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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紅塵四合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他氣涌如山,那層中衣阻隔得了什么?揚了揚手,兩根衣帶扯斷不費吹灰之力。原以為這下能看見里頭餡兒了吧,定睛一瞧,以為自己眼花了——為什么還有???三寸寬的尺頭結(jié)結(jié)實實勒著肚臍以上那片,勒得那叫一個狠,曲線緊張。他目瞪口呆,腦子里嗡嗡響,“你……”

    話還沒說完呢,門砰地一聲給踹開了,弘策急赤白臉進來了,一把拽他下炕推了個趔趄。扯過被子把人包裹起來,轉(zhuǎn)身瞪著他,那眼神恨不得生吃了他。

    七爺還懵著呢,呆怔在那里回不過來神。眼前一遍遍掠過剛才的場景,沐小樹裹著胸脯……他裹著胸脯干什么?裹就裹吧,裹得像中間爆開了腰的粽子……他是個大胸脯子!

    敢情是個女的?七爺頭暈眼花,腳下晃了晃,差點沒站穩(wěn)。是個女的?人在他跟前大幾個月,他居然沒有發(fā)現(xiàn)?

    老十二沖他大喊大叫,那模樣瘋了一樣,他光看見他嘴開闔了,一句都沒入耳門子。遲遲轉(zhuǎn)頭看過去,“樹兒啊……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宜可恨死他了,埋在十二爺懷里嚎啕大哭。她覺得往后沒臉見人了,上回不過讓人薅幾把,這回倒好,干脆扒完了。

    七爺闖了禍,既怯又驚恐的樣子,囁嚅著:“我不知道……我要知道,宰了我也不干這種事兒……”

    弘策全不似以前溫文爾雅的樣子,暴戾的神情簡直可怖。把人摟在懷里,聲色俱厲道:“我的人,往后不許你碰她一手指頭。再有下回,我一定殺了你!”

    他們走了,留下七爺和那金面面相覷。那金哆嗦著說:“十二爺中了邪了,一陣風(fēng)似的的卷進來,外頭人全撂倒了……您瞧這半天,您怎么還沒得手呀!”

    七爺欲哭無淚,“金子,這趟我沒白忙活,我全看見了,原來沐小樹……她是個女的!”

    作者有話要說:1外諳達:清朝上書房師傅,內(nèi)諳達負(fù)責(zé)教授滿蒙文,外諳達教授騎射。

    2勺:連著一塊兒打。

    ☆、第48章

    又開始下雪,長白山的十一月就是個多雪的季節(jié),天兒實在太冷了,十來歲的哈哈珠子1晚上起夜,撩開褲子還沒方便呢,小兄弟都給凍成冰溜子了。趕緊 找個墻角,墻角背風(fēng),墻根兒撂著個破車轱轆,尿澆在輞木上頭,濺得鞋面稀濕也顧不上,完事提了褲腰就跑。跑幾步想起來回頭看看,上房燈還亮著,窗戶紙上倒 映出兩個人影,一高一矮,不知道在忙活什么。廊檐底下有侍衛(wèi)站班兒,不能湊近了打探,隱約有細(xì)碎的哭聲隨風(fēng)傳來,小小子兒吸溜兩下鼻子,聽聲氣兒是七王爺 跟前的沐侍衛(wèi)。

    沐侍衛(wèi)哭得接不上來氣,眼淚流得泄洪一樣,十二爺在旁邊看著,扎著手說:“別哭了,我知道你委屈,是我不好,我來晚了。往后你就在我身邊,我不讓你回他跟前了,再也不會出這樣的紕漏了。”他矮著身子給她擦眼淚,她眼睛腫得核桃似的,真是傷透心了。

    弘策自責(zé),沒想到弘韜這么渾,要是早知道,說什么都不會讓她回去。他自己的性格自己清楚,辦事不絕后路,有時候是優(yōu)點,有時候就成隱患了。就像這次,因為優(yōu)柔寡斷差點出大事,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后怕。

