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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飛越太平洋在線閱讀 - 十五

十五

    十五

    盛夏的紐約的中午,一場暴風(fēng)雨過后,白虹貫日。

    一輛轎車疾駛過來,在醫(yī)院門口戛然剎住。車門開了,從車內(nèi)扔下一個人來。轎車急速開走,左拐,消逝掉了。

    出醫(yī)院大門來的夏坤正同高個子黑人門衛(wèi)打招呼,看見了剛才的情景。忙奔過去,見是個年輕的亞裔男人,已經(jīng)昏迷,面色發(fā)紫,抽搐。醫(yī)師的職責(zé)使他本能地立即就地搶救,取出白大褂衣兜內(nèi)的聽診器聽心臟,趕緊做心臟叩擊、按摩、口對口人工呼吸。那高個子黑人門衛(wèi)趕過來相助。

    患者被送進了夏坤進修學(xué)習(xí)的科室,安排在icu室搶救、監(jiān)護。星期天,正值夏坤跟了米教授值班,他吃不慣醫(yī)院餐廳里的西餐,抽中午時間趕回宿舍去煮面條吃,就遇上了這事兒。

    由于夏坤的及時搶救,患者的心跳、呼吸恢復(fù)過來,但仍然處于昏迷狀態(tài),鼻腔、手肘、尿道插著各種管子,床旁放著監(jiān)護儀器和急救藥品、用物。沒法詢問病史,從他的衣兜內(nèi)掏出一張監(jiān)獄簽發(fā)的釋放證書,是yang gan。這是個中國人名字,在美國,姓排在前。夏坤倒過來讀:甘——洋!心猛然急跳,他莫不就是史瑩琪的兒子?他把這猜測對米教授說了,米教授說應(yīng)該立即打電話通知他們來辨認。

    夏坤給史瑩琪家撥電話,接電話的是甘泉。她聽是夏坤后,好高興,問他星期天在忙啥,叫他過家去玩。夏坤說他在值班,叫她找她mama接電話。他不能讓甘泉知道這事兒,至少現(xiàn)在不能??筛嗜嬖V他,她mama隨杰克教授到華盛頓補做一個實驗去了。夏坤好著急,萬一這患者真是甘洋,萬一發(fā)生了不測,他們母子兄妹就不能相見了。這樣一想,就覺得也應(yīng)該讓甘泉知道了,就對甘泉說,讓她立即給她爸爸通話,并且立即趕到醫(yī)院來。40多分鐘后,甘家煌和女兒匆匆趕來。在醫(yī)師辦公室,夏坤把那釋放證書給甘家煌看了,甘家煌面色驟變:

    “是他,是他!”

    米教授叫他冷靜,領(lǐng)了他去看病人。甘泉也要去。夏坤拉住她坐下,叫她不要忙。他不忍心讓甘泉突然接受這嚴酷的現(xiàn)實,想緩一緩這時間。同時,也還想,說不定是同名同姓者。不多久,甘家煌隨米教授過來了。他已淚流滿面。

    米教授給他講了剛才的搶救情況,說,要不是遇了夏坤,要不是他心臟按摩、口對口呼吸搶救及時,甘洋已沒命了。甘家煌就朝夏坤連連致謝,又要求米教授一定要搶救好他的兒子,花多少錢也沒有關(guān)系。

    這時候,甘泉已從桌上拿過那份釋放證書看了,明白了什么事情,知道是哥哥病危,立即朝icu室走去,夏坤跟了她去??吹交杳圆恍训母绺鐣r,甘泉淚如雨下。她萬不想,來美國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自己渴盼見到的哥哥。哥哥甘洋兩年前做生意去過國內(nèi),對她很好,很疼她,關(guān)心她。

    “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了?”甘泉哭出聲來。

    夏坤勸了她出門來:“甘泉,鎮(zhèn)靜些,鎮(zhèn)靜些……”竭力安慰。

    “夏叔叔,這事是怎么發(fā)生的,為什么?。俊备嗜I水。

    “他被人從轎車內(nèi)扔出來,遺憾剛才沒有看清轎車的牌號。從查體來看,他被人掐過脖子。分析,一是引起了窒息,二是頸動脈竇被壓迫反射性心律失常,以至于心臟停搏。一旦搶救過來,也許他會恢復(fù)的。醫(yī)院已經(jīng)報案了?!?/br>
    甘泉明白了,要不是夏坤搶救及時,她哥哥已沒命了:“夏叔叔,真太感謝你了,你是我哥哥的救命大恩人……”

