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點事情，沒什么心情。”李仁放下了筷子，輕輕嘆了口氣，這個時候李悅才知道，他并不是在賭氣，而是確實出了什么事。

    “是被女朋友甩了嗎？”李悅用牙簽扎起一塊水果，放到嘴里慢慢地咀嚼著，“我說，這根本不算什么吧？我們算算，你從上大學(xué)到現(xiàn)在，一共談過四次戀愛，但是，只和兩個人，我真是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說著，她再次將牙簽對準(zhǔn)了水果色拉。

    “完全不是這么回事?！崩钊噬裆珖?yán)肅地說道，“你還記得洪薇吧？”

    “洪薇嗎？”李悅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好像有點印象吧?！?/br>
    洪薇是一個人來到醫(yī)院的，從身體檢查開始，到確定手術(shù)的日期和手術(shù)的方案，都是她一個人，當(dāng)然，這種情況雖然有些異常，但也不是不常見，李悅早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她還見到過再次來檢查的時候，還是兩個人，但到手術(shù)的時候，就變成了一個人，聽說男生早約好了和別人出去旅游，不好推托，反正不是什么有生命危險的大手術(shù)，也不需要家屬簽字什么的，就讓女孩子一個人來承擔(dān)了。

    “這樣可不行，剛做完手術(shù)的時候，身子是很虛弱的，身邊沒有人陪的話，還是有危險的?！眲傋鲞@行的時候，她還會說幾句，但是后來，她連這樣的話都懶得說了，因為根本沒有人會聽，還有人在術(shù)后醒來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給男人打電話，告訴男人不要擔(dān)心，好好玩。

    李悅可沒有聽出男人有什么擔(dān)心的，電話那頭的海浪聲聽起來可是很悅耳呢。

    所以洪薇自己一個人來的時候，李悅一點兒都沒有感到奇怪，她奇怪的只是這個女孩兒的經(jīng)歷，在過去的一年里，她已經(jīng)做過三次這樣的手術(shù)，最短的一次只間隔了三個月。

    “這樣可不行，你已經(jīng)做了太多次這樣的手術(shù)，如果再做的話，以后可能會無法生育的。”李悅合上了病歷，嚴(yán)肅地說道。

    “我們可以選擇傷害最小的那種?！焙檗鳖^都沒有抬，雙手在那部嶄新的iphone上快速地按動著，“總之，這個孩子我現(xiàn)在不能要?！?/br>
    “不是這個問題，傷害再小的手術(shù)也會對zigong造成損害，人流手術(shù)做的太多的話，以后可能會造成習(xí)慣性流產(chǎn)的，嚴(yán)重的話，可能無法生育?！?/br>
    “我不在乎這些。”洪薇抬起了頭，臉上帶著的無所謂的笑容就連李悅都感到無法接受，“事實上，如果無法生育的話，也不是什么壞事，我也沒打算過要孩子，有了孩子還要去照顧，還要去撫養(yǎng)什么的，簡直就是一種負擔(dān)。”

    “但是孩子是你生命的延續(xù)。”

    “那只是男人的延續(xù)而已吧，說到底，生孩子不就像取款一樣嘛，取款機吐出的錢永遠歸插卡人所有?！焙檗崩砹死碜约旱念^發(fā)，“所以，生孩子這種事，我完全沒有想過，怎么樣，李大夫，我們選擇最安全最快的那種吧？手術(shù)之后，我還有事情要做。”

    “那好吧，雖然，我還是建議你再考慮一下，一個女人，如果沒有一個孩子的話，到老的時候，可是一件很遺憾的事情。”李悅的話中帶著些惋惜，但還是翻了翻日程表，“如果你決意要做的話，我想，下周會好一點，之前一周，我給你開些藥，調(diào)理一下，盡可能減少一些傷害?！?/br>
    “那就一周之后吧?！焙檗闭f著，站起了身，撥通了一個電話，“事情已經(jīng)安排好了，你不用擔(dān)心，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一周之后，洪薇依舊是一個人來到了醫(yī)院，在進行麻醉之前，她接到了一個電話，好像手術(shù)之后還有什么安排，“你放心，不會耽誤的，當(dāng)然不，我選擇的是傷害最小的手術(shù)?！?/br>
    掛斷電話后，洪薇告訴李悅，晚上有一個很重要的聚會，要陪同一個企業(yè)家出席一個很重要的儀式，所以手術(shù)一定要小心處理。