    她 裹著被子坐在圈椅里,低頭飲泣的模樣很可憐。他心里著急,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便蹲踞下來看她的臉,撫撫她露在外面的指尖,輕聲說:“要是實在恨,你就打我 兩下解解氣。七爺事先做了布置,什么消息都沒透露出來,我也是瞧著不對勁兒,上你榻榻里找不見你,著急了硬闖進去才歪打正著的。怪我后知后覺,早點發(fā)現(xiàn)就 不會害你挨欺負(fù)了?!?/br>
    她抬起紅紅的眼看他,不能怪他,他耳朵不方便,好在還惦記著來找她,要是沒有這份心,接下來不定七爺怎么把 她生吞活剝了呢!她平了平氣,一回又一回的打擊,她適應(yīng)的能力要比別人強得多,事兒是剛出的,一時看不開,等過去了就不算什么了。她拉拉他的胳膊讓他站起 來,這么蹲著像什么話?

    “我知道七爺著三不著兩的,來了興致逗逗人,他的喜好和別人不一樣,這事兒不怨你?!笨墒窍肫鹌郀斪詈竽菐拙湓?,她又感覺很絕望,“我怕是被七爺識破了,剛才拉拉扯扯的,露了餡兒,以后怎么辦呢?”

    十 二爺說:“這樣也好,之前總想著處處周全,險些沒周全出禍來。既然開了頭,戲就順勢唱下去。咱們的心是一樣的,你出事,我得自責(zé)一輩子。老七知道了反而好 辦,事實擺在眼前,到底該怎么處置,請他自己拿捏?!彼f罷了打量她,遲疑道,“裹著被子不是辦法,我拿衣裳你換上,今晚別回去了?!?/br>
    她的眼波瀲滟流轉(zhuǎn),臉上潮紅彌漫上來,知道他不是那意思,還是忍不住局促羞赧。

    他回過神來,難堪不已,結(jié)結(jié)巴巴說:“我不是……不是……我是怕七爺再去你那里糾纏,你在我身邊……我放心?!?/br>
    她 腦子里暈乎乎的,恨不得把自己縮成一個橄欖、一顆核桃。前半夜發(fā)生這么多事,生活仿佛一夕之間面目全非了,她的為難和秘密敞露在所有人面前,以后的路怎么 走她沒有頭緒。女人畢竟是女人,以前的偽裝一旦瓦解了,她就覺得自己回到原點,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擇干凈了,軟弱無處可匿,再也堅強不起來了。

    “我知道,也沒往別處瞎想,你別急?!彼つ罅讼?,臊得低下頭再不說話了。

    她 披散著頭發(fā),干干凈凈一張女孩兒的臉,以前混爺們兒堆,怎么做到雌雄莫辨的?簡直是個奇跡!太喜歡一個人,不能定眼瞧著,瞧得太久叫人精神恍惚。他慌忙調(diào) 開視線進寢殿,站在炕前愣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該干什么。上前開衣柜門,衣裳堆里翻找中衣,這件太松垮、那件料子不好,找了半天找到一件流云暗紋織錦緞的, 翻來覆去查看,看完了方送到她面前,訥訥道:“這是離京前新做的,我就穿過一回,你換上吧!那個帶子……也別勒了,沒的勒壞了?!?/br>
    定 宜臉上火燒似的燙起來,剛才不光七爺看見,十二爺趕來救她八成也落了眼了。這么私密的話題叫他怎么接口呢,腦袋越垂越低,也不敢瞧他一眼。其實弘策說勒壞 的意思不是指那個,是怕她傷身子,老這么約束著不好喘氣兒。誰知道越是不安越不得法,自己回過頭一琢磨,說的都是什么呀!

