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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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雞枸杞湯一直在小爐子里煨著,早就燉的軟爛。骨rou都沒要,只盛了金黃色的湯,剛一拿出來就香的撲鼻。 玉笙還沒接過碗,聞到那味道心中就直泛惡心。 她捂著胸口,立即轉(zhuǎn)過頭。 “怎么了,怎么了?”三七嚇得不輕,捧著碗站在原地一臉的無措。玉笙扭過頭,胃中又是一陣泛酸,立即朝她擺擺手:“拿……拿走?!?/br> 那高湯香味撲鼻,三七拿著離的遠(yuǎn)遠(yuǎn)兒的,玉笙才覺得活過來。 “主子,您這是怎么了?”自打殿下讓主子食葷開始,從魚蝦往后,只要不是太膩的東西,主子吃著都是沒問題的。 至于湯水,像羊rou,老鴨湯之類味重的,玉笙不怎么愛吃。 而雞湯,玉笙老早之前就能接受了。 三七捧著碗口,瞧著主子難受的樣子,進(jìn)也不是,退也不是。倒是一側(cè)的素嬤嬤眼神閃了閃,低頭吩咐:“去太醫(yī)院請個太醫(yī)來?!?/br> 一刻鐘的功夫,小元子滿頭大汗地跑了回來,身后卻是沒有太醫(yī)。 “怎么大個太醫(yī)院,今日就沒當(dāng)值的太醫(yī)?” 小元子擼起袖子,擦了擦汗水。氣喘吁吁的道:“皇后娘娘病了,今日當(dāng)值的太醫(yī)都被叫去了正陽宮。” 大概是沒請到人,小元子臉上一臉的愧疚。 “我沒事?!毙菹⒘艘粫?,喝了幾口茶,那惡心感都壓了下去。玉笙搖了搖頭,看與不看,都是一樣。 倒是,皇后娘娘…… 那淬了冰似的眼神還在她眼前晃蕩,玉笙放在迎枕上的手抓了抓:“皇后娘娘病了?” 昨日里,人瞧著還是好好的,怎么一個晚上過去,人就病了? “是?!毙≡庸蛟诘厣希c(diǎn)著頭,道:“說是昨日晚上太子殿下過去了一趟,等到快半夜了人才出來。” “今日一早上正陽宮就大張旗鼓請了太醫(yī),如今流言四起?!毙≡犹鹧劬?,往玉笙那兒瞟了一眼:“說是太子殿下氣的?!?/br> 玉笙眼神看下去,小元子不敢仔細(xì)瞧,將最后一句說了出來:“太子妃娘娘已經(jīng)過去了?!?/br> —— 正陽宮中亂作一團(tuán) 太子妃坐在椅子上,頗有些心不在焉。 太醫(yī)們來來回回,她的心卻是越來越煩躁。今日這一鬧,外面不知傳了什么風(fēng)聲,居然說起了姑母與殿下的不是。 可偏生,昨日里殿下的確是來了正陽宮。 也不知是哪個宮中的奴才傳出來的,膽子居然這么大。連著皇后娘娘與太子殿下都議論。 太子妃垂下目光,有一搭沒一搭的喝著茶。 從晌午坐到了下午,才沒了耐心的起身,姑母這回也不知是得了什么病,只是再這樣鬧下去,流言蜚語不止,殿下的名聲可就不好聽了。 “姑母?!眱?nèi)殿里面靜悄悄的,一股子藥味。 太子妃捂著鼻子,覺得這味有些沖人,咬了咬牙,還是往里走了走:“姑母?!彼诺吐曇?,問:“您好些了嗎?” 秦嬤嬤就在皇后的床榻邊,聽見聲音眼神閃了閃,任由太子妃走了進(jìn)來。 進(jìn)來之后,一屋子里的藥味越發(fā)的沖人。太子妃深吸了口氣,覺得腦袋有些暈,胸口一陣泛酸。她捂著胸口,強(qiáng)行忍著,又加了一句:“姑母,您是哪里不舒服?” “太子妃,皇后娘娘犯了頭疼?!?/br> 秦嬤嬤撩起眼皮,板著臉:“您既然瞧見娘娘無事,還是先回去,讓娘娘休息。” 太子妃站在那兒,未免有些尷尬。 她往床榻里面瞧了眼,姑母半躺著,閉著眼睛她也不知道這是睡著了,還是沒睡著。 只她等了半日,過來,自然是有事的。 外面的都在傳太子殿下將姑母給氣成這樣,姑母若當(dāng)真兒躺三四日,外邊兒的流言蜚語可就說不清楚了。 拿著帕子的手掐了掐,太子妃還是開口:“姑母……外面的都在傳,您……您和殿下昨日里爭吵了……” 平日里,若是太子妃自然不太敢管這些。只這一個多月來,殿下對待自己還算是不錯,連著她派人去請的,殿下到她這兒來都有六七回了。 往日里,瞧不見人那也便算了。 如今見著了人,整日地在眼皮子底下晃蕩,太子妃難免的不會心軟。 “殿……殿下向來敬重姑母您?!币欢亲拥脑捳f出來,萬分的艱難。這段時日來,她與姑母之間的關(guān)系冷淡了不少,太子妃難得的緊張。 “若……若是有什么事做錯了,姑母您瞧著殿下的份兒上,還是要多擔(dān)待……” “蠢貨!” 床榻上,那一直緊閉著的眼睛,忽然睜開。 冰冷一片的眼神轉(zhuǎn)過頭,落在太子妃的臉上:“太子這是給你灌了什么迷魂湯了,你如今竟向著他說話?!?/br> 這話說的,太子妃完全沒有法子接。 姑母一向不是就嫌棄她與殿下不夠親近么?怎么到頭來,倒還是她的錯了? 