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轉(zhuǎn)眼便出了正月，寧云晉腹部的傷都已經(jīng)開始結(jié)痂，也能夠下地慢慢走動，可是他的記憶卻絲毫沒有回來的跡象。

    文禛每天都會到他這里來兩趟，原本挑的都是早膳和晚膳的時間，可是自從寧云晉能夠走動之后，反倒都是挑在極早或者極晚時分，只有看到他閉著雙眼睡覺的時候，才能夠感覺到這個人還是自己熟悉的那一個。

    二月初五，拖了一個多月時間的楊閣老通敵案終于徹底被掀開。文禛一開始調(diào)查的時候還沒能抓到楊立功參與這次行動的把柄，畢竟一個閣老想要派人出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時間太過巧合了一點(diǎn)而已。

    直到回憶起來寧云晉當(dāng)初跟自己說過的兩件關(guān)于楊立功的事情，文禛才終于將線索連了起來。

    一次是寧云晉被穆丹書宴請的時候，他在私宅外面碰到楊閣老家的馬車，那次寧云晉心中一動使人去查探，發(fā)現(xiàn)楊立功的三兒子被人請客吃飯，而且還經(jīng)常性被大小官員們宴請；另一次是寧云晉遞工部清查結(jié)果那個折子的時候，那次消息走漏得很快，原本他以為是從安平家這邊散出去，可是調(diào)查之后發(fā)現(xiàn)來源居然是從楊家。

    京里大戶人家通常都會從子弟中選取一人作為代言人，低自己一層不方面親自出面的應(yīng)酬都會由這人出面，畢竟以中國官場文化，當(dāng)官除了給百姓謀福利也不能虧待自己和家人，收受點(diǎn)錢財賄賂都是官場的慣例，并不會顯得出格。

    但是楊家比較反常的一點(diǎn)就是有人請就見，像是有求必應(yīng)的活菩薩似的，這就有點(diǎn)反常了。一般而言即使是拿人錢財j□j，實在是麻煩或者有損私德的事還是不愿意接手的，可楊家這樣甚至有些偏挑難度大的事就有些不正常了。

    或許那些求到楊家辦事的人會將他視為大好人，可是在寧云晉看來反常即妖，這種不惜成本的做法像是在凝聚人脈。無論一個已經(jīng)位列閣臣的人這樣做有什么目的，總歸不會是好事，所以雖然那時候他在和文禛吵架冷戰(zhàn)，也還是說了一下自己的疑點(diǎn)。

    以文禛的性子得了寧云晉的提醒自然會去查證，但查到的都是楊家籠絡(luò)漢臣這樣的事情，比如說跟新科探花胡睿談心之類的。

    通常大臣如果有所圖謀，意圖黨爭，總要先跟皇子交好，作為行事的旗幟才對，可也沒看到楊家特別親近哪個皇子，因為摸不準(zhǔn)楊家地目的，文禛的人一開始的查探方向就出了問題，浪費(fèi)了不少時間。

    至于楊家會通敵叛國這樣的事他們雖然有想過，卻并沒有當(dāng)做主要線索去查。畢竟楊讓功已經(jīng)位居閣臣，想要被敵國收買自然需要天大的利益，可是他自己已經(jīng)有錢有身份，即使是投奔敵國也只是閣臣而已，根本沒必要。

    直到這次太子和祭天者遇襲的事發(fā)生后，文禛的密探們直接將楊讓功當(dāng)初叛國者來查才確定了緣由。原來楊讓功的父親居然是一個有前朝皇族血統(tǒng)的私生子，自小被當(dāng)做親子似養(yǎng)在楊家，也不知道吳謙一他們是怎么找出來的族譜，三年前找上門，承諾如果成事就讓楊家成為皇族，這才打動了楊立功。

    一想到楊立功是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文禛心里簡直嘔到不行。不說他通敵叛國的事實，若不是楊立功的出賣寧云晉也不會招這次的罪，處罰起來文禛便絲毫不手軟。