    “我必須得提醒你，手術(shù)之后一個月內(nèi)，不能發(fā)生性行為，否則會對你的身體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崩類倱Q好了手術(shù)服，無比嚴(yán)肅地告誡道。

    “當(dāng)然，我不是第一次做這個手術(shù)了?！焙檗睅е┙器锏匦α诵Γ捌鋵?，未必要正常的性行為才能滿足那些男人的?！?/br>
    “那個女孩啊，確實印象很深刻，后來，你不是還去跟拍過她的生活，怎么？她出了什么事？”李悅拿著牙簽在水果色拉里撥弄著，隨意地問道。

    “她自殺了?！?/br>
    “自殺？”李悅的手頓了頓，“怎么會？看上去，她可不是那種會自殺的人啊?！?/br>
    “怎么說呢？我也這么覺得，畢竟，她平時一點異常都沒有，突然間就自殺了，怎么想都覺得奇怪?！崩钊蕮u了搖頭，“自殺前還特意給我打了電話，說要拍攝最后一部分內(nèi)容，結(jié)果我看到的就是她跳樓的情況?！?/br>
    “就因為這件事，警察一定沒少來找你吧。”

    “那是一定的，基本上，這些天，他們天天都會來找我。”

    “的確是件很煩的事情，尤其是一個問題沒完沒了地問。”

    “煩的倒不是這件事，警察都查明了，不過最后的結(jié)論說不是自殺，好像是意外墜樓，說是失足什么的，還是想不明白，她那么晚，跑到宿舍樓頂去做什么，那個地方平時根本不讓學(xué)生上去的?！?/br>
    “這些就不是你該cao心的了吧，警察會去查明白這些的?！?/br>
    “也許吧，不過最讓人煩惱的是我拍的那些東西被放到了網(wǎng)上，警察最開始的時候懷疑是我做的，差點把我抓走，雖然后來查明白了這些都是洪薇自己做的，最讓人煩惱的就是這件事啊，她怎么能這樣做，那可都是很隱私的事情?！崩钊蕠@了口氣，“完全想不明白啊，就好像是故意去找人羞辱自己一樣?！?/br>
    “這樣嗎？”李悅微微蹙了蹙眉頭，“這倒是確實讓人很難理解，也許在她身上發(fā)生了什么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壓力太大了也說不定。我說，人都死了，就不要再去想這些事了?！彼昧ε牧伺睦钊实募绨颍胺凑撆牡亩疾畈欢嗔税?？實在不行，我再給你物色幾個合適的對象好了，每天來我這里做手術(shù)的大學(xué)生可有的是。”

    “不管是什么樣的紀(jì)錄片，到最后都要展現(xiàn)積極的一面啊，我可是打算拍到最后看到她的改變呢，現(xiàn)在看，還真要重新找素材才行了?！崩钊士嘈α艘幌?，拿起筷子準(zhǔn)備繼續(xù)吃飯，這個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他有些不耐煩地放下了筷子，拿起了電話，聽了一句，便皺緊了眉頭。

    “有些晚了，改天再拍不可以嗎？”

    “當(dāng)然不行，我當(dāng)初答應(yīng)你拍這個片子，可是有條件的，不管什么時候，你要隨叫隨到才行。”李悅不顧李仁的不滿，湊到了電話邊，就聽到手機里傳來了一個女生霸道的聲音。

    “可是，確實有些晚了，而且，我今天很累了，恐怕拍不出什么好片子?！?/br>
    “那么我們的合作也到此為止吧，之前拍攝的素材，就請你銷毀吧。”

    “好吧好吧，你在哪里？我這就過去，我都需要做什么準(zhǔn)備？”李仁無奈地搖了搖頭。

    “就在老地方，準(zhǔn)備嗎，不需要了，帶著你的機器來就好了?！闭f著，那邊掛斷了電話。

    李仁放下電話，就看到李悅正不懷好意地看著自己笑著。

    “你那是什么表情??？”李仁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是藍迅？”李悅沒有回答他，只是問道。

    “還能有誰呢？我現(xiàn)在正在拍攝的可就只剩下她了?！?/br>
    “我說，這個藍迅不會是對你有什么想法吧？”李悅的眉頭再次皺了起來，“從她答應(yīng)拍攝開始，總是在晚上的時候突然打電話叫你出去吧？雖然你們之間是合作關(guān)系，但是，總覺得還是有些不對勁，你們不會？”