    沒法解釋,只得窒在那里。好在她沒計較,抱著褥子起身往里間去了。他搓手站著,門上沙桐一探頭,叫了聲主子,“奴才讓人抬熱水來,小樹……溫姑娘受了驚,擦洗了好歇著?!?/br>
    他微頷首,看了沙桐一眼,“今兒讓她住我這里,你把南炕收拾收拾,我在那兒湊合?!?/br>
    沙 桐怔怔的,心說他主子是個傻子,明知道七爺那頭虎視眈眈,這樣的機會錯過了,萬一七爺再犯毛病,小樹只怕沒那么好的運氣。還不如把事兒定下來,定下來了大 家好說話。兄弟妻不可欺,七爺熟讀四書五經(jīng),禮義廉恥還是知道的。不過十二爺是有德行的人,叫他干這種趁火打劫的事兒,他自己首先不舒坦,做奴才的也就不 提了。十二爺和七爺不同,明白人兒不受調(diào)唆,人家比他想得透徹。便應(yīng)個是,回身招人把擔(dān)桶抬進來,熱氣在桶口蒸騰著,拿葫蘆瓢往盆里舀水,兌完了敲敲地罩 的雕花邊框,擱在了簾外的地上。

    十二爺倚著引枕盤弄腰間玉佩,心思轉(zhuǎn)到別處去了。這回鬧得挺大,要瞞人是瞞不住的。好在老七腦子 不復(fù)雜,他只知道定宜是女的,且發(fā)現(xiàn)不了她的真實身份,這事不挑明,先把她留在身邊,等回了京給她找門親,把人安置在那里,然后進宮求賜婚,人就順順當(dāng)當(dāng) 過門來了??墒抢掀吣睦锬敲慈菀状虬l(fā),他連斷袖都認(rèn)了,既然知道愛慕的是個姑娘,難保不起幺蛾子。宇文家大概是祖墳上壞了風(fēng)水了,父子間吃味兒搶女人,現(xiàn) 如今又是兄弟間互相拆臺,不是前世的冤孽嗎!怎么辦呢,誰都不肯撒手,只有各憑本事。定宜的心在他這兒他知道,唯恐架不住老七死纏爛打。走了好幾個月寧古 塔還沒到,等回到京城,得是大半年后的事了。這期間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他想到就提不起來勁兒。

    沙桐鋪完了炕吩咐底下人,“勻著續(xù)火,壓實了別叫火頭子往上竄,提防明兒主子嘴上起泡?!庇瞩竭^身來,掖著兩手看十二爺,“奴才讓人探七爺那兒風(fēng)聲,他老人家沒事人似的,洗洗都睡下了。主子您瞧今兒這么一鬧,下回再見怎么料理?”

    “什 么怎么料理?”他屈起食指慢慢摩挲嘴唇,不以為然,“我這些年來替朝廷辦差,憑的是自己的本事,只有別人走人情相求,沒有我沖人低頭哈腰的時候。我獨來獨 往慣了,多個兄弟少個兄弟沒什么區(qū)別。本來一個姓的,旁的上頭吃點虧不打緊,只有她這件事上,和老七這惡是交定了。他什么玩意兒,明知道我和她的事,扯下 臉皮上來明搶,他眼里有我這兄弟?他這樣作踐人,我顧念手足之情饒他一回,要換了別人,這會兒早過奈何橋了?!?/br>
    沙桐看他主子陰鷙的樣兒也有點怵,嘴里叨叨著:“沒法兒,您二位都是欽差,這回拴在一塊兒了,天天大眼瞪小眼,日子也難熬。要不這么的,讓人先護送大姑娘回醇王府,不在跟前兒了,您和七爺?shù)拿苣苌冱c兒。等寧古塔的差事辦完了回北京,咱們再從長計議,您說呢?”

