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緊隨而來的家臣們,有的一舒怨氣,有的掩面遮悲,有的拍掌大笑。家宰卷耳最是激動,喝道:呔,敢刺殺我們主,真死不足惜,他還有氣,容我再去補上一刀。 齊國副使怒目而視,咬牙冷喝,那一瞬威壓赫赫,“你敢!” 公子重默不作聲,把齊國副使的表現(xiàn)都看在眼里,存下心中疑惑,展顏笑看呂嬌道:“卿卿果真為我除去一患,我心甚悅。來,到你夫主的懷里來?!?/br> 聞言,抱著公孫暇的齊國副使驀地看過來,眼中狠毒深重。 而公子重身后的那些家臣一聽是呂姣殺害的公孫暇,那卷耳當下就對著呂姣一揖,口稱主母。還有一些思想古板的,則微微皺了一下眉,大概是想到了呂姣和公孫暇之間的兄妹關系。 呂姣一驚,驀地看向公子重,慌亂的連忙擺手,“不是、不是我殺的他?!?/br> 公子重卻不由分說攬她入懷,寵溺的一點她的鼻頭,“不要多言,我知卿卿待我的赤誠之心便可?!?/br> 那衛(wèi)蒼乃習武的老人,稍微一撇公孫暇腰腹上的切口便知兇手究竟是哪個,此時他心如明鏡,主對這個齊姜是真上了心。 公孫暇一聽連公子重都在幫他布下這個局,又重復了一遍“呂姣害我”,和齊國副使對視良久之后,默默轉向窗外,看著窗外的灼灼桃花道:“子弗,可惜我不能赴你之約了?!痹捖?,悄然閉目,靜靜死去。 “暇子!”齊國副使慘痛哀嚎。轉瞬,他驀地盯向呂姣,若眼光可以化作尖刀,她此時必然已被他釘在了刀山上。 她踉蹌后退,身子卻越發(fā)緊的貼在了他的懷里,他俯首,低聲在她耳邊絮語,言笑間可惡之極,“姣,齊國大抵不能容你了,自此你便只能依靠我了?!?/br> “你這混蛋!”她大叫一聲,下意識的揚起手來。 家臣們冷眼看著,有些沉不住氣,在看著呂姣揚起手來的剎那,嗚呼一聲,當再看見他們的主輕而易舉的握著了那軟綿綿的小拳頭時,他們都哈哈大笑起來。 卷耳笑道:“主,嬌嬌怒了。” “嗯,我知?!彼槐菊?jīng)的回答。 別人在悲傷,而他們主臣間卻在調笑,把個齊國副使氣的七竅生煙,放下狠話道:“公子重,你好啊,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著?!?/br> 這齊國副使膚色黝黑,身材頎長,和公子重一比,猶如弱受,如此一來,他所撂下的狠話也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了。 公子重笑言,“兩國交戰(zhàn)不斬來使,同樣的,兩國聯(lián)姻我亦不殺來使,即便我只是一個公子。齊國使臣,你可以帶著他的尸體回國復命了。過后,我定會帶著我的卿卿出使齊國,將今日之事向婦翁言明?!?/br> 期間,他一邊說著話,一邊把掙扎的呂姣牢牢箍在懷里,呂姣又被冤枉又氣急又不能掙脫他的牽制,眼淚撲泠泠直往外掉,可這里沒有一個人會向著她,她只能咬著牙把這啞巴虧吃了。 第16章 撒潑耍賴要嫁妝 院中桃花灼灼,瓣上滾珠,當太陽從容升起,微暖的光斜鋪而下,霧氣蒸騰間,花色靡艷生輝,帶著攝人的媚氣。 大殿里,呂姣坐在矮榻上,雙手緊緊交握,腰肢坐得筆直,眼睛一眨不眨,眼淚卻一滴一滴往外掉,真如金豆子似的,一粒粒從她臉龐滾落。 公子重就坐在她旁邊,已歪著頭打量了她許久,當看見那雙他喜愛的勝卻灼艷桃花的媚眼越來越紅時,笑了,挑起她的下巴道:“你那兄不是個好東西,莫要再為他之死傷懷了。” 呂姣轉眼看他,見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只覺一口老血憋在心里,越發(fā)委屈眼紅,鼓著腮幫子瞪他,使勁瞪。 他眼角的笑紋逐漸擴大,猶如開出了花兒,大手捧著她的小臉,端詳來端詳去,道:“好大一只美蛙啊?!?