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jié)
“不是。”靳以南很快地答了一句,就找來衣服幫雙寧套上。 趙天藍半天都回不過神來,等她反應過來,卻是一下子就明白了,這樣嚴密的保全措施,哪里是毛賊能進得來的?雙寧鬧成這樣,分明是靳以南造成的! 可她還來不及質(zhì)問,就看到毯子有些血跡,再看陸雙寧,不由得戰(zhàn)抖提醒著:“不好,見紅了……” 靳以南換衣服的手一頓,整個人像是僵住了,表情有錯愕、有難受,更多的是難以言喻的愧疚。 他沒想過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剛才只是一下子氣急了。 可此刻再說什么都沒有用。 雙寧千萬不能有事。 靳家畢竟不同,他請的醫(yī)生去的醫(yī)院,都必須有嚴格的保密守則。 緊急送院后,醫(yī)生給陸雙寧做了細致的檢查,卻帶來了一個更震撼的消息:她懷孕了,不到兩個月,胎兒不穩(wěn),有出血現(xiàn)象。 保不保得住,就看這幾天治療的效果怎么樣。 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深夜,可每每趙天藍想起來,都覺得難以接受。 明明他們感情不錯,陸雙寧說靳以南對她很好,她正一心一意地布置了新居,怎么會發(fā)生這樣可怕的事? 思及此,她更不可能讓靳以南再去刺激雙寧。 真是無法原諒。 陸雙寧也不想見靳以南,她中途醒過來一回,還是什么話都說不出來,全身軟得一點力氣都沒有,趙天藍以為她只是不想說話,就強顏歡笑告訴她她懷孕的事。 至于今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們又為何鬧到這個地步,趙天藍一個字都沒有問。 陸雙寧表示了然地笑了笑,眼神接著暗淡下來。 身體的痛,跟心痛相比,不值得一提。 趙天藍想了想,又說靳以南在外面。 陸雙寧只是搖頭,她并不想見他,又用嘴型說了幾個字,趙天藍能讀懂大概,雙寧是不想家里的人知道,她點了點頭。 其實陸雙寧的精神還是不太好,強撐了一會兒,又昏睡過去了。 后來等趙天藍離開,靳以南才進了病房,彼時已經(jīng)是深夜兩點,他緊抿著唇,步伐很輕,是怕吵醒陸雙寧。 他站在病床前,定定地看著她好久。 病房里沒有開燈,只有落地窗外透進來的虛弱的光線,能看得出來,陸雙寧的臉色很差,盡管睡著了,眉頭還是皺著的。躺在白色瘆人的床上,更顯得她柔弱無助。 而發(fā)生的這一切,不過是幾個小時里的事。 靳以南反復在問自己,怎么會做出這樣失控的舉動來?他最應該是不舍得傷害她的那個人,可是他偏偏犯渾了。 當時自己在想些什么? 他伸出手,想去碰觸她,像從前很多時候一樣,可是到了跟前,卻不敢了。他曾經(jīng)說過她的眼睛很漂亮,像會說話一樣,如果她醒過來,會怎么看他,跟他說些什么呢?他也不敢想。 原來他靳以南也有不敢的時候。 趙天藍替自己和陸雙寧向組長請了假,一大早又趕來了醫(yī)院,那時醫(yī)生正在給陸雙寧做晨檢。靳以南就站在門外,并沒有進去,他應該沒回去,西裝還是昨天那套,皺巴巴的,胡渣也現(xiàn)了,這是她第一次見他這樣沒有形象。 不過趙天藍懶得管他,自顧自地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進病房,看到陸雙寧躺在床上,醫(yī)生問她話,她都只是點頭或者搖頭。 趙天藍安安靜靜的,不敢打擾。 