    這 主意他不是沒考慮過,可是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妥。讓她一個人回去他不能放心,溫家兄弟都死了,保不定暗中有人搗鬼,她的身份一泄露,再來個斬草除根,他后悔 都來不及。退一萬步,進了王府安全雖無虞,萬一朗潤園里貴太妃知道了,問起來沒根沒底、沒名沒分,頭一眼看輕了,這輩子都翻不了身。他圖的是天長地久,不 是養(yǎng)外宅鬧著玩的。

    他緩緩搖頭,想了想道:“半道上投主和老旗籍的包衣不同,入籍要親自畫押按手印,那本冊子在是個憑據(jù),冊子沒了,還談什么在旗不在旗!七爺治家不嚴(yán),底下參領(lǐng)佐領(lǐng)一個個蒙事兒混日子,你傳信兒給關(guān)兆京,讓他想辦法上羽旗去,把那本冊子弄出來,到手燒了埋了都成?!?/br>
    這 也是到份上了,十二爺一向正派的人,從落地起就沒干過什么歪的斜的。如今喜歡上個女人,十八般武藝全使出來了,以前不屑的事兒,現(xiàn)在吩咐起來眼睛都不帶眨 的。說女人嫁漢子無異于第二次投胎,男人又何嘗不是?得個好媳婦兒,老丈人紅頂大員,甭管女婿是黃帶子紅帶子,橫豎跟著沾光;丈人家家敗,門庭都塌了,三 腳踹不出個屁來,還指著什么?不拖累幾輩子就算不錯的了,能借上什么力?十二爺cao勞小半輩子,臨了折在這上頭,想想真不值。

    不值歸不值,做奴才的不干涉主子的事,主子一口唾沫一顆釘,只要發(fā)話,沒有不從的。沙桐道是,領(lǐng)命打個千兒承辦去了。

    他坐在那里捏眉心,不經(jīng)意回眼一瞥,她就站在地罩前,頭發(fā)松垮垮束著,個頭小,穿著他的衣裳,衣袖和褲管都挽了好幾道,頗有點人不勝衣的味道。

    他看直了眼,饒是再好的定力也不免晃神。虛晃著前幾步,離她一丈遠的地方頓住了,不敢造次,勉力笑道:“時候不早了,進去歇著吧?!?/br>
    “你呢?”她可憐巴巴說,“你別走遠,我一個人有點怕。”

    其實都不想分開,小兒女情懷,過來之人都知道。恨不得一天能有二十個時辰,不睡覺不吃飯,只要時時刻刻在一起。

    他心里默默歡喜,到她跟前,她孩子似的伶仃站著,腳上趿雙軟鞋,人才及他肩頭。這會兒穿得單薄,他抬了抬手想碰她,到底還是收了回來。

    “我不走,就在外間。”他打起簾子往里比了比,“進去吧,我給你做侍衛(wèi),別怕。”

    她怏怏轉(zhuǎn)過身,蹭著步子回頭看他,“我小屋子住慣了,逢著寬綽地兒的就覺得四面不著邊,心里發(fā)虛?!?/br>
    這口吻神情,瞧了叫人動容。他說:“夜深了,孤男寡女獨處一室不好。你進去,我遠遠看你安置,這樣就不怕了?!?/br>
    她躊躇著問:“你不進來么?”

    他抿嘴笑了笑,“我不能到炕沿,到了怕走不了。”

    她臉上一片嫣紅,嘟囔著抱怨:“好好的,也學(xué)人油嘴滑舌!”

    弘策無奈發(fā)笑,大男人家,哪個是泥塑木雕呢。有些話不能和她說,說了她也不一定明白,便順著應(yīng)承了句,“外頭我知道留神,你跟前又不是官場往來,隨意些也是人之常情?!?/br>
    她聽出來了,沒把她當(dāng)外人。她含笑一低頭,穿著他的衣裳,霸占他的臥房,大概是她這輩子最大的成就了。

    步 子走得分外纏綿,正殿里宮燈把人影拉得很長。她往前挪步,原當(dāng)越距越遠的,可偷眼一顧,他的身影仍在身旁。不是遠遠看著的么?她霎著眼睛瞧他,他已經(jīng)邁進 門檻了,似乎突然意識到,再退出去也晚了,遮掩著咳嗽一聲,東張西望,“天兒冷,窗戶不知道關(guān)嚴(yán)沒有……你上炕,別凍著了,我……給你掖掖被子?!?/br>
    作者有話要說:1哈哈珠子:滿語,意思是幼仆。

    ☆、第49章

    這話多少有點露怯,兩個人對眼瞧著,都覺得難為情。

    定宜是大方人兒,扭扭捏捏怕他尷尬,裝著沒察覺呀,笑道:“用不著掖啦,我睡相好著呢。我嬤兒說我睡著了不愛翻身,睡下去什么樣兒,醒了還什么樣兒……時候不早了,看耽擱你一宿,累不累啊?”

