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今看著后視鏡，景如畫直接轉(zhuǎn)身，一齊看著剛剛說這句話的施銳。

    施銳看著陳默今的后腦勺道：“陳哥，景老師說得對，煙抽多了不好。”

    陳默今回道：“施銳你沒抽過煙不知道，煙癮很難戒的?！?/br>
    “我抽過?！笔╀J停一下繼續(xù)道：“520.”

    “520我沒抽過，聽說勁不大?！?/br>
    景如畫這才弄明白，520說得是一種煙。

    施銳看向窗外道：“我戒煙了。陳哥，你聽景老師的話吧?！?/br>
    不然有一天你想聽都聽不到了：

    “施銳，你去買包煙，我們學(xué)校后門見。”

    “是叫你買煙，不是叫你抽煙，掐了掐了！”

    “為什么我能抽你不能？因為你跑腿我享受??！”

    “小氣鬼，我聽同學(xué)說520是殺精的，殺了你的精那就是我的錯了?！?/br>
    “我怕什么，我又沒有精可以殺，頂多殺卵！”

    “施銳，要是再讓我發(fā)現(xiàn)你又偷偷抽煙了，我就吃煙！”

    “施銳，放假好無聊啊，我們出去玩吧?！?/br>
    “我要坐外面，你坐在里面正好可以看車窗外的景色，再用吉他彈一首情歌我聽?！?/br>
    “施銳！趴下……”

    車停下來，施銳看著車窗外固定的場景橋頭，猛然回頭看向前排坐著的兩人，恍然如夢。

    陳默今指著路邊的小賣部對景如畫道：“去給我買包煙吧。”

    景如畫翻翻白眼：“都說了抽煙不好。”

    陳默今解開安全帶解釋：“等下到了你們兩可以畫畫，我干坐在旁邊等得多無聊，抽根煙解解乏?！?/br>
    景如畫嘟嘟嘴，不甘心的解安全帶下車，站在車門外問：“要什么牌子的？”

    “中華?！?/br>
    后排的施銳插話道：“這種小賣部應(yīng)該沒有中華賣?！?/br>
    陳默今回頭看著他問：“那有什么賣？”

    施銳打開車門，下車時甩了一句：“陳哥要勁大又sao包的煙，我比景老師懂，我去買?！?/br>
    陳默今看著兩人往小賣部走去，輕哂一聲，都知道諷刺人了?。?/br>
    車窗降下來，陳默今手臂撐在上面對著兩人喊：“別忘了買打火機(jī)啊?！?/br>
    景如畫回頭給他一記白眼，再走到小賣部柜臺前，問身旁的施銳該買哪種煙。

    施銳左右看了一下，這種小賣部沒有sao包的煙他猜得沒錯，玻璃煙柜里擺著各種黃鶴樓。

    施銳說：“老板，拿一包你這最貴的煙。”

    都沒別的牌子可以選，只能按價錢來區(qū)分了。

    老板道“好叻～”笑著打開玻璃煙柜的門，手伸進(jìn)去摸著煙，抬頭要拿煙出來時手停住了。

    “嘭！”撞車聲，景如畫和施銳一起回頭，一輛貨車撞上了停在橋頭上的那輛小車。

    “呲……”刺耳的剎車聲，貨車踩剎車還是減不了慣性往前，直接把小車撞頂?shù)綐驒跅U前。

    景如畫轉(zhuǎn)身就往橋頭跑，貨車推著小車撞毀了橋欄桿，小車懸空沖了下去。

    “陳默今！”她的喊音混著車落水的聲音，響徹山間。

    第30章 初戀去哪兒了（三）

    警察只比施父先到一步，組織人員把掉在水里的車拖了出來，又請專業(yè)打撈人員順著湍急的河流打撈陳默今。

    景如畫一直坐在河邊等，時間越久心里越空，她為什么要下車去買煙？

    施銳則一直陪在景如畫，打撈人員上岸說沒撈著，收了施父付得報酬后離開了。

    眼看天就要黑了，施父催著兒子：“施銳你把景老師扶起來?！?/br>
    施母也來了，她先過去扶施銳起來，擔(dān)心他腳麻又彎腰替他捏了幾下小腿。

    施銳自己跺了跺腳，覺得好點了才和施母一左一右扶著景如畫站起來。

    施母柔聲說：“景老師，晚上風(fēng)大，先回家吧?！?/br>
    景如畫點頭，被攙扶往上走時還是一步三回頭看河面，什么希望都沒有。

    施母見狀嘆了一口氣，施銳雙手緊緊攙著景如畫，生怕她一沖動又往河里沖。

    施父和施母都開車來了，施父載著施銳回家。

    施母則把景如畫送到酒店，安慰了幾句就急著走了，她還是更擔(dān)心兒子會不會受刺激又自殘。

    這間酒店標(biāo)準(zhǔn)間，景如畫和陳默今住了一個多月，她坐在她睡得床上一遍又一遍撥著陳默今的電話，他的手機(jī)始終處于關(guān)機(jī)狀態(tài)。

    景如畫靠著床頭，她是看著車被撞下橋的，她還是不信。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她還有些錢，她要再找人去打撈陳默今，不管那條河有多長！

    景如畫偏著頭定睛看旁邊陳默今睡得床，被子平鋪著沒有一絲褶皺，真的沒有回來過。

    床越看越模糊，她抬手胡亂擦了擦眼睛里的淚，視線又清明了。

    陳默今，你是騙施銳的對不對？也是騙我的對不對？

    景如畫就這么在床上坐到天亮，用冷水洗了下臉衣服都沒換就出門了。走到酒店門口，手臂被人拉住，她回頭一看是施父。

    施父放開她的手臂道：“景老師，我們在等你，叫了你幾聲?！?/br>
    景如畫閉上干澀的眼睛伸手揉了揉，“不高意思，我沒看到，也沒聽到?！?/br>
    施父手指著他旁邊的男人道：“他是昨天的肇事司機(jī)，今天來跟你談賠償?shù)?，希望這件事情能私了？”

