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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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是meimei在撒嬌:“哥哥,你讓爺爺聽電話嘛~” 一面是爺爺殺雞抹脖子的動作:“不準叫我!我不在!” 沒到這個時候,沈何朝就很有趕緊能恢復說話能力的沖動,這樣他就能開心愉快地告訴meimei: “老頭兒就在旁邊耍猴戲呢!” 小夕已經開始拍攝那個洋導演想要的東西了,工作學習也算順利,還有人能和她“切磋”廚藝。 這么一想,好像也不用擔心了。 板凳樂呵呵地端著涼菜盆子往外走,雖然天已經涼了,但是東北那種大西瓜還在源源不斷地販賣到這里,店里的一群小伙子今天看見店門口有人在賣大黑花的西瓜,一人抱了一個回來,瓜rou用勺子一個球一個球的挖出來,剩下的瓜皮裴板凳舍不得直接扔了,干脆收集起來做成了涼菜。 西瓜皮上幾乎一點瓜瓤都沒有了,白種泛綠的顏色外面是濃淡相間的翠衣外皮。 裴板凳把西瓜的外皮去了,只剩下那點可吃可不吃的部分,切成小細條的樣式,在西瓜皮里面拌入鹽和糖,腌漬幾個小時之后用手反復地揉捏去除掉其中自然含有的水分,同時也力圖用鹽和糖去掉瓜皮本身的澀味再在其中滲入其他的味道。 紅油是自制的,裴板凳學來的熬油手藝全是偷學的,有些地方沒有人講解他也就一直沒放在心上。 說來奇怪,小師姐說起川菜里的紅油熬制竟然頗有見地,幾種強調不同香氣的材料和火候的搭配讓裴板凳覺得新世界的大門都向他打開了好多次。 今天他準備用的紅油就是他在受了小師姐的指點之后自己動手熬的。 魯地少用菜籽油,他用的是花生油,與菜籽油相比,花生油香度有余濃烈不足,另一方面因為沸點遠不如菜籽油高,所以用花生油熬制辣油的時候總是有人覺得油的味道辣味偏淡不夠厚重,為了彌補這一點,裴板凳就先炒了辣椒。 辣椒用的是晾曬之后的本地紅辣椒,用手指捏開,能看見金黃色干癟癟的種子,這樣的辣椒要在干干的鍋里不停地翻出辣味,把所有的味道都用火催逼出來,同時要掌控好時間和火力,一旦超過了某個標準,辣椒就會有一種苦味,這種不適宜的味道能讓整道菜都失去了原有的味覺特點。 辣椒炒好了,裴板凳自己拎著滾油一點點地倒進去,在依然是使用小火候的慢煨之下,他們能夠確保紅油辣味的基調是怎么也不可能再被沖擊和改變的了。 鹽、糖、香油按照一定的的比例混合,再加上醬油和醋,讓一碗調味汁的味道變得豐富又家常。 被去掉了水分的西瓜條變得柔軟纖長,把它與青紅椒絲混合,撒上白色的芝麻,然后倒入調味汁,為了迎合魯地人們吃涼拌菜口味的習慣,他還在上面拌入了蒜蓉。 調味汁澆在一盆的西瓜皮的細條守喪,紅紅綠綠還有白色的點綴,讓這道原材料沒有什么附加值的西瓜片變成了又一道開胃敗火的小菜。裴板凳把這盆涼菜搬出來就是跟他師兄顯擺的,結果對方根本就無視他。 抱著涼菜轉了兩圈的依然沒有博得師兄的注意力,裴板凳搬著自己的涼菜坐在了老魏的身邊。 “新菜?”老魏咂咂嘴,這個是萵筍?不像啊……難道是什么稀罕玩意兒 “算是吧?!迸岚宓氏肓讼?,這道菜他來了魯地這還是第一次做,怎么算都是“新菜”?!斑@是?”老魏用干凈的筷子夾了一點到自己的碗里,他先打量了半天這個“廚子”的舉動,然后把涼菜放進了自己嘴里。 “香脆酸辣……很開胃?!?/br> 老魏的點評一向是很準確的。 “哎,光頭廚子,你怎么會想到給我們吃西瓜皮啊?!蔽鞴掀ぴ诤芏嗳说难劾锸菓摫蝗拥舻牟糠?,哪怕很多人都知道它可以吃,但是可以吃不代表會去吃。 