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許辰川也笑嘻嘻的:“已經(jīng)在想念你們了啊,很快畢業(yè)就要分開了?!?/br> 這話一出,氣氛頓時有點傷感。幾人面面相覷,突然有人提議:“我們合影一張傳到臉書去吧?” 群眾積極響應:“用誰的手機?” “用我的吧。”許辰川說著摸出手機,按了幾下,才發(fā)現(xiàn)還一直關著機。 他按下開機,緊接著嚇了一跳,呆呆瞪著跳出來的電話留言數(shù)量。 幾秒之后,又一個新的電話撥了進來。 “chris,怎么了?” 許辰川看著來電顯示的白祁那張自拍照,抿了抿嘴:“我得離開一會,你們先拍吧,別等我?!?/br> 他走出房間來到走廊上,按下了接聽:“喂?” 那頭好半天沒有聲響。 “喂?”許辰川又說了一聲。他腳下有點發(fā)飄,索性貼著墻坐了下來。 “你沒事?”白祁問。 “……啊?” “白天,你出去之后,我聽見剎車聲……”白祁輕聲說。 許辰川努力在混沌的腦子里搜尋著。他發(fā)現(xiàn)自己左手還攥著酒瓶,就咕咚喝了一口。 “有嗎?” 白祁沉默片刻:“沒事就好?!?/br> 敲門聲。一個護士走進房間看了看躺著的白祁:“已經(jīng)很晚了。病人今天嚴重痙攣過,現(xiàn)在很虛弱,需要好好休息。他一直這樣撥電話……” “讓他打完這個電話,我就叫他休息。”坐在一旁玩手機的katie壓低聲音說,“謝謝你了,護士?!?/br> 護士又囑咐了幾句就走了。katie跟著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一眼病床,退出去輕輕帶上了房門。 白祁聽見電話中傳出的模糊吵鬧聲:“你在外面?” “沒有,在賓館……”許辰川爬起來走到離房門更遠一點的地方,又一屁股坐下去,“你打這么多電話干嘛?” “……” 許辰川盤腿喝了幾口酒,遲緩地反應了過來?!笆菫榱舜_認我有沒有被撞?”他哈哈一笑,“放心,我命大得很。還有別的事不?要不要——啊嗚——”他打了個哈欠,“要不要多說幾句對不起?” 白祁聽他語氣不對:“你醉了?” “嗯……”許辰川還在等著數(shù)他的對不起,沒聽到預想中的內容有些犯懵,“嗯?” “你醉了?!标愂鼍洹?/br> “嗯。” 白祁輕笑了起來。 那笑聲中的悲哀被信號洗去,許辰川有些著惱:“我掛了?!?/br> “等等——” “怎么?” 那頭又是很久沒出聲。直到許辰川再次不耐煩起來,才聽見他很艱難似地開口:“別掛斷,聽我說說話吧?!?/br> 許辰川一仰頭喝干了最后一口:“說什么?不是吧……想說你的人鬼情未了?” “人鬼情未了。”白祁跟著重復一遍,笑了。 “都覺得這是一出人鬼情未了,都以為我是痛失所愛走不出來、拿余生緬懷的情圣……” “難道不是?” “……不是?!?/br> 白祁望向窗外,只能看見一片漆黑。 “那時候我跟顧疏影,已經(jīng)分手了?!?/br> …… 許辰川依稀覺得這句話信息量巨大,但反射弧在酒精作用下無限拉長,世界就像從水底仰望的云天,透著一股荒誕的不真切。 “你、你再說一遍?” “我跟他在車禍之前兩個月就分手了?!卑灼罾潇o地陳述道。 開了個頭之后,似乎也沒那么難了。 “其實本來就是意料之中的。我們在大學認識,也算是意趣相投,沒多久就走到了一起。實際相處之后,才發(fā)現(xiàn)各種問題都冒了出來……” 一個是天生的刺猬,一個也是恃才傲物的主。大大小小的摩擦是常有的事,再美的愿景也經(jīng)不起日以繼夜的消磨。 那個時候就分開的話,對兩人都是好事。他們都還太年輕,完全犯得起錯。白祁理智上看得透,但就是做不到。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人的感情有一種偏執(zhí)到近乎病態(tài)的渴求。也許是因為胸口巨大的空洞亟待填滿,抓到手里的僅有的那些,他會不計代價也要攥緊。 白祁甚至努力藏起自己的刺,去扮演一個和善的角色。很難說他有多成功,但顧疏影被他的誠意打動了。天之驕子的顧疏影,也嘗試著勉強自己維持那段感情,一拖就是數(shù)年。直到矛盾漸漸激化到再也無可挽回,連和平分手的余地都無法留下,像兩個丑角般滿身狼狽、顏面無存地分頭退場。 白祁消沉了兩個月。他原本還會繼續(xù)消沉下去,但兩個月似乎已經(jīng)足以使顧疏影恢復冷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