只見醫(yī)生皺著眉,讓她張開喉嚨,仔細看了看,又問:“能發(fā)音嗎?” 陸雙寧“啊”了幾聲。 “說不出話來?” 陸雙寧點頭。 趙天藍拿著蘋果的手一抖,忍不住問:“醫(yī)生,她怎么了?” 醫(yī)生搖頭,耐心地解釋:“病人不能說話,原因暫時不清楚,咽喉部位沒有明顯病變,要再進一步檢查確認。” 不知道為什么,趙天藍一下子就哭了,不能說話意味著什么?雙寧那樣熱愛主持這份工作,而且聲音條件比她們都要好。 “都叫你早點看醫(yī)生吃藥,你怎么就不聽話。”她有些激動,聯(lián)想起之前雙寧的喉嚨就不對勁了,本以為只是咽炎這類小問題,不成想…… 再看陸雙寧,反而比她這個局外人顯得冷靜,亦或是,無所謂。 她沒什么表情,從昨晚到現(xiàn)在,都是木木的樣子。 醫(yī)生皺眉說:“麻煩安靜一些,病人不能再受刺激了?!?/br> 趙天藍怕自己真的影響到醫(yī)生看診,看了看陸雙寧,還是先出了病房。 靳以南還在那里,不知道到底聽到多少。 趙天藍氣不打一處來,壓抑著情緒低聲質(zhì)問:“變成現(xiàn)在這樣,你滿意了嗎?如愿娶了回去,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呢?” 已經(jīng)很少有人能這樣劈頭蓋臉的教訓靳以南了,他只是僵著臉,沒有說話。 他無話可說。 腦子里來來回回只有剛才隱約聽到的那一句:病人不能說話…… 作者有話要說:話不能說滿,這不,奇葩的事又來了,今年運氣真不好。 謝謝支持~ refxv4365m扔了一個地雷 ☆、最新章 主治醫(yī)師辦公室。 靳以南正認真地聽醫(yī)生講述陸雙寧的病情,薄唇抿得緊緊的。 “不能說話是患了失語癥?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她以前并沒有過這樣的事?!边@個消息于靳以南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 “我初步判斷,你太太可能是得了癔病性失音癥,感冒誘發(fā)、情緒劇烈波動等原因都能引起突然失音,這屬于神經(jīng)官能癥,與腦組織受損而造成的失語癥又不同。不過還需要進行詳細的喉嚨部位檢查,確認有無病變,才能排除其他疾病的可能?!?/br> “怎么才能治好?” “確診病癥后就可以定下治療方案,如果是失音癥無誤,治療也不算困難,可以吃藥、針灸理療,不過更多的是建議心理治療,這是癔病癥候在喉嚨而已,只要患者配合,家屬給她支持建立信心,病情來得急好得也很快。只不過關鍵你太太還有孕在身,治療起來還需要謹慎,也不要再受刺激。” 受刺激……靳以南一怔,微握了拳。 靳以南覺得煩躁,倚著白刷刷的墻壁站了許久,習慣性摸口袋拿煙,才想起這里是醫(yī)院,又放棄了。 走廊里人不多,恰好給他清凈的空間。 他想起了很多事。 第一次見到陸雙寧的時候,并不覺得她有多特別,只是看起來溫柔,笑起來很好看,印象最深刻的是她的聲音,說話時悅耳又使人安寧,如同她的名字。 后來又聽了她做的節(jié)目,一天忙碌下來,疲憊的神經(jīng)緩下來,再聽到她溫柔低緩的聲音,只覺得疲憊盡消,突然覺得,有個這樣的人陪在自己身邊挺好的。 可她一直不待見他,無非是覺得他復雜、有城府、太嚴肅,他只覺得可笑,也認為并非她不可,可是日漸相處下來,這種感覺卻變了,和她在一起的感覺很舒服,讓他眷戀,想接近她得到她的心意漸濃。 仿佛無論在外頭遇到什么事,見到她,總覺得自己還有一個安寧的地方。 