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過年了。林美收到了比往年還要多的壓歲錢！這都是因為她的模擬考考了個好成績。姥姥和姥爺見了她就說：“我們美美今年辛苦了，給壓歲錢多買點好吃的，爭取考個好學校！”

    舅舅也給了高達五百塊的壓歲錢。林mama只給濤濤準備了一百，兩家孩子互相給，都是這個價格！林美看林mama當時都生氣了，“你給孩子這么多干什么？”

    舅舅叼著煙把錢卷成卷塞到林美兜里：“孩子學習辛苦，我這是獎勵孩子?！币贿厡λf，“美美收著！舅舅給的別怕，別聽你媽的?！?/br>
    轉個頭，林美把舅舅給的錢塞給林mama了，“給濤濤發(fā)壓歲錢吧。”今天到姥姥家來，除了提的水果、酒和油之外，林mama就帶了兩百塊當機動錢。肯定沒帶多。倒是林美壓歲錢收了一圈賺了七百了。

    林mama沒辦法，只好先拿了林美的三百塊說：“回去mama還你?！?/br>
    “用不著。你收著吧?！绷置酪粩[手說。

    “你自己拿著。”林mama還是堅持讓她自己收著壓歲錢，“跟同學出去買個書吃個東西的?！?/br>
    林美現(xiàn)在習慣每周去逛一次新華書店，看看有沒有新出的卷子和輔導書。初二下午就約上周罄去書店了。

    過年時書店照常開門，逛的人變少了。

    周罄和林美挽著手在書架間來回走，周罄說昨天晚上她媽給她打電話了。

    “她說已經(jīng)給我買好邁克的cd了，她會給我寄過來。我爸說這東西不便宜，會把錢還給她?！敝荏勒f，她覺得周爸爸和周mama好像不像之前是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了。

    “你爸不想讓你去了？”林美也有感覺了。

    “可能吧，他最近說的都是讓我用心復習好好考試，還說之前是他不好，在我這么重要的時候跟我說這個，分我的心?！敝荏酪呀?jīng)原諒周爸爸了，“他還說讓我別為之前的成績下降擔心，那都是他的錯，我只要好好學，一定能考出好成績?！?/br>
    第23章

    林美又調了一次座位,從第三排換到了第二排，一下子離講臺更近了。

    鄭老師這次又調了四五個人的位子，算是把自己看好的學生都給攏到眼皮底下了。離中考只有不到半年的時間了，現(xiàn)在她也沒精力去管那些不想學的人了。

    自從調過座位后,班里的氣氛有了很明顯的兩極分化。坐在教室后面的照樣是一下課就嗷嗷叫著跑出去,前幾排的下課跟上課沒什么兩樣，有時都要鄭老師過來提醒下：“出去走走,看看遠處。”

    林美這才拉著周罄到走廊上去,趴在水泥欄桿上看著下面的cao場。

    附中的cao場與廠區(qū)只隔著一道低矮的紅磚墻，現(xiàn)在靠著墻的地方已經(jīng)堆滿了預制板和鋼筋,旁邊還有幾堆積雪。

    有一些調皮的男生站在雪堆、預制板或鋼筋堆上往圍墻那邊看,似乎躍躍欲試的想翻墻玩。還有人嘻嘻哈哈的團雪球打雪仗，直到打響上課鈴才扔掉手上的雪慌忙往教室里跑。

    整個學校只有他們三年級在，倒像是占領了一個王國。學生們有不少還沉浸在過年的氣氛中，都覺得提前上課是件苦差事，每到下課倒是都精神百倍。

    學校怕學生們趁著課間偷跑出校再出意外，除了讓傳達室的老師嚴守校門外，又讓體育老師把籃球、排球、乒乓球和羽毛球等球類拿出來，分到各班，讓每個班一到下課就拿球去cao場上玩。

