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節(jié)
等了半晌也不見到她有傾訴的意圖,謝千夜只好俯首在桌前,奮筆疾書。 此刻,看著謝千夜埋頭在桌前行云流水寫字的樣子,蘇墨緩緩地品嘗著手里的點心,心里卻琢磨著謝千夜這些日子對付散修的舉動,想著他說的三個步驟,她總覺得這男子的身上充滿了魄力,也帶著一些謎,當然也有很完美的魅力,怎么也讓人看不夠。 只見謝千夜拿起了天空城傳遞消息的精致紙張,上面已經(jīng)寫滿了密密麻麻的字體,他不緊不慢的伸手折疊成了千紙鶴的形狀,輕輕放飛了出去,那紙鶴正朝著天空城方向飛去。 蘇墨看著他胸有成竹的模樣,悠悠地道:“紫詹,這次你準備的計謀似乎很隨意?!?/br> 謝千夜淡淡道:“對付散修匪賊,本來就是一件很隨意的事情。” 蘇墨優(yōu)雅一笑,她當然對此毋庸置疑,她知道謝千夜這種男人實力卓越,不會把這種對付散修匪類的小事情放在眼里,畢竟千年前他已經(jīng)對付的從容自如,身為化神期的大人物更可以睥睨于天下,這世上沒有他做不到的事情,對于他來說做任何事情都應(yīng)該很輕松隨意。 謝千夜收起筆墨,接著側(cè)目看了她一眼,小女人正一臉幸福的吃著糕點,真是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這個女人還真是性子多變,乖巧時乖巧,狡黠時狡黠,高貴時高貴,如今自己與她終于有了成親的感覺,他抬手擦去少女唇邊的餅屑,細細瞧著蘇墨美麗的眉眼,已經(jīng)猜測出她前世吃過什么苦,不由流露出帶著幾分憐惜的微笑。 只見他微笑著把她摟在懷中,輕輕撫過她的發(fā)絲,在蘇墨的嘴唇上輕吻了一下,“墨兒,我想要。” 蘇墨停止咀嚼甜點,挑眉道:“你想要什么?” 謝千夜慢條斯理地道:“當然是做可以做的事情,你似乎精神不差,而且剛剛填飽肚子?!?/br> 蘇墨立刻沒有好氣,冷冷道:“你真是出爾反爾?!?/br> 謝千夜拿過她手中的玉佩,徐徐道:“不是出爾反爾,是量力而行,雖然可以不做全套,但是可以簡簡單單的來一次?!?/br> 蘇墨道:“你分明說自己是老人家,那里有那么多的精力?” 謝千夜輕笑一聲,“作為化神期的男子,我不過才青少年。” 蘇墨:“好無恥。” 謝千夜已經(jīng)上榻,隨手放下了簾子,“這衣服不好脫,下裳似乎很容易。” 蘇墨:“好卑鄙?!?/br> 半晌,謝千夜身子一顫,低吟一聲,“好舒服?!?/br> 蘇墨:“好下流?!?/br> 天空城,議事大廳。 當一只白色紙鶴飛到天空城后,周身散發(fā)出金色光芒,正是皇族的禁制。 “快看,外面有紙鶴飛來。” “是謝千夜的紙鶴,居然是他的紙鶴?!?/br> 一眾天空城的老臣急忙揉了揉渾濁的老眼,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態(tài)。 他們在這些日子里心力交瘁,時時刻刻都擔(dān)憂著自己的性命。 眾人發(fā)現(xiàn)這個千紙鶴確確實實是謝千夜送過來的,他們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抖了起來,額頭冷汗涔涔落下,這時候,他們終于臨刑的時刻到了,苦苦得到了謝千夜的消息,個個心情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緊張,有人拿出帕子擦了擦汗,同時又有一種終于等到這一刻的感覺。 一位老者上前展開紙鶴,當中謝千夜的字跡通通落入了眼中。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一番。 目光一掃,其中內(nèi)容很多,但上面第一行字就說自己達到了化神期。 化神期,是的,老者看到這行字后更加戰(zhàn)戰(zhàn)兢兢。 雖然早就知道謝千夜提升了實力,但他親自描述出來與他們旁敲側(cè)擊完全不同。 關(guān)于這個世道的修行者們,他們對很多事情知道的很清楚很明白,人人都夢想修仙,但是不知一仙難求,須知這個世間的百姓諸多,一萬個人中才有一個修行者,在諸多的修行者中,很多人一生一世都在先天與后天實力上下徘徊,其中很少有人能夠達到淬體期,但是在一百個淬體期中才有一個凝脈期的高手出現(xiàn),而一百個凝脈期高手中才會出現(xiàn)一個金丹期的高手,而一百個金丹期的高手中才會有一個元嬰期的高手,但至今人界上下頂多二十多個元嬰期高手,卻沒有一個人能達到化神期。 