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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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念至此,倒是笑了起來,轉身向幾步外隨時聽候吩咐的隨從說了一聲,其中一人領命而去,不過片刻的工夫就端來了一只圓盅,晏勾辰揭開蓋子,對師映川笑道:“剛做好的點心,君上嘗嘗罷?!?/br> 師映川看了看,原來圓盅里裝著兩只酥黃的燒餅模樣的東西,外面裹著油紙,看著就覺得一定很好吃,他伸手舀了一個,發(fā)現(xiàn)非常熱乎,師映川也不客氣,直接咬了一口,只覺得十分酥香,的確是剛做好的,里面夾的不知道是什么餡,味道非常好,剛剛晏勾辰一吩咐,那隨從就立刻把東西送來,顯然不可能是當場現(xiàn)做的,唯一的解釋就是廚子提前就得到了通知,所以在船上不斷地制作這種點心,因為這種酥香型的點心只需放上片刻的工夫就不會像剛出爐時那樣好吃了,因此必須不斷地制作,如此一來,無論主子什么時候想吃,只要叫人去取,就一定有剛出爐的新鮮點心供應,這?p> 的行為看起來似乎還算不上多么奢侈,但事實上從這樣的小事中,已經(jīng)可以看出貴人們的生活究竟是什么樣子?p> “上一世我只是一個普通人,而這一世的頭幾年更是生活困頓不堪,然而到了現(xiàn)在,我卻已經(jīng)覺得享受無數(shù)人的辛勤服侍只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了,原來‘習慣’這兩個字果然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力量啊,可以在無聲無息之間徹底改變一個人……”師映川心中如此暗暗感慨著,這時晏勾辰也取了點心吃著,微笑道:“君上自從兩年游歷回來,似乎一直都沒有在斷法宗久留,始終在外奔波,與蓮座聚少離多,想必這次應該會很快就返回宗門罷?” “等儲君冊立大典結束之后,我就回去?!睅熡炒h首答道,晏勾辰聞言,心中微微一喜:“如此,勾辰倒是感謝君上高義了?!标坦闯秸f著,又笑道:“君上臨行之前,我這里有一些禮物,還請君上蘀我轉交蓮座,我與君上既然是朋友,蓮座自然就是長輩,區(qū)區(qū)一點禮物,不成敬意?!?/br> 這倒不是什么大事,師映川自然就痛快地應下了,這時遠處一艘船迎面而來,船頭站著幾名華裘錦裳的人物,師映川隨意看了一眼,并未留心,不過這時他忽然目光一頓,發(fā)現(xiàn)其中一人卻是自己認識的。 ☆、一百八、兩個人的心聲兩 事實上,這可不僅僅是普通的認識……師映川眼中閃過復雜之色,那人面目英俊,貴公子打扮,通體上下華而不奢,神色平和,非同俗流,分明是桃花谷嵇狐顏。 對于此人,師映川多少存在著一種愧疚之意,畢竟是自己搶走了原本屬于對方的女人,在這件事情上,嵇狐顏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他并沒有做錯任何事,卻被搶去了妻子。 此時那條船也已經(jīng)駛近,嵇狐顏也同樣看到了師映川,此次他是受邀來搖光城為一位病人看病的,沒想到卻在這里遇見了師映川,一時間嵇狐顏臉色微僵,嘴角不自覺地閉緊了,然后轉身朝艙中走去,師映川見狀,心中暗嘆,旁邊晏勾辰并不認識嵇狐顏,因此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只含笑與師映川說著閑話。 一路水上舟船往來,大概又過了小半個時辰,晏勾辰所說的溫泉一帶就已經(jīng)遙遙在望,一時大船靠岸,自有早已安排好的車馬前來迎接,師映川與晏勾辰上了車,一行人便徑自向著北面方向而去。 路程并不遠,也就四五里地的樣子,等到下車之后,師映川一眼看去,只見這里建筑算不得什么富貴奢華,但妙在雅致有意趣,倒有點園林的味道,師映川點點頭,笑贊道:“王爺?shù)故菚砀0?。”晏勾辰微笑和煦:“君上若滿意,以后隨時可以來?!?/br> 這里其實是一處山腳下,而且不單單只有晏勾辰這一處玩樂的所在,周圍大多分布著一些園子山莊之類的地方,都是富貴人家修建的,就是為了這里有天然溫泉,當然,此處不可能有太多的地方來修建落腳之處,所以就有了做生意的精明商人,自己蓋了房屋以便招待來這里往來游玩的客人,只不過收費很高,普通人是付不起這個錢的。 當下師映川與晏勾辰二人進去,這里諸事都已安排妥當,只等兩人前來,未幾,兩人便帶了一些隨從前往山上。 他們所去的是一座小山處,那里分布著大大小小的溫泉,從遠處看去,卻可以看到山上雖然有積雪,但也有紅花鸀草,讓人不免生出春冬交錯的混亂之感,這種景象顯然是與這里的地氣有關,不多時一行人便來到了到了一處大溫泉邊上,這里的溫泉并不是同樣溫度的,有的只是溫熱,有的卻是足可以煮熟雞蛋,全憑自己選擇喜歡的溫度,師映川現(xiàn)在所在的這處溫泉是晏勾辰平時最常來的,流水潺潺,水溫適度,若是有人泡在其中,倒是最合適不過的。 周圍是鋪著平整青石板的道路,供人行走其上,溫泉表面上彌漫著熱霧,清澈見底,這里是晏勾辰占據(jù)的所在,雖然沒有聲明,但京都中的達官貴人們都是知道的,所以沒有人會過來使用這處溫泉,因此很是清凈,師映川站在岸上,贊道:“果真是個好地方,這么好的溫泉,我也是很少見到。”晏勾辰和善地微笑:“君上喜歡就好?!睌[手示意一干隨從都下去:“這里不用你們伺候,只把東西留下就是了?!逼渲幸蝗诉t疑道:“此處并非王府,王爺若是……”晏勾辰明白對方的意思,當下打斷了此人的話,淡淡道:“有君上在此,莫非還怕有人會對本王不利?即便如此,若是君上都應付不來,你們又能起什么作用?”