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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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成舉收起復(fù)雜,擺出一副饒有興致的表情。 金寶銳用力點頭,轉(zhuǎn)頭沖向金寶鋒:“二哥!” 金寶鋒老成持重的點點頭。 也不知二人打算做什么,秦道韞卻趁這檔站起身,屈膝一禮:“后院那些器皿還需兒媳照料,兒媳便先下去了?!?/br> 經(jīng)歷了這一波又一波的熱鬧,她的那個小插曲實在不足為道,人也愈發(fā)顯得黯然。只是她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趕在自己房中孩子要獻禮的時候走,就有點說不過去了。 盧氏的臉色已經(jīng)不好看了,卻也知道她的性子:“嗯,那你便去看看吧。” 秦道韞退下。 盧氏又往金玦淼那一脧,見他瞅也沒瞅秦道韞一眼,只興致勃勃的盯著兩個兒子,方才郁悶的心情于是一松。 小哥倆走到地中間,站定,彼此拉開一定距離。 金寶銳齜齜牙,轉(zhuǎn)手打懷里掏出個毽子。 阮玉一怔,所以沒有注意到,金玦焱忽的微欠了身子,眼底光芒一亮。 小哥倆開始踢毽子了。 阮玉不覺瞪大了眼睛。 只見彩色的毽子于二人之間飛來飛去,半晌沒有落地,聽話得像纏在小貓爪子上的線球。 再看金寶鋒,抿著小嘴,神色鄭重,面對活潑的毽子,就仿佛在攻克一篇艱深難懂的古文。 人群中方有喝彩,就見金寶鋒用力一踢。 毽子飛得老高,讓人懷疑這場珠聯(lián)璧合就此宣告終止,然而金寶銳已經(jīng)站在了毽子下方,腿一抬,不僅穩(wěn)穩(wěn)接住了毽子,還就勢一甩,表演起花樣來。 阮玉也驚住了。 這段時間,金寶銳經(jīng)常跑她的清風(fēng)小筑,纏著她講解踢毽子的要領(lǐng),還要她進行示范。 她自覺不過是敷衍了他,因為每每他有要求,她便應(yīng)允,從不檢查課業(yè),卻不想…… 三房的孩子,都是有心人,這小家伙背地里不知如何下了苦功,又瞞過了眾人,只待今天一鳴驚人。 她不由得羨慕起秦道韞來,竟然一下子擁有了這么多聰明又懂事的孩子,若是換作她…… 換她做什么?她在想什么? 她對這個從來沒有出現(xiàn)過的念頭大吃一驚,轉(zhuǎn)而將它打落下去。 毽子依舊沒有落地。 在這場表演中,金寶銳顯然是主角,負責(zé)各種高難度動作,而金寶鋒雖為配角,卻并非一無是處,他負責(zé)監(jiān)督毽子,一旦有脫離弟弟控制的嫌疑,就補上一腳,讓它回歸正軌。 氣氛已經(jīng)熱鬧非凡,尤以金玦淼最為興奮,不時拍一下手,不時來一句贊:“好兒子!” 這是屬于一個父親的驕傲吧。 阮玉正在感嘆,前方表演已經(jīng)圓滿結(jié)束,小哥倆還就勢擺了個造型。 金成舉手臂一張:“乖孫子,快過來,讓祖父抱抱……” 小哥倆跑到金成舉懷里,金成舉一人親了一口,“乖孫乖孫”的叫個不停。 盧氏的臉色便分外難看,方才的松快不翼而飛,此刻胸口堵得難受。 ☆、076弄巧成拙 “乖孫子,這是跟誰學(xué)的???踢得真好看!” “四嬸教的!”金寶銳立即把阮玉遞了出來,未等阮玉反應(yīng),又來了一句:“四嬸踢得可好看了,比孫兒的花樣多多了。四嬸,你也來兩下,讓咱們開開眼界!” 金寶銳本想著自己這兩招都得了個滿堂彩,一心想給阮玉個表現(xiàn)的機會,以示感謝。 豈料阮玉自打他把自己供出來,就緊張的睇向阮洵。 真正的阮玉,似乎不會踢毽子…… 阮洵倒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反正自打金寶姍的鞋面得了眾人的交口稱贊,他就擺出一副笑瞇瞇且驕傲的樣子,那表情分明在說……看我閨女,看我閨女…… 而此刻,一聲怒吼炸出:“胡鬧!” 眾人一驚,立即望向金玦焱。 他似乎也沒想到自己怎么弄出這么一句,壞了氣氛,正想解釋,一旁嫉妒得眼睛冒藍光的金寶嬌忽然來了一句:“三弟真不懂事。四嬸怎么能踢毽子?萬一把小寶寶踢掉了怎么辦?” 小寶寶?