    “我是爺們兒家,沒那么嬌氣?!彼α诵?到底探過來牽了她的手,“你瞧咱們定下了,我就愿意不錯眼珠看著你。我活了二十四年,頭回覺得有個人能這么親近,這會兒心里熱騰騰的,躺下了也睡不著。我記得離京前你給我看手相,說三年之內(nèi)紅鸞心動,沒想到說得真準(zhǔn)?!?/br>
    定 宜捂住了臉,吃吃笑道:“那都是瞎編的,你居然還信!少瞧些,瞧多了不新鮮,將來一見我影子就犯惡心,何必呢?!彼炖镎{(diào)侃著,問問自己的心,其實都一 樣。她命途不好,死了爹媽死哥哥,雖說學(xué)徒六年里受師父照顧,然而藏著掖著不敢袒露心聲,說到底還是孤獨的。現(xiàn)在撿了漏,天上掉下個好人兒給她,她含在嘴 里都怕化了,他愛瞧,她就挽起頭發(fā)讓他瞧個夠,就是不知道這份情致可以維持多久,三五年后他還能不能提起現(xiàn)在這股勁兒來。

    她拉他進屋,輕聲說:“這會兒年輕,再過兩年生了褶子就別細(xì)看了,單記著好看的時候吧?!?/br>
    一縷頭發(fā)落在眉梢,他替她繞到耳后,笑道:“生褶子早得很呢,我給你看了面相,少說還有二十年的花容月貌,六十年的風(fēng)光富貴。”

    她 嗤地一笑,“再有二十年都快四十了,四十還漂亮可成老妖精了。我是擔(dān)心,老覺得自己命不好。當(dāng)初那些親戚都說我是掃把星,克死了爹娘擠兌走了哥哥,全家光 剩我一人兒,誰家收留我誰家就倒霉。所以盡往外轟啊,連門檻都不讓我進。我有時候也想,沒準(zhǔn)兒他們說得在理,我確實帶著煞,和誰親近就對誰不利。如今你這 么瞧得起我,我既高興又擔(dān)心吶,萬一禍害了你,雖非我所愿,你受委屈,我得自責(zé)一輩子?!?/br>
    她絮絮叨叨說,過去受的那些冷遇讓他揪 心。他扶她上炕前的腳踏,掫了被子讓她進被窩,一面道:“別瞎胡說,一家子全死了是劫數(shù),光你一個人活著就說明你福大命大,怎么和掃把星沾上邊了?他們不 愿意收留你,因為那時候溫家產(chǎn)業(yè)都變賣了,你光桿兒一個人,石頭榨不出油來。換了家道興隆的時候試試,帶上房契地契上門,他們還不夾道歡迎你?這世上勢利 眼多了,別說隔一輩兒,就是嫡親的姊妹,投奔過去都不見得給好臉。大不了送你幾兩銀子,請您回宮降吉祥。人情冷暖世態(tài)炎涼,本來就是這樣。”

    她臥在枕上,看他邊說邊拉了杌子坐在炕前,臉上融融的笑便有些隱藏不住。

    掖被子掖得坐下了,認(rèn)識他好幾個月,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他這么愛說一套做一套?醇親王是有血有rou的人,不是高掛的畫像,也不是肅穆的功德碑。二十四歲正是青春靈動的年紀(jì),原就應(yīng)該是這樣的。