    鄭凱就帶著人把發(fā)到班里的幾副羽毛球和乒乓球抱來了，他們還抱了兩個籃球。剛把這些東西抱到班里，下課時亂糟糟的教室都興奮起來了，不少人圍到講臺前。幾個男生拿著羽毛球就要拿到走廊上玩，鄭凱趕緊喊道：“等等！先登記才能拿出去！”

    這些發(fā)到各班的球類如果丟了，就要由班級來賠。鄭凱說：“發(fā)給大家玩是學校的意思，但鄭老師說了，拿出去的要都要登記，要是丟了、壞了，就要登記的人賠錢?！?/br>
    然后特意找了個筆記本來記清楚。

    雖然說了要賠錢，但男生們還是立刻就搶了籃球和羽毛球跑出去了，每到下課第一件事就是搶這個。搶不到的也都懶得去搶，這天鄭老師過來看林美和周罄、朱海下課后還坐在教室里，好奇的說：“學校特意發(fā)了籃球、乒乓球人，你們怎么不去玩啊？別老坐在教室里，出去動一動?！?/br>
    留下的學生七嘴八舌的說：“天太冷了！教室里暖和！”

    “他們都搶走了，我們拿不著東西沒辦法玩?！?/br>
    鄭老師：“別太懶了，太冷就不出去了？冷才應該出去跑跑跳跳，動起來就不冷了?！?/br>
    回頭她就讓鄭凱拿班費去買幾根跳繩，一塊錢一根的，回頭一到下課，一人發(fā)一根讓出去跳去。

    鄭凱照班里人數(shù)買了六十根，還跟老板講價，合九毛五一根買來的。多余的錢換了一張世界地圖，也跟一班似的貼在黑板旁邊。

    鄭凱給大家發(fā)跳繩時還說：“這是拿班費買的，發(fā)了你們不能不跳，鄭老師特意讓給大家買的，拿了的都要去跳?！?/br>
    輪到發(fā)給林美和周罄這些人時，這就顯出“熟人”的好處了。雖然平時沒跟鄭凱說過幾句話，但自從林美上次模擬考以黑馬之姿跳到班級第五名后，鄭凱他們幾個對林美也多了幾分親近。

    鄭凱見她們過來就說：“你們女生喜歡紅的吧？給你們幾根挑挑?！?/br>
    林美想要深藍色的，鄭凱抽出幾根深藍的給她說：“這個顏色也好，耐臟?！?/br>
    周罄就說也要深藍的，鄭凱還囑咐她們：“不能在走廊里跳，去樓下cao場跳?！?/br>
    不少人都是怕麻煩才不肯下課出去，寧愿躲在暖和的教室里。現(xiàn)在為了跳個繩還要下樓，要不是鄭老師特意囑咐過，根本不會有人愿意。

    今天第一天拿到跳繩，怎么說都要給個面子，林美幾人挑好自己的就下樓了，到了二樓一樓時，整個樓層都是空的，所有的教室門都鎖上了。周罄說：“我現(xiàn)在都到二樓來上廁所，比樓上人少多了?！?/br>
    到了cao場上更顯得人少了，只有幾十個三年級里最調皮的男生，像小學生似的爬到預制板、沙堆、石子堆上做指點江山狀。

    朱海都說：“他們這是幾歲了啊?！?/br>
    “童心未泯?！绷置赖馈?/br>
    周罄拐了她一下噴笑道：“你這嘴真損?！?/br>
    三人把地上的碎石子踢開，互相站遠點開始跳起來。說實話感覺有點傻。

    林美邊跳邊回顧四周，無奈的發(fā)現(xiàn)真的聽話下樓來跳繩的可能就她們幾個，遠一點都看不到人。

    跳了一百幾十個后，朱海停下來說：“我怎么看沒什么人來啊?！?/br>
    可不是，就她們仨。

    林美也覺得犯傻了，周罄也停下來了：“那咱回去吧？反正也跳過了。”