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射向阮玉。 阮玉差點從椅子上栽下來。 金玦焱的目光尤為復(fù)雜。 他盯了阮玉一眼,又飛快垂下眸子,搭在扶臂上的拳開始攥緊。 鐘憶柳則當(dāng)即白了臉,眼神空洞,身子搖搖欲墜。 金寶嬌大概也覺得自己這一嗓子喊得不對勁,急忙改口:“大庭廣眾,四嬸是個女人,怎么好踢毽子?四叔,我說得對不對?” 這的確是金玦焱的初衷,而且當(dāng)時他還有一種怎么可以讓阮玉的燦爛被別人看到的古怪想法,可是此刻的他,心里翻滾的卻是一種仇恨。 孩子…… 孩子…… 阮玉還沒等進門就給他戴了頂綠帽,莫非她的肚子里真的有了野種? 屋子里特別安靜,大家都在猜測金四奶奶是否真的身懷有孕,根本就沒有想到阮玉私奔那檔子事,他卻覺得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嘲笑他…… 金寶銳囁嚅著,說自己根本沒想那么多,不過是為了…… 金寶嬌則得意的看著他。 她終于扳回一局了! 阮玉覺得自己早就應(yīng)該離開了,方才她賴著不走,一是因為阮洵在此,她于情于理需要相陪,一是她實在不愿意去菊英園挨凍,還得聽那些讓人昏昏欲睡的曲目,再有便是她的禮本就安排在后面,順便也想看看孩子們都有什么新奇的玩意,結(jié)果…… 她起了身,準(zhǔn)備施禮告辭,卻聽盧氏慢悠悠的來了句:“我倒覺得嬌姐兒說得沒錯?!?/br> 睇向金玦焱:“老四,你當(dāng)真該加把勁了。我倒想瞧瞧,你的孩子能鼓搗出個什么新鮮玩意……” 只說“你”,而非“你們”。 然而所有人好像都沒有聽出這其中的奧妙。 盧氏拍了拍立在身后的鐘憶柳的手。 鐘憶柳仿佛被拍出了心中的悶氣,重新抬了頭。 這邊廂,阮玉已經(jīng)告辭了,而金玦焱也站起了身,拱了拱手,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眾人只看著二人離去,在驟然而至的冷場中有些不知所措。 沒有人注意到挨得非常近的金成舉跟阮洵不約而同的交換了下眼色…… ******** 這一天下來,可真是累得腰酸背痛,阮玉什么也不想做,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覺。 客人尚未全部離開,姜氏心疼她,就讓她先去歇著。 她也不客氣,直接回了清風(fēng)小筑。 春分幾個今日也忙得不行,服侍她沐浴更衣后,便讓后廚煲了羹湯,要給阮玉解解乏。 立冬端著麻姑獻壽粉彩盅回來的時候,恰遇上千依。 千依攔著她說了幾句話,特別強調(diào)了在如花惹禍一事中自己的英勇表現(xiàn)。 立冬著急回去,就小嘴甜甜的喊了幾聲“千依哥哥”,把千依樂得直摸腦門。 立冬轉(zhuǎn)身離開,卻沒有看到千依回了頭,沖她詭譎一笑。 ******** 烈焰居內(nèi),穿著杏子紅半透明的云綃小衣,系柳花裙的璧兒將一包粉末顫顫巍巍的倒進青瓷三彩小盅里。 她太過激動,以至于不少粉末撒到了茶托上。 她急忙拿手抿了,又用湯匙飛快的攪動茶水,使得那粉末終于溶解在水中。 她丟了紙包,將茶盅放在紅木雕拐子紋大方桌的右手……平日金玦焱伸手端茶盞的位置。 今兒四爺喝了酒,定然口渴,而百順傳回來的消息,是正在返回的途中。 就是今天了! 太太聽說上次她失了手,又把她好一通罵,說給她個抬舉的機會她都抓不住。 這能怪她嗎? 她是女孩子,又不會那些狐媚手段,四爺若是不動,她又怎么能…… 于是太太大罵一番四爺也是個“不懂事的”,便決定讓四爺“動”了。 太太給了她一包藥粉,說只要下到茶里,四爺喝了,保準(zhǔn)她一舉成事。 她在紅杏那里聽說過這種藥,一時間臉紅心跳手哆嗦。 可是想想四爺?shù)挠⒖。胂胨臓數(shù)木珘?,想想自己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成為半個主子,想想自己這么多年對四爺?shù)目释?/br> 她深吸了口氣,聽了聽外面的動靜。 忽然臉一紅,掀開石音色的錦鍛帳子,一頭滾了進去。 帳簾一合,滿室寂然無聲。 ******** 金玦焱大步而歸。 進了門,就開始解領(lǐng)上的褡絆,口里喊著:“璧兒,璧兒……” 沒人回應(yīng)。