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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庶子歸來在線閱讀 - 第133節(jié)

第133節(jié)

    “寧公子處事還真是嚴(yán)謹(jǐn),硬要將王統(tǒng)領(lǐng)帶在身邊,難道是在提防我不成?!?/br>
    寧如海卸任了江州守備后,在新任守備接替之前。守備之職會由原來的副統(tǒng)領(lǐng)暫代,而一眾副統(tǒng)領(lǐng)中王虎的資歷最高,這代理守備便由他頂了過去。此番寧淵雖然答應(yīng)了司空旭要幫他的忙,卻也提出了條件,要讓王虎領(lǐng)著兩隊軍士隨行,一是可以擔(dān)保安全,而是有個信得過的人在身邊跟著,也安心些。

    寧淵道:“欽差大人說笑,這戈壁雖然荒涼,我也聽說流寇多得很,大人身邊的護衛(wèi)雖然得力,可真正碰到什么危險的時候,那么幾個護衛(wèi)除了大人自己,恐怕難以顧到其他人的周全,我不過是未雨綢繆罷了?!?/br>
    “寧公子與我也不算生人,何必叫得如此生疏,私下里喚我一聲司空,還是使得的?!彼究招裥Φ馈?/br>
    “大人說笑,你我身份有別,這僭越之事,我卻是做不來的。”寧淵不軟不硬地撂下這么一句話,讓司空旭碰了個軟釘子,隨即重新將臉挪向窗外,司空旭盯著寧淵的側(cè)臉看了一會,也按捺住心底的情緒,輕輕閉上眼睛。

    這一路上,類似這樣互相試探的客套言語已經(jīng)說過好幾輪了,說到底,司空旭自己都在好奇,寧淵居然會這么干脆就答應(yīng)了自己,俗話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如果寧淵三推四推,他還有把握可以將對方吃得死死的,可寧淵出乎預(yù)料的反應(yīng),倒讓司空旭踟躕了,總覺得寧淵的腦子里在打著什么鬼主意。

    畢竟這人年紀(jì)雖小,鬼主意卻不是一般的多,稍微放松些,就有可能著了他的道。

    也罷,等到了燕州,找個時機撇開王虎,總有能讓寧淵向他下跪求饒的時候。

    第二日清晨,車隊總算抵達了燕州城,同江州城高大的城墻和寬闊的城門比起來,燕州城方方面面都有些不夠看,城外除了一望無際的大漠,難以見到一片綠植,城墻也是用圖石簡單壘起來了,總共不過三丈余高,外體還十分斑駁,入城后,城內(nèi)也幾乎看不到一棟超過二層的閣樓,這也是因地制宜的關(guān)系,燕州城經(jīng)常會遭遇塵暴的侵襲,房屋如果太高的話,便如同木秀于林風(fēng)必摧的道理。

    一行人剛在驛館下榻,燕州總督便得到了消息前來見禮,順便還帶了兩個廚子來準(zhǔn)備在驛館擺一桌接風(fēng)宴,人人都道燕州貧瘠,從這位總督身上看卻不像那么回事,總督大人不光油光滿面肥頭大耳,為了準(zhǔn)備席面還牽來了兩頭豬和兩頭羊,那邊在忙著準(zhǔn)備飯食,寧淵卻借故沒有胃口,向司空旭請了辭,說要去外邊轉(zhuǎn)轉(zhuǎn)。

    這樣正常合理的請求,擋著人家燕州總督的面,司空旭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不過剛跨出驛館的大門,就有兩個司空旭身邊的護衛(wèi)如影隨形一般從陰影處冒了出來,顯然是被派出來監(jiān)視自己的。

    寧淵攏了攏背后的大氅,低下頭,邁步朝人多的地方走去,那兩個侍衛(wèi)亦不緊不慢地吊在后面,畢竟寧淵那件鑲毛邊的皮氅很有辨識度,很難被跟丟。

    寧淵在人堆里左轉(zhuǎn)右轉(zhuǎn),最后進了一家相當(dāng)簡陋地酒館,坐在那里似乎點了什么東西,借著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那兩個侍衛(wèi)在隔了半條街的巷子后站著,看寧淵吃完了東西后,居然就趴在桌子上小睡起來。

    這一睡就是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終于有一名侍衛(wèi)察覺不對頭,快步上去,將那個睡著的人扒拉起來看,竟然是個喝得醉醺醺的老頭,只不過背后披著的是寧淵的那件大氅而已。

    而此刻的寧淵,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了足足三條街外的一家茶館里。

    茶館沒有開在臨街的地方,店主也是一個老婆婆,狹小的店堂里安安靜靜,寧淵一面品茶一面?zhèn)榷鷥A聽,很快,隨著一聲長鳴,一直雪白的隼鳥竟然從外邊飛了近來,穩(wěn)當(dāng)當(dāng)站在寧淵面前的桌子上。