    “私了是什么意思？”景如畫態(tài)度不好地問施父。

    施父一點都沒生氣，還繼續(xù)勸著：“打撈隊今天繼續(xù)在打撈，有消息了會第一個通知我。其他的善后問題，我們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的談開?！?/br>
    景如畫權(quán)衡很久，才答應(yīng)施父，跟著他一起到了這家酒店的餐廳包間。

    三人坐下沒多久，施母和施銳趕來了，七嘴八舌談起賠償款，期間景如畫一句話都沒說。

    施銳看景如畫失魂落魄的樣子，似曾相識又感同身受，他隔著衣服一下下摸自己的手臂。

    肇事貨車司機(jī)從隨身提著的大袋子里拿出幾疊錢推到景如畫桌前，道：“這是我所有的積蓄，剩下的我會慢慢補(bǔ)上的?！?/br>
    景如畫昨晚還僥幸認(rèn)為是陳默今騙他的，談到這里，她自欺欺人不下去了。

    景如畫一把把抓起錢砸到貨車司機(jī)臉上身上：“我不要錢！我要人，你把陳默今還給我！”

    “景老師，人死不能復(fù)生，你的心情我們理解?！笔┠概闹募绨虬参?，又對施銳使顏色。

    景如畫把施母的手從肩膀上拿下來放在桌上，她再慢吞吞的站起來，大家還在看施母被放在桌上那只手時，她已經(jīng)撲向貨車司機(jī)推打捶抓了。

    “你把陳默今還給我！還給我！……”景如畫哭喊著，手在貨車司機(jī)臉上亂抓，指甲劃開一道道紅痕。

    貨車司機(jī)疼得喊哭，幾下才推開撲在他身前的景如畫，要站起來時椅子往后一倒他也跟著一起摔倒在地上。

    景如畫馬上騎坐到他身上，一只手鷹爪狀掐著他的脖子，另一只手上拿著被他推開時順手在桌上拿得餐刀。

    貨車司機(jī)腦袋剛有一點暈，看到半空中明晃晃的刀又醒了，雙手握著景如畫掐著他脖子的手腕挪開，脖子處留下幾長串紅印。

    景如畫咬牙抬高握著餐刀手要刺下去，刀在半空中施銳雙手握著她的手腕給奪了。

    施銳把奪過來的刀扔向遠(yuǎn)處，再抱著景如畫往后拖，兩人一起滾在地上。

    貨車司機(jī)立馬爬起來，誰都沒看直接開門跑了。

    “你別走！你把陳默今還給我！我不要錢，我要他活著，我只要他活著……”景如畫哭喊著要追上去，被施銳緊緊拖著只能往前慢慢爬：“你把他還給我，他想抽煙，你為什么要撞他……”

    施銳用力把景如畫往后拖到椅子處，他讓施母扶起椅子，他再把哭成一團(tuán)的景如畫拖抱到椅子上坐著。

    施銳為了拖住景如畫還累出了汗，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看著椅子上哭得歇斯底里的她，心生憐意勸道：“景老師，你要想開點，陳哥要是在的話不會想你變成這樣的……”

    施銳說完自己先一頓，他站了一會兒后搬著椅子坐在她旁邊。

    聽著她哭聲，施銳的眼眶慢慢泛紅，他彎著腰雙手蓋著臉，也嗚嗚嗚地哭起來。

    **

    景如畫腫著眼睛跟施父去汽車修理店，修車師傅說發(fā)動機(jī)進(jìn)水車已經(jīng)報廢了。

    景如畫站在這輛車外，她手摸著車門，汽車?yán)锩娑嗟氖悄嗌常褪菦]有他，連她給他做得香囊也不在了。

    修車師傅提議車當(dāng)廢鐵賣了，景如畫沒同意，等找到陳默今，她會叫人一起把車拖回去。

    景如畫等了兩天，打撈隊還是沒有消息，她臨在崩潰邊緣徘徊。

    景如畫每天這跑那問的，身后一直跟著個小尾巴施銳。

    她在河邊看打撈隊打撈時，施銳會給她送水送飯，陪著她一起吃。施銳話不多，她不跟他開口他亦不開口，但只要她說話，他就會聽得很認(rèn)真。

    一周后，打撈隊放棄了，景如畫卻堅持繼續(xù)，再往下游去，出雙倍的價錢。

    有錢能使鬼推磨，打撈隊又開船沿著河流繼續(xù)打撈，有錢不賺是傻子。

    景如畫跟施銳道：“你和他們一樣也覺得我瘋了是嗎？”

    施銳搖搖頭道：“沒有。陳哥那么喜歡你是對的。”

    景如畫看著河面，吐了一口氣：“施銳，每個人都有他的承受底線，我離奇的經(jīng)歷你沒有經(jīng)歷過，我鍛煉的比你堅強(qiáng)。可是，陳默今的死到現(xiàn)在我都不能接受……”

    “景老師你想開點，陳哥他也……”

    “施銳，我沒有一個親人，陳默今是我在這個世上的唯一依靠，他走了我是不是也該跟著她一起走了？”

    施銳猛搖頭，急著勸：“陳哥他那么喜歡你，他肯定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是嗎？他真的希望我活下去嗎？你也希望我活下去嗎？”

    施銳猛點頭：“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