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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庶子歸來在線閱讀 - 第145節(jié)

第145節(jié)

    “臉皮還挺厚?!彼五ズ茏匀粚帨Y的表現(xiàn)歸類為不要臉上面,想了想,也抬腳跟了上去,運氣好的話,說不定今日就能將寧淵掃地出門,到那時,他就可以借著這個理由到龐小姐面前去邀功,能搏得美人笑,也不枉他做這么多事。

    偏房外邊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大多是些閑得發(fā)慌前來看熱鬧的,他們當中也有不少人看出來了寧淵是被宋濂設計的,畢竟自從宋濂當上掌院之后,這樣的事已經(jīng)不是第一回了,不過那并不干他們的事,他們只要將這事當個笑話來圍觀就好。

    孟之繁也站在人群邊緣,看見寧淵出現(xiàn),他不禁搖了搖頭,他至今沒弄明白寧淵這樣做的用意,在他的提醒之下,寧淵分明應該什么都不做才好,但他又知道寧淵不是沒腦子的,因此才特地留了下來打算看個究竟。

    寧淵無視掉周圍的重重目光,看門進屋,屋子里只坐了兩個老頭,田不韋和許敬安,寧淵剛見過禮,田不韋便劈頭蓋臉地朝他喝道:“說,你怎么會知道老夫有喉疾!”

    寧淵低頭道:“田大人說話聲音雖然洪亮,可洪中帶啞,而且還有一種極為明顯的喉頭回聲在里邊,學生雖然對醫(yī)理并不精通,可也聽得出這是喉疾的征兆。”

    “哼,當真是個會賣弄的小子!”田不韋似乎并沒有因為寧淵的回答而消氣,反而更惱怒了,“你那個茶又是怎么回事?竟然逼著我喝我最討厭的東西,不過一個舉人,膽子還不小!”

    寧淵卻抬起了頭,“敢問田大人,那茶水難喝嗎?”

    田不韋一愣。

    “很多人不喜歡喝柳葉茶,不過是喝不慣里邊酸澀的滋味罷了,不過我在那茶水中加入了一些rou桂,喝起來應當十分爽口才對,而且也有提氣潤喉的功效?!睂帨Y說完,盯著田不韋瞧,“看大人現(xiàn)下說話的模樣,也并未因方才的講學而疲憊,想來這茶水還是有些功效的?!?/br>
    田不韋倒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他將寧淵叫到這里來,一個是咽不下方才那口氣,另一個便是心中好奇。他的確患有喉疾,這病難治,除了不可長久地說戶外,還要多吃寧神降火的東西,他身為學士,不可能不說話,而說到寧神降火,柳葉茶十分效果顯著,偏偏又是他最討厭的東西。

    其實在今日講學之前,他夫人已經(jīng)勸過了他,讓他推了別來,省得又傷到喉嚨,他覺得面子上過不去,還呵斥了自己夫人一句多管閑事,可剛開講沒多久,他就覺得自己喉嚨里像一團火在燒一樣,又癢又難受,可為了面子問題,他又死活拉不下臉要求休息,這時候?qū)帨Y端上來的茶不光像是及時雨,而且還果真沒有他一貫討厭的柳葉茶的味道。

    最關鍵的,寧淵還順道給了他一個臺階,讓他“不喝不行”,即保了他的喉嚨,又保了他的面子,也正是因為被寧淵端著臺階讓他喝下了那杯茶,后半場的講學才沒有那般難受。

    “真是個油嘴滑舌的小子!”田不韋重重吐了一口氣,終于將臉上的怒容收了回去,指了指一邊的椅子,“你坐吧!”

    這句話一說出來,在旁邊沒出聲的許敬安倒露出了十分驚異的表情,他還以為田不韋特意把寧淵招來是為了大發(fā)脾氣的,結(jié)果現(xiàn)下看來卻不像是那么回事?