    此時突然聽到放鋼筋的地方嘩啦啦一陣巨響，像是鋼筋沒放好滑下來了一樣。

    林美三個都嚇了一大跳，站住腳回頭看。那邊嘩啦啦響過后倒是寂靜無聲，沒動靜了。

    朱海往前走兩步說：“走吧？”

    周罄對著鋼筋那邊張望了下，有點遲疑：“要不要去看看？”

    朱海說：“一會兒告訴老師一聲就行了?！?/br>
    林美則是在回憶，在這個時候有沒有人在學校里出事？

    她還真想不起來了。

    不過剛才有幾個男生在那邊爬高上低的。

    朱海跺腳道：“快打鈴了。”

    林美轉身往鋼筋那邊跑：“我去看看，你們先回去吧，替我給老師請個假，就說我上廁所了?！?/br>
    去看一眼，沒事就安心了，有事也能及時救人。而且她對自己現(xiàn)在身上的好學生光環(huán)很有信心，老師肯定不會因為她遲到一會兒就生氣的。

    鋼筋擺在cao場角落里，跑過去也要一二百米。林美氣喘吁吁的過去就喊：“有人嗎？有人摔著了嗎？”她從一側繞過去，沒聽到動靜就想估計是沒人。要是沒看到人就能放心了。

    結果等她繞過去就看到一個小男孩趴在地上，一條腿被壓在鋼筋下，整個人仿佛都懵了，看到林美過去才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林美都嚇怔了，趕緊上前看，一邊哄他：“別哭別哭，別亂動啊?！彼屑氁豢?，這個男孩的左腿小腿被兩條交錯的鋼筋壓住，腿下還墊著好幾根鋼筋，看樣子是他踩著鋼筋走，不小心鋼筋一下子滑下來，他摔倒了，鋼筋也砸在了他腿上。

    小男孩的穿著打扮不像旁邊附小的學生，倒像是附近郊縣農村或打工人家的孩子。壓在他腿上的鋼筋雖然只有杯口粗細，但長長一根的重量可一點都不輕。何況兩根都壓在他腿上。

    小男孩大哭后就開始倒噎氣，林美問他叫什么名字，爸爸和mama在哪里，他說他叫孫強，爸爸叫孫國富，mama叫張桂芝，家住離這里不遠的菜市場那條街上。他是翻墻到學校里來玩的。

    林美先讓他別亂動，她馬上去叫人，剛站起來就聽到周罄在不遠處小心翼翼的喊：“林美？林美你在不在這兒？”

    周罄是都快走到教學樓了，又不放心的拐回來了。林美見到她馬上說：“周罄！這里有個小孩被壓著腿了！”

    周罄馬上順著聲音找過來，一看到也傻眼了，她說：“那咱倆先把這鋼筋給搬開？”

    林美看這鋼筋搖頭說：“我估計咱倆搬不開，趕緊叫老師來吧?！?/br>
    周罄說：“那你在這里等著，我馬上去叫老師！”

    林美只好蹲下陪這個小男孩說話。

    小男孩臉上還掛著淚，卻很乖很懂事，問他腿疼不疼，他搖頭說：“不疼，jiejie。我爸爸會不會打我？”

    “不會。爸爸不會打你的?！绷置烂槿碇徽页鰜硪话徒砑?，先拿餐巾紙給小男孩把臉上的眼淚鼻涕擦了，再用餐巾紙疊花給他看。這一手還是她去幫上司布置她兒子的結婚禮堂時跟那邊的酒店大堂經(jīng)理學的。

    周罄去了不知多長時間，她在這里度秒如年，時不時的站起來伸頭看看來人了沒。

    沒過多久，就見鄭老師身后帶著幾個老師過來了。

    一過來，鄭老師先把林美拉到外面來，那幾個老師去鋼筋后看那個小男孩。

    鄭老師問她怎么發(fā)現(xiàn)的，林美一五一十的說了以后，鄭老師道：“林美，你做得很好，現(xiàn)在你回去上課，別人問什么你都不要答，這事跟你沒關系了?！?/br>
    然后她推了林美一把，讓她回教室去了。