化神期,顧名思義化人為神,身份高高在上,無比尊貴,但是其中過程卻是驚險重重。 諸位長老如今都是元嬰期的高手,但是他們都不敢隨隨便便的在修為上冒險。 就是昔日老城主也因為化神遇到了瓶頸,多次渡劫失敗。 江湖越老,膽量越小,此言不虛。 上千年來化神期已經(jīng)成為世人心中不可觸及的高度。 但是謝千夜達到了化神,這是多么不可思議的一樁事情。 當看到紙鶴上的字體后,當宣讀出謝千夜的旨意,眾人儼然感覺到謝千夜正站在自己面前,那深邃的眸子,睥睨的目光正冷冷斜睨著眾人。 當初他們并不喜謝千夜的目光,在這時候卻是個個都懼怕不已。 當年他們初次見到謝千夜的時候,就覺著這個少年很不一般,這名少年的骨子里有種不可一世的氣息,對方的目光好像在說“你們不過是螻蟻罷了”,沒想到眼下真的已經(jīng)如此了,他們就像是螻蟻一般。 老者在上面念著謝千夜的信箋,眾人都不由哆嗦了起來。 他們恐懼是因為他們無知,他們不知謝千夜會如何處置他們,然而當老者逐字逐句念到后面的內(nèi)容,直至結(jié)束,眾人漸漸緩緩舒了口氣,眾人面面相覷,流露出一種見到鬼的表情,很久沒有回過神來,心中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謝千夜居然讓他們將功贖罪,讓他們下界來討伐作惡的散修,同時救濟災(zāi)民于水火。 聽聞到這道旨意,眾人歡喜雀躍,激動不已。 此人不愧是一代帝王,果然有容人的雅量,他們恨不能歌頌他的德行。 若按照以往,這些眼高于頂?shù)哪腥水斎徊粫鸾蒂F,但是得知謝千夜已經(jīng)是化神期的人物,個個恨不能跪下去吻他的鞋底,而謝千夜的手諭便如圣旨一般,毋庸置疑,眼下他們就是傾家蕩產(chǎn)也要把災(zāi)民們安頓好,定把散修匪類滅的一個不剩。 于是,他們一群人道貌岸然的負手而立,慷慨激昂,甚至義憤填膺地怒罵那些散修貪得無厭,得寸進尺,當打當誅。 已經(jīng)徹底忘記這些散修們都是他們招惹來的。 …… 翌日,秋霜降臨,窗子上結(jié)了一層冰花。 蘇墨來到了城頭,開始命人布下了陣法與機關(guān)。 與此同時,謝千夜跟在她身后,告訴了她本地的一些事宜。 此地小鎮(zhèn)本屬于燕國邊緣地界,這里山巒疊嶂,林密山險,野獸出沒,人跡罕至。 上千年來,這里一直是散修們喜歡聚集和青睞的地方,各種散修匪類從原來的二百人漸漸多了起來,聚集到了上千人。 漸漸的,發(fā)生了一些分化,有人在本地老老實實種田,有些人依然在外面打家劫舍。 散修匪徒們的打劫范圍一直頗廣,此地外圍都是各種重要的商業(yè)路途,有水路,有陸路,有山路,某些散修匪類每隔一些時日便外出搶掠商戶一次,然后眾人就帶著戰(zhàn)利品進入林中享用,由于這里屬于天險,易于躲藏,都是臨時的山洞與山寨,周圍猛獸極多,所以外面的人對他們亦無可奈何。 同時他們發(fā)現(xiàn)這一處鎮(zhèn)子非常的好,不但可以避免被人發(fā)現(xiàn),而且還可以在本地收保護費,更可以把搶來的東西換糧草,介于兔子不吃窩邊草,所以他們并沒有搶掠鎮(zhèn)內(nèi)的百姓。 不過,他們本都是些悍匪,各自為政。 幾百年來經(jīng)過了發(fā)展與吞并,幾大幫派互相聯(lián)合了起來,如今最主要的散修匪類就是黑幫與白幫。 但見鎮(zhèn)內(nèi)的行人來往如梭,有個別的散修匪類帶著搶來的生絲綢緞,駕著馬車來到了鎮(zhèn)內(nèi),想要換一些糧草,鎮(zhèn)內(nèi)依然擺設(shè)著零零散散的鋪子,周圍都是鎮(zhèn)內(nèi)的人,而散修匪類們端著碗大快朵頤,猶不忘抽空抬起頭,聽聞著周圍的消息。 “我聽聞黑幫的人現(xiàn)在野心勃勃,而且能省則省,準備霸占這個鎮(zhèn)子?!苯纸翘帲粋€年輕男子朗聲說著,他容貌周正,嗓音低沉,正是一個老者的重孫兒。 “黑幫的人這么了得,居然要霸占鎮(zhèn)子,這可不得了?!迸赃叺娜梭@惶起來。 就是吃飯的散修也坐不住了,一雙眼睛幾乎要冒出火,立刻駕著馬車離開鎮(zhèn)子。 