只是沒想到,她之所以不接受還橫亙著一個簡穎凡,她是個重感情的人,因為這個人的傷害竟然幾年不愿意戀愛,他有些難以置信,又覺得她太傻了。 她真的值得他追求和等待。 簡穎凡這個存在,被他們刻意遺忘。 等他如愿和她結(jié)了婚,心頭大石落定,才覺得一切都把握在自己手中。他有信心能給她更好的生活,可以照顧好她,甚至意識到自己太忙碌,已經(jīng)開始打算慢慢放下手邊的事,多陪陪她的。 昨天買了水晶燈以后,他還訂了一個燭光晚餐。 后來的一切發(fā)生得太突然,他很少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近年來只有兩次——訂婚前的那一夜,還有昨晚。 都是因為她。 自責?愧疚?說他太緊張她?只怕她都不會接受,她根本不肯見他。 靳以南握拳狠狠捶了墻壁幾下,仿佛只有痛意,才能讓自己冷靜,思考如何面對接下來的事情。 在靳以南徘徊的時候,陸雙寧卻做了一個驚人的決定,她讓趙天藍幫她跟組長提出辭職的意向,等她好轉(zhuǎn)出院后再遞交正式的辭呈。 趙天藍一下子傻眼了,吶吶地說:“其實、其實不用這么著急吧,反正我已經(jīng)替你請假了,或許過幾天就好了呢?” 陸雙寧搖了搖頭。 “你想好了?” 她又點頭。 趙天藍多少知道她的事,她婆家甚至于靳以南都希望她辭職當全職太太,她一直咬牙頂住了壓力,沒想到卻在現(xiàn)在這當口輕易就讓步了,到底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讓雙寧看起來……如此的心灰意冷。 其實陸雙寧精神還算好,就算意識到自己說不出話來,也只是適應了一晚上就接受了,仿佛早有預感似的,她之前就覺得不對勁了。至于工作,她們的行業(yè)特殊,一檔節(jié)目并不適合頻繁換主持人,偶爾請同事頂班可以,長期以往卻會流失聽眾。 她這樣的情況什么時候能恢復正常也不一定,臺里競爭又那樣激烈,機會不等人。 何況她還有了孩子……拖下去沒意思,只能辭職。 這并不是意氣用事,也不是胡亂做的決定,就在昨天她還在采訪寫稿,她比誰都清楚自己有多喜歡這份工作,更不想敷衍待之。 趙天藍嘆了口氣,擔憂地握著她的手關心道:“你冷不冷?還有哪里難受的?我早上來得急,把ipad忘了拿來給你,可以用來寫字,打發(fā)時間?!?/br> 陸雙寧用唇語說了“謝謝”。 趙天藍一陣心酸涌上來,忽然抱住她:“我不問你發(fā)生什么事,你也不要再想了,要緊的是把身體養(yǎng)好,我還等著當干媽呢!” 聞言,陸雙寧笑了笑,又拍拍她的背表示自己沒事。 可是都鬧得進醫(yī)院了,怎么可能沒事?陸雙寧只是將事情埋在心里而已。 他們夫妻倆在家里住,一夜未歸,婆婆許如筠肯定是要問的,靳以南沒打算隱瞞,這也瞞不了多久,就說了陸雙寧懷孕的事,動了胎氣,需要在醫(yī)院接受觀察,只不過先隱去了他們吵架這一節(jié)。 不但是許如筠,就連靳云鵬都高興得很,當即就說要來醫(yī)院看一看,被靳以南攔住了,讓她先緩一緩。 靳家知道了,陸家很快就收到了消息,許如筠是個禮數(shù)很足的人,怕兒子忙中忘記通知親家,又為了表示尊重,親自給陸家打了報喜的電話。 游愛萍又和許如筠不同,自己的女兒總歸是更心疼一些,也不管靳以南怎么說,隔天就大包小包地提了東西打車到醫(yī)院。 陸恒光這回是勸都勸不住。 那時靳以南正在病房里,跟陸雙寧說了家里已經(jīng)知道了她的懷孕的事,陸雙寧卻連一個表情都吝嗇于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