    “你在亂想些什么??！”李仁神情嚴(yán)肅地說道，“你不是也說了嘛，我們之間是合作關(guān)系，所以只是單純的合作關(guān)系啊?！?/br>
    “這你可不能怪我亂想?！崩類傄补首鲊?yán)肅地說道，“這種事情不是很常見嗎？前一段時間cosplay那個圈子里不也流傳出了攝影師和模特發(fā)生關(guān)系的傳聞，搞得人盡皆知，網(wǎng)上還發(fā)生了一次大討論，據(jù)說，這種事情在那個圈子里可是很普遍的現(xiàn)象。”

    “我說，老姐，不要把我和那些攝影師相提并論好吧?！彼麕е┡瓪獾貙z像機塞進了包里，“我可是很正經(jīng)的一個人，我將來也是要做一名優(yōu)秀的好記者的，我可不是那種會隨便和自己的拍攝對象發(fā)生關(guān)系的人，那對雙方都太不負責(zé)了?！?/br>
    “其實，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吧?！崩類倲D了擠眼睛，“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什么不能說的，你也不用這樣惱羞成怒，你要和她們玩一玩，老姐也是很開放的，不會阻止你，不過，我可把話說在前頭，玩一玩就好了，千萬不要發(fā)生真感情，我給你找的這兩個拍攝對象，可都是醫(yī)院的常客，具體的事情，就不需要我多說了吧？我可不想將來替你收拾這一堆爛攤子，老姐我一把把你拉扯大，已經(jīng)身心俱疲了?！?/br>
    “我說，你有時間在這里說這些，還不如趕緊找個人把自己嫁出去吧，那樣，我也就能省點心了?！崩钊拾褦z影機包背在了肩上，在門邊蹲下身，準(zhǔn)備換鞋的時候，隨口說道。

    砰的一聲就在這時候傳進了他的耳朵，他有些驚訝地抬起了頭，就看見自己的jiejie雙手撐在了桌子上，雙眼圓瞪，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飽滿的胸脯劇烈地起伏著，那眼神簡直就像可以殺人一樣。

    李仁拿鞋的手頓了頓，臉上露出了一抹懊悔的神色，他真不該說出那句話。

    因為某些事情，jiejie雖然嘗試過幾次戀愛，但是最終都沒能成功地將自己嫁出去，而那件事情可是這個家里的禁忌，包括李仁也不能隨便提起。

    發(fā)生那件事情的時候，李仁只有八歲，那個時候他還不是很懂這些，甚至很長一段時間里，他都不能理解，為什么那個差點成了自己姐夫的，和jiejie在大學(xué)時代就相戀的男人在醫(yī)院里見了jiejie最后一面后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

    他大概完全不知道，就因為這件事情的打擊，jiejie甚至放棄了原本已經(jīng)安排好的工作，重新參加了高考，再次畢業(yè)之后竟然當(dāng)上了醫(yī)生。

    就在他十五歲那年的時候，因為一場意外，自己的父母雙雙離世，從那一天起，jiejie就成了他最后的親人，一直以來相依為命，所以他無論如何都要讓jiejie開心，那件事情，自己一直都很小心翼翼地不去提及。

    他正考慮怎么向自己的jiejie道歉的時候，李悅已經(jīng)站起了身，抓起了外套，走到門邊換上了鞋，開門向外走去。

    “你去哪？”

    “去值班?！?/br>
    李悅冷冷地扔下了這句話，就摔上了門。

    她沒有撒謊，今天晚上有一臺手術(shù)，本來晚上的時候一般是不會做這種手術(shù)的，但是那個人來的時候，日程已經(jīng)排滿了，她請求李悅，無論如何，都要在今天做完手術(shù)，所以她想了想，把手術(shù)的時間定在了晚上。

    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太合規(guī)矩，如果被人查到的話，可能會惹麻煩，但是那個人也說了，要是有什么麻煩的話，她會去解決的，而且，她讓自己不用擔(dān)心，她絕對有那個能力，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做了個很奇怪的舉動，好像是要整理頭上一頂帶帽檐的帽子，但是那時候，她并沒有戴帽子。