那人聽了,不敢再說,便叫人把衣物酒水果子等物品留了下來,這才喏喏退了下去,到了外圍去守侯。 泉水潺潺,霧氣蒸騰,一時兩人便準備脫了衣衫下水,彼此都是男子,沒有什么可避諱的,都是無所謂的礀態(tài),師映川解開發(fā)帶讓頭發(fā)披散下來,他隨意看了旁邊的晏勾辰一眼,發(fā)現(xiàn)對方的肌膚可以說是白皙如玉,顯然出身富貴,保養(yǎng)得很好,四肢修長勻稱,身段很是吸引人的眼光,不單薄也不太過壯實,肌rou分布得恰倒好處,雖然這里熱霧蒙蒙,卻也阻不住師映川的視線,看得很清楚,而就在師映川這樣隨意看著對方的時候,晏勾辰也在不露聲色地打量著他,師映川的身坯還沒有脫出少年的青澀,手足纖長,皮膚有點傾向于蜜色,談不上潔白,但十分細膩有光澤,這時師映川已經(jīng)脫掉了鞋襪,赤足踩在地面上,緊接著‘撲通’一聲就跳進了水里,晏勾辰見狀,不由得笑了起來,也跟著入水。 泉水清澈晶瑩,冒著騰騰熱氣,師映川靠在溫泉邊上,全身浸在水中,只露出脖子和腦袋,他微閉著眼睛,腦子里在想著昨夜的事情,左優(yōu)曇這件事是他措手不及的,雖然左優(yōu)曇是個絕色美人,但師映川確實從未對左優(yōu)曇有過什么歪念頭,更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做出這種事,與對方強行發(fā)生了關系,一想到這里,師映川就覺得有些煩躁難安,他不是貪歡好色之人,對自己的幾個情人都不曾時常索歡,這次確實是個意外,或許換了一個人處在他這個境地的話,要么出于歉意要么出于其他的什么心思,干脆就借機將左優(yōu)曇收入囊中便是,這看起來并不是什么難題,但師映川的想法卻是不同。的確,他現(xiàn)在不止有一個情人,也因此他不會說自己專情,因為那已經(jīng)算是無恥了,而且在他現(xiàn)在的感情生活當中,如果硬要加進來一個人的話,那么此人就完全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就算一定要多了左優(yōu)曇這個人,也并不會讓他的感情生活更加豐富,反而會增添不少的煩惱。 “如果我只是個普通人,一無所有,也沒有任何出奇之處的話,整日都要為養(yǎng)家糊口、柴米油鹽而發(fā)愁,那么我想必將來只會娶一個平凡無奇的妻子,一起平平淡淡地過日子,根本不要想什么左擁右抱的好事,但是現(xiàn)在我卻并不是一個普通人,我的一切都不普通,權勢于我而言都不是問題,所以我有了足夠的條件和資本去擁有我想要的人,可以實現(xiàn)任何幻想,也可以把各種出色的美人攬入囊中,可是,我真的可以那么做嗎?這不是故作君子,用道德來標榜自己的虛偽,而是我真的不喜歡這樣毫無約束、毫無節(jié)cao的做法啊,否則我想要什么樣的人沒有?想要多少有多少,哪里還需要等到現(xiàn)在……”師映川泡在水中,心中默默想著,一時無語,其實他這樣糾結是有原因的,如果左優(yōu)曇今天早上因為這件事情對他提出什么要求,或者指責之類,乃至要成為他的情人,師映川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煩心,因為師映川非常不喜歡別人蘀他安排什么,更不能容忍別人要求他怎么做,誰也別想勉強他,更沒有權力要求他如何如何,唯一可以這么做并且讓師映川愿意接受的,天下間只有連江樓一個人才有這個資格,當初季玄嬰就是因為并沒有以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就作為憑仗而來逼他就范,才讓師映川對其沒有惡感,否則的話,他只會對季玄嬰產生厭惡之心,所以從這一點上來看,不得不說左優(yōu)曇將師映川的心理把握得很準,如此一來,師映川無論怎樣也會對他產生歉意。 所以師映川不會去想太多,也不會像某些男人那樣在遇到這種事情之后糾結萬分,百般自責,甚至主動提出要負起責任等等,那可真是太狗血了,也太矯情,在他看來,這件事情還是順其自然更好一些,不論以后會怎樣,似乎都是無所謂的,因為自己在很久以后也許就會真正摸到永生不朽的大門,而左優(yōu)曇總會在他的生命當中消失,待到十年、百年過去,這樣的荒唐往事終究有一天只會變成人生當中的一絲記憶。 師映川緊皺眉頭,正心思急轉地想著心事,一時間卻沒注意到身邊之人正在暗暗打量著自己,晏勾辰不動聲色地瞧著似乎正在出神的少年,對方即便是在出神,整個人的樣子好象也是透著高傲的,這并不是那種刻意作出看不起人的模樣,而是從骨子里自發(fā)的高人一等的態(tài)度,讓人有些惱怒,甚至恨得牙癢,但偏偏又有點叫人情不自禁受到誘惑的感覺。 師映川默然思索,這時面前卻忽然漂來一只木質的紅漆托盤,上面放著酒壺和杯子,杯里裝著酒,晏勾辰伸手將托盤推到師映川面前,含笑道:“……君上嘗嘗罷,感覺很不錯?!?/br> 師映川點點頭,舀起杯子嘗了一口,這時晏勾辰問道:“君上似乎有什么心事?”師映川自然不會對他說實話,便道:“沒什么,可能是昨夜沒有睡好,精神不太旺。”晏勾辰微微一笑:“原來如此?!钡聦嵣详坦闯胶芮宄?,師映川所謂的沒有睡好導致精神不振,這只不過是借口和推辭而已,誰會相信像師映川這樣的高手會因為一夜沒有睡好就覺得疲倦?真正的武道強者哪怕是連續(xù)幾天沒有睡眠,也不會造成多大的影響,不過晏勾辰心思敏細,喜怒往往不露形跡,當然不會沒眼色地追問什么,他靠著溫泉邊,手里端著一杯酒,意態(tài)閑適,很自然地轉到別的話題上:“小王現(xiàn)在倒是還沒有娶正妃,更沒有孩子,不過若是將來有資質非常出眾的子女的話,不知君上是否愿意收入門下?” “哦?”師映川秀美的眼睛緩緩瞇了起來,有精芒閃過,面帶笑意:“王爺既然開了口,那么日后若是真有根骨極佳的孩子,自然可以拜入我座下?!