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節(jié)
德福家的跑斷了腿才堪堪追上,誰料沒說上一句話呢,小主子又調(diào)頭往回跑了!她、她、她造的什么孽,怎么跟了這么一個小魔王? …… 姐兒曬夠了太陽,水玲瓏和上官茜便帶著一雙寶貝回了房間,姐兒和哥兒并排睡在嬰兒床上,都進(jìn)入了夢鄉(xiāng)。 上官茜摸了摸姐兒的小胳膊,好像只比她手指粗一點,她渾身的汗毛都恨不得豎了起來,忍住驚悚,她心平氣和道:“待姐兒很辛苦吧?我聽說姐兒總吐奶,晚上也愛哭鬧?!?/br> 姐兒的睡眠不如哥兒踏實,夜間常醒,醒了便要吃奶,水玲瓏的確沒睡過一個好覺。水玲瓏將鬢角的秀發(fā)攏到爾后,笑意淺淺道:“就洗三那晚吐得厲害,平時還好,晚上偶爾哭一、兩回,吃點奶就又睡,帶她也不算辛苦?!?/br> 上官茜看著水玲瓏略顯蒼白的臉,露出關(guān)切的神色來:“又是哥兒又是姐兒,我真怕你身子吃不消?!?/br> 水玲瓏剛想說“我扛得住”,上官茜再次開了口,而水玲瓏發(fā)現(xiàn)下一句才是重點。 “要知道咱們做女人的,先是人妻,再是人母,姐兒與你們同房而眠,晚上她哭的話,會不會吵到小鈺?” 水玲瓏一聽這話心里不大高興了,什么叫“晚上她哭的話,會不會吵到小鈺”?諸葛鈺是她爹,她不吵他吵誰?難道女兒乖巧可愛的時候諸葛鈺可以來享受父女天倫,女兒嚎哭鬧騰的時候他就不用盡父親的義務(wù)了? 沒這種道理! 水玲瓏斂了斂心底的不悅,擠出一個云淡風(fēng)輕的口吻:“過段時間姐兒就會好的?!?/br> “過段時間又是多久?”上官茜看向水玲瓏,仿佛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你在家閑著,累了便能歇息,小鈺白日里要上朝、要處理公務(wù),他困了累了怎么辦?” 在她看來,作為一名合格的母親,在對待兒子與兒媳時肯定是不可能一樣的,兒媳再好也不是母親肚子里爬出來的,怎能與兒子同日而語?所以,她覺得自己質(zhì)疑得很對! 在外屋做繡活兒的鐘mama聽了這話,針都扎進(jìn)了指縫里!夫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知不知道兩斤六兩的早產(chǎn)兒有多難養(yǎng)活?又知不知道自從姐兒出世,自己兒媳便沒睡過一次超過兩時辰的安穩(wěn)覺?還知不知道為了不吵到她兒子,姐兒一哭不論多困她好兒媳都抱著姐兒走到偏房處理狀況?她怎么能講出這種誅心的話? 大小姐在家閑著?她也不看看墨荷院外加紫藤院,里里外外,都是誰在cao持?白天哥兒又都是誰在教導(dǎo)?她幫忙了嗎?沒幫忙,憑什么講這起子風(fēng)涼話? 鐘mama就像自己女兒在婆家受了氣似的,心疼得落下淚來。 水玲瓏不知道外邊兒的鐘mama哭成了淚人,她沒那么脆弱,照料孩子的辛苦她甘之如飴。她想起前世在平南王府受的刁難,也想起老夫人和秦芳儀的微妙關(guān)系,不難明白上官茜的初衷,只是明白歸明白,不代表她就得欣然接受。她不是不心疼諸葛鈺,可上官茜這么一質(zhì)疑,再心疼也不心疼了,她最心疼姐兒,那么瘦瘦小小,哭幾聲還被奶奶嫌棄,認(rèn)為她吵到了自己爹爹。 水玲瓏眨了眨眼,語氣如常道:“我勸相公回墨荷院歇息,相公不回,我也沒辦法,夫為妻綱,我一直謹(jǐn)記自己的本分,不曾有半分逾越?!?/br> 上官茜發(fā)現(xiàn)水玲瓏察覺到她所要表達(dá)的意思了,便不再繼續(xù)揪住水玲瓏不放,目的達(dá)到就好,沒必要真為了諸葛鈺被不被姐兒吵醒的問題而與水玲瓏翻臉,或者,和諸葛鈺翻臉。 上官茜帶著皓哥兒離開后,白菊拉了拉白梅的手,躲在轉(zhuǎn)角處問:“你看出來了沒呀?王爺?shù)降赘谝夥蛉诉€是更在意王妃?” 