    教室里老師正在上課，朱海和周罄都坐在她們的位置上。林美在班級門口喊了報道之后進去，坐下時旁邊的同學都用眼神詢問她怎么回事？怎么會遲到？林美搖搖頭，拿出書來認真上課裝什么都不知道。

    課上到一半時，學校里突然傳來由遠及近的救護車的聲音。上課的徐老師掃了一眼大家，走到窗戶那里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回來了。原來好奇的學生們這下也不敢好奇了。

    林美卻知道這是怎么回事，回頭跟周罄交換了一個放心的眼神?；剡^頭來時徐老師就站在她的桌子旁講課，沾滿粉筆末的手按在她的課桌上，嚇得她出了一身冷汗，整堂課都不敢再回頭了。

    這就是坐到前面的“壞處”，老師們盯得特別緊，走一點神都會被發(fā)現(xiàn)。

    直到晚上放學都沒聽說這件事的后續(xù)，學校里也沒人知道后面的鋼筋壓傷人了。倒是過了兩天再去cao場上就發(fā)現(xiàn)紅磚圍墻上粘上了很多碎玻璃渣，鋼筋被搬到了更遠的地方，平鋪著放。雖然還是有男生在上面走啊跳啊，頂多崴一下腳脖子。

    鄭老師也在事后悄悄把林美和周罄叫過來說：“孫強的家里人說要謝謝你們，打聽你和周罄，我都沒說，你們回去也別說。你現(xiàn)在要緊的是中考，不能分心。”

    從辦公室出來，周罄小聲說：“我看咱們學校賠錢了?！?/br>
    林美點頭，估計沒少賠。那個男孩雖然是自己偷溜進來的，卻是在學校里受的傷，說到底還是學校管理不嚴。

    “不知道他傷得怎么樣？希望沒大事。”林美只是擔心那小男孩的腳不要留下殘疾才好。

    周罄說：“要不咱們去看看他？”

    林美覺得去看看也行，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能救個一半不知他后面怎么樣，不然心里老存著這件事。只是現(xiàn)在的時機不好，像鄭老師說的，最好還是等中考過后再去看?，F(xiàn)在去，倒像是挾恩以報的樣子。

    兩人商量等中考后再去菜市場那邊打聽下，有他父母的姓名應該能找到他家。然后就先把這件事放下了。

    不想過了幾天，林美家門口突然出現(xiàn)了兩袋大米一桶油一箱牛奶一籃子土雞蛋。

    林美回家看到客廳里堆的東西好奇的問，林mama也奇怪，說：“不知道誰放咱家門口的，我先給拿進來了，免得少一兩件說不清，明天再去打聽打聽?！?/br>
    第二天林mama出去一問，聽說是一男一女扛到林家門口的。

    “就是送給你家的。問你家林美家在哪兒。”鄰居這么說，林mama只好回來問林美。

    林美昨天看到時就有點懷疑是孫強的家人，聽林mama這么一說，她才說了孫強的事。林mama道：“原來還有這種事，那孩子還真可憐。這么說這東西還有你同學的一半?！眴栴}是這東西怎么分？怎么分都可笑，難道讓周罄來扛一袋大米走嗎？換成錢的話，這些東西有個兩三百，給周罄一百多塊錢也不太對頭。

    林美跟周罄說，笑了一場說：“算我占你便宜了?！?/br>
    周罄搖頭：“回頭我去你家吃兩頓算了?！?/br>
    林美跟林mama說了孫強的事后，林mama心里就老存著這事。這也算是她家閨女結的善緣，何況施恩不望報，那小男孩也挺可憐的。聽林美說小男孩的穿著打扮不像家里有錢的人，就是一般的打工家庭。

    她打聽了下，孫強當時坐的救護車沒把他送太遠，就送到了附近的航天第二附屬醫(yī)院的兒科。林mama就特意找上門去送了兩百塊錢當個心意，沒說她是林美的mama，就說聽說了這里有個孩子出了意外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