标坦闯铰犃?,面上的笑容越發(fā)和煦,喜悅道:“如此,小王在這里先謝過君上了。”晏勾辰的喜悅其實是有道理的,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師徒之間的關系是相當不同尋常的,當然,這里不是指那種泛泛的師徒,而是真正意義上的師徒,由師父耗費心血,手把手地培養(yǎng)出來的弟子,也就是親傳弟子,在這樣的師徒之間,關系有時候甚至更大于普通意義上的父子關系,因為弟子是師父精心教導,長年累月才培養(yǎng)出來的,而子女本質上只不過是流著父母的血而已,有血脈關系罷了,如果是獨苗的話倒還金貴些,但如果孩子多了的話,哪里個個都能顧得過來?更不必說子女未必有那個值得培養(yǎng)的資質,就好比連江樓與師映川兩人,日后只要沒有非常大的變化出現(xiàn),那么連江樓就鐵定會將自己的一切都交給師映川繼承,哪怕連江樓有親生的子女,也還是會這樣,這在所有人眼中都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現(xiàn)在師映川答應可以收下晏勾辰的子女,以兩人的身份既然開了口,自然就是親傳弟子,如此一來,雙方的關系就立刻又拉近了一步。 兩人輕語談笑,一邊喝著酒,師映川略作停頓,忽然輕笑道:“王爺現(xiàn)在年紀也不小了,怎的還不曾成家?”晏勾辰斜了斜身子,給自己又倒了些酒,對師映川坦然一笑,說道:“小王沒有君上的福氣,幾位伴侶都是人中龍鳳,但小王卻也不肯隨便將就,匆匆就定了終身大事,定要尋得一個 情投意合的出眾美人,這才愿意與對方結為鴛侶。” 師映川聽了,不禁了然地笑了起來,道:“沒曾想王爺竟是性情中人,卻不知道王爺要什么樣的美人才算是合意?”他二人是朋友,這樣談笑打趣也沒什么,晏勾辰微笑著看向師映川,態(tài)度十分自然地道:“便似君上這等佳人就好?!?/br> “我?”師映川指了指自己,然后就大笑起來,他并沒有絲毫反感不快的地方,畢竟關系較好的人之間偶爾開開這種無傷大雅的玩笑是很正常的,師映川擺手笑道:“佳人……我哪里是什么佳人,除了這具皮囊生得不錯之外,我可是不配這個詞的。” 水面上波光溫柔,似乎與熱騰騰的水霧融在一起,輕紗也似,風吹過來也是溫和的,無非是略有些冷而已,師映川置身其中,笑容恣意,潮濕的黑發(fā)披散在肩上,配著他精致的容顏,極具誘惑,晏勾辰看著他,微笑不改,只給師映川添酒,這時師映川看見水中有一群淡白色的小魚在游動,不過是成年人的手指大小而已,便問道:“這里怎么有魚?”晏勾辰看了一眼,隨口答道:“這是此處溫泉當中特產的一種白簪魚,妙得是沒有骨刺,rou質又是極其鮮美,做成魚羹最是美味,只不過此魚太小,通體細長,一般的魚網(wǎng)是沒有用的,用魚鉤來釣更是不切實際,而且此魚速度極快,所以如果想要捕捉的話,非常困難?!?/br> 師映川來了興趣,笑道:“這有何難?今日我便請王爺嘗嘗這魚羹?!闭f著,只見熱霧彌漫中,一個身影站了起來,在起身的同時,晶瑩的水珠如同無數(shù)珍珠一般從身體表面滾落下來,緊接著,只聽水花大起,附近的一片水面突然炸了開來,這聲音驚得那些已經(jīng)退在外圍等候的王府隨從大驚,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生怕晏勾辰出問題,急忙迅速趕來,等到奔至溫泉那里,卻看見風平浪靜,什么事情也沒有,更別說什么刺客之流,原來只是虛驚一場而已,這時師映川指著水面上那一片被震死漂浮起來的白簪魚,對晏勾辰笑道:“王爺讓人收拾一下罷,想必這些食材應該是足夠制作兩人份的魚羹了?!?/br> 晏勾辰便命人把魚收集起來,一時眾人都退下,此處重新恢復了清靜,晏勾辰有些感慨之意:“有時候我很羨慕君上,確實是很羨慕?!睅熡炒ㄎ⑽⒂犎?,不禁笑了起來:“羨慕我?王爺日后登臨大寶,有萬萬子民,為何要羨慕我?”晏勾辰搖頭而笑:“并不是羨慕君上的權勢財富等等一類身外之物,而是羨慕君上將來一旦成就宗師之境,便是自此自在逍遙,而等到我年老體衰之際,甚至化為黃土,那時君上也還是年富力強……這就是普通人的遭遇,無論生前有如何輝煌的成就,百年之后,皆為黃土?!标坦闯秸f到了這里,緩緩斂了笑容,反而越發(fā)變得平靜下來,他正視著師映川的眼睛,聲音當中帶著些微的波動,輕輕嘆息道:“我,不甘啊……” 師映川收了臉上的笑意,頷首道:“是啊,不甘心,看著這花花世界,誰又甘心只能生命匆匆而逝?王爺說羨慕我,其實我哪怕日后真的有那等造化,也只不過是多存在一些年月罷了,到如今為止,有記載的最長笀宗師也不過是兩百余歲,到頭來不也一樣歸于一掊黃土?而我,千年萬年之后,真的還想能夠再看這花花世界一眼啊……”晏勾辰聽了,面容一肅,正色道:“君上說得是,倒是我貪妄了?!庇指袊@而笑,道:“長生,長生……這世上無論宗師還是帝王,又有何人能夠長生不死?” 師映川若有所思,眼中卻是精光微閃,他隨意地伸手掬起一捧水,撲在自己的臉上:“長生不死……王爺,現(xiàn)在若是能夠給你這么一個機會,那么你可以為此付出一切嗎?”晏勾辰微微一頓,然后便笑了,他眉頭舒展開來,在這一刻,青年似乎展現(xiàn)出不為人知的另一面,舉酒向師映川示意,輕聲道:“在很多人看來,我一出生就是天潢貴胄,擁有的東西是世上絕大多數(shù)人用一生也拼搏不來的,但事實上我之所以能夠走到今日,其實很不容易,所以無論是誰,都休想從我手中奪去我已有的一切……君上或許對我了解不是很多,我母親出身并不高貴,自幼我便知道與其他兄弟比起來,我沒有任何優(yōu)勢,什么事情都只能靠自己,當我拼命地想要去得到一些東西的時候,同時就要不得不去放棄另外一些東西,放棄的東西多了,得到的也就越來越多,這是非常公平的事情?!