    甘家煌、甘泉留下來守護甘洋。甘泉萬分后悔著沒有問mama去華盛頓的地址和電話號碼,沒法聯(lián)系上。只好給mama家留了錄音電話,叫她回家后,火速來醫(yī)院。

    入夜。在監(jiān)護室門外的座椅上,甘家煌不好再蒙騙女兒,把甘洋的事情一一對甘泉說了。當(dāng)然,他說的是甘洋不爭氣的事。甘泉聽著,默默落淚,她原以為來美國見到哥哥后的心境會是一片陽光,萬不想?yún)s是厚重的陰霾。

    通過母親和杰克教授的努力,甘泉已獲準在她母親工作的醫(yī)學(xué)院做實驗室工作。至于攻讀臨床內(nèi)科博士的事,杰克教授告訴她,下一步再努力。她已開始上班工作了。所做的實驗她在國內(nèi)就做過,不過,實驗室條件卻遠比國內(nèi)優(yōu)越。帶她的老師是卡姆拉教授,是一位比她大不了幾歲的金發(fā)碧眼的男人。他健談,說話幽默,總愛上翹的嘴角帶有幾分傲氣。見面,他就對她說,中國是個古老的國度,幾年前他去中國講過學(xué),他面對下面坐著的白發(fā)的中國教授說,當(dāng)你們從事醫(yī)學(xué)工作的時候,我還沒有出世,現(xiàn)在我對你們講課。他這樣說時,一副盛氣凌人的架勢。甘泉聽了,心里很是不服,又不得不哀嘆,早些年,一場“文化大革命”,耽誤了好多有才華的人的青春,以至于他們拿到高級職稱時,已人過中年了。又不服地想,這是機遇問題,并不是中國人比你們美國人笨。就撇了嘴告訴卡姆拉,現(xiàn)在中國已有不少二十七八歲的教授了,也有年輕的博士導(dǎo)師了??防驼f,他在中國講學(xué)時放的幻燈片中,放了一張他幼小的女兒畫的畫。說他也不知道女兒畫的是什么,來中國后,一放,才知道這是一個中國字的“田”字。原來,女兒畫了一個農(nóng)業(yè)大國。甘泉聽了又不服氣,告訴他,現(xiàn)在中國改革開放,大搞現(xiàn)代化,中國的農(nóng)村也搞工貿(mào)了。有的農(nóng)民住的吃的用的駕駛的什么也不比你卡姆拉差??防吐柤缧Γf,沉睡的中國醒了,地球也開始震動了,他將來一定要讓女兒到中國去讀書、工作。甘泉就笑了,說,中國的南京有一對洋人小姑娘,穿中國服,講一口純正的普通話,唱中國歌,跳中國舞,說中國相聲和快板書,中國把她倆變得更加漂亮、智慧。卡姆拉就呵呵笑,說,有機會一定要去結(jié)識那位姑娘。又盯了甘泉說,how beautiful are you!他說她真美麗,甘泉心里挺愉快。

    卡姆拉教授十分好玩,他已離婚,一到假日便邀請甘泉跟他和他女兒出去玩。甘泉也很愛玩,卻都婉言謝絕了。她對卡姆拉沒有厭感,也不親近。她以為自己不過是暫時寄人籬下,卡姆拉的實驗室只不過是她在美國起跳的一個踏板,她的根本目的是要盡快躍上攻讀臨床博士生的臺階。她寄希望于正為她努力的杰克教授,渴望早得佳音。她之所以沒有陪卡姆拉去玩,還有一個原因,一到假日她便想到了夏坤,夏坤常來她mama處,她便也常去mama那里,她知道夏坤學(xué)習(xí)到期后便要回國,在美國待的時間不會太多,總希望多同他在一起擺談。今天一早,mama同杰克教授去華盛頓了。她就早早地起了床,把房間整理清爽,一邊看電視一邊等待夏坤到來,懷著一種渴盼的歡悅。10點過了,夏坤沒有來,她就給他撥了電話,夏坤不在。她就感到煩躁。中午,他來電話了,她好高興,不想,是哥哥甘洋的不幸消息。這真是她家的一大悲哀,更對夏坤感激不已,哥哥的這條命,是夏坤從死神手里奪過來的??!