白梅蹙了蹙眉,面露難色:“上回王爺重重地罰了二夫人,一部分原因是二夫人穿了有佛教標(biāo)志的衣裳,另一部分原因應(yīng)該是惱火二夫人污蔑過王妃,所以,王爺是喜歡王妃的,毋庸置疑。可……” “可什么呀?”白菊急切地問。 白梅徐徐一嘆:“可王妃沒有子嗣,這是最大的問題,不管夫人將來做什么出格的事,但凡看來世子爺和小公子的份兒上,王爺都會對夫人忍讓三分,王妃想有勝算,必須先懷個孩子啊……” 諸葛流云處理完手頭的事,按例回往清雅院探望皓哥兒,這段時間皓哥兒與智哥兒一同學(xué)習(xí),智哥兒進(jìn)步神速,已能背誦一整段《三字經(jīng)》,也能握筆寫自己的名字,皓哥兒不行了,背他是不肯的,寫他是不愿的,成天坐在書房,也不知他到底聽沒聽進(jìn)去夫子的授課。 時下日落西山,東面灰藍(lán),西邊一抹斜陽燦燦,映得半邊天際楓葉一般、霓裳一般,橙紅鮮亮。 皓哥兒蹲在梨樹下,荷塘邊,用枝椏寫寫畫畫著什么,神情分外認(rèn)真,鼻尖掛著晶瑩的汗水,快要滴下來,他渾然不察。 諸葛流云輕手輕腳地走到他身邊,掏出帕子擦了他鼻尖汗水,皓哥兒嚇得一愣,看也沒看來人便站起身,用腳踩亂了一地灰塵。 但諸葛流云的眼力何等之好?他早在垂花門處便看清他畫的圖案了,是一名大烏龜馱著小烏龜在海里暢游,難得他小小年紀(jì)又不曾學(xué)畫,就能畫得有模有樣??芍T葛流云最在意的還是那幅畫的內(nèi)涵,自幼喪母,三歲喪父,又隨著外婆顛沛流離一整年,他其實很渴望一種安定和溫暖吧,所以畫了那樣的畫。 皓哥兒低頭,不看諸葛流云,就用腳在塵土上刮來刮去。 諸葛流云蹲下身,憐愛地笑道:“想不想騎大馬?” 皓哥兒抬頭,微愣地看向了他。 諸葛流云跪下,雙手撐地,沖他鼓勵一笑:“上來,外公馱著你云游四海!” 皓哥兒先是一怔,爾后眼底遽然閃過一道極亮的光,怯生生地朝諸葛流云邁了一步,又忽而退回原地。 諸葛流云騰出一只手拍了拍自己的背,睜大眼笑道:“來!上來!很好玩兒的!在外公的背上看世界,整個世界都不一樣!不信的話,你試試看!” 皓哥兒的舌尖舔了舔唇角,緩緩地、緩緩地走向了諸葛流云,并探出小小的手摸上了諸葛流云寬厚的脊背,像摸著一片種了夢想的土壤,眼底閃動起貪婪的光。 然,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他突然抽回手,接連倒退好幾步,隨即不聲不響地跑掉了! 諸葛流云就是一嘆,這孩子! 早膳陪老太君用,午膳陪冷幽茹,晚膳陪皓哥兒和上官茜,這是諸葛流云而今的日程。上官茜之所以挑了晚膳,就是希望諸葛流云能用完膳后順便留下來,但與以往任何一次一樣,諸葛流云放下筷子,親自給皓哥兒朗誦了幾遍夫子教的《三字經(jīng)》,又講了一則寓言故事,便要抽身離去。 上官茜笑著道:“今晚你也別走了,就陪皓哥兒住一晚,明天夫子放假,我們帶皓哥兒去外面玩玩吧!總悶在府里,皓哥兒也長不了太多的見識。”怕諸葛流云拒絕,又趕緊問向皓哥兒,“皓哥兒你想不想出去玩?想不想吃糖葫蘆還有李記的元寶酥?” 皓哥兒的舌尖又舔了舔唇角,諸葛流云總結(jié)出這是他動心時,下意識便會做的小動作。諸葛流云對皓哥兒是有求必應(yīng)的,但這回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諸葛流云凝了凝眸,道:“明天我有事,后天吧,后天等皓哥兒下了學(xué),我?guī)銈儍蓚€出去轉(zhuǎn)轉(zhuǎn),正好白天太熱,晚上涼快,集市又2熱鬧?!?/br> “……”上官茜嘴巴一張,倒吸了一口涼氣,拼命給皓哥兒擠眉弄眼,希望他能開口叫諸葛流云留下。皓哥兒卻一骨碌爬上床,鉆進(jìn)了被子,上官茜氣了個倒仰! …… 諸葛鈺下朝后,先是去天安居探望了老太君,爾后去主院看了諸葛流云,回到墨荷院時,水玲瓏正在逗哥兒和姐兒說話。