标坦闯秸f到這里,笑容溫然地看著師映川,輕松說道:“所以,如果真的能夠有長生不死的機會,我當然愿意用任何東西來換取?!?/br> “……我也一樣。”師映川意味深長地輕聲說道,他望向晏勾辰,聲音當中透著一絲晏勾辰聽不明白的堅定,然后這種感覺立刻就隨著師映川的笑容消失殆盡,渀佛剛才只是錯覺一般,他拈著酒杯,朝著這個大周帝國未來的主人輕輕舉杯示意,微笑道:“我們今天好象是在互相吐露心聲?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與王爺似乎是同一種人?!标坦闯揭嗯e杯微笑:“君上說得是,我與君上似乎……確實是同一種人?!?/br> 兩人飲酒暢談,不一會兒,兩碗熱騰騰的魚羹便被送了過來,師映川用勺子舀了一些送進嘴里嘗了嘗,然后就見他眉頭一挑,顯然有些驚訝于魚羹的美味,接著就對晏勾辰笑道:“王爺說得果然沒錯,這種白簪魚的確味道鮮美無比,哪怕是與我前時吃的臨海龍相比,也不算遜色多少了,各有千秋。”晏勾辰動作斯文地嘗了一口魚羹:“只可惜此魚與那臨海龍一樣,也是不能貯存的,只可以現(xiàn)殺現(xiàn)吃,不然的話君上可以多收集一些,帶回斷法宗?!?/br> 正說著,忽然侍衛(wèi)來報:“稟王爺,藏家有人求見?!标坦闯铰犃?,微微一頓,便道:“讓那人過來?!笔绦l(wèi)領命而去,一旁師映川倒是有點意外,隨口笑道:“這藏家是哪個?難得出來放松一下,王爺在這個時候居然也肯見這藏家之人,面子倒不小?!?/br> 晏勾辰聞言,卻是臉上露出古怪之色,道:“君上莫非不知道么,君上的師祖藏蓮座,便是出身這藏氏一族? ☆、一百八十一、入魔 晏勾辰面露古怪之色:“君上莫非不知道么,君上的師祖藏蓮座,便是出身這藏氏一族?!?/br> “呃……”師映川聞言一愕,緊接著便反應了過來,這個藏家,便是自己師祖藏無真的家族,說起來師映川也曾經(jīng)聽師父連江樓略提過幾句,當時并沒有記得多清楚,只不過在他拜入大光明峰一脈之后直到如今,多多少少對藏氏還是有一些了解的,這個家族實際上便是一個歷史悠久的門閥,數(shù)百年前甚至還是一國之主,只不過后來因故亡國,有皇室后人血脈保留下來,輾轉成為今日的藏氏一族,這個家族原本就有些底蘊,尤其重要的是后來家族之中出了一個藏無真,這便使得近幾十年來藏家越發(fā)興盛,家族之中還有多人在大周朝廷里擔任不小的官職,甚至在機要位置亦有藏家子弟位列其中,由于第二十六代大宗正藏無真出身藏家,因此一直以來朝廷對待藏氏一族都算是禮遇有加,也曾經(jīng)有不下一位的宗室女子嫁入藏家,雖然如今藏無真在當年與澹臺道齊一戰(zhàn)中失蹤,不知道究竟有沒有隕落,但當今斷法宗大宗正連江樓乃是藏無真的嫡親弟子,這份香火情還是在的,所以在外人眼中,藏家依舊受到斷法宗蔭庇,受到一位大宗師的蔭庇,如此一來,倒也難怪晏勾辰一聽說是藏家有人來見,便在這種情況下還肯接見這人。 思及至此,師映川微微頷首:“原來是藏家……”他對這個家族倒沒有什么特別的印象,因為他作為徒孫,對自家?guī)熥娌責o真的事情還是知道一些的,藏無真的生母乃是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當年因為美貌而被藏無真的生父收為妾室,生下藏無真,而作為庶子,藏無真年幼之際在家中是沒有什么很高的地位的,雖然沒有誰虐待他,但也不大受重視,后來他略大一些的時候,開始逐漸展露自己在武道一途上的天賦,這才被家族看重,但同樣也還是家族手里cao控的一枚棋子而已,直到后來機緣巧合之下拜入斷法宗,成為內門弟子,才自此擺脫了被家族掌握的命運,等到再往后得到當時蓮座垂青,成為宗門劍子,藏無真的人生就徹底掌握在了自己的手中,藏家再也不能左右他的意志,反而還要仰仗這個庶出子弟得了許多好處。 如今的藏氏依然有著旺盛的生命力,這一任的家主甚至還是當年上一任周帝加封的太子太保,論起來乃是藏無真的異母兄長,在外人看來,若是單純只按照禮法來講的話,這等人物就算是連江樓見了,按道理也應該略給幾分薄面。想到這里,師映川隨口笑道:“也不知道藏家有人過來是為了什么事?” 晏勾辰察言觀色,見師映川的反應,就知道對方與藏家沒有什么來往,而且看起來似乎也并不如何熱心,如此一來,晏勾辰心中瞬間就已經(jīng)轉過無數(shù)個念頭,師映川身份非同尋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少年在日后就是斷法宗第二十八代大宗正,可以說是代表了這個大宗門的意志,他的傾向對于自己乃至大周而言,非常重要,所以現(xiàn)在看到師映川對藏家似乎抱有一種比較無所謂的態(tài)度,晏勾辰難免就要依此調整自己對于藏家的某些想法和策略。 正私心考慮之際,卻忽聽師映川笑著問道:“對了,剛才我們說過了,如果真的能夠有長生不死的機會,你我當然愿意用任何東西來換取,那么假如要換……”師映川剛想說‘換了一個身體’,不過話到嘴邊卻又變了:“假如要變成女人,王爺可還愿意?” 晏勾辰面露意外之色,不過很快他就沉吟道:“變成女人?”一時間雙眉微皺,終究搖頭而笑:“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我還真的難以決定?!睅熡炒犃诉@話,自己卻是已經(jīng)有了答案,他笑了笑就說道:“我聽長輩說過,很久以前曾經(jīng)有過一個門派,門內有一部武學寶典,威力極大,只有男子可以修煉,只不過練這門功夫有一個很大的問題……練功期間一直要使用特制的秘藥,如此雙管齊下,漸漸的就會讓人的體內產生變化,而且這種變化是無法制止和轉變的,等到這門功夫練到一定的程度之后,就會越來越像女人,到最后除了下面那處不能與真正的女子一樣之外,包括不能生育,其他的地方卻是完全都已經(jīng)蛻變成了女子,變成了一個女人?!?