    緊跟在這隼鳥后邊的是一名身形高大的青年,自然是這隼鳥的主人,呼延元宸一瞧見寧淵身上單薄的衣服,立刻皺眉道:“燕州苦寒,如今又沒開春,你怎么穿得這樣少在外邊晃蕩?!?/br>
    說罷便將身后的狼皮披風(fēng)解了下來,二話不說擔(dān)在寧淵背上,這才在他對面坐下。

    披風(fēng)里邊暖烘烘地,還帶著呼延元宸的體溫,寧淵笑了笑,“原本我是有一件氅子的,不過為了甩掉兩個尾巴,不得已送給別人了?!彼苍S真的有點冷,不禁將那溫?zé)岬呐L(fēng)又在身上裹緊了些,繼續(xù)道:“倒是你,我沒想到你竟然會來得這么快,竟然比我們還早了好幾天。”

    “華京到燕州的官道本就好走些,接到你傳書的時候我就立刻啟程了,騎得又是快馬,路上并未耽擱功夫?!闭f到這里,呼延元宸皺了皺眉,俊朗的臉上表情很是凝重,“倒是你,明知道四皇子不懷好意,又為何要答應(yīng)這樣的事情,甚至連侍從都一個不帶在身邊,單槍匹馬跟著他走,你也不怕他半路上欲行不軌,可著實嚇了我一跳。”

    “你以為我不想拒絕嗎,是不能拒絕,這種事他說得大義凌然,我要是執(zhí)意不從,他到時候一定大帽子扣下來,我就算消受得起,可我娘和我meimei又該怎么辦?!睂帨Y道:“我將周石他們留在家里,也是為了有他們在我娘和meimei身邊我放心些,而且就是因為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所以我才找你幫忙,畢竟跟別人比起來,你至少對我與他之間的糾葛知曉一二?!?/br>
    聽見寧淵居然這樣直白地表示出對自己的新任,呼延元宸原本焦急的內(nèi)心不禁緩和了些,還溢出絲絲自滿,他抿了抿嘴角,卻沒有再出言苛責(zé)。

    在答應(yīng)了司空旭的要求后,寧淵抽空上了一趟靈虛寺,用雪里紅向遠在華京的呼延元宸傳信,請他幫忙。這是呼延元宸告訴他的聯(lián)絡(luò)方式,若是有事要找他,通過雪里紅就一定能找到,而呼延元宸的確所言非虛,接到信后居然立刻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燕州。

    “先不說旁的。”寧淵擺了擺手,“我讓你幫我打聽的事情你可有眉目了?!?/br>
    “打聽過了,燕州邊境近期的確有一撥馬賊作亂,不過并不是之前那一撥?!焙粞釉窋[正臉色,“原來那撥馬賊,曾經(jīng)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一直很安分,可不知道為什么,前段時日他們頭領(lǐng)一夜之間暴斃,原本的馬賊隊伍也解散了,至于現(xiàn)在這撥,也出現(xiàn)得蹊蹺,聽說是忽然冒出來的?!?/br>
    “果真?”寧淵眼神閃爍了一下,“還有呢?”

    “然后同你想象的一樣,燕州城里的確有人在同那些馬賊暗地里接觸,不過具體的內(nèi)容卻無法探知。”呼延元宸說得很輕松,其實只有他知道這消息的來源有多寶貴,那群馬賊在城外的荒漠中行蹤不定,要找到他們相當(dāng)艱難,更別說找到之后還要隱匿尾隨,直到確實探聽到他們與某些人往來的事實,為了這些消息,呼延元宸一個人趴在大漠里足足兩天兩夜沒合眼,整得灰頭土臉的,連閆非看了都不忍心。

    “謝謝你?!睂帨Y沉默了一會,才吐出這三個字,看著他云淡風(fēng)輕的表情,呼延元宸卻很疑惑,“你是不是在懷疑,那群馬賊和四皇子有關(guān)系?”