/br> 呂姣一怔,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遂即一把甩開他的手,捂著臉哭道:“你為何要冤枉我,這下你滿意了吧,當齊國副使回去之后,我就成了眾叛親離的人,我什么都沒有了。你還對我不好,你還沒收了我的嫁妝,你讓我以后有了委屈找誰傾訴。夫主,你怎就這般恨我?!?/br> 越想越委屈,好端端一次旅行,無緣無故就來到這鳥不拉屎的朝代,她也太倒霉了。 穿就穿了,穿成個富二代,嫁給個官二代,本來好好的,怎么有個便宜哥哥卻是那樣的,有個權貴老公又是這樣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她也不怕自己哭的丑,正是傷心之時,她所幸扯開了嗓子的嚎,直把公子重嚎的五官扭曲,有捂著耳朵逃跑的沖動,可又見她哭的實在太委屈,太可憐,摟了她在懷就兇道:“閉嘴,不準哭了?!?/br> “你還兇我。我是你妻子,不是你的奴隸?!惫珜O暇死了,她終于洗脫了身上的嫌疑,現(xiàn)在她可算是找到自己的位置了,好歹也是齊國貴女,怎能一味兒的虛軟,好歹得拿出點架子來,讓公子重也知道知道,咱也不是好欺負的。 這樣想著,她嚎的更起勁了,她還不是干嚎,嚎的有多大聲,哭的眼淚就有多少,那雙媚眼被淚水洗過,越發(fā)清澈,媚意橫生,他看得心肝亂顫,一會兒捏捏她的鼻子,一會兒擰擰她的腮幫子,煩亂的道:“住嘴,不許哭了?!?/br> 一霎哽住,呂姣斜眼看他,見他雖兇,卻實在不惡,反而手足無措有些舍不得,她最是懂得察言觀色,越發(fā)哭的起勁,可心中又覺好笑,眼淚實在哭不出來,只得捂了臉不讓他看,干嚎。 “你還我嫁妝,你一個大男人卻霸占我的嫁妝,真?zhèn)€沒臉沒皮。你是有多窮啊,要靠我的嫁妝養(yǎng)活那么些人?!?/br> 殿外守著的武士又不是死人,都帶著耳朵呢,聽著里面那小夫人罵的花樣百出,個個都憋不住笑了,齜牙咧嘴好不難看。 “笑什么?”師氏小碎步而來,笑問了一句。 一個武士拱手行禮,默默一指殿內。 此時殿內又傳來呂姣的數(shù)落,“只有沒本事的男人才霸占女人的嫁妝呢,公子重,你快還我嫁妝。” 師氏越聽面色越是難看,抬步就闖了進去。 這會兒呂姣在內殿寢房里坐著,從外殿到內殿中間還隔著一條走廊呢,走廊上站著兩排侍婢,都是候命所用。見師氏碎步而來,都默聲行禮。 師氏先是掃了一眼忍俊不禁的侍婢們,而后青著臉站在外面繼續(xù)聽里面的動靜。 矮榻上,公子重已把呂姣整個摟在了懷里,哄了半天不見好,急了,猛地低喝一聲:“你給我閉嘴!” 一霎,萬籟俱寂,連同外面的師氏都僵住了,然而她心中卻是暢快,擎等著呂姣的下場。 不想,卻聽公子重軟著嗓子哄道:“罷了,不就是想要你的嫁妝嗎,我這就給你。” 呂姣登時不哭了,放下手就直勾勾盯著他,似乎在說,你不給我試試,不給我我繼續(xù)嚎。 公子重一看她干打雷沒下雨,頓時一愣,回過神來,摟著她便笑的恣意,道:“你這嬌嬌,怎得這般狡猾?!?/br> 薄唇壓下就往她脖頸里亂親,竟是一副愛不釋手的模樣,呂姣心知床上這地點太危險,忙掙脫出來,站在地上扯他的手臂,催促道:“君子一諾,重若千斤,你不可反悔,快點命人把我的嫁妝都抬給我?!?/br> “給你不難,嬌嬌準備怎樣謝我?!彼ブ纛^賴在塌上不起,呂姣細胳膊細腿,身量又未曾全然張開,自然拉不動他這個多年帶兵的鐵鑄身軀,她也急了,使出吃奶的力氣拽他,嘴上說:“你這人好不講理,那本就是我的嫁妝,本該物歸原主,這會兒卻又要我給你好處,我不給,我憑什么給你好處啊?!?/br> “物歸原主?”公子重咂摸了一下滋味,順從的坐起來笑道:“姣,真口舌生花也?!?/br> 呂姣眨眨眼,心想,得了,她又“創(chuàng)造”了一個成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