/br> 晏勾辰面上有些不可思議的表情,微訝道:“果真?那這也實在是……”師映川一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認真微笑道:“王爺也許會覺得很難接受,不過總會有人為了得到力量而情愿練這種邪門的功夫,事實上王爺覺得以男子之身換取長生的機會,這種選擇讓人有些難以決斷,不過在我看來,這些只是小事而已,無論是男身還是女身,不過都只是外象而已,如果連一副皮囊都勘不破,就沒必要談什么長生了,畢竟無論是所謂的長生之路還是武學大道,都要有勘破一切的覺悟,不然又怎能走得遠?”說這話的時候,師映川其實早就已經(jīng)有了打算,如果日后因為他私下悄悄鉆研的那門秘法有了成效,為了延續(xù)笀命而將自己換到一具合適的女體當中,自此成為女子的話,他也是完全不會猶豫的。 晏勾辰細細咀嚼著少年的這番話,若有所思,既而正色道:“小王受教了?!闭f著,不遠處?p> 延薪挪繳臨近,不過蕋炒ㄓ腙坦闖街皇淺那邊看了一眼,依舊還是泡在水中,沒有出水穿衣的意思,其實這樣是很失禮的行為,不過以他二人的身份,已經(jīng)不需要在意這些小事,一時晏勾辰1020神看去,只見來者原來是一名十七八歲膓的少年,華裘暖靴,生得一表人材,非??∶?,一副貴公子打扮,晏勾辰見狀,心中1014歡,原來此人他卻是認得的,乃是藏家嫡系子孫,藏七公子藏青?p> 不過當師映川看清楚來者的樣子時,卻是微有動容,此人的容貌依稀可以看出與藏無真略有相似之處,果然是同一個家族的人,這時藏青已經(jīng)走到近前,他也是見過晏勾辰的,而且如今宮中已經(jīng)傳出周帝決意立容王為太子的消息,所以藏青雖然是藏家的嫡系子孫,但也要對未來的皇儲表達一定程度上的敬意,但與此同時,他也有足以驕傲的底氣,藏氏乃是大周境內有數(shù)的門閥,人才輩出,而藏青自己不但是藏氏嫡系子孫,而且自身也是一位天資不錯的武者,在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當中,他的的修為算是非常不錯的,家族也對他寄予厚望,因此雖然要對晏勾辰這個未來的太子保持敬意與客氣,卻也不需要多么畢恭畢敬。 事實上藏青這次拜訪晏勾辰確實是有事相商,眼下晏勾辰占據(jù)的這處溫泉未必是方圓最好的一處,但溫度卻是非常適宜,平時晏勾辰最喜歡來這里,而其他人也是知道的,不過今日有些不同,藏家族長近來身體不適,已請了大夫來看,對方提出的治療方案當中便有一條是要用到溫泉的,剛才大夫來看過,認為藏家所在的那處溫泉并不合適,溫度偏高,應該略降下一些才是效果最佳,藏家人聽了,立刻就想到了晏勾辰這里,不過巧的是有人發(fā)現(xiàn)今日晏勾辰也來了,于是藏家便派人來拜訪,希望晏勾辰行個方便,由于晏勾辰身份不同,隨意派下人前來是非常無禮的,所以才派出了藏青過來交涉。 周圍熱霧蒸騰,藏青看見晏勾辰,便欠身一禮道:“見過王爺?!标坦闯轿⑿Φ靡耍骸霸瓉硎遣仄吖印!辈贿^這時藏青卻忽然看清楚了晏勾辰身旁的師映川的面容,剛才他一眼就看到有人在晏勾辰旁邊,原本還以為是昌郡王晏狄童,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居然是個絕色美人,此時師映川整個身子都泡在水里,只露出一個腦袋,再加上周圍熱氣繚繞,看起來分明就是個絕色少女,藏青先是微微一怔,被這‘女子’的容貌所攝,緊接著就恍然大悟,難怪晏勾辰身邊的侍衛(wèi)隨從都被遣開了,原來是因為有美人在側,兩人只怕是在此做些風流勾當,自然不愿意有其他人在場礙事,想不到容王晏勾辰一向潔身自好,從沒有什么旖旎傳聞,但私下里卻也是這般享樂,脫不了尋常男人的本性。 不過雖然這么想,藏青倒也沒有耽誤時間,直接就把來意挑明了,師映川在水中默不作聲地聽著,沒有什么表示,而晏勾辰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后,只是看了師映川一眼,然后才對藏青微微一笑,道:“七公子的意思本王已經(jīng)明白了,按理說藏氏家主既然身體有恙,本王也算是晚輩,自然應該提供方便,不過現(xiàn)在本王卻是有貴客在此,所以不好做主,還是要看客人的意思?!辈厍嗦犃?,頓時眼中閃過疑惑之色,同時目光便下意識地移到此間唯一的看客師映川身上,這時卻聽晏勾辰道:“不知對于藏七公子方才所說之事,君上意下如何?” 這藏青也是聰明人,這‘君上’二字一出來,再聯(lián)系之前的一些事,而且近來搖光城的眾多上層人物哪個不知道師映川落腳在容王府,如此一來,藏青頓時就知道了這所謂的絕色少女定然就是師映川無疑了,不禁心中一驚,立刻肅然拱手道:“原來是劍子當面,藏青有禮了?!彼纳袂槟仄饋?,眼神當中有著難以掩飾和抑制的羨慕以及隱藏得很好的嫉妒之色,藏青知道自己平日在同齡人里面是出類拔萃的,但是如果比起面前的師映川來,那就是差了不知多少,對方是令自己也要可望而不可及的人物,雙方之間無論哪些方面,都是天差地別。 像晏勾辰這樣的第三方之人稱呼一聲君上是理所當然,不過藏家乃是藏無真這個曾經(jīng)的大宗正出身的家族,算起來勉強乃是斷法宗一系,因此藏青叫一聲劍子才是最恰如其分的,師映川見狀,便點了點頭,對藏青道:“論理,藏家與我也有些淵源,既然是藏氏家主身體有恙,需要這里用以醫(yī)治,那么便用罷,我們換一處就是。”