    “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那個家伙為了給自己撈取功勞,以在皇帝面前得臉,無論怎樣的事都做得出來?!睂帨Y道:“我出來得太久,得先回去了,免得打草驚蛇?!?/br>
    見寧淵起身要走,呼延元宸也跟著起來,握住他的胳膊道:“你若是有什么應(yīng)對之策,好歹也要讓我知道,這樣我也能幫襯你一二?!?/br>
    哪知寧淵卻盯著他的臉看了看,忽然冒出一句,“你這幾日,都沒怎么休息吧?!?/br>
    呼延元宸一愣。

    他自己也許沒察覺,自己眼下的兩塊烏青與布滿血絲的眼眶有多明顯,寧淵將背上的披風(fēng)解了下來,交還到他手里,道:“一個人就算身體太好,休息不夠,遲早也是會跨的,我已經(jīng)證實了自己的猜想,接下來的事情可以自己處理了,倒是你如果因為我的事情而弄壞了身體,只會讓我于心不安?!?/br>
    被寧淵這么一說,呼延元宸倒不知道該怎么接話,寧淵關(guān)懷的語氣讓他心中微暖,可那句“自己處理”又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你只有一個人,若是……”

    “我已經(jīng)欠了你不少人情,再欠下去,當(dāng)真不知道要怎么還才好?!睂帨Y卻嘆了一口氣,“我這人著實不善于欠著別人的情分,你要是真的想幫我,就踏踏實實回去睡一覺吧?!睂帨Y想了想,又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瓷瓶來。

    “我曾經(jīng)跟著好幾名大夫研習(xí)過醫(yī)理,雖然不說精通醫(yī)術(shù),可對于醫(yī)治外傷頗有一番心得,你背上那些年幼時被狼群留下的傷疤,看上去雖然愈合了,可碰上季節(jié)交替,或者暑熱冬寒的時候,都會有炎癥,如果痛癢得厲害,試試這個,應(yīng)當(dāng)會比尋常藥鋪里的金瘡藥好些?!闭f完,寧淵將瓷瓶塞進了呼延元宸手里,頭也不回地出了茶館。

    呼延元宸愣愣地看著手里的瓷瓶,發(fā)了片刻的呆,半晌之后,才抬起頭來想像寧淵道謝,可周圍哪里還有半分那人的影子。

    第二天,司空旭將王虎喚到近前,指派他帶著兩隊士兵,同燕州守備軍一道上城外搜尋馬匪的下落。

    王虎對這樣的指派表示質(zhì)疑,表明他此番過來純粹是擔(dān)當(dāng)保護寧淵之責(zé)的,若是他們出城了,而寧少爺出了差池,他們也不好像剛卸任的老統(tǒng)領(lǐng)擔(dān)待。

    最后反倒是寧淵主動出面,要求王虎按照司空旭的吩咐去做,并言明他一直呆在驛館里,周遭有那么多司空旭的護衛(wèi),不會有什么事,王虎才滿臉狐疑地點了兩隊士兵走了。

    待到他們離開,驛館里安靜下來,司空旭忽然喚住了正要回屋的寧淵,好奇道:“寧公子你這么隨便就將王統(tǒng)領(lǐng)支開,難道真的壓根就不擔(dān)心自己的處境嗎?!?/br>
    其實這幾日以來,司空旭對于寧淵的覬覦之心不光沒有消停過,反而空前高漲,不過是礙于種種緣由才沒有粗暴地下手。他一直覺得自己是個講究優(yōu)雅和體面的人,就算是用強的,也要讓那個人心甘情愿地讓他用強,其實司空旭也很奇怪,多年以來,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一個人動過那樣大的欲念,偏偏寧淵與眾不同,從當(dāng)初在江州行宮的碼頭第一次見到寧淵開始,那種強烈的似曾相識的感覺,似乎也與現(xiàn)在自己對他那種強烈的占有欲有一定關(guān)系。

    如果不是覺得這樣的想法太荒唐,司空旭可能都認為大概是自己上輩子同寧淵有什么孽緣,這輩子才會這般莫名的想要將他據(jù)為己有。

    “我的處境?”寧淵回過頭,奇異地對司空旭笑了笑,“大人你覺得,我現(xiàn)在的處境,是自己擔(dān)心就能改變的嗎。”

    這句話在別人聽來或許有些破拐子破摔的韻味,可司空旭卻漸漸皺起眉頭,他心底的疑惑越來越重了,這般有恃無恐,難道寧淵有什么不得了的依仗不成。

    不對啊,這里是燕州,天高皇帝遠,寧淵又一個隨從都沒帶,憑他一個人,能翻起什么風(fēng)浪來?

    可縱使這么想著,他向來多疑的性格,與按捺不住的好奇心,還是讓他不禁開口道:“或許寧公子還不知道吧,這江州原來被我收容到麾下的馬匪,現(xiàn)下已經(jīng)全被我處理掉了。”

    寧淵眉毛一揚,等著司空旭繼續(xù)往下說。

    “還有我暗地里訓(xùn)練的鐵甲軍,和同江南那群鹽商的交易,不止如此,現(xiàn)下我手中幾乎所有能被稱作把柄的事,都已經(jīng)被我暗地里擱置隱藏了起來,絕對讓別人找不到一點蛛絲馬跡,換句話說,當(dāng)初寧公子用以威脅我的那些把柄,現(xiàn)下已經(jīng)全然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