無需多加解釋什么。 于是我放開了太醫(yī)哥哥,直接坐在地上,對已恢復自由行動的太醫(yī)哥哥道:“孤的少傅,不準任何人傷他?!?/br> 邁出一步的柳牧云當即頓在原地,慢慢回身,帶著眼中一片涼意,注視于我:“你說什么?” 我提起一口氣,盡量擺出肅然莊重的神情,裝作君臨天下,睥睨一眼:“孤的少傅,除非孤允許,否則不準任何人傷他。任何人!” 興許太醫(yī)哥哥從未見過我這樣的神情,不止他,就連少傅和冷漠旁觀的族叔也都詫異地看向我。少傅仿佛不認識我一般,而族叔,明明教過我帝王術(shù),此時竟也流露出深感意外的表情。 他們都沒有想到,當小孩子一般看待的元寶兒這么快就適應了睥睨天下的氣質(zhì),尤其還轉(zhuǎn)換得這么迅速,這么自然,這么行云流水。 而最感震撼和受傷的,卻是柳牧云,從他望我的神色中,我讀出了,某種碎裂的聲音。 我心中也并非不動搖,但卻不能動搖,一旦表現(xiàn)出動搖,他們就會覺得這不過是小孩子的把戲,根本當不得真,從此就永遠被禁錮在小孩子的界限里,突圍不出。 可我,畢竟是個儲君。 所以,早晚要學習這種氣質(zhì),要適應這種冷漠氣息。 今日為了少傅,興許只是一個契機。 心中碎裂掉的柳牧云收了手,疏離感極強地淡語:“我終究不能讓你永不長大……” 作者有話要說:晚八點依舊有更新~ ☆、第62章 這畫風讓人也是醉了 太醫(yī)哥哥丟下我,回宮了。 一句道別的話語也沒。 我不過是表現(xiàn)了一下儲君的氣魄,沒想到竟傷到了太醫(yī)哥哥,使他離去得極為果決。 而族叔,對于我如此維護少傅,似乎也頗有微詞,但并沒有如柳牧云那般直接地表現(xiàn)。族叔的表現(xiàn)方式就是,不給我做美食吃。 折騰了一早上,到了午飯時間,只有少傅、杜正卿與撒尚書陪我一起用齋飯。 齋飯,簡直就是對rou食元寶兒的折磨。 飯?zhí)美铮冶е埻?,一臉的無精打采。 另三人則完全無視素齋的清淡,熱火朝天地討論案情,譬如什么布料較為罕見,什么款式不合常理。 我一筷子戳進蘑菇堆里,被素齋釀出一嘴淡味,淡味沖腦,便淡淡道:“罕見就是稀有,稀有就是專供,專供就有跡可循,特征明顯,問戶部便知。常理只是一種習慣,別人習慣的你不習慣,你習慣的別人不習慣?!?/br> 筷子上串了一只蘑菇,我趴在桌上,將這只幸運的蘑菇送到嘴里吃掉。 那三人卻定定看著我,忘了吃飯,連蘑菇也不吃。 大理寺的杜正卿放下飯碗,目光炯炯,“殿下睿智!所以刺客衣著布料可向戶部求證,款式可向禮部求證!” 少傅一面思索著,一面心不在焉地串了一筷子蘑菇,“元寶兒說得不無道理,但是刺客行刺一事,我們希望低調(diào)處理,所以才只私下請來二位大人,暫時不要聲張,免得打草驚蛇?!?/br> 刑部的撒尚書并不完全認同:“可是這些刺客未有一人回去復命,其幕后指使者難道猜不出生了意外?” 少傅道:“讓他猜去好了。我們先按兵不動,他也不知我們是何打算,從而不敢再輕舉妄動。指不定為了探清虛實,還會主動露出痕跡。” 杜正卿中和意見:“那我們就按照殿下所說,私下查訪?!?/br> 沉思良久的少傅,忽然眼中一亮,順手便將一串蘑菇塞到了我嘴里,轉(zhuǎn)身離席,迅速出了飯?zhí)谩?/br> 杜正卿和撒尚書當然只得擱下碗筷,連忙跟上。 我舉著一串蘑菇,都快吃得睡著,看樣子似乎有戲看,也連忙跳下凳子,跑出飯?zhí)?,跟去了?/br> 最后眾人在佛殿里尋到了少傅,彼時少傅正仰視一幅壁畫,上繪有彩衣菩薩與飛天。 