    擬完對楊家處置的折子，文禛再也沒心情繼續(xù)批閱折子，眼看著已經(jīng)到了用晚膳的時候，便忍不住擲筆起身，朝著寧云晉的院子走去。

    失去了功力，文禛再也沒辦法如同以前那樣繞開守衛(wèi)在宮里神出鬼沒，這也是這段時間最大的改變。行到西五所，頭所正殿的門正虛掩著，從里面透出柔和的光芒。

    還沒靠進(jìn)正殿文禛就聽到清脆的笑聲，他聽得出來那熟悉的聲音來自寧云晉。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看到寧云晉這么開心的時候，便讓外面的人不要通報，只是遠(yuǎn)遠(yuǎn)地站著透過門縫想要看清楚里面的情況。

    只見殿中鴻昕鴻旭四小捧腹笑成一團(tuán)，寧云晉則一手摟著秦明的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秦明的臉興奮得紅彤彤的，立刻回頭在寧云晉臉上也親了一記。

    “我也要，我也要親親?！本o接著鴻昕起哄撲到寧云晉身前，在他臉頰上狠狠地親上一口。

    只聽寧云晉嘟噥著抱怨，“鴻昕真臟，你把口水弄我臉上了！”

    一片哈哈大笑之后，鴻昕厚著臉皮又撅嘴湊了上去，“那這邊也給你弄臟?！彼膭幼鞯故锹槔?，加上寧云晉沒有刻意防他，又被偷襲個正著涂了一臉口水。

    看著里面的幾個孩子其樂融融的鬧成一團(tuán)，文禛不知道為什么失去了進(jìn)去的勇氣。

    第159章

    看到皇上臉上雖然沒有什么表情，卻轉(zhuǎn)身就離開,李德明就知道皇上只怕心里不舒服得緊。 他猶豫了一下并沒有跟上去,反倒去跟周圍的侍衛(wèi)打聽起來。

    回乾清宮的路上,文禛聽到一個盡量放輕的腳步聲跟了上來,終于還是忍不住問,“李德明你剛剛?cè)ジ陕锪?，?/br>
    李德明連忙道,“回稟皇上,小的剛才和人嘮嗑了幾句。說來也有意思,三皇子和四皇子都爭著想哄小寧大人叫他們哥哥,還逗他說只要五歲,年歲比他們小。不過小寧大人倒是人小鬼大的，根本不上當(dāng)，反倒說要不是自己病了都到了娶妻生子的年歲，明明自己是哥哥。”

    文禛想到那個場景就覺得有些好笑，即使寧云晉真的是那個年紀(jì)的時候，那也機(jī)靈得很，哪里可能會被鴻昕他們這么容易哄騙。他如今只是失憶而已，又不是嗑壞了腦子，那幾個孩子可還不是他的對手。

    他郁悶的心情得到了點(diǎn)安慰，終于忍不住問出了最在意的事，“那他們剛剛怎么相互親親……”

    李德明哪還不知道他的心思，四皇子還小不懂事，皇上最擔(dān)心的只怕是寧云晉天天有秦明陪著，在同命相憐之下兩人日久生情。他連忙解釋道，“聽說他們剛剛是賭氣呢！三皇子吐槽小寧大人，說他是小孩子連親親都不懂，還想成親。所以小寧大人才不甘示弱地親了秦明一下，這還真是小孩子脾氣了。”

    文禛無奈地嘆了口氣，要說他最開始總有半分僥幸寧云晉可能是裝出來的，這下也真的死心了。畢竟即使是演戲，也不可能將小孩子氣性演得這么真切。

    一路無語回到乾清宮，他遣退了左右，只留下李德明一個人，這才問道，“派出去的人還沒有什么消息么？”

    李德明搖頭道，“打聽到幾個有名的民間大夫，已經(jīng)派人去請了，如今還在路上。不過微臣覺得最靠譜的可能還是被譽(yù)為‘醫(yī)圣后人’的張若術(shù)師徒，聽說他們還有過將人腦袋打開治病的事跡。另外就是侍其家旁支的那位老爺子，也是醫(yī)術(shù)不凡?？上н@三人如今都行蹤不明，一時半會實在找不到人。”

    文禛也知道這事急不來，畢竟大夏如此之大，要有目的性的尋人，實在是需要時間。他只得叮囑道，“那就吩咐下去，讓他們多盡點(diǎn)心。”