白天,水玲瓏盡量逗他們,以便晚上他們不用吵到某人,遭了上官茜的嫌棄! 水玲瓏沒像從前那樣迎上去替他脫朝服,他眉梢微挑,一臉笑意地靠近水玲瓏,香了香她臉蛋,道:“娘子,想為夫了沒有?” “哼!”水玲瓏氣呼呼地撇過臉! 所以說,做婆婆的千萬別背地里給媳婦兒氣受,轉(zhuǎn)頭媳婦兒就得灑在你兒子頭上。 諸葛鈺微微一愣,又自身后擁住她,咬著她軟軟的耳垂戲謔道:“吃火炮了?” 水玲瓏一邊給姐兒和哥兒掖好被角,一邊努力掙脫他的禁錮:“從今晚開始你還是回墨荷院睡吧!我就帶著孩子們在紫藤院住下了!什么時候孩子們不哭不鬧,會走會笑也會跳,再去找你!” 會走會笑也會跳,那得什么時候?不是說好了滿月便一起搬回墨荷院的?她莫不是要與他鬧分居?! 諸葛鈺又是一愣,水玲瓏趁勢滑出他懷抱,拿著床頭備好的衣裳便去了凈房。 諸葛鈺緊隨其后,在水玲瓏闔上門的一瞬間跐溜鉆了進(jìn)去,并抵住門板,關(guān)門! 水玲瓏惱羞成怒,抱著衣服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 諸葛鈺繞至她跟前,想俯身與她平視,頓了頓還是蹲下了身:“生我氣了?” 水玲瓏看向別處,不回答! 諸葛鈺微傾過身子,吻上了她的唇。 水玲瓏偏頭避開,卻被他狠狠扣住腦袋,她倒吸一口氣的功夫,他的舌尖滑了進(jìn)來。 唇舌相依,水玲瓏卻抵觸地想將入侵者驅(qū)趕出去,諸葛鈺只能更大力地吻她,連手也探入她衣襟,這下,水玲瓏徹底沒撤了。待到他放開她時,她軟得直接靠上了椅背,微微喘氣。 諸葛鈺將她微涼的手合握掌心,認(rèn)真地看向她紅艷艷的、卻努力做出淡漠神色的臉,笑道:“好了,有什么話你講出來,憋心里難受!你不是常說,心情不佳奶水的質(zhì)量也不高的嗎?咱們女兒那么小那么可憐,你忍心給她吃不健康的糧食?” 水玲瓏的唇角動了動,還是沒說話。 諸葛鈺在旁邊坐下,將她抱在自己腿上,軟語道:“是不是誰給你氣受了?”他本想問是不是照顧孩子太累,但直覺告訴他為了孩子,水玲瓏永遠(yuǎn)不知道什么叫做累。 水玲瓏垂下眸子,算作默認(rèn)。她不是喬慧,非得把婆婆給的氣忍在心里,她不常生氣的,她一般會直接選擇把對方咔擦掉,根本沒什么好動怒的。她氣,說明她沒打算采取過激的行動。 諸葛鈺的臉緊貼著她的:“讓我猜猜啊,誰敢跟我們集三千寵愛于一身的世子妃氣受?是不是上官茜?” 婆媳不好處,但看諸葛汐和姚大夫人便知道了,諸葛汐多強勢,在婆婆面前還不是乖得像只小貓。他可不希望他的玲瓏受這種委屈!那個拋棄了他十七年的女人,憑什么欺負(fù)給了他無限溫暖的妻子? 水玲瓏委屈地道:“姐兒晚上哭是不是吵到你了?吵到你了,你就換個房間睡唄!或者我?guī)Ы銉簱Q一間……免得你上朝沒精神,別人權(quán)當(dāng)你縱欲過度!” 縱欲過度?還驕奢yin靡呢!他都多久沒“吃rou”了?從孕晚期到現(xiàn)在,初步估算也有四五十天了吧!他可是忍得白頭發(fā)都快出來了!諸葛鈺沒好氣地道:“不要理她!下次她再來,你直接閉門不見!父王那兒我去說,讓他管好自己的女人,別來欺負(fù)我的女人!” 水玲瓏沒想到諸葛鈺這么好說話,弘哥兒將來要是敢為了媳婦兒這么對她,她肯定打爛他屁股!不過諸葛鈺如此,她除了高興還是高興!水玲瓏咧唇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別了,畢竟是你娘,能孝順咱們還是孝順一些……吧。” 假的,經(jīng)歷了前世水航歌與她斷絕父女關(guān)系的噩夢,她實在很難用“孝”字框住自己,她敬重老太君和王爺,是因為他們也真心待她。像上官茜這種專會挑刺兒的,她才懶得逼自己受氣。 “聽聽聽聽,你這女人到底有多口是心非。”諸葛鈺埋頭,在她心口深深地呼吸了一番,滿鼻子都是香濃的奶香,他挑開衣襟,惡作劇地咬了一下,“真甜!” 