她站在床榻邊上,閉著眼睛:“外面的奴才們沒這個膽子,流言傳的這樣厲害,自然是姑母授意的?!?/br> “呵……你倒是還沒傻到?jīng)]了腦子?!?/br> 皇后唇角扯出一絲笑,只那唇瓣之上一片慘白。從昨日開始,她就一直在恐懼之中。這么些年來,太子實在是偽裝的太好。 連她都沒找到一絲的蛛絲馬跡。 可如今才知道,這么些年那張溫潤的面皮之下,藏著的居然是獠牙。她自以為,她一手掌握著太子后院,逼他娶了陸家的嫡女當(dāng)做太子妃。 日后,一手將他捧上皇位,陸家世世代代都將會穩(wěn)坐皇后的寶座。 可如今……被褥之下,皇后的手都在顫著,根本平靜不下來。 他是什么時候就知道的?八年前?除了知道自己不是她親生的之外,還知道什么? 皇后閉上眼睛,慘白著一張臉,可渾身卻還在打著顫。她如今,可當(dāng)真是在自欺欺人,太子不動聲色的瞞了那么多年,知道自己不是她親生的之后,定然會去查自己的生母。 當(dāng)年,她去母留子,親手殺死他的生母,他必然是知道了! 太子妃離得這么遠(yuǎn),早就瞧出了不對勁,她走上前,扶著皇后的手:“姑母,您這是怎么了?” 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將她掐緊。 太子妃愣神地垂下頭,姑母的手放在她的胳膊上,指尖一片慘白:“去……” 皇后抬起頭,沖著身床榻邊的秦嬤嬤。 她四肢發(fā)抖著,卻還抱著最后一絲希望:“去……去查一下太子?!标懠疫@么些年,精心培養(yǎng),全心全意就想等著太子登基上位。若是他知曉了當(dāng)年的事。 喉嚨猛然翻滾了幾下,皇后渾身戰(zhàn)栗:“立……立即去查,動用所有的關(guān)系……” “太子究竟知道多少?” 秦嬤嬤點(diǎn)頭,那沉穩(wěn)的腳步快的猶如一陣風(fēng),如飛一樣眨眼就消失在兩人面前。 —— 正陽宮的動靜,很快就傳到了東宮。 太子執(zhí)著毛筆正在畫畫,手中的動作絲毫不停。 他正對面,書案下面的地毯上,跪著個人。黑色的夜行服穿在身上,背脊骨崩的一片筆直。 “陸家動用了所有的關(guān)系,正在查殿下?!?/br> 皇后如今無非就想著兩點(diǎn),當(dāng)年,洛家真正的死因,他究竟知不知道。還有……他自己的身世,又知道多少。 太子輕笑一聲,壓下眼簾中的情緒。一場局布了這么久,總算是來了。 魚兒既然已經(jīng)咬鉤,如今,想讓她聽見什么,看見什么,都將是要由著他來了。 “讓她們查。”毛筆舔了舔墨,太子垂下眼簾,神色半分未變:“該知道的,一點(diǎn)不落,都讓她知道。” 地上的人磕頭,下一刻就從窗戶那兒飛了出去,眨眼就沒了蹤影。 只有窗戶外的那棵梨花樹,猛然晃蕩了幾下。 王全撩起眼皮,又重新給合上。低垂著眉眼站在原地,沒過一會兒又走了上前:“殿下……”探子一去,皇后娘娘那兒立即就會收到消息,殿下這么多年,一直都知道他的生母是誰。 不說旁的,皇后娘娘也從小到大,養(yǎng)了殿下二十來年。 如今殿下將這消息放出去…… “開弓沒有回頭箭?!蓖跞溃骸盎屎竽锬锶羰侵懒?,這么多年的母子情分,可就真的不能回頭了。” 窗外的梨花開了,透過風(fēng)吹進(jìn)來,攜來一片清香。 染了朱紅的毛筆落在紙上,澄心堂紙上,梨花一朵朵躍然綻開,栩栩如生。 屋內(nèi),只見梨花香,不聞?wù)f話聲。 第212章 有喜 給孤滾出去 太子殿下與皇后娘娘這場鬧,連著不出宮門的玉笙都聽說了。 皇后娘娘在正陽宮躺了三日,太子殿下一次都沒去看過。之前本只是一些流言蜚語,如今,時間一長,太子殿下一直不表態(tài)。 壓根兒不用人推波助瀾,幾日的功夫已經(jīng)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的了。 “殿下這是怎么回事?”三七坐在繡墩上,正低頭挑著野杏子。這幾日主子胃口不好,吃不好,睡不好的。 昨日里,忽然開口說要吃酸的。 合歡殿后面有個小樹林,里面有不少野杏樹。今日一早,天還沒亮,三七便帶兩個小丫鬟過去摘了一籃子來。 這是野杏,早熟。 可這到底才四月,摘了一籃子里面也沒幾個熟的。三七一邊低著頭,一邊將稍微有些黃的放在碟子里,洗好了待會兒送上去。 玉笙嘴里正含著一顆酸杏脯,腦子里卻是在存著事。洛鄉(xiāng)君的事就這么完完全全遮蓋了下去,陛下那不表示,洛鄉(xiāng)君的尸體放在宮中,左右也不是個事。 聽說今日就要拉出去,連著頭七都沒過完。 宮中就是這樣,你得意之時無數(shù)人追捧,失意之時,一樣也是墻倒眾人推。玉笙這幾日不知為何,腦子里一直想到這位洛鄉(xiāng)君。 洛鄉(xiāng)君死之前那些話,到底還是在她心里留下了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