很快又有人散布謠言,說白幫的人來了,想要把鎮(zhèn)子占為己有,欲變成白幫的大本營。 與此同時,黑幫的匪類也一臉怒容的走了出去。 鎮(zhèn)子里的幾個年輕人互相比劃了一下手勢,慶賀著自己的手腕成功,作為鎮(zhèn)子的老居民,他們早就知道哪些人是黑幫的,哪些人是白幫的。 在這世上,有人若要問什么東西的傳播速度最快,不是瘟疫,而是謠言。 有時候一場謠言遠遠勝過一場瘟疫。 一彎清冷的彎月掛在天空,現(xiàn)在已是夜晚。 馬蹄聲正“的嗒的嗒”的從遠處不斷傳來。 鎮(zhèn)子的城墻上,嬌姨與姨父坐在那兒放開了神識,探測到前方五里處來了無數(shù)的馬匹。 聽那打頭人說話的方言,正是黑幫與白幫的人馬,嬌姨的眼中立刻閃過了一絲警惕。 世人常說不論是黑貓白貓只要抓住老鼠就是好貓,散修中常說不論是黑幫白幫,只要能夠打家劫舍,那就是匪幫。當然,散修匪類就是散修匪類,他們一向都沒有極佳的品行,更加沒有素養(yǎng),都是些沒有識文斷字讀過書的野蠻匪類。所以不要把他們與尋常的文人一樣看待,平日里文人們哪怕恨得對方咬牙切齒,但在見面后會互相客套寒暄幾句,在散修這里卻是絕不可能。 這些匪類品性不同,他們比的是誰更橫,比的是誰更狠。 而散修們一見面就手握法器,接著問候?qū)Ψ阶孀谌械呐裕⒃噲D在語言上與對方的女人發(fā)生某種不正當?shù)年P(guān)系,先一逞口舌之快。 謝千夜的計謀就是利用到了這一點,若換做其他人只怕難以成功,但見這些人一照面二話不說就開打了。 這正是下士殺人用磐,中士殺人用筆,上士殺人用口。 很快兩幫的人都大舉廝殺起來,你砍我一刀,我射你一箭,個個睚眥必報。 正正是刀光劍影,血流成河,慘不忍睹。 瞧見眾人的手腕,嬌姨立刻的目光閃爍不定,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死了一個,太好了,又死了一個?!眿梢棠笾廴f道。 “其實這些散修若要我們幾個元嬰期高手一起對付,根本不需要這么麻煩?!币谈赣行┳蛔〉恼f著。 “你懂什么?紫詹當然有紫詹的想法,對付這些散修與打仗不同,最麻煩的不是他們的實力,而是他們欺軟怕硬,遇到厲害的人物就像蟑螂一樣,個個跑的飛快,想要一次性對付他們很麻煩,弄不好他們就躲藏了起來,下次不知道會從哪里出來,一個不慎就打草驚蛇了?!?/br> “那倒是,如果我們?nèi)砍鍪?,早就跑光了?!?/br> 那一夜,黑幫的人死了五十人,傷了一百二十八人,還剩下三百多人的戰(zhàn)力。 白幫的人則死了六十多人,傷了一百一十七人,還遺有二百五十人的戰(zhàn)力。 后來兩方越打越覺著詭異,越打越覺著心驚,雖然他們都頭腦簡單,但是也絕對不是愚蠢人。 眼見著人倒下來的越來越多,似乎要有同歸于盡的發(fā)展趨勢,他們雖是散修匪賊卻不是亡命之徒,他們素來只求財,旁人可以去死,但自己絕對不能死,索性兩邊暫時停戰(zhàn),中場休息一番,接著互相質(zhì)問了對方的緣由,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人大大的開涮了。 嬌姨已經(jīng)接著忍不住拍著大腿笑了起來,真是面如桃花,目如春水,笑罷,把嘴唇輕輕貼在姨父的耳畔道:“夫君,紫詹自從去了天空城后主意也不一樣了,現(xiàn)在竟然變得更壞了,這讀書人整人的方法就是比散修直接打打殺殺的強,挑撥離間,借刀殺人,三十六計,計計逼人,這種兩敗俱傷的招數(shù)實在是厲害極了。” 姨父也感慨萬千地嘆息道:“阿嬌,的確是如此?。 ?/br> 嬌姨笑道:“回去犒勞犒勞紫詹,這個孩子真是有意思?!?/br> 事后,兩人立刻打道回府。 沉寂,那一夜如同死了一般的沉寂。 第二日,所有黑幫與白幫的人都聯(lián)合了起來。 他們聚集了所有的人馬,開始大肆向鎮(zhèn)子的人尋求著報復(fù)。 有道是士可殺不可辱,他們真是被人又殺又辱,當然不會放過始作俑者。 當眾人策馬來到了鎮(zhèn)子后,卻意外的發(fā)現(xiàn)鎮(zhèn)子的大門緊閉著,周圍不知何時居然挖下了壕溝。 護城河也攔阻住了眾人的馬匹,前方甚至還布置了大量聞所未聞的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