水玲瓏羞赫地推開他腦袋,姐兒吃都不夠呢,他來湊什么趣兒? 諸葛鈺見她眉宇間的郁色化開,又說道:“她走的時候我才三歲,連她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現(xiàn)在我勉強與她吃飯、聊天,那種感覺……”想了想,蹙眉道,“甚至……比不上我和母妃的相處。” 話里,有些自責(zé),作為兒子,不該這么對母親的,母親錯了也還是母親,自己可以氣、可以惱,但不能仇恨和傷害。畢竟沒有母親,又哪來的他?只是……心里就是無法真正地接納她。 十七年啊……水玲瓏幽幽一嘆,摟住了他脖子,三歲時就跟著冷幽茹了,不管冷幽茹怎么淡漠地待他,終究在童年不曾傷害他分毫,童年是最容易打下烙印的時期,乃至于成年后,冷幽茹做了一件又一件傷害他或親人的事,他還是會在最后……一點一點記起兒時的陪伴,從而原諒冷幽茹。 同理,他打小開始,每年都在遭受被上官茜遺棄所帶來的痛苦,恨了十七年,哪怕知曉了原委也難以即刻接受上官茜。 水玲瓏掬起他的臉,軟紅的唇覆上了他的,諸葛鈺突然按住她肩膀,正色問:“你不會離開我的吧?你要是敢離開我一次,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接納你的!” 水玲瓏一怔,這得需要多大的感情才能講出這種類似于威脅的、聽起來傷人、品起來心疼的話? 水玲瓏認(rèn)真地看著他:“不離開!我們一家四口,一定要一輩子在一起!” 天微亮,大家都在熟睡,冷幽茹卻已晨起,不同于以往的素凈,今日的穿著比較喜慶,上著云霏妝花緞織彩百花飛蝶錦衣,下著立式水紋八寶立水裙,光影綽綽、余暉燦燦,整個人如霞彩般絢麗動人。墨發(fā)挽了個瑤臺髻,左簪一支杏色玉簪,一對瓊花花鈿,并右邊一支四尾鳳釵。 看著鏡子里濃重的打扮,她蹙了蹙眉,又伸出手染了透明的甲油,將自己裝扮成一個美麗的瓷娃娃,她才起身帶著岑兒往二進(jìn)門走去,馬車昨晚便已吩咐下去,車夫恭敬地立在馬車旁,見到她來便行了一禮:“王妃萬福!” 冷幽茹“嗯”了一聲,問向岑兒:“禮物都裝好了?” 岑兒點頭:“昨晚就裝好了!人參兩盒、蟲草兩斤、雪蓮一對、靈芝一對……” 岑兒一一細(xì)數(shù)完,冷幽茹面無表情地踩上木凳。 岑兒扶著她,問道:“王妃,咱們真的……不告訴王爺了?冷夫人不是還提醒您要帶王爺?shù)??老太太要是沒看到王爺,怕是心里又不好受……老太太身子大不如前了……這生辰……”其實她想說,王妃啊,您和王爺老這么僵著算怎么回事兒呢?難道真要便宜上官茜嗎?王爺上次好不容易過來看您一回,您連個睜眼都不給王爺,王爺是男人,他需要哄??! 冷幽茹的長睫一顫,素手捏緊了帕子,卻語氣淡淡地道:“上車吧。” 岑兒無可奈何地?fù)u了搖頭,緊隨著王妃踏上了馬車。 殊不知,她還沒站到車轅上便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送回了地面,她心下一驚,拔出腰間的軟劍就要攻擊,這時,卻聽得熟悉的、低沉的話音響起:“你坐后面的馬車?!?/br> 話音未落,岑兒只覺眼前光影一閃,冷幽茹已經(jīng)被強行拽了進(jìn)去。 ------題外話------ 謝謝大家的票票,咱們在榜上安全地渡過了3天!嗯,不知道還能不能平安地渡過4天,心里那個緊張呀! 繼續(xù)豁出節(jié)cao,求票,求票! 我多多碼字!大力碼字! 上回說我更的太少所以沒票票獎勵的親,我時速實在慢啊,每小時一千字不到,為了寫這一萬字,得熬十幾個小時。 所以,票票,請投給我吧! 【157】袒護(hù)王妃,意外發(fā)現(xiàn) 更新時間:2014812 9:12:17 本章字?jǐn)?shù):165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