    她緩聲說:“我知道好歹,打定了主意不來往。他們住辟才胡同,我上值常路過那兒,從來連瞧都不瞧一眼。老輩兒里一死就完了,越走越遠了,他們不惦記我,我也不惦記他們?!?/br>
    他點了點頭,“你瞧著,往后且有他們登門求見的日子。旗人有老規(guī)矩,克扣小子都不能克扣閨女,閨女說不準(zhǔn)就魚躍龍門了,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到你這兒算說著了,咱們雖不是進宮當(dāng)娘娘,可同皇后福晉們稱妯娌,也不比人家差半分?!?/br>
    定 宜聽他這么說,心里撲撲跳起來。她從不敢想得那么長遠,什么妯娌啊,倒像自己跟他有了眉目似的。年輕輕的小姑娘,臉皮薄著呢,不像男人家敢想敢說。她低頭 揉衣角,嘟囔著:“你怎么跟我?guī)煾杆频模舱f過這話,說姑奶奶出息論不到頭……”飄飄忽忽覷他一眼,面紅過耳,“這話別隨意說,看外人聽了笑話?!?/br>
    以前她扮男人,梗著脖子像個小老爺們兒?,F(xiàn)在打回原形了,就是個姑娘,一舉一動都透著靦腆可愛。他暈陶陶挪了地方,從杌子起身坐上了炕沿。她的胳膊壓在被面上,他殷勤搬起來掖在被褥里,“別凍著了……”

    這 么溫柔體貼的人兒,天上地下都難找。他的手沒來得及縮回去,她憨憨拉住了不放,想問他冷不冷,他卻俯身過來,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沒有不管不顧貪歡,一觸即 止,溫暖的手掌捧住她的臉,額頭抵著額頭說:“定宜,咱們要修成正果,恐怕彎路不少。不管遇見多少溝坎,你記著我心里有你,哪怕削了我的宗籍,我也一定要 娶你?!?/br>
    她信得過他,自己曾經(jīng)做好準(zhǔn)備不求名分的,能夠正大光明是意外之喜,不能也不痛苦埋怨。

    她伸手撫他脊背,“咱們順其自然,別強求,強求鬧得不痛快。我以前走街串巷干苦活兒,那時候還沒遇見你呢,不是照樣活得好好的?”

    他苦笑,“其實是我著急,怕老七搶走你。他這人腦子靈,哪天蒙你上了當(dāng),你改主意要跟他,那我就沒咒念了?!?/br>
    “盡瞎說,他對我吐苦水可在你之前,我要愿意,還有你什么事兒?”她細(xì)聲說,“別瞧我苦出身,我也不是任誰都愿意托付的。”

    他砸出味道來,促狹道:“你早就對我有意了,一直在等我,是不是?”

    這個萬萬不能承認(rèn),不過被言中了臉上又掛不住,慌慌張張縮進被窩里,蒙住腦袋說:“沒有的事兒……我困了,要睡了,你自便吧!”

    他 只是笑著,坐在炕沿沒有起身。剛才的話不過是打趣,他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是什么時候起對她動心的了,應(yīng)該比她還早些吧,或者是雷雨那天,抑或是同往順天府的路 上……老七的心思他有體會,當(dāng)初不知道她是女的,真疑心自己是斷袖。他們兄弟認(rèn)死理兒,宇文家的人都認(rèn)死理兒,所以對上了就異常麻煩。

    定宜捂在被窩里,他的鋪蓋卷兒,滿世界都是他身上淡淡的香味。什么都聽不見,光聽見自己隆隆的心跳,像打雷似的。外頭沒動靜,他走了吧?慢慢探出頭,朝外看一眼,正對上他清和的眉眼,她鼓起了腮幫子,“怎么還不走?”