    那可真是個奇怪的女人，她看上去很疲憊，眼圈發(fā)黑，好像前一天熬夜到很晚，嗓子也有些沙啞，如果判斷沒錯的話，她的扁桃體也有些發(fā)炎。

    說實話，這種情況下，她一般不會同意進行手術(shù)的，但是那個女人實在太堅持了。

    “就拜托你了?！?/br>
    “難道就不能換個時間嗎？至少，等你的身體好些的時候吧？”

    “實在不行，我就只有今天有時間，再拖下去的話，就要過了最佳的時間了?！?/br>
    “那么，就不能把這個孩子生下來嗎？你也已經(jīng)不小了，這個孩子要是不生下來的話，就要過了最佳的受孕年齡了?！崩類偖?dāng)時看了一眼病歷，這樣說道。

    “當(dāng)然不行?！蹦莻€女人的語氣非常嚴(yán)肅，“倒也不是不想要這個孩子，但是，我也實在沒有辦法，工作性質(zhì)在那里，這個時候要孩子的話，會耽誤很多工作?！?/br>
    對，那個女人當(dāng)時是這么說的。

    不過，李悅從她的身上怎么也看不出工作對她有多重要，雖然不是那種衣著華麗的人，但是，也絕不是那種到了絕境的人，她的生活應(yīng)該是普普通通的吧，如果沒有工作的話，她的生活也不會窘迫到哪里，也許，她的工作確實比較特殊，比如，工作崗位比較重要，沒人可以取代。

    應(yīng)該就是這樣了。

    她這樣想著，打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才換好衣服沒多久，那個女人就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李醫(yī)生，怎么樣？手術(shù)沒有問題吧？”

    李悅站起身，看了看她的身后，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皺，“怎么還是你一個人？不是特意囑托過，最好有家人來陪同嗎？”

    “抱歉，我想，我一個人就可以了，他在執(zhí)行任務(wù)。”女人的表情很平淡，看不出任何的不滿。

    “執(zhí)行任務(wù)？”對于女人的這個用詞，李悅感到有些奇怪。

    “就是，在工作?！彼α诵Γ皼]有問題的話，我們就開始手術(shù)吧。”

    “好吧，不過……”李悅微微皺了皺眉，“手術(shù)前還是有些話想對你說，關(guān)于這個孩子，我還是建議你再考慮一下吧，雖然有些啰唆，但是你和那些經(jīng)常來這里做手術(shù)的人不同，她們是不得已，還沒有那個條件來撫養(yǎng)孩子，你可不一樣……”

    “抱歉，我現(xiàn)在也沒有那個條件！”女人不帶任何感情地說道。

    “話可不能這樣說，雖然我只是個醫(yī)生，但是我也能看出來，你的條件很不錯，完全有能力撫養(yǎng)這個孩子，再怎么說，那也是一條生命！”聽到那個女人的話，李悅突然很生氣，“你是完全不能理解，那些想要孩子卻得不到的人有多么痛苦吧！”

    李悅的反應(yīng)讓眼前的這個女人吃了一驚，隨即卻低下了頭，“我當(dāng)然也知道這些，但是真的非常抱歉，暫時還不行，如果可能的話，我也是不會來做這件事情的?！?/br>
    叫李仁出來的女孩兒叫藍迅，同樣也是s市大學(xué)的學(xué)生，在選擇拍攝對象的時候，李悅考慮得非常周到，她為李仁物色的對象都是s市大學(xué)的學(xué)生，這樣在很大程度上方便了他的工作。

    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藍迅并沒有像看起來那樣好接觸，在最開始拍攝的時候，她還非常配合，但是熟悉了之后，她就開始經(jīng)常突然約李仁出來拍攝一些奇怪的東西，有時候，拍攝一個她化妝的鏡頭就會用上幾個小時的時間，如果李仁表現(xiàn)出什么不滿的話，她馬上就會提出終止合作的想法，這讓李仁非常頭疼，但又不能終止拍攝，因為，這種片子本來就涉及很多個人隱私，要尋找到一個肯配合的對象實在太困難了。

    李仁坐在出租車上的時候，還感到一陣陣的頭疼，但是當(dāng)出租車停下來的時候，他也不得不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付過車費之后，徑直向藍迅住的地方走過去。