    失憶之后的寧云晉即使身處在皇宮這個陌生的地方也將自己照顧得很好，動彈不得的日子，他每天便看書溫習(xí)功課。對他來說那些知識都是自己腦海里已經(jīng)擁有過的，理解過的，只要再看一遍溫習(xí)便是。

    無論一個人的記憶有多好，有時候在隔了很長一段時間再去重溫同一本書的時候，總會品味出一些不同的感悟。沉浸在書海里面，寧云晉也就不覺得養(yǎng)傷的日子無聊。

    午后休憩結(jié)束，他總是懶洋洋的不想動彈，這時候就會抽出時間來教導(dǎo)秦明。寧云晉的身體素質(zhì)本來就好，又吸收了文禛二十多年的功力，到了三月份身體就恢復(fù)得十分健康。

    寧云晉的補(bǔ)習(xí)班原本只針對秦明一個人，可是偶爾有一天鴻昕放學(xué)放得早，遇上了這一幕，立刻也就帶著四小加入了這個隊伍。

    原本他們都以為寧云晉忘記了那么多事，沒辦法替他們補(bǔ)習(xí)，這才識趣的沒來打攪，如今看到他即使失憶了也可以輕易的幫他們講解經(jīng)義，哪還會放過他。

    在寧云晉能下地走動之后，文禛就減少了過來的次數(shù)。每次看到寧云晉用茫然純真的一雙眼睛盯著自己，對自己的親昵舉動覺得莫名其妙和受寵若驚的時候，文禛都覺得十分無措。

    眼看著寧云晉越來越健康，文禛心里卻暗自焦急，畢竟他身體好了之后，自己也沒借口讓寧云晉不離開皇宮，但是這期間找到幾個民間大夫，讓他們診斷寧云晉和秦明的情況，卻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文禛甚至付出了一些代價，想辦法到歐侯和寧那里請了個祭地者，對寧云晉進(jìn)行施術(shù)祈福，可也沒有任何作用，這樣的結(jié)果讓文禛實在是十分失望。

    寧云晉從小到大本就不是個安分守己的，進(jìn)入到三月之后，每次寧敬賢來探望他的時候，抱怨就越來越多，只盼著能住回家里，將生活在宮里的各種無聊都跟寧敬賢偷偷細(xì)數(shù)了一遍。

    那哀怨的小眼神，讓寧敬賢心疼不已，只得每隔兩三天就不厭其煩地跟文禛暗示，看能不能將他接出宮。

    就在文禛焦急不已的時候，從李德明那里終于聽到了一個好消息——張若術(shù)師徒將要來到直隸義診，不過壞消息也有，這小老頭脾氣犟得很，給達(dá)官貴人和江湖人士看病不但要親自帶病人前往，還要接受他的刁難和考驗，如果做不到的話，即使是皇帝他也不買賬。

    文禛雖然心里懊惱，可對于這樣持才傲物的人也沒辦法。他只是略微猶豫了一下，便做出了巡視直隸的決定。

    失去了深厚的功力之后，文禛畢竟要以天下為重，不好再隨意讓自己置身危險之中，即使自己儀仗出行太過勞師動眾也顧不得了。

    將鴻明留在京里監(jiān)國，文禛只給下面的人留了十天的準(zhǔn)備時間，便帶著寧云晉出京。他這次出門一個皇子都沒帶，隨駕文官也帶的不多，以年輕體壯的武官為主。

    寧云晉對于要跟著他出門一直興致缺缺，直到知道寧敬賢也在這次隨駕的名單里面，這才激動起來，甚至開始掰著手指算日子，終于也不鬧著要回家住了。

    三月二十號，浩浩蕩蕩的御駕離開了京城，前往直隸。直隸的總督衙門設(shè)在保定，距離京師不到三百里，以他們這緩慢的行軍速度也只需要七八天時間而已。

    也許是憋得久了，寧云晉從離開了京城范圍就不再愿意老老實實在馬車?yán)锎?。頭一天他瞅著外頭騎馬的士兵望了大半天，等到晚上扎營的時候就已經(jīng)能夠自己上馬。

    寧云晉在京里本來就是個話題人物，更別提他上次和太子一起遇刺的事鬧得轟轟烈烈，最后扳倒了一個閣老，因此他失憶的事情根本瞞不住。他的事跡很多人都知道，神童之名早就深入人心，見寧云晉能這么簡單就再次學(xué)會騎馬，不但沒人覺得奇怪，反倒都只是感嘆名不虛傳。