    他說:“我再看看你,你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就走?!?/br>
    她的胳膊從被窩里探了出來,袖口闊大,往上一舉,兩彎雪臂在燈下綿軟如云。她說:“弘策,抱抱我。”

    這瞬他腦子都空白了,托起她的身子,她瘦弱,輕飄飄沒有份量。壓在胸前,感覺整個胸腔都在抽搐,一種酸澀而甜蜜的味道襲來,他把臉埋在了她頸窩里。

    除 了深深嘆息別無他法,他尋見她的唇,不敢孟浪,淺嘗輒止。深愛了,怕傷害,越珍惜越小心翼翼。他在她唇齒間流連,心里明白再這么糾纏下去要壞事,想抽身, 又委實舍不得,下了好大的決心才同她分開。她眼神迷離,仰在枕上微微喘息,他連看都不敢再看她一眼,慌忙下了踏板,匆匆道:“夜太深了……歇著吧?!贝蚱?nbsp;氈子閃身便出去了。

    次日照舊風(fēng)雪連天,天氣太惡劣,隊伍沒法上路,又在皇莊耽擱一天。

    外面天寒地凍,王爺?shù)奈堇镉谢鹋?,案頭插的紅梅昨晚上開了花,七爺站在案前百思不得其解。

    門上簾子一掀,那金攏著手進來,冷風(fēng)灌了半天,遇見熱氣鼻子尖兒癢癢,殺雞抹脖子的連打了十來個噴嚏。平常七爺聽見這驚天動地的聲響要罵人的,今天卻沉默了,嘴里碎碎念著:“開花了,好兆頭!”

    那金沒聽真周,吸溜著鼻涕過來,含含糊糊說:“這么大的雪,十二爺?shù)娜诉€出去辦事兒,真夠拼命的?!?/br>
    七爺沒搭理他,定著兩個眼珠子,臉上帶著笑,那金從側(cè)面看過去,覺得有點瘆人,怯怯叫了聲主子,“您沒事兒吧?哪兒不舒坦,奴才給您找醫(yī)官去?!?/br>
    七爺背起兩手搖頭晃腦,“沒事兒,爺好著呢!你瞧瞧這花兒,開啦,這叫什么呀?祥瑞!不是說咱們大英風(fēng)調(diào)雨順,風(fēng)調(diào)雨順和爺沒關(guān)系。這花兒就是爺啊,爺枯木逢春,爺不是斷袖,是不是大好事兒???”

    敢 情就是為這個高興吶?那金歪了脖兒,“是是是,您終于不用為這事兒發(fā)愁了,將來太妃跟前也好交代。您說您要是認(rèn)門兒了,得遭多大的罪呀,家里側(cè)福晉庶福晉 跟您拼命,幾個人聯(lián)起手來您還打不過她們……”嘴上虛應(yīng),心說這花兒哪是您啊,分明就是十二爺!昨兒沐小樹在十二爺屋里過夜了,都是熱血少年,血氣方剛 的,一點就著。您呢,在追求幸福的路上越走越遠了,您的庶福晉歸別人了,您還傻樂呢,樂什么呀?

    七爺狠狠瞪了他一眼,“怎么著,擠兌我?斷不斷袖是其次,我最高興的是我樹兒啊,她是個女的。女的就好辦啦,收拾收拾接進府,先斬后奏嘛,從格格干起,慢慢一步步提拔,等生了兒子,爺讓她做正頭福晉。”

    那金吐了吐舌頭,“您這計劃挺好的,就是怕小樹等不了了。您還不知道吶,昨兒她在十二爺屋里過夜了?;仡^兒子生了,是十二爺?shù)?,那您怎么辦?”

    七爺沒想過這問題,呆怔了下道:“老十二不是這種人,住一晚上,井水不犯河水,不會把她怎么樣的?!?/br>
    “您太信得過十二爺了,說句打嘴的話,人家黃花大小子,和喜歡的人在一塊兒,還管那些個?您別怕他不會,不會學(xué)呀,十二爺那么聰明人兒……于您來說,這事兒啊,晚了。人家成事了,咱們白忙一場。”

    七爺啊了聲,覺得不可思議,“我是主子,主子沒答應(yīng),她敢把自己交代出去?”

    那金說:“那什么……沒貼封條不是。再說十二爺臨走對您吼那一嗓子,您沒聽見?”

    七爺昨晚給震得找不著北,哪兒記得弘策說了什么呀。他遲遲回憶遲遲問:“那小子吼什么了?”

    那金清了清嗓子,撓著頭皮說:“十二爺不許您再碰小樹一手指頭,要不就殺了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