    雖然還只是學(xué)生，不過藍迅并沒有住在學(xué)校里，她在去年的時候在離市區(qū)比較遠的一個社區(qū)里買了房子，這個社區(qū)不算什么高檔社區(qū)，不過房子比較新，因為離市區(qū)比較遠的緣故，入住率并不是很高，所以非常安靜。

    就算是這樣，這里最小的那棟房子也要四五十萬吧，至于藍迅買下的那棟房子，李仁第一次見到的時候，忍不住咂了咂嘴，他實在沒辦法形容那種豪華程度，那至少有120平方米吧，而且，整棟房子的裝修很特別。

    “怎么說呢？那個格局，怎么看也應(yīng)該是三室一廳的構(gòu)造，不過，好像改動了不少，就剩下浴室、一間臥室和一個大客廳?！钡谝淮蔚剿{迅家，回去之后，他是這樣向李悅描述的。

    “沒有廚房？”

    “當(dāng)然，連做飯用的家具都沒有?！彼麧M臉的向往中還夾雜著一些不解，“不光是沒有廚房，所有能見到的窗戶，我是說所有的，都改成了落地窗，你能想象嗎？客廳大得離譜，而且裝了霓虹燈，就是舞廳用的那種，會閃來閃去的霓虹燈，還有高功率的音響，我猜，她平時都不住在那個地方，說是家，我看，那個地方就是他們舉行舞會的地方吧。”

    事實上，李仁沒有猜錯，第一次到那個地方?jīng)]多久，李仁便在一個晚上再次接到了藍迅的電話，要求她去拍攝一組片子，當(dāng)他趕到的時候，舞會已經(jīng)開始了，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就在那個大客廳里扭來扭去，整整一個晚上，李仁就無聊地把攝像機架在角落里，拍攝著這些人的一舉一動，當(dāng)然，里面也有很多不適宜對外公開的鏡頭。

    “既然我答應(yīng)和你合作，那就應(yīng)該把我最真實的生活展現(xiàn)給你?！彼{迅當(dāng)時是這樣說的，“沒錯，這就是我平時的生活，你一定覺得我是個不要臉的女人吧？不用安慰我，有時候，我也這樣覺得，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對于我們這種人來說，有太多東西比臉面重要得多了，不，應(yīng)該說，這樣才能展示出我的臉面?！?/br>
    她喝了一口酒，“你知道，只要我有錢，我就可以得到任何我想要的東西，包括男人，不過我不想這樣，我還想證明一下，我的外貌也的確可以吸引到很多男人愿意為我付出。”

    他是很想反駁的，但是，他發(fā)現(xiàn)找不到合適的詞匯來反駁她，只好閉著嘴巴沒有說話。

    “有一天你就會明白的，作為男人，你可以奮斗，你也有資本，早晚有一天你會成功的，但是，如果要達到和你們一樣的成就，我們要付出的就實在太多了，就連找個工作，都是男性優(yōu)先，你也能想象到，我們的壓力有多大了，對于我來說嘛，錢什么的完全不用cao心，只是想體驗一下cao縱男人的感覺?！?/br>
    他不斷回想著跟蹤拍攝藍迅的這段時間里的那些對話，在敲響那扇門之前，他搖了搖頭，將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趕出了自己的腦袋。

    讓他意外的是，藍迅家的門并沒有鎖，從門縫里露出了不斷變幻的光，藍迅應(yīng)該是打開了那些絢麗的霓虹燈，不過，房間里并沒有傳出音樂聲，也沒有其他人走動的聲音，看起來，又不像是在開舞會，這讓他有些奇怪，但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剛進門的時候，他嚇了一跳，差點又退了出去，因為藍迅就站在客廳的正中央，穿了一件白色的睡衣，赤著腳，長長的頭發(fā)披散了下來，遮住了她的面容，她的手上好像還拿著什么東西，不過長長的袖子垂了下來，擋住了李仁的視線。

    那些霓虹燈就不停地閃著，光不斷地打在藍迅的臉上，她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你來了?！笨吹嚼钊收驹陂T邊，她突然毫無感情地問道。

    “你怎么這個樣子？嚇?biāo)牢伊耍疫€以為見鬼了?！崩钊市α诵?，開了一個并不高明的玩笑，藍迅也在意料之中地沒有任何的反應(yīng)，這讓他有些尷尬，撓了撓頭，“那么，今天你想讓我拍什么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