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jié)
“夫主,您在此寵寵您的心肝吧,我去見公孫暇。”她不知道,她的話有多酸。 第15章 百口莫辯恨死你 曦光已從樓宇的屋檐爬上了屋頂,昨夜的清霜悄然化作水汽蒸騰而去。 院中,落花蕭條,空寂。 這是府中的一座偏殿,此時呂嬌正在門外徘徊。 “姣,為何不進(jìn),可是無顏面對我?” 屋里人率先打破沉靜,呂嬌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窗戶開著,屋里的光線很明亮,兄披散著長發(fā)跪坐在席上正在倒酒。 他似乎是把自己唇上的胡須刮除干凈了,現(xiàn)在的他粉面朱唇,側(cè)顏看起來頗具女子的柔美之態(tài)。 原來兄不僅僅是俊朗那么簡單,他也可以美的這般雌雄莫辯,她感慨著。 “我聽聞兄絕食了?!彼聪虬珟咨蠜]被動一下的粟米和rou食。 “將死之人,何必再食。”他依然穿著貴氣的綢袍,佩戴著芬芳的蘭芷,在這里,他不像囚徒,像客居的貴人。 “兄。”呂嬌碎步走近,在距離他有一步遠(yuǎn)的地方,匍匐,跪地,行了稽首大禮。 “姣啊,你我自小在一處長大,時至今日我才看清了你?!彼D(zhuǎn)眼看來,目中滿是蔑視。 “姣亦然。時至今日才看清了兄,兄為了義氣而將姣置于死地,兄,于心怎忍?”呂嬌抬起上身,跪坐著與他對視,目中同樣是蔑視,以牙還牙。 公孫暇瞇了瞇眼睛,滿腔恨意皆噴薄在眼中,他盯著姣,不聲不語,可卻把手中所握的青銅酒爵一霎捏扁了。 “兄恨我?”呂嬌嘲弄的看著他,“兄有何資格恨我。兄,你為我想過嗎,當(dāng)公子重死在我的洞房之夜,我的下場會是什么?” “你,死不足惜。”他高傲的冷睨過來,看呂嬌像看一件廉價的物品,“你的命不值一提,若死你一個能救魯國,你就該從容赴死,那般,你才會是我公孫暇認(rèn)可的親妹。姣,壞我好事,你該死。” 呂嬌驀然看向他,像看一個怪物,“依你的想法,你讓我死,我就該乖乖去死,不能反抗?公孫暇,你以為你是誰?你又以為我是誰?呵,兄對魯君當(dāng)真是忠心耿耿啊,他到底給了你什么好處,讓你連親情都可以拋棄。” 公孫暇驀地拱起身子和呂嬌對視,二人之間的距離不過一個巴掌遠(yuǎn),他咬牙切齒,面目猙獰,“呂嬌,你真乃丑陋的小人,你令我惡心!” 呂嬌回敬,“公孫暇,你毀了我心中兄的形象,你亦令我惡心。” 他驀地扯住呂嬌的長發(fā),往自己身前一拽,呂嬌疼的擰眉,但她并不驚慌,她是有備而來,一把青銅匕首亮出寒鋒,直抵公孫暇的胸口。 “兄,請放手。”呂嬌抬眉,眸光清冽,她的決絕風(fēng)華令他有一瞬的怔愣。當(dāng)胸口上的疼痛傳來,公孫暇猛的推開呂嬌,虛空點著她,冷眼大笑。 一縷青絲從她疼痛的頭皮上掉落,呂嬌從容的梳理了幾下,坐正身子道:“兄,回齊國去吧。我會找機會勸說公子重放你離開?!?/br> 公孫暇低頭看了一眼胸口處沁出的血跡,又看向冷情坐在對面的呂嬌,嘲諷道:“你踩著我的尸體爬了上去,現(xiàn)在竟然還對著一具尸體說,讓他自己回齊國去,姣,你果真卑鄙的令人厭惡。” 自救就成了卑鄙嗎? 垂著眸的呂嬌下意識的握緊雙拳,松開,又握緊,如此反復(fù)幾次,當(dāng)她再抬起頭來時,送公孫暇一個小人得志的微笑,“卑鄙又如何?兄,你能奈我何?兄,何必固執(zhí)呢,公子重現(xiàn)在活得好好的,而你又是齊國送嫁的使者,這就是你生的希望。這不就是你要見我的目的嗎?” “不,我要見你,只是想看看你這張出爾反爾,寡廉鮮恥的臉,當(dāng)我化作厲鬼時,必定日日夜夜糾纏于你,直到你死!”他的目光淬了毒,將呂嬌看的毛骨悚然。 她驀地起身,腳步有些虛軟,卻力持鎮(zhèn)定,冷聲道:“兄,你好自為之?!?/br> 轉(zhuǎn)身便要走。 此時,偏殿外傳來人語聲,其中一個正是公子重。 “這就想走嗎?姣,回過頭來,最后看一眼你的兄吧?!边@一次,他的聲調(diào)終于像一個哥哥,溫柔而寵溺。 當(dāng)皮rou被利器割開的聲音傳來,呂嬌緩緩轉(zhuǎn)身,在這一瞬,她的腦海里出現(xiàn)了和兄在一起的許多場景。 “姣,你在哪兒,看我給你抓了什么?”陽剛銳氣的少年站在陽光底下,熱的滿頭大汗,嘴角卻掛著滿足的笑意。 “是大鳳蝶,好美?!毙∨⒈谋奶鴣恚鄣裼褡?。 “兄,我把父親最喜的玉器摔碎了?!迸⑴踔槠蘅尢涮渑軄砬缶?。 “姣錯了,這明明是我打破的。”少年摸摸小女孩的頭,溫柔的安慰。 “姣,真美,長大了嫁給兄吧?!鄙倌晡?。 “嗯,兄也好,姣就嫁給兄?!迸⒖兄粔K糖滿足的承諾。 “……” 韶華流水,已去經(jīng)年。 那些純真無邪的歲月啊。 貴族之劍橫切他的腰腹,鮮血沿著劍柄汩汩流淌,腥味熏的她頭暈?zāi)垦?,搖搖欲墜。 他的下場,是在情理之中,也是在意料之中。 如若他現(xiàn)在不死,回到齊國去,齊君也會將他賜死來給公子重一個交待的。而公孫暇,他畢竟是一個貴族,他選擇了屬于貴族的死亡方式。他是為了朋友義氣而死,史書上必定會給他留下一筆,這就是他想要的? 生命在他們的眼里,難道就只剩下這點價值了嗎? “兄……”雙眸頃然落淚,此時她已成了呂姣。 “呂、嬌、害、我?!彼惫垂吹亩⒅鴧捂伦秩缍?。 恰在此時,殿門被人從外全然的推開,公子重率先走了進(jìn)來,在他身后跟著齊國副使,當(dāng)他看見死去的公孫暇,瞳孔驟然放大,嚎啕一聲就撲了過去,“暇子?!?/br> 那一聲,凄慘的如喪考妣,真令聞?wù)邆?,聽者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