一看之下,大家都恍然了。 我拿蘑菇串遙指壁畫:“是不是就是這個款式?” “正是!” “果然跟我們不同,好奇怪,到底是哪里的風尚?” 杜正卿和撒尚書說不出所以然來,想出一計:“不如問問寺里住持,這畫師來自何方?” 少傅喃喃自語:“我說怎么初來寺里,看到這壁畫就覺眼熟呢,原來這畫風,我見過?!?/br> 我啃下一只蘑菇,淡淡道:“我也見過?!?/br> 這么一說,杜正卿和撒尚書也恍然了,尷尬道:“我們似乎……也見過……” 佛前光線忽然一暗,有人擋在了門前光亮處,“莫非,就是姜少傅帶元寶兒觀摩的卿月樓花魁暗室密道壁畫上的春/宮圖?” 眾人轉(zhuǎn)身,看向來人。 杜正卿咳嗽一聲:“侯爺英明。” 族叔沉沉的視線將面色半紅的杜正卿和臉色黑亮的撒尚書一一拂過,聽不出語氣的嗓音道:“這么說,毒害儲君身心的,還有你們兩個?!?/br> 杜正卿無辜道:“其實,我們也是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見到的,實非我們所愿。沒有照看好殿下,也是我們失職?!?/br> 撒尚書正色道:“此事的罪魁禍首乃是姜少傅,與我二人實無干系?!?/br> 少傅站到我身邊,對族叔道:“侯爺,可否請您克制一下自己的暗器,等我們將刺客們的幕后指使找出來,您再拿姜某練手。” 族叔將視線轉(zhuǎn)開,落到我蘑菇色的臉上,對少傅道:“元寶兒不是說了么,沒有她的允許,任何人也不得傷你,任何人。” 從族叔的神色中,我發(fā)現(xiàn)自己吃出一臉菜色也沒能消融他的隔閡心,想到以后再也吃不到族叔的廚藝,我不禁哀傷滿面。 族叔見我滿臉哀傷,神情微有動搖,但卻迅速又轉(zhuǎn)移了視線,不再看我,反而望向壁畫:“真令人想不到,春/宮圖與佛壁畫竟是出自一人之手……” “所以姜某才說該畫師畫功超群,于極致中勘透色與空,非常不同凡響,非等閑所能為。雙/修中參悟生命與佛法……” “那于本案有何線索?難道要找來畫師?”族叔將其打斷。 少傅搖頭,“早在卿月樓案時,姜某就向人打聽過,未有此人線索。便是花魁卿歌闕也不知畫師是何人。這幅菩薩壁畫,色澤已不光鮮,應是年代久遠,住持和尚估計也未必知曉。不信你們?nèi)?。?/br> 大理寺卿皺眉:“菩薩壁畫,都是仿照當時人的生活所繪,刺客衣著款式與菩薩壁畫上的款式極為類似,應是同一個地方的習俗。不知畫師是誰,也不知畫師來自何方,難道線索要斷了?” “斷不了?!蔽乙荒槻松珶o精打采插話道,“少傅都沒有絕望,就是還有希望。而且少傅號稱第一有學問之人,見多識廣,走南闖北,險些就要寫出《姜羨之游記》和《九州八荒志》來,區(qū)區(qū)一個衣著款式應該難不倒少傅?!?/br> 姜冕對我竟如此了解他深感不安,低頭試探地看了我一眼,只見我一臉蘑菇色。 族叔在佛殿里的蒲團上就地席坐,抬手示意少傅,“那就請第一有學問有見識的姜少傅說一說,這衣著款式出自何時何地?” 杜正卿和撒尚書也一同洗耳恭聽。 我打了一個蘑菇味的哈欠,仰著蘑菇色的臉,靜候少傅推斷。 少傅便也不客氣,款款道:“多年前,姜某九州游學時,去過不少國度,見過各種服飾,刺客的衣著款式也確實眼熟。今日見到這幅壁畫,重又勾起姜某的回憶,似乎,大概,可以斷定,這種款式出自——大曜?!?/br> 作者有話要說:為了保證準時準點日更,以后只能一章兩千字了。希望你們不要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