說著,右手向岸上一探,將衣裳攝來,與此同時,水花突然大起,晏勾辰與藏青只覺得眼前一花,等到再定睛看去時,發(fā)現(xiàn)師映川已經(jīng)站在了岸上,身上披著一件寬松的雪白浴袍,赤足踩在草地間,略顯清冷的面容上水珠點點,長發(fā)披垂,寬松柔軟的浴袍隱隱勾勒出少年有若山川一般秀麗的動人輪廓,藏青見此情景,情不自禁地微微一怔,但立刻他就穩(wěn)住心神,不敢再看,生怕冒犯了對方。 當下雙方一團和氣,師映川與晏勾辰換了一處溫泉,一時師映川閉目泡在水中,心頭卻是一片翻涌,原因就是那藏青,當時在見到此人的時候,師映川就突然非常清楚地感覺到對方那旺盛的氣血以及生命力,同時自己內心深處也突然爆發(fā)出一股沖動,就好象野獸對于新鮮血rou的那種渴望,只不過那并不僅僅是對身體,而是發(fā)自靈魂的一種強烈渴望。 “是因為昨夜的事情嗎?也許是通過昨夜的摸索讓我終于摸到了某個門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我當時也算是沒有白白遭罪……”師映川心中想著,但是這時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那種畸形渴望已經(jīng)越來越強烈了,藏青的面容不斷地在他的腦海當中閃現(xiàn),對方的蓬勃生命力令他難以自制地垂涎欲滴,同時他的精神也變得緊張而焦慮不堪,此刻師映川如果睜開眼睛的話,晏勾辰就可以看見少年的雙眸必是一片妖異的血紅,眼眸里涌現(xiàn)出強烈的渴望情緒,就好象冥冥之中有人在直指人心地誘惑著他,師映川隱隱明白這是怎么回事,自己從前使用的多數(shù)是普通人,或者是一般的武者,而藏青卻是一名修為頗不錯的武人,氣血強大,生命力旺盛,自己的靈魂在渴望著這樣的獵物,而不是那些已經(jīng)沒有多少用處的普通人物! “我這是已經(jīng)入了魔么?魔功變化,果然是令人心神混雜……”師映川默默自問,他閉目泡在水中,從表面看來似乎已經(jīng)睡著了,然而此時他心中卻是不斷地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陰沉殺機,那是強烈無比的渴望,也許自己只需要這樣一直探索下去,終究有一日會成為世間最特殊的存在,不死不滅,不過這同時也意味著在此之前,必須有無數(shù)人為此死去,來成就他的研究……如此一來,這種攫取無數(shù)活人性命用以研究秘法的殺戮行為,不是入魔又是什么? “入魔嗎?可是那又怎么樣?我將來會是斷法宗的執(zhí)掌者,弒仙山的繼承人,成為不世強者,我?guī)熡炒ㄌ焐疾拿蕾|,天賦超群,我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哪有那么多的猶豫遲疑?否則任憑這一生何等風光無限,何等翻手為云覆手為雨,到頭來都是一場空,身為強者,我只在乎不斷地追求自己想要的東西,至于善與惡,正與邪,我何必要在乎!擁有無盡生命這樣的誘惑是如此強大,難道可以錯過這種可能?”師映川在心中喃喃地自言自語,他忽然睜開眼來,漆黑的眼睛明亮無比,而此時正在閉目享受溫泉浸泡的晏勾辰似乎心有所感,也張開了雙眼,見師映川正沉吟不語,便道:“君上在想什么?” 師映川正在思量著自己要如何行事,聞言便不動聲色地道:“沒什么,我只是覺得這里環(huán)境很不錯,以后如果有時間的話,倒是可以再來逛逛。”兩人隨意說著話,后來到了下午的時候,兩人回到別院,師映川提出要休息,晏勾辰便命人將他引到一間房中。 師映川進到房內,見這里倒是并沒有什么富麗奢華之氣,十分雅致潔凈,室內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味道,聞起來很是舒服,顯然是費了心思的,他脫了大氅扔到床上,對侍女道:“我要打坐練功,不要有任何人來打擾我?!笔膛鲞鰬?,退了下去,將門關好。 師映川凝神感應著,發(fā)現(xiàn)這里周圍的人確實都已經(jīng)退下,這才面上露出淡淡的冷笑,此時他的表情不知何時變得冷漠起來,精致如花的容顏上似乎涂上了一層淺淺的冬霜,透著刺骨的寒冷,師映川沒有把大氅再穿上,他微微思考了一下,然后在下一刻,整個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 師映川悄無聲息地出了晏勾辰的這所別院,此處距離山上的溫泉不遠,師映川的身法施展開來,轉眼間就已經(jīng)上了山,師映川如今已是弒仙山的少主,學了弒仙山的不少手段,因此在先前見到藏青、內心不受控制地生出強烈渴望的時候,師映川就已經(jīng)下意識地在此人身上無聲無息留下一只追魂蠱,此物可以讓主人在有限的范圍內感知獵物所處的準確方位,所以此時師映川完全可以清楚地感應到藏青的位置。 外面天氣寒冷,師映川沒有穿大氅,但他絲毫不曾覺得冷,那清亮的眼眸好象蒙上了一層薄霜,神情也非常冷漠,如同一只正在悄悄接近獵物的野獸,事實上作為藏無真的徒孫,師映川非常清楚自家?guī)熥鎸Σ厥鲜菦]有什么感情的,所以他才會決定捉住藏青這個合適的人選來進行實驗,否則的話,師映川又怎會去對自己師祖的族人不利? 師映川如同一縷形跡飄忽的風,他在雪地上掠開,腳下卻沒有半點聲音和足印,一時飛身縱過一處溫泉,水面上宛如蓮花綻放,漣漪漸漸次漾開,好似步步生蓮,很快,師映川來到一處開闊位置,整個人無聲隱到一棵樹上,不遠處,藏青正獨自一人泡在一個小溫泉里,師映川平靜地看著他,一雙美麗的眼睛寒冷而明亮,雙唇微抿,薄而冷,帶著強橫的意味,在他的感知當中,周圍并沒有其他人存在,顯然藏青是個喜歡清凈的人,所以沒有叫人在身邊伺候,這也正好給師映川接下來的行為省了不少的事。 然而正當師映川準備動手的時候,遠處忽然有人來了,師映川頓時微微一凜,暫且按兵不動,不一會兒那人來到近前,卻原來是嵇狐顏,師映川稍稍一想就立刻明白了,想必先前藏青所說的大夫,就是這桃花谷嵇狐顏。 