    到了第二天，寧云晉就再不肯坐在馬車?yán)锩?，找人要了一匹馬，自己開心的騎著，這樣春光明媚的日子實在是不適合待在馬車?yán)锩妗?/br>
    文禛坐在御駕中時不時的掀起簾子寧云晉那邊的情況，見他笑得一片燦爛，實在有種說不出來的味道，只恨不得能將這笑容永遠(yuǎn)留在他臉上就好。

    寧云晉的功力比受傷前精進(jìn)了不少，哪有可能感覺不到他的視線，可是挨著對方是皇帝他也不敢多說什么，可是憋了三天之后，他還是忍不住御馬走到寧敬賢身邊，小聲地抱怨道，“父親，為什么皇上老是偷偷的打量我，難不成孩兒欠了皇上的銀子？”

    寧敬賢被他這嬌憨的模樣逗得直樂，像是看到了他小時候時不時犯傻的樣子。他哭笑不得地道，“放心吧，你現(xiàn)在可是大富翁，誰的銀子都不欠！”

    一聽到自己是有錢人，寧云晉的眼睛整個都亮了起來，追問道，“那父親你知道我究竟有多少銀子嗎？我是不是還有鋪子呢？”

    他這一聲的聲量可就不小了，不但惹得騎馬地眾人偷笑，連坐在馬車?yán)锏娜硕技娂娤崎_簾子看熱鬧。

    “那為父可不知道，你的銀子都是自己管著的?！睂幘促t被他弄得有點(diǎn)窘，尷尬地朝各位同僚笑了笑，不過還是好脾氣的給寧云晉解釋。但是見他雙眼閃閃發(fā)亮的樣子，寧敬賢就連忙接下腰間的水壺遞到寧云晉手上，“快喝口水，瞧你嘴唇都起皮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

    “有父親在嘛！”寧云晉嘿嘿地對他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拔開塞子就對著壺嘴咕嚕咕嚕灌了一大口，喝完之后他還用舌頭舔了舔壺嘴的邊緣，將自己的嘴唇潤得水水的，這才將水壺還了回去。

    他這樣豪放的德行寧敬賢還真沒見過，但卻也沒覺得奇怪，這孩子小的時候就很古怪，對生活要求很高，可真的遇到艱苦的環(huán)境也不會抱怨，只怕是這兩天看了那些士兵的舉動忍不住學(xué)了。

    寧敬賢瞥了一眼那邊緣不知道是口水還是清水的痕跡，無奈地道，“瞧你，弄得這一片邋遢。”

    寧云晉望著他，眨巴著眼，“父親莫非是嫌棄兒子？”

    “為父怎么會嫌你?！睂幘促t搖了搖頭，扯開壺嘴對著水壺也喝了口水。他這如同證明似的舉動，立刻讓寧云晉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他們父子倆人的互動惹得圍觀的人一陣輕笑，卻只讓人覺得溫馨。

    等到鬧完了之后，從馬車?yán)锾匠鲱^的秦明這才滿臉羨慕地道，“公子，你可以教我騎馬嗎？”

    “當(dāng)然可以！”寧云晉拍了拍胸脯道，“要不等會休息之后，你就跟我同騎一匹好了，我邊走邊教你?！?/br>
    秦明立刻開心地猛點(diǎn)頭。

    文禛一直盯著寧云晉，哪里會漏過外頭的舉動，自然都看得一清二楚，他掃了一眼秦明，蹙著眉頭將簾子甩上了。

    午后稍作休憩，一行人繼續(xù)趕路。上馬的時候?qū)幵茣x還記得當(dāng)初的約定，對秦明招手道，“秦明快來，我?guī)е恪！?/br>
    “哎，公子我把這里收拾好就來?！?/br>
    秦明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喜歡粘著寧云晉這一點(diǎn)絲毫沒變，甚至由于這段時間的相處更加變本加厲。不過他喜歡照顧寧云晉簡直成了本能，雖然現(xiàn)在沒人吩咐他，還是小跟班一樣的主動幫寧云晉處理雜事。