這里面的區(qū)別往往在于人們是否尊重食材是否愿意去嘗試一些新鮮事物。 這些“人們”指的是普通人。 對于裴板凳來說,他看著這盆的西瓜皮,突然想到了他自己。 沈家餃子館的廚子都經歷過各種挖角,如今在沈家嶄露頭角的裴板凳最近就收到了很多館子的青睞,他們愿意出高價讓裴板凳來他們的館子當廚師,其中的大部分還是川菜館子。 現(xiàn)在的川菜館子還不像幾年十幾年之后那樣全國遍地開花,那些重金想挖裴板凳走的飯館九成九都是在當地沒什么根基的新館子。 他們艷羨著沈家現(xiàn)在聲名鵲起的口碑,能夠某種程度上給沈家的館子添堵,他們是非常樂意的——比如挖走一個本事不錯的廚子。 可惜裴板凳把他們沒有想人們預想的那樣在重重誘惑下很快就離開沈家,他帶著一身屬于川菜菜系的廚藝,就這么死死地蝸居在魯菜餃子館的后廚房里。 據說是因為他喜歡這里。 喜歡,喜歡什么呢? 因為他的人生就像是這點瓜皮一樣,有人棄之不理,也有人撿回家門,去掉塵土、切成細絲,耐心地揉搓拿捏去掉水分,終于被做成了這樣的一道酸辣西瓜皮,成了菜、有了歸宿。 不論是他曾經一直想要跟隨的黎大師還是別的川地有名的廚師,在他看來,都已經成了浮云。 這個不因為他是西瓜皮所以放棄他的廚房,才是他想要的環(huán)境和依托。抱著盆子,裴板凳不自覺就笑的有點開心。 沈何朝正巧路過,在他的腦門上狠狠地敲了一下。 我自己不過是一份西瓜皮,每天這么酸酸辣辣的就挺好的,裴板凳臉上嘿嘿笑著又端著涼菜盆子進了廚房。 這時他還不知道,在遙遠的川地,有人正在說起他。 帶著并非善意的語氣和動機。 心有不甘(重生美食) 第116章 糖三角 “爸,您怎么又在看這份雜志了?!贝┲绦湟r衣的中年男人一路搖著扇子從門外走進來,一進房門就收好扇子站得筆直。抬頭第一眼他就看見坐在太師椅上的老人正戴著老花鏡正遙遙地盯著雜志上的照片和小字。 那份雜志是省內某家大報社的副刊,最近出了很多旅游相關的散文和游記,這一期的專題是那些被假冒偽劣的制成品壞了口碑的“名吃”。 平素,老人是不會在意這種寫滿“閑人軼事”的雜志的,這次這份難得的關注,是因為這份雜志所寫的內容刺中老人心里的隱痛——如今正有人在錦城假冒他們天府樓的“天府回鍋rou”,天府樓的招牌菜做了幾十年,沒成想居然成了一眾跳梁小丑的生財之道,讓這位川菜大師怒氣橫生也有些無可奈何,他的兒孫多在京城,唯一守在身邊的并不在乎天府樓的這塊招牌,自然也不怎么去在乎自家的菜被人仿冒了。 只是誰也沒想到,在這樣避居一地的錦城,他也會在這份雜志上看見“故人”的消息。 就在雜志的第二版,刊登的是一個知名作者的游記,文名叫:《海邊得見胭脂虎》。 奇怪的文名下面是個很有趣的故事,作者從自己不甘不愿地參加這次參團游開始,用筆辛辣有趣,寫盡了當下團隊旅游中各種名不副實、以次充好的現(xiàn)象帶給游客們投訴無門的心酸經歷。 “對海濱美食的渴望支撐著我,讓我走進了那家糟糕的海邊酒樓的大門,哪怕吃不到傳說中比人的臉盤還要大的螃蟹,大概鮮美的蝦子也能撫慰我已經被失望和憤怒沖刷了腸胃?!?/br> “此時我才恍然,原來前面的種種糟糕不過是一種預熱,最糟糕的經歷是從我走進這個飯店開始的……” “我的旅行即將結束,我的憤怒將要從我的筆尖出發(fā)。就在我這么自嘲的時候,我看見了有人拍桌大喊,這里的東西真是太難吃了?!?/br> “清瘦漂亮的女孩兒有著魯地人高挑的身材還有我在這里的海邊多見的細嫩膚色,任誰也想不到她來到這個酒樓的目的是為了砸場子,是的,就是字面意思,砸場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