    怎么就這么巧!那幫十惡不赦的壞蛋,大概也是心悸膽怯,把瀕死的哥哥扔到了這個醫(yī)院門口,又恰巧遇上了她在飛機上相遇的夏坤教授——這個她mama的戰(zhàn)友!等哥哥蘇醒過來,她一定要把這一切告訴哥哥,一定要好好感謝人家!

    “爸爸,哥哥為什么會這樣?”甘泉問身邊的父親。

    甘家煌苦著臉,沒有回答。

    “哥哥很好的,他不會做壞事情,他一定是受了壞人的蒙騙了。”甘泉說,想象著哥哥在她心目中的完美形象。

    “嗯,他是受人蒙騙了。”甘家煌看著女兒,說。他為女兒受此突然打擊而惶惶不安,又無可奈何,“美國這個社會,唉——”

    甘家煌這聲嘆好沉重,飽含著他那欲吐又難言的復(fù)雜、愧疚而又冷涼的內(nèi)心世界。史瑩琪不久便會到來,拆散了的一家四口在這醫(yī)院里相遇,在這種兒子的生死只差一步的場合下相遇。她會多么傷心,自己真是無地自容。女兒遲早會從她mama嘴里知道一切情況。自己這個父親今后將如何面對自己最疼愛的晚年的唯一慰藉的女兒?女兒會棄他而走嗎?啊,自己奮斗了一生,擁有了無數(shù)財富,可最終將會是孤獨一人。這樣想時,他心悸發(fā)顫,渾身哆嗦,額頭也沁出了冷汗。心跳加速,力不能支,無力的頭歪斜到女兒的肩頭上……

    甘泉發(fā)現(xiàn)父親面色發(fā)白,出虛汗:“爸爸你怎么了,爸爸……”

    夏坤聞聲趕來,捫了甘家煌的脈搏,看了他的面色:“甘泉,別急,他大概是低血糖反應(yīng)?!?/br>
    夏坤遂招呼護士過來,扶了甘家煌到另一間病房躺下,為他輸上了葡萄糖水。甘泉急得直淌眼淚。哥哥遭此不幸,爸爸又病倒了。她這會兒顧不得哥哥,心急地守護在爸爸身邊,生怕爸爸會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從爸爸的癥狀表現(xiàn)看,確實是低血糖反應(yīng),他一定還沒有吃午飯,爸爸一忙起來,有時一天就吃一餐飯。為這,她說過他,說錢要掙,可身體第一,50多歲了,要時時注意保養(yǎng)自己。看來,爸爸這會兒一定是又氣又餓又累又擔(dān)心,倒床了。唉,自己這個富裕的家喲!在國內(nèi)的同學(xué)、朋友對自己好生羨慕,好生崇拜。自己也為有一個這么能干的父親、母親和兄長而驕傲,卻不想,來美國后會有這許多的煩惱。

    甘家煌躺在病床上吊水,十分虛弱,腦子卻清醒。他確實是又累又餓又氣又擔(dān)心,再加之萬般的內(nèi)疚,倒了床。這些日子為夏坤他們醫(yī)院那筆生意,他爭分奪秒飛去過國內(nèi)指揮,回來后,又忙于其他諸筆買賣。終于發(fā)現(xiàn)莊總的fd公司和趙勇的cm公司在聯(lián)手對付自己。心里便冷冷發(fā)笑,無毒不丈夫!他一定要打垮他們的聯(lián)盟,這不僅僅是眼前的幾筆生意的事情,要知道,千里之堤,潰于蟻xue,必須要防患于未然。他絞腦汁謀思對付的辦法。情報告訴他,他們聯(lián)手做的移動電話生意要從香港返銷回大陸,他猙獰地笑了。好吧,你們鑄灶添火,我讓你們成為釜底游魚。還有那個華盛公司的孟齊魯,也要把他拉過來為自己的公司服務(wù)。他毫不猶豫當(dāng)機立斷,馬不停蹄做了一連串事情。