    “說吧小子,你這般費盡心機要討好老夫,究竟想要什么?!碧锊豁f手指在椅子的扶手上敲了幾下,“莫不是你想拜入老夫門下,成為老夫的弟子?如果是這樣,你這小子雖然行事讓人很是討厭,可也算有幾分機靈在里面,老夫勉為其難收下你也沒有什么。”

    田不韋以為寧淵鐵定打的是這個念頭,那么多人費盡心機想要討好他不都是想成為他的弟子嗎,不過比起那些沒腦子的討好,像寧淵這般聰明的人可不多見。

    “抱歉田大人,學生并無此意?!笨蓪帨Y脫口而出的話卻讓田不韋愣住了。

    田不韋眨眨眼,不可置信道:“喲呵,你小子最好別在我面前拿架子,也別弄那些欲擒故縱的把戲,老夫完全是趁著這會心情好才愿意將你收入門下,等過了這茬,就算你上老夫家里負荊請罪,老夫也不會多瞧你一眼,你信不信?”

    “田大人,恐怕這事,寧淵還真沒辦法答應你?!痹S敬安抹了抹額角的汗珠,“這孩子已經(jīng)被高郁高大人收為關門弟子了?!?/br>
    以高郁和許敬安的關系,高郁一將寧淵收入門,身為儒林館大提學的許敬安就知道了,不過未免麻煩,他也不曾將此事上外宣揚,因此知道的人極少。

    田不韋的臉色立刻就變了,他驚疑不定地在寧淵身上掃了兩眼,“你說什么?這小子是高郁的關門弟子?”

    “學生的確是已經(jīng)拜了高大人為師,田大人的盛情,學生只能抱歉了?!睂帨Y站起來一拱手,“而且學生之所以這么做,并非是有要故意討好田大人的心思,不過是因為宋師兄親口叮囑學生一定要給田大人上柳葉茶,若是有什么功勞,也應當是宋師兄的才對?!?/br>
    寧淵話音剛落,不止田不韋,連許敬安的臉色都變得不好看了。

    寧淵嘴角溢出一抹淺笑,或許在半刻鐘前,他說這話面前的兩位都不會信,可是現(xiàn)在呢?

    天下間沒有人能完全免疫拍馬屁,關鍵是要看拍馬屁之人的技巧能不能拍到被拍之人的心坎上,這說法雖然低俗了些,可道理卻是真的。

    田不韋此人在翰林院也算出名,因此寧淵上一世便知道他,自然知道他有喉疾,而寧淵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用了一種迂回的,看起來像上當了的方式,將馬屁拍到了田不韋的心坎里,一旦田不韋從心里認定了自己是一個合他心意的人,那么或許他說出的話,在田不韋心里,就要比宋濂有些說服力了。

    他現(xiàn)在的身份不過是個新晉的舉人,來儒林館的日子也沒有多少,自然不會曉得田不韋的那些禁忌,可宋濂卻不同,他幾乎知曉所有學士的規(guī)矩和喜好,如果宋濂真的讓寧淵半途端上茶水來打斷田不韋的講學,端的還是他最討厭的柳葉茶,那宋濂這人,安的到底是什么心?

    116 宋濂落難

    關于儒林館內(nèi)的各種污穢勾當,無論是許敬安還是田不韋,或多或少都聽說過,但是道聽途說的東西他們也并未多當真,可當有一日,從來只道聽途說的東西忽然擺在了眼前,兩人的心里卻是各有一番滋味了。

    儒林館掌院的官職雖然不高,卻是個很有前途的差事,歷任儒林館掌院幾乎都進了各種機關要部,因此盯著這官職的人很多,以宋濂的出身原本是沒辦法就任的,可一個因為他是那年的探花郎,另一個也有許敬安的力薦,他才能力排眾議當了掌院,如今卻被抖出了這樣的事情,這不等于在大提學許敬安的臉上扇了個耳光嗎。

    “你宋師兄,當真是這么跟你說得,讓你給田大人端上柳葉茶?”許敬安不信邪般又問了一句。

    寧淵道:“是呢,想來宋師兄也是體諒田大人的喉疾,不過宋師兄并未告知我田大人不喜歡柳葉茶,想來是一時心急忘了吧?!?/br>
    忘了,連這種事都能忘,那儒林館中諸多事宜宋濂還不全丟到十萬八千里去了,田不韋冷哼了一聲,撫著胡子道:“老夫曾聽聞過一些小道消息,這兩年總會有一些才華橫溢的舉人被莫名其妙從儒林館中除名,原因皆是犯了一些無傷大雅的過錯,卻意外別人揪著不放,雖然說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可是拿著規(guī)矩以權(quán)謀私卻又實在是丟讀書人的臉面,許大人你身為大提學,切莫因為要忙著研究學問,而忽略了自家門前的一些臟水才好。”