    寧云晉倚在馬邊耐心地等著，看秦明細(xì)心地將涼好的開水給自己裝到水壺里，突然一個身著明黃色衣服的身影擋在了他的前面。

    他愣了一下，剛準(zhǔn)備行禮，就被文禛一把抓住，牽著他的手道，“跟我來，朕有事和你說?！?/br>
    寧云晉眨巴著眼睛，對著文禛的背景撅了下嘴，眾目睽睽之下卻不好掙脫那抓著自己的手，只好老實地跟著文禛上了御駕。

    第160章

    跟著文禛上了馬車,兩人排排坐好，寧云晉一直低著頭,就是不肯抬頭看文禛。

    看著他這小心眼鬧別扭的樣子，文禛笑了笑，從桌案上拿起一顆荔枝，細(xì)心的剝了皮。去了殼的上好荔枝，渾圓飽滿,果rou晶瑩，被他捏在指尖如同寶石似的。

    清香的氣味讓寧云晉忍不住聳了聳鼻子，剛剛吃了一頓由干糧組成的不算豐盛的午餐，對水果的渴望簡直是難以抵御,吃不到嘴里,嗅嗅香味也好。

    “張嘴?！?/br>
    寧云晉下意識的張開嘴巴,那顆荔枝就被塞進(jìn)了嘴里。

    見他右邊臉頰鼓鼓地開始咀嚼，文禛笑了笑，又低頭拿出一顆開始剝了起來，他邊剝邊道，“才打南邊送過來的，這東西容易壞要用冰鎮(zhèn)著也沒多少了?！?/br>
    即使寧云晉失去了記憶也知道這年頭想在北方吃個荔枝是多么稀罕的事，就算是在宮里也是按照顆分到各處，根本沒辦法吃得盡興。一入口甘甜的汁液混合著果rou溢得滿嘴都是，讓人有種說不出的滿足感。

    就在他分神的時候，文禛已經(jīng)將第二顆放到了他嘴邊。到嘴邊的食物不吃白不吃，寧云晉禁受不起誘惑，果核都還沒吐出來，便又張嘴含了進(jìn)去。

    只要他不強(qiáng)硬的拒絕自己，文禛就已經(jīng)很是滿意了，看他吃得雙眼微瞇，顯然是很喜歡，便十分自覺地再次幫他剝殼。就在兩人沉默著，一人去殼，一人吃，車隊已經(jīng)慢慢出發(fā)。

    荔枝這東西金貴吃多了容易上火，文禛馬車?yán)镆仓挥惺畞眍w而已，很快便就見了低。吃到最后一顆，寧云晉合嘴快了一點(diǎn)，柔軟的嘴唇碰到了文禛的手指。

    文禛愣了一下，望著他，這才抽出手指。

    寧云晉看著他的指頭尷尬的露出了一抹有些尷尬卻憨厚的笑容。

    文禛拿過一方濕巾慢慢的擦拭著手指上的粘液，這才道，“清揚(yáng)莫非是怕我？難不成是我對你不好么？”

    寧云晉連忙搖頭道，“皇上對我……微臣……很好?！?/br>
    “又在逃避問題了。”文禛無奈地笑了笑，“這段時間住在宮里，總見你對我有些躲閃，怎么不見當(dāng)初那伶牙俐齒的模樣?！?/br>
    寧云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小聲道，“那不是之前不知道姨夫就是皇上?。『髞碇懒?，便得守規(guī)矩?！?/br>
    即使明知道寧云晉這乖巧的模樣是裝出來的，內(nèi)心里還不知道在怎么嘀咕自己拘著了他，可只要看到他的樣子文禛就覺得滿足，怎么也舍不得放他離開。

    再有兩天……文禛怔怔地望著寧云晉，直到寧云晉被他的目光弄得有些窘迫低下了頭，他才眨了下眼睛，目光變得堅定起來，在這短短的瞬間，他便將下了一個決斷——如果張若術(shù)治不好寧云晉，自己便要學(xué)會放手。

    自從昨天下午接到侍其家老爺子去世的消息，文禛心里就一直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若是號稱醫(yī)圣再世的張老還治不好寧云晉，只怕這失憶的毛病就很難有好轉(zhuǎn)，那時候他不得不面對一個現(xiàn)實，寧云晉將再次開始一次他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