    他又在那五星級飯店專門請了孟齊魯吃飯,叫了秘書郝香作陪。希望孟齊魯能與自己的wj公司合伙做二手貨生意。孟齊魯不客氣地吃喝,誠心地向他致謝。

    “甘總呀,你早些同我談這事兒,準成了?!泵淆R魯呷著威士忌酒,說。

    “現(xiàn)在也不遲呀。他們給你什么條件?”甘家煌笑著,問。又說,“我一定給你比他們優(yōu)厚的條件?!?/br>
    孟齊魯動心了,又犯難:“甘總呀,你可真是做大生意的大老板,有氣派。唉,只是,我已同他們簽有了合同,做了公證。這,在法律上不好辦的?!?/br>
    “法律上的事兒嘛,我的律師會處理好的?!?/br>
    “這,甘總,咱生意人,錢要賺,可還得有個商業(yè)道德吧……”

    孟齊魯是個傻子,這第一道防線他甘家煌沒有攻破。他笑著陪了孟齊魯美餐一頓,又叫郝香陪了孟齊魯跳舞,完全一副任隨孟齊魯抉擇的大度。事后,他沒有再找孟齊魯了,他要對孟齊魯來個釜底抽薪。

    他向孟齊魯?shù)牡诙婪谰€進攻。

    做這種醫(yī)療設(shè)備的二手貨生意,本錢、謀略等等都十分重要,然而,更為重要的是懂得拆卸儀器的有技術(shù)的人。這樣的人美國有,但一是要價特高,二是不可信任。孟齊魯手下這幫從國內(nèi)來的人可以說是價廉且信任度高。他就去挖這些人了。在高報酬面前,有兩個人動搖了,同意跳槽到他的公司來。當(dāng)然,是兩個年輕人。跳槽到他公司就意味著不打算再回國了,意味著在這兒拿綠卡了。甘家煌更看重那幾個年長的技術(shù)高手。人家卻牽掛著國內(nèi)的妻兒老小,思鄉(xiāng)之情濃烈,回絕了。

    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孟齊魯知道了,痛斥了那兩個年輕人。那兩人翻了臉,卷鋪蓋進了他的公司。為這,孟齊魯找了他,責(zé)罵他不仁不義。他沒有回罵,以笑作答。待孟齊魯罵夠吵夠,他才說:

    “孟經(jīng)理,我不強要他倆,你可以動員他們回去?!?/br>
    孟齊魯渾身發(fā)顫,氣呼呼轉(zhuǎn)身走了。

    昨天,趙勇給他打來電話,約他在哈得孫河的船廠外見面。他按時去了。趙勇領(lǐng)了章曉春同來。趙勇對他不客氣,怒斥了他挖孟齊魯墻腳的卑劣行為。章曉春的胸脯也一起一伏,氣沖沖的。

    “甘家煌,你生意要做,可也得要有點兒中國人的基本道德!”趙勇喘著粗氣。

    “是呀,你怎么見竿子就爬,剛認識了人家孟經(jīng)理,就去拆人家的屋梁!”章曉春也怒了眼對他說。

    他淡淡一笑:“啊,找我來就為這事情。還有什么事嗎,沒有的話,我先走一步了,11點有個客戶要來找我。”說著,回身要走。

    “慢著,甘家煌,”趙勇氣得渾身發(fā)抖,拳頭攥得咕咕響,“你,事情不能做得太絕了!”

    甘家煌笑道:“我扼守經(jīng)商之道,有什么絕不絕的。趙勇先生,把事情做絕的怕是你吧,挖走了人家夏坤先生的老婆,拆散了人家的家庭……”

    趙勇聽了眼冒金星,揮拳向甘家煌胸前擊去。

    甘家煌被高原的風(fēng)暴吹打過,他后退兩步,立穩(wěn)了腳跟。黑臉一笑,返身鉆進車內(nèi),駕車走了。他把油門加到極限,哈得孫河吹來的風(fēng)一股股竄進車窗,撲打著他的臉。他沒有關(guān)上車窗。

    趙勇這一拳力量不小。來美國后,他挨過不少拳腳,比較起來,這算不了什么。那個章曉春發(fā)怒的樣子倒很不錯,比起郝香來強多了。他想到了她剛才那薄薄服飾下的一起一伏的豐胸。他感到渾身有一種難抑的燥熱,竟開車到了42街,到了那夜總會前。他減緩了車速,沒有停車,一加油門,車飛馳而過。自從女兒來美之后,他再也沒有來過這兒。

    回到公司之后,能干的郝香給他送來一堆文件讓他簽字,又報告了一件又一件事情。他忙著處理,直忙到晚上才回家去。回家后,便打開錄音電話,又有好幾樣待處理的事情。女兒給他來了電話,說她晚上住mama那兒。他好遺憾。女兒來后,時常去史瑩琪那里,這他不反對,但他卻總希望每日里回來能夠見到女兒。夜里,洗完浴剛上床,郝香來了。匯報了辦理的事情,自然就不走了。二人瘋狂zuoai到深夜。與郝香zuoai時,他便想到了怒氣沖沖的章曉春,想到了她那衣裙的方領(lǐng)口下的雪白的乳溝。

    早上,公司傳呼郝香,她匆匆走了。甘家煌感到疲乏不已,一覺睡到中午。接了女兒的電話,便匆匆趕來了醫(yī)院。不想,兒子瀕危!