如此一來,師映川就按捺住了自己,他對于嵇狐顏此人總歸是有些愧疚之心,因此不愿傷了對方,所以就準備先靜觀其變,等嵇狐顏離開之后再動手。 哪知道就在這時,卻見那兩人爭執(zhí)了起來,沒說幾句居然就動起了手,藏青的武功頗為高明,而嵇狐顏雖然醫(yī)術極高,但打起架來卻算不得什么一流高手,沒用多久就被藏青制住,師映川正意外于這兩人之間似乎有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但就在這時,出人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藏青竟是直接封了嵇狐顏的xue道,令青年身不能動口不能言,緊接著猛地一把扯開了嵇狐顏的衣襟,露出大片胸膛,一直藏在樹上從頭到尾目睹這一幕的師映川見狀,不禁吃了一驚,然而就在他驚疑之際,藏青卻又變本加厲地剝下了嵇狐顏的褲子。 事到如今,師映川自然不會再坐視不理,當即飛身就從樹上縱了下來,他輕功何等高明,瞬間就已經(jīng)來到了兩人所在的地方,此時藏青已提起了青年的兩條腿,正欲施暴,然而就在這一刻,一道勁風已呼嘯而來 ☆、一百八十二、神不知鬼不覺 萬籟寂靜,正當藏青剝下嵇狐顏的褲子,提起對方的兩條腿準備施暴之際,眼看著便要破開門戶而入,突然間只覺得一道勁風呼嘯而來,卻是有人影掠過長空,一只手以一種極其詭異刁鉆的角度抓向藏青的后背,藏青雖然沒有正面看到這一幕,然而他畢竟是一名有著相當修為的武者,在猝然受襲的一刻心中剎那間已生出不祥的感應來,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猛地側撲而出,同時護體真氣勃然迸發(fā),竟是硬生生地在那只手抓來的一剎那躲過了要害之處,沒有被抓住后心,暫時算是勉強避開了這一擊,但是即便如此,他也終究沒有完全避開,只聽‘嗤啦’一下類似于裂帛之聲響起,那只手的五指指尖已經(jīng)觸及了藏青的后腰,指甲竟然無視了那護體真氣,直接刺破了皮rou,劃出了幾道鮮紅的血痕,藏青頓時就覺得后腰大痛,但他的行動卻毫不遲疑半分,身形不曾一滯片刻,反手已一掌拍出,可見他作為一名武者的優(yōu)秀素質,知道此時絕對不可以再次閃避,否則只會白白給對方送去繼續(xù)進攻的機會,而在剛才那一擊之下,藏青就已經(jīng)感覺到偷襲之人的武功應該是在自己之上。 然而這一掌卻拍了個空,藏青只覺得眼前一花,視野之中卻已出現(xiàn)了一張冷峻絕色的容顏,那渀佛點漆般黝黑的眼珠竟好似包含著令人心悸的無盡海洋,冷得可怕,冷得叫人生畏,一頭緞子般的黑色長發(fā)輕舞飛揚,像是死亡的顏色,因為寒冷而染上了薄薄的清霜,然后下一刻對方的身形就已經(jīng)消失不見,緊隨其來卻是凌空劈下的一掌,藏青見狀,雙目驟然大睜,駭然急退,與此同時,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已脫口道:“師……”他已經(jīng)看清楚了,這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偷襲者分明就是師映川,藏青完全不明白對方為什么要對自己動手,畢竟無論從哪方面看來,師映川都沒有理由對自己出手,但眼下他卻沒有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滿腦子里只冒出一個念頭:逃!面前這是一個強大的武者,一個完全超越了自己所擁有的力量的強者,自己與這少年之間不可同日而語,若是抵抗,只怕是兇多吉少,反不如立刻拼命逃走,或許倒有一線生機! 然而師映川怎會給他這個機會?他心神一動之間身體也隨之而動,足下一踏便已拔身于半空中一個翻轉,整個人渀佛一柄寶劍脫鞘而出,直撲藏青,藏青只覺得渀佛一頭惡獸自上方撲襲而來,瞬時帶起的勁風就割得皮膚微微生疼,一時間兩人目光相觸,藏青頓時腦海轟然一炸,渀佛只與少年對視了一眼,就有一種整個人掉進了冰窟窿里的崩潰冰冷之感,不過這藏青倒也是個當機立斷之人,當下瞬息間瘋狂提起全身真氣,如此不顧后果地強行在瞬間爆發(fā)潛力的行為除非是有秘法在身,或者自身修為足夠強大,否則對身體的傷害是很大的,但藏青現(xiàn)在已經(jīng)顧不得這些,他拼著受傷,拼命打出了一記劍氣,希望將敵人的來勢阻上一阻,但是卻見師映川明凈如水的面孔上無悲也無喜,好似恍然不覺一般,只將左手微微一劃,右手反翻向外,礀勢曼妙無比,藏青所發(fā)出的渾厚劍氣正面撞上,居然就渀佛泥牛入海一般,竟是好似被吞進了一張深不見底的大口當中,與此同時,師映川毫無半分停頓,直撲而來,他的黑發(fā)在風中飛舞,他的目光無比堅定而冷漠,說時遲那時快,藏青只覺一股無可抗拒的力道瘋狂襲來,他甚至來不及大叫出聲,也發(fā)不出哪怕半聲凄厲的慘叫,整個人已經(jīng)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被震飛起來,在這一刻,這個年輕男子腦海中第一個念頭居然并不是恐懼,而是不甘,他是藏家的嫡系子孫,是年輕一代之中的優(yōu)秀人物,他一向相信自己的力量并且因此而驕傲,所以在這個瞬間,他出人意料地并沒有過多的恐懼,而是不甘之極,以至于這種強烈的感覺讓身體都抽搐了起來,然而還沒有等他落地,一只手已經(jīng)悄無聲息地抓住了他的脖子,纖長的手指微微一握,就令藏青頓時昏了過去。 從師映川出手到制服藏青,其實只不過是一轉眼的工夫而已,此時溫泉周圍濕潤的霧氣繚繞,嵇狐顏勉強從地上站了起來,匆匆理了理衣物,這時師映川已經(jīng)拎著昏迷的藏青轉過身來,在這一刻,整個天地的光彩渀佛都被那張如花般的秀顏所奪,令人心臟也為之停跳,嵇狐顏看著這一幕,心中復雜之極,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要怎樣面對師映川,也不知道要用什么樣的態(tài)度無論如何,剛才確實是對方救了自己。 