    田不韋素來是直言不諱的性子,縱使許敬安的品階比他高,也被說得老臉一紅,忙道:“田大人說的是,此事不可小覷,也的確是老夫失察,老夫自當酌情處理。”

    田不韋點了點頭,又指著寧淵道:“你,送老夫出去吧。”

    屋門打開的那瞬間,守在外邊等著看熱鬧的一票人都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在他們的預想里,觸怒了田不韋的寧淵定然沒有好果子吃,只怕會被立刻除名,然后哭哭啼啼地收拾東西滾蛋,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同田不韋一前一后,似乎關系十分融洽地走出來,而且瞧田不韋的表情,似乎還……心情不錯?

    尤其是宋濂,他臉上有一種形容不出的表情,尤其是當寧淵還側(cè)過臉,對他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時,他除了覺得百思不得其解,更有一股難掩的憤怒從心底冒了出來。

    這計劃分明應當萬無一失的,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可他還沒想明白,屋子里就傳出了許敬安的聲音,讓他進去說話,他一拂袖,心道也罷,不管寧淵用了怎樣的方法化險為夷,可只要他還在這儒林館內(nèi)一天,自己就一定能找到機會收拾了他。

    只是此時的宋濂還不知道,接下來有怎樣的事情在等著他。

    那天晚些時候,儒林館內(nèi)傳出一則幾乎炸開了鍋的消息,掌院宋濂似乎是犯了什么錯,忽然被大提學許敬安安排回家休養(yǎng)了幾日,原本宋濂在管著的一些事宜都交給了兩位副提學代理,這還不算,沒過幾天,雪片一樣的陳情書就從華京各地飛到了許敬安府上,全是出自那些這兩年來因為得罪了宋濂,而被他使下詭計從儒林館中除名的舉人之手,因書信太多,許敬安還來不及將事情壓下,就已經(jīng)鬧得人盡皆知,為了這個事情,皇帝甚至傳下了圣旨招許敬安入宮問話,而許敬安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上報中書省,撤了宋濂的掌院之職,而將他貶黜成了松州一處偏院郊縣的縣丞。

    宋濂原本還想到許敬安府上求情,聽到這個消息后頓時萬念俱灰,不過他依舊不放棄般,又立刻找到了昌盛候府,想讓龐秋水幫忙。

    在宋濂看來這是再合理不過的事了,他落到現(xiàn)在這般境地,全因是在幫龐秋水出氣的緣故,龐秋水沒理由對他置之不理,而且昌盛候又是中書省的副提調(diào),只要昌盛候一句話,那松州他便是無論如何都不用去了。

    華京難得下了一場暴雨,街上少有行人,偶爾一輛馬車匆匆駛過,濺起漫天水花,撒到宋濂衣擺上,他卻也再顧不得。

    宋濂現(xiàn)下全然沒了身為掌院時的英姿勃發(fā),一襲長衫早已被雨水澆成了落湯雞,一陣深秋特有的寒風伴隨著雨水掛過,他狠狠打了個哆嗦,臉頰泛起一陣青白,卻還像不放棄般,用力拍著昌盛候府的們:“龐小姐!你不能就這般丟著我不管啊龐小姐!算是宋某求你了,你幫幫宋某!”

    他已經(jīng)記不得自己拍了多久,連兩只手都快要沒感覺了,眼前的大門終于吱呀一聲被人從里面打開,借著兩個高大的護院和兩個粗壯的婆子簇擁著一身華服的龐秋水從里邊走了出來。

    龐秋水裹了一身皮裘,滿頭珠翠璀璨華光,搭配著那張嬌俏玲瓏的臉蛋,一眼望過去簡直貴氣逼人,她身邊兩個婆子一人替她撐了一把錦緞傘,漫天大雨竟連一滴都飄不到她身上,同渾身濕噠噠,抖得如同個簸箕似的宋濂簡直有云泥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