    “唉——”

    甘家煌心里發(fā)嘆,眼角邊溢出了淚水。

    “爸爸,沒事的?!迸畠焊嗜卦谒磉?,用手絹為他揩淚水,“爸爸,你千萬別難過,哥哥會好起來的?!?/br>
    “嗯,女兒,爸爸不難過。女兒,你快去守護你哥哥?!备始一痛藭r此刻更為擔(dān)心兒子。

    “好吧,爸爸,我等會兒再來看你?!备嗜f,輕腳走出門去。

    看著純真無邪的女兒出去,甘家煌眼角邊又淌下一溜淚水來。

    甘泉走到哥哥的病房,哥哥還昏迷著,護士叫她在病房外守候。她坐到門外的椅子上,好悲涼。mama怎么還不來,她覺得真孤獨無援。夏坤過來了,遞給她一盒盒飯:“甘泉,餓了吧。”

    甘泉確實餓了,接過盒飯:“夏院長,你也沒吃吧?”

    “吃了,剛才去吃的。”夏坤說,開了一瓶礦泉水,“快吃,這水我給你拿著,要喝就說?!?/br>
    甘泉好感激,埋頭扒飯,又說:“你坐?!蓖贿吪矂恿艘幌律碜?。

    夏坤坐下了。甘泉覺得不再孤獨。吃完飯,又接過礦泉水喝。夏坤把飯盒拿去扔到廢品袋里,又回到甘泉身邊。

    甘泉就想到在飛機上與夏坤同坐的情景:“夏叔叔,你真好,真謝謝你了。”

    夏坤笑道:“不用謝。甘泉,你才好哩,對你哥哥、爸爸這么關(guān)心,在這兒守護大半天了?!?/br>
    “夏院長,”甘泉抬起兩眼,看著夏坤,撲閃出內(nèi)心里的真情,“我真幸運,認識了你?!?/br>
    夏坤也想到了飛機上同坐的情景:“我們有緣哩,還多虧你在東京機場當(dāng)機立斷,否則,會誤了機的?!?/br>
    甘泉一笑,又涌起擔(dān)憂:“夏叔叔,我哥哥危險不?”

    “你說呢?你也是個大醫(yī)師?!?/br>
    “看來搶救及時,心跳、呼吸恢復(fù)快,也許會很快好轉(zhuǎn)。可就不知道腦部受損情況如何,會否有后遺癥。”

    “但愿不會有。”

    “唉,”甘泉又傷心了,“我哥還不知道我來了呢,他要是成了植物人咋辦?他就認識不了我這meimei了。mama爸爸又不早告訴我,不然,我早上監(jiān)獄看他去了。唉,他怎么會販毒,我一直覺得他是多么好的一個人!”

    “他要是好了,你要多勸勸他,叫他走正道?!?/br>
    “嗯,我一定要勸他,現(xiàn)在,一定要讓他好轉(zhuǎn)過來!”

    二人談著,又不時去看看甘洋和甘家煌。時間漸入深夜。甘泉困乏了。

    “甘泉,看來你mama不會來了,也許要明天才會回來。你不能這么守一夜,先去我值班室休息吧,我在這兒守著?!?/br>
    “不,你早交班了,應(yīng)該回去休息了,我在這兒守護?!?/br>
    “甘泉,聽我的,去睡一會兒,要是明天你mama還不來,你還夠忙的?!?/br>
    看著如此關(guān)心自己的夏坤,甘泉心里發(fā)熱:“嗯,那我就不客氣了?!?/br>
    夏坤領(lǐng)了甘泉去了值班室,自己又過來守護甘洋和甘家煌。