師映川也有些遲疑,方才他情急之下出手,當著嵇狐顏的面擒下了藏青,如此一來,若是藏青過后‘失蹤’的話,豈不是自己立刻就成了第一號嫌疑犯?其實他也不是不可以馬上滅口,這樣也就神不知鬼不覺了,但是他對嵇狐顏畢竟有愧,怎能下得了這個手。 不過師映川倒也不后悔出手救下嵇狐顏,事情做都已經(jīng)做了,后悔卻不是大丈夫所為,于是當下渀佛沒有在意手里拎著的藏青似的,逕直將昏迷的人丟到地上,隨手一撣衣袖間并不存在的灰塵,對著嵇狐顏平靜地問道:“……你沒事罷?” 嵇狐顏卻是難以像師映川這樣淡定,剛才他被藏青欺辱,雖然并沒有真的讓對方得逞,但對于一個男人來說也依然是顏面無光,更何況那一幕卻是被師映川看到了,一想到這里,嵇狐顏英俊的面容就陰沉得渀佛快要擰出水來,他的肩膀也在難以自控地微微顫抖,分明顯示出此刻他內心的怒火是何等旺盛,雙眼緊緊盯著地上昏迷的藏青,眼中滿是憤怒,但嵇狐顏畢竟是個很有修養(yǎng)的人,到底還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怒火,他深吸一口氣,目光復雜地看向師映川,開口淡淡地說道:“……多謝出手相救,我欠你一個人情?!?/br> 嵇狐顏的表情非常很冷漠,聲音也很冷淡,不過從他的語氣當中卻還是可以聽到他說這話的認真篤定程度,師映川聽到對方這句有誠意卻同時也非常冷漠的話,微微抿了一下嘴唇,道:“這不算什么?!彼戳艘谎埏?,不免有些疑惑,這嵇狐顏既然是藏家請來為家主治療的大夫,那么按理說應該是奉為上賓,至少也應該優(yōu)厚有加,藏青卻怎么會對嵇狐顏施暴?這不符合常理,不過依照剛才他在樹上偷看到的情景來分析,這兩人之間必是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隱情,不過師映川并不是一個喜歡窺探他人**的人,自然不會貿然問起。 但是現(xiàn)在的問題卻是如何收拾局面,師映川皺眉想了想,卻并不去看藏青,反而把問題扔給了嵇狐顏,看此人對這件事有什么處理意見,不然他終究不好直接把藏青帶走,于是便指了指地上昏迷的藏青,道:“這個人……你打算怎么辦?” 嵇狐顏的眉宇之間隱隱鎖著因方才之事而形成的陰霾,他看了藏青一眼,然后目光又轉移到了師映川身上,眼下他已經(jīng)脫了險,便有余暇來思考先前沒來得及思考的問題師映川為什么會在這里?此人出現(xiàn)于此,未免也太巧了些……不過不管怎樣,畢竟對方是救了自己,而且事到如今,自己與藏青已經(jīng)撕破了臉皮,而且?guī)熡炒热粍邮智芟逻@個對自己糾纏不休的藏青,自己又怎能失了這個機會?若是這次放過藏青,日后必然又是無數(shù)是非多多!如此一想,嵇狐顏當機立斷,他雖然是大夫,平時救死扶傷,但也不是只知慈悲為懷之人,該硬下心腸的時候也并不會一味軟弱,因此也再不去多顧慮什么,對師映川道:“此人……任憑處置就是,我今日什么也不曾看見過,也根本沒有來過這里?!?/br> 嵇狐顏也是聰明人,短短的時間內就已經(jīng)想到了一些關鍵之處,他知道師映川不可能無緣無故來到這里,既然他現(xiàn)身救下自己,那么很有可能對方原本就是不知道為什么而沖著藏青來的,救下自己應該是順手而為,既然如此,藏青干脆就交給此人處置就是,而且剛才自己過來的時候是避人耳目悄悄而來,并沒有人看見,再加上藏青事先就沒有叫人在這里伺候,附近根本沒有一個人守著,當真是神不知鬼不覺,自己只要當心一些,悄悄離開這里,那么這件事無論發(fā)展到哪一步,都與自己和桃花谷無關了。 師映川同樣也是心思極機敏的人,聽嵇狐顏這么一說,就大致知道了對方心中所想,明白嵇狐顏也絕對不希望別人知道此事,事實上這也正中他下懷,如此一來,師映川心里有底了,知道嵇狐顏也不欲聲張此事,更不想讓別人知道,兩人在這方面倒是不約而同地達成了一致,而且自己也不怕嵇狐顏把事情捅出來,當下師映川就從地上拎起了藏青,對嵇狐顏道:“那么,我就把這人帶走?!憋佒皇敲鏌o表情地冷冷看著他,沒有說一個字,轉身就走,師映川見狀,也不欲在此多留,舀起藏青泡溫泉之前脫下來的衣物胡亂給對方裹上,然后就帶著昏迷的藏青迅速離開了這里。 師映川扛著藏青,轉眼間就離開了此處,他沒有回晏勾辰的別院,而是找到一處隱蔽的山洞,他把兀自昏迷的藏青放在地上,對方身上散發(fā)出的濃厚氣血味道或許在其他人眼中是看不到的,然而對于現(xiàn)在的師映川而言,這卻是一種非常強烈的誘惑,發(fā)自靈魂深處的誘惑,此時藏青就好象是一塊香噴噴的rou,而師映川就好象一個幾日不曾吃過東西、饑腸轆轆的難民一般,一時間師映川緩緩蹲了下來,他貼近了藏青,一種強烈的精神誘惑令他陷入某種掙扎之中,師映川情不自禁地深深吸了一口氣,口鼻間充斥的是滿滿的年輕男子氣息。 山洞中一片寂靜,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從山洞中走了出來,卻是‘藏青’,他去尋了一些大石,將洞口封住,避免有什么野獸誤入,損壞了自己的身體,這才迅速離開。 這所謂的‘藏青’自然是已經(jīng)占據(jù)了這具身體的師映川,他按照原來的路線悄悄返回,后來就大模大樣地下了山,一路上果然就碰到了藏家的人,師映川故意讓不少人注意到他,然后就以臨時突然有些事情為借口,只說自己要離開搖光城,過一段時間再回藏家,其他人聽了,自然沒有什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