    視波屏上,顯示甘洋出現(xiàn)頻發(fā)室性早搏,夏坤與值班大夫一起進行了處理,加用了利多卡因。

    正忙碌時,史瑩琪匆匆趕來??匆妰鹤尤绱司皼r,她萬般傷心。夏坤勸她出了病房,給她說了詳情,極力寬慰。史瑩琪搞醫(yī),但長期從事實驗室工作,臨床知識遠不如夏坤,擔(dān)心、著急。

    “他現(xiàn)在心律失常,一定好危險,夏坤,你一定要把他救過來!”史瑩琪說。

    “放心,瑩琪,我會努力的,會沒有事的?!毕睦ふf,按了史瑩琪坐下,“你先坐一會兒,我進去看看。”

    “嗯。”

    史瑩琪坐在兒子的病房門外,心里七上八下。萬不想兒子會遭此厄運。白天,隨杰克教授去華盛頓補做了那實驗,本來,明天返回的。她卻執(zhí)意要馬上回來。杰克拗她不過,駕了車一起返回。她換了杰克教授駕車,杰克吃晚飯時喝過酒。杰克靠在座椅上打盹。他并沒有入睡,不時抬眼偷偷盯她。天早已黑了,她駕車急駛。發(fā)現(xiàn)杰克的大手撫揉到她的腿上,慢慢撩開了她的裙子,那黝黑的熱手掌向她大腿根部摸去。她伸手將他那手移開。杰克便發(fā)出夢囈之聲。

    這個黑得并不使人討厭甚而顯得有些健美的黑佬、鰥夫。執(zhí)教嚴格,不茍言笑,是她一個可敬可求可怨可親的導(dǎo)師。同他相處多年,她從他那兒學(xué)到不少知識,也為他當(dāng)奴仆般做了不少課題。她覺得他對得起自己,自己也對得起他。上班時,杰克的導(dǎo)師尊嚴十足,她的學(xué)生的虔誠也十足。下班后,杰克也請她吃飯、上舞廳。摟了她跳舞時,高過她半個頭的杰克的導(dǎo)師味沒有了。他總是摟了她好緊,粗大的吐氣直撲她的耳面。她便扭過臉去。她不好拒絕杰克的邀請,她得向他那里挖取知識,她得做完自己的課題,她一定要拿下博士學(xué)位。也許,她學(xué)業(yè)成就之日就是她棄學(xué)經(jīng)商之日。美國的博士多,失業(yè)的也不少。但她仍然孜孜以求。有時候,她自己也不知道這是在為了什么。

    苦做人做苦人。無論在國內(nèi)還是國外,看來她這一生都得如此下去。

    杰克的手掌又放到她的大腿上來,全手掌按在她的腿肌上。她握著方向盤,踩著油門,沒有把他的手拿開。這個杰克,嚴厲過分,居然在這最后關(guān)口親自陪了她去補做這個實驗,收獲頗豐。事實證明,杰克的要求并不過分,他的指導(dǎo)是正確的。不明確解決這一問題,答辯是難以過關(guān)的。取得了這個充分的論據(jù)之后,她開心地笑了,青春時代的那種笑。她感激地吻了杰克,杰克也咧開厚嘴唇笑。

    “你不是一個很笨的人?!比ブ袊ぷ鬟^的杰克用中文說。

    “我本來就不笨?!笔番撶鞔稹?/br>
    “啊啊,你們那話怎講的呢?什么王婆……”

    “王婆賣瓜——自賣自夸?!?/br>
    “對,自夸。哈哈!”杰克笑得響亮。

    杰克請她吃了晚飯,要去訂房間。她執(zhí)意要回家,說是女兒沒人管,也想到夏坤星期天會來她家。提到女兒,杰克沒有堅持己見。杰克的前妻也給他留下個女兒。于是他們駕車返回。

    杰克把手掌在她腿上放了好一陣。他動了動身子,抬手放到她肩頭上,臉向她湊攏過來,撲過來一股濃烈的酒氣。她踩了剎車,車急停住了,慣性力使杰克向前傾,他抽過手來撐住車窗。

    紅燈亮著。

    “啊,你剎車踩得太猛了。”杰克說。

    “我不太適應(yīng)你這車。”史瑩琪說。

    “那讓我來駕駛吧?!?/br>
    “不行,你喝過酒。”

    綠燈亮了,史瑩琪又驅(qū)動了車。轎車以時速120公里的速度急駛。

    “杰克,我希望你不要影響我駕車,我們都要平安地回去照看女兒。”

    杰克沒有吱聲,一路上,再也沒有碰過她。車先開到她的家,已是后半夜了。杰克自己駕車回去了。進到屋里,女兒不在。她想,女兒去她爸爸那兒了。打開錄音電話,聽見了女兒焦急的話聲:“mama,哥哥昏迷住院了……”聽著,她的頭都大了,急急出門來,攔了輛的士直奔醫(yī)院而來。

    夏坤從監(jiān)護病房走出來,告訴史瑩琪,甘洋的情況已穩(wěn)定下來,心律已恢復(fù)正常。史瑩琪才稍稍放下了心。夏坤又領(lǐng)了史瑩琪去值班室看甘泉,疲乏的甘泉已經(jīng)睡熟,就沒有驚動她。

    “去看看甘家煌吧?!毕睦ふf。

    “不去!”史瑩琪說,她恨透了甘家煌。這一切的罪孽都是他造成的。

    夏坤還想說什么,又忍了。史瑩琪撲到他胸前,嚶嚶抽泣。他伸臂摟著她聳動的肩頭,內(nèi)心里波翻浪涌。在這凌晨的靜夜里,在這空無一人的病房走廊內(nèi),二人就這么緊緊地擁抱著。

    “夏坤,我做了什么錯事嗎?老天為什么這樣懲罰我!”史瑩琪說。

    “不,瑩琪,你沒有做什么錯事。這就是生活,甜蜜也飽含著痛苦的生活。”夏坤說。想到了自己分裂的家庭。

    夏坤邊說,邊摟了史瑩琪向病房的外走廊走去。

    這市區(qū)內(nèi)的醫(yī)院的病房樓,是一個充分利用窄小的地形而又充分采擷光線的三角形建筑。三幢高聳的病房樓不是像國內(nèi)的那種“t”形或是“飛機”形相連的建筑式樣,而是呈“△”形相連。這樣,向外的一面可以充分采光,向內(nèi)的中空的三角地帶亦可以充分采光。此時,他二人正站在向內(nèi)的三角地帶的十二層樓的外走廊上。向上,可以看見高聳的病房樓頂?shù)娜切蔚睦杳鲿r分的夜空,有星星閃爍。向下,借助各樓層的病房內(nèi)透出的燈光,可以看見深遠的樓底的三角形庭院。

    這病房樓的設(shè)計師們可真是煞費苦心。夏坤心想。這種設(shè)計既可以節(jié)省地皮,又達到了兩面采光兩面通風(fēng)的目的。就想到了當(dāng)初修自己醫(yī)院的那幢病房大樓時,就沒有想到這一著,以至于現(xiàn)在,只是一面采光,空氣也難以對流。就想,今后重修那幢舊樓時,一定要學(xué)學(xué)這長處。

    人類改造、戰(zhàn)勝自然的能力是如此巨大,而人們往往又難以戰(zhàn)勝自己。甘家煌在自己的公司的發(fā)展上、經(jīng)商的事業(yè)上是一個成功者,而在做人上卻是一個失敗者。自己呢,事業(yè)上應(yīng)該說是有成了吧,可是兩次婚戀的不圓滿,又印證了在這方面是一個失敗者。

    人們常常失悔著過去,而又繼續(xù)著下一個也許還要失悔的事情。

    夏坤緊摟著史瑩琪,用手擦抹她臉上的淚水,用臉緊貼著她的臉。他感覺著她那內(nèi)心里的巨大痛苦,傳遞去自己內(nèi)心的同情、關(guān)切和愛戀。

    史瑩琪緊依在夏坤身前,內(nèi)心里苦澀而又甜蜜。人們把世界劃分為第一、第二、第三世界,自己從第三世界的中國飛來這第一世界的美國,以為了卻了人生的最大夙愿,獲得了人生的最大幸福。然而,她卻分明感受到了現(xiàn)實生活與理想世界的巨大差距。家庭的不幸,事業(yè)、學(xué)業(yè)的艱辛,常常使她覺得自己的身心會要立即破碎、崩潰。她終于還是挺了過來?,F(xiàn)在,夏坤緊摟著自己,他會要越洋東去。自己會隨了他東歸嗎?了卻這第一世界里的無盡煩惱,歸去那第三世界里求得解脫嗎?

    “doctor xia!”護士匆匆過來喊夏坤,神色緊張。

    夏坤立即隨了護士